云鬟酥腰 第33章

作者:镜里片 标签: 古代言情

  再过半个月,宫中的教引嬷嬷就要过来了。

  嘉朝在这方面的律令严正,庄家没法插手,唯有太子能做些手脚。

  今日太子休沐,庄怀菁心有打算。

  她的手微微掀开床帐,让外面的丫鬟进来为她梳洗更衣。再过些时日,她就出不了相府了,必须要尽快做好打算。

  嘉朝女子嫁人的前两个月,不允许见外人,也不能随意出府。

  礼部定下三个月的婚期,就是想让她出不了相府,庄丞相也离不开京城。

  成婚前男女不宜相见,即是怕做出越距的事,又是怕别人胡乱说闲话。

  皇帝让她去园林秋赏,只不过因为在外人面前,她与太子的关系委实算不上好。

  日后要是闹出一对冤家,只会白白让人看笑话。

  ……

  庄怀菁大清早就出了相府,暗探传消息回来,太子晚上回了东榆林巷,现在还没离府。街道外的御林军仍然在巡逻,城门紧闭,每个出城的人都要严密检查。

  皇帝突如其来赐婚,她的身份更加敏感,现在出来都得转两三趟,以防别人发现她与太子私底下有联系。

  她倒也想光明正大给东宫递上拜帖,但太子政事繁忙,一向不喜别人打扰,应当是不会见她。

  她从前被拒了那么多次,现在自然也不想掉面子。

  丫鬟搀扶庄怀菁下马车,她纤手扶着车沿,微微提裙。轻盈的薄纱遮住她精致的面庞,一双明眸如潺潺清水,清透淡然。

  旁边的柳树枝条随风飘动,庄丞相案审前几日庄怀菁找过他好几次,抛下种种,她至今不愿回想。

  那些本该是嫁人时才看的图册,她颤着手翻了好几本,相府里归筑给她备的药膏都快要抹完,只剩一个玉瓶。

  府宅内的小厮正在扫地上的落叶,铺着的青石板整齐,他们见了庄怀菁便行礼问安,也不敢抬头。

  庄怀菁莲步轻移,衣袂随风轻动,心里想着该问太子什么——是该问他为什么会松口这事,还是告诉他教导嬷嬷那里会过不了?

  回廊曲折绕路,小厮推开刻云纹的隔扇门,庄怀菁轻轻咬唇,呼了口气走进去。等走进之后,她的脚步忽然一顿,只看见屏风围起,太子宽大的衣裤搭在上面。

  他正在沐浴。

  太子昨夜回得很晚,没时间,领路的小厮知道他们的关系,便没怎么说。

  庄怀菁心怦怦跳得厉害,没想到会赶在这时候,她往后退了几步,并不想在这种时候谈事情。

  太子听见声响,突然开了口:“过来伺候。”

  庄怀菁听他的语气,知道他认错人了,以为自己是伺候的小厮,便站在原地道:“臣女冒犯,不知殿下正在沐浴,望殿下海涵。”

  “是你?”太子声音淡淡,“过来。”

  他的口吻不容人反驳,太子一向独断,说一不二。庄怀菁沉默片刻,手攥紧了袖口,最后还是绕过屏风,走了上去。

  浴桶有一人大,旁边放桶热水,瓜瓢浮在上边,庄怀菁站在屏风旁,没走太近。

  太子微微闭着眼,也没看她,淡问:“来这做什么?”

  他双手搭在浴桶上,手臂有力,背脊宽厚,净透的水珠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滴|落,水中波澜微起。

  旁边的黄花梨木架子搭着干净的巾帕,浴桶中热气腾腾。

  庄怀菁垂下头,视线避过他身体。她到底是女子,面前强|壮的男人有一种油然而生的魄力,无论是力量还是气势,都没几个人比得上,很容易让人心生臣服之感。

  从前别有目的,她自然不会多想,但现在庄家已经平安,她心觉便稍有抵触。

  庄怀菁喜欢温和些的男子,吟诗作对,琴瑟和鸣,她从前便想过很多次。便是不那么温和也好,至少能举案齐眉。

  无论是哪样,都不会是太子这般强势的,让她都不敢仔细看他。

  对她来说,如果逃不了皇帝的赐婚,那她宁愿选二皇子,他虽没什么大的志向,但总比太子要好上许多。

  “殿下为何会允那份圣旨?”她低声开口问,“庄家已经没有值得利用的人。”

  庄丞相现在无事可做,教轩儿练字倒是教得勤快;庄夫人连入狱的庄丞相都救不了,更别提帮他。

  程启玉睁开了眼,转过头,上下看她好几眼,奇怪问道:“不是你自己求的吗?”

  庄怀菁愣怔许久,险些没听懂他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在五六点

第38章

  天上的太阳慢慢升上来, 房门掩住, 小厮守在外面, 听不见屋里面的声音。屏风镶嵌玉石, 其上作画栩栩如生, 庄怀菁站在一旁, 竟不知道该张口说什么。

  她思来想去,实在想不通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庄怀菁皱着眉, 开口问:“殿下这是何意?我何曾求过?”

  他的话实在太匪夷所思。

  太子淡漠看着她, 她身长玉立, 里边穿着衣服多加了两件, 双手的手指纤细如葱,他回过头,淡淡说道:“让外面的人进来伺候。”

  庄怀菁站在旁边看着太子,她没有动静, 皱眉问道:“臣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这些时日忙于庄丞相的事,根本见不了皇帝, 就算有天大的本领也不可能进皇宫跟他求过这种事。

  太子抬头看她一眼, 只道:“昨日太皇太后没和你说?”

  庄怀菁愣怔,和太皇太后有什么关系?

  太皇太后身体不怎么好, 平日吃斋念佛, 极少管这些事, 就算想管,也没有精力去管。

  她摇头道:“太皇太后并未说别的,只让臣女照顾母亲。”

  庄怀菁忽然一顿, 她想起太皇太后最后看她的神情。她那时正要去见皇帝,太皇太后轻轻握着她的手,叹了口气,至今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秀眉紧紧蹙起,难不成太皇太后那时有话要说?

  “太皇太后去见父皇,突然说起了你,父皇便动了心思,孤以为是你的人求的,”太子并不想多说,“你要保庄相爷,求孤多次,父皇要稳住人心,孤便允了。”

  屏风围着这个地方,微暖的水汽四散,帷幔挂起,干净的巾帕搭在一旁。

  庄怀菁愕然,没想到是太皇太后先提事。

  “昨日之前,我从未求见过太皇太后。”庄怀菁裙摆微动,“宫里面也不可能有人对她说这些话,无缘无故,她怎么会突然说这种事?”

  太子淡说:“她知道庄丞相无罪。”

  难道是为了补偿母亲?这补偿做得也太过了些。

  庄怀菁手指攥着罗裙,骨节微白,她开口说道:“先不论是谁提的这件事,旁人不知殿下与臣女发生过什么,殿下却还是最清楚的。”

  圣旨已经下了,再追究是谁说的也没用。

  “教导嬷嬷一事你不用管,你早就习过宫中礼仪,”他微闭着眼睛,“没人会为难你。”

  庄怀菁皱眉道:“可这未免太过荒唐。”

  太子缓缓睁开了眼,脸庞清隽,眼眸的颜色淡淡,修长手指轻轻点着浴桶边沿。他慢慢从水里站起来,透亮的水珠缓缓流下,高大的身子露在庄怀菁面前。

  庄怀菁直直看着他,愣了两愣后,她忙退后了一步,视线避开。

  太子浑身都是硬|邦|邦的肌肉,唯一一处不同的,还大得出奇。

  “二皇子也就算了,”太子说,“你我以后为夫妻,有什么可回避的?”

  庄怀菁避让二皇子的事不少人知道,她也没打算瞒着,但从他口中说出来,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殿下说笑。”

  庄怀菁有些尴尬,她心中依旧震惊于皇帝的圣旨,他倒是已经接受了。

  “去外面等着。”他淡淡开口道:“你应当想知道庄丞相的毒,是否有解药。”

  庄怀菁猛然抬头望他,她惊道:“魏公公招了?”

  庄丞相的毒御医说解不了,家中的老大夫也是同样的说法。能保住一命已经是积了德,庄丞相也没抱多大希望。

  太子素来不喜欢说多余的话。他抬手扯下花梨木架子上搭着的巾帕,看了眼庄怀菁,拧眉淡道:“你莫不是想伺候孤?”

  庄怀菁心下一惊,行礼退下。

  她没出这间屋子,只是站在红木圆桌旁,背着屏风等候。庄怀菁的脸有些微热,她抬手摸了摸,虽说从前做过不少让人看不起的事,但不代表她是个不要脸面的。

  太子从屏风后慢慢走出来。

  庄怀菁听见后面的脚步声慢慢走近,她转过头,看见他只穿了一条薄薄的白色亵裤,手里搭着的里衫袖口沾了一片水,又被随意扔回木架子上。

  她垂下头,没敢再看他。

  太子随手拿一件淡白色的外衫披上,身形高大,身上的肃正之气依旧还在。他坐在罗汉床旁边,抬手倒茶,喝了一口。

  庄怀菁上前了几步,脚步顿了顿,又微微转开眼。他的亵裤薄薄,沾上水珠后便有些透了,贴在腿上,隐约能看见里面结实强壮的肌|肉。

  太子此人虽有不合年纪的成熟,但身体却还是年轻的,庄怀菁从没否认过这点。

  “庄丞相中的是一种西域毒,色味俱稀,连宫中颇有威望的老太医也没看出来。”太子放下手中的茶杯,“魏公公没招,从他房间中搜出许多种毒,都没有解药。”

  庄怀菁心怦怦跳得厉害,她斟酌着开口,说道:“殿下方才那样问我,也就是这解药找到了?”

  “没有。”他摇了摇头,“但这毒要是不解,庄丞相活不过三年。”

  庄怀菁脸色微变,听他不慌张的语气,又突然醒悟过来,她张开口问道:“殿下既然查出来了,想必是有些法子。”

  太子披着衣衫,双眸看着她,淡声说道:“明日会有太医专门上前为他请脉,他会告诉庄丞相怎么做。”

  庄怀菁皱了皱眉,不明白太子为什么不和自己说。

  “父皇圣旨已下,孤也不会难为你,”太子道,“父皇身体不好,你昨天应该看见了,孤需要一个嫡长子,你若是做得好,庄家往后在京中不会出半点事。”

  庄怀菁微微一顿,垂眸应了声是。

  皇帝身体不好,常念叨着抱孙子,念完太子便念二皇子,如果不是二皇子很得皇帝宠爱,柳贵妃为他求的婚事根本不可能取消。

  嘉朝成婚的皇子只有一个三皇子,去年才成的。母妃出身低下,娶回来的也只是个县令之女。听说两人恩爱有佳,早就相识,只不过现在底下还没有儿女。

  ……

  庄怀菁本意是想来问清太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有可能,他们或许可以商量着退亲,没曾想在最后应了他一句嫡长子的事。

  马车在回去的路上,丫鬟困得睁不开眼睛,点着头打瞌睡。庄怀菁的手抚上自己平坦的腹部,她低着头,看不清垂下的眸眼。

  在凝水涧的那一次,庄怀菁没有喝药,她觉得没那么巧。那时候为救庄丞相,她与太子有过次欢|好,没多久后,她身子便开始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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