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宦 第311章

作者:江南梅萼 标签: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似是察觉了长安的心不在焉,慕容泓原本激烈的亲吻动作渐趋轻缓,随即停了下来。他离开了她被他蹂躏得肿艳湿润的唇瓣,在呼吸相闻的距离下近近地看着她,低声问:“你方才看见爱鱼了么?”

  长安:“……”这是什么话题走向?

  “没……”

  “你自然看不见它,因为在朕对你假装平静之时,它正在朕的心里磨爪子。”长安其实想说没注意,结果刚说了一个字,慕容泓便截断她的话道。

  长安怔了一怔,忍不住侧过脸去笑了一下。

  慕容泓见她笑了,心中略感宽慰,正准备放手后退,长安抱住他的腰又将他揽了回来。

  她的举动让慕容泓有些受宠若惊般的错愕,然而真正令他错愕的却还在后面。

  “真的不亲了么?下次若要再亲,我可要提条件了。”长安表情邪气眼神妖媚地挑着他,用说悄悄话一般的音量道。

  慕容泓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长安她这是……愿意了?

  是不是幻听,试一试也就知道了。

  他试探地慢慢凑过脸去,方才趁着那股冲动一鼓作气,倒是来得干脆,可此刻经了她同意,他反倒又有些紧张起来。

  长安怎耐他如此磨蹭,下颌一抬便迎上了他的唇。

  这一瞬间,慕容泓切切实实地体验到了什么叫心花怒放。

  唇齿缠绵,两人既如此亲密,长安又如何感觉不出他的激动与投入。只是,这场看似两情相愿的拥吻,自己到底投入了几分真心,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毕竟,如果注定要纠缠不清,那被潜规则与嫖了上司,差别也只在于哪一方主动哪一方被动而已。

  这一世长安总共就亲过三个人,嘉容、钟羡和慕容泓,这三个人中慕容泓的嘴唇最软,比嘉容的都要软。这唇的软硬仿佛是天生的,有的人饱满Q弹,有的人软润绵滑,吻起来感觉是不一样的。

  长安上辈子其实偏爱饱满Q弹软硬适中的那种唇,调情的时候轻轻咬一下,感觉很有质感。

  慕容泓的唇没有这种质感,他那柔软的唇瓣湿润之后滑得像是炖烂了的银耳,轻轻抿一下都能化了的感觉。然而这样软嫩的唇瓣在长安嘴唇上生涩辗转之时,却又意外地磨蹭起丝丝酥痒的感觉,让长安情不自禁地松开齿关彻底容纳了他。

  慕容泓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这样吻着她的时候,心中却似雏鸟终于归了旧巢一般的感觉,很平和,很圆满,甚至有点无忧无虑。

  他知道这不是错觉,他对她不是没有生理上的欲望,只是对于她,他想要获得感情回应的欲望远远超过了从肉体上得到她的欲望,因为肉体的欲望是间歇性的,而他对于她感情上的渴望,却是持久而漫长的。

  而今,这种不断侵蚀着他的自制力与自信心的渴望,终于首次被稍稍地满足了。

  殿中很安静,两人吻得也很安静,唯一不安静的,唯有两人渐趋急促的呼吸声而已。

  一个十八一个十九,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这般热吻又怎可能丝毫不起生理反应?

  察觉自己居然被慕容泓吻得有些腿软时,长安感到有些不妙。作为过来人,对于情欲一词她了解得太透了,那就是一只关在闸里的猛虎,不出闸天下太平,一旦出了闸,你再想把它重新关回去,基本没可能。

  于是她假装喘不过气一般缩了回来。慕容泓气息不稳,脸泛桃花双眸水润,欢喜地用手捧着长安的脸,追着过去亲她。

  长安还困在书架竖板与墙壁的夹角中,躲不过,只得伸出一指抵住他的唇道:“陛下,凡事需有节制。”

  慕容泓握住她的手,一边亲她的手指一边眸色明艳地睇着她,道:“下次再节制。”

  长安:“……”这死男人仗着长了张妖孽脸,存心勾引人起来简直要迷死人。

  她拿出十二分的定力正色道:“陛下,您还有许多政务未处理,奴才也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若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嗯,政务是永远都处理不完的,事情也是永远都做不完的,耽误一天有什么要紧。”慕容泓道。

  长安瞠目:“一天?”

  “事实上朕觉着朕可以亲到天荒地老。”慕容泓说完这句便又低下头去吻住她的唇。

  长安欲哭无泪,一年未见这小瘦鸡不仅个子拔高了,脸皮也见长,她的不择手段可千万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才好。

  正在这时,殿外忽传来张让小心翼翼的声音:“陛下。”

  慕容泓吮着长安的唇瓣,恍若未闻。

  长安推他也没用,最后咬了他一下,他才松口。

  “何事?”他故作平静的语气中难掩被打扰的不悦。

  “皇后娘娘派了人来,说是太后娘娘去长秋宫接端王殿下回长信宫,端王殿下就是不肯,把福公公的手都咬破了,如今正在长秋宫闹着呢。”张让愈发小心道。

  长安闻言,目光狡黠地睇着慕容泓,道:“明天再去处理?”

  慕容泓鲜妍的唇角无奈地一勾,道:“你在此等朕,朕须臾便回。”

  长安点点头。

  慕容泓又亲了她一下,才转身出门。

  结果他前脚才出甘露殿,长安后脚就翻窗溜了。

第402章 绮思

  慕容泓来到长秋宫,还未靠近慈元殿便听见里面传来慕容寉的哭叫声。

  “我不要去我不要去,我要靠着皇后叔母……”

  后面不知是谁在低声劝说,内容听不清楚,接着便又传来慕容寉的尖叫:“我就不要!”

  慕容泓进了慈元殿,皇后等人忙起身向他行礼,慕容瑛坐在上首,面色阴沉。

  “叔叔叔叔,我不要去祖母那儿,祖母宫里不好玩,我要靠着叔母。”慕容寉一见慕容泓,便跑过来扯着他衣袍下摆道。

  赵宣宜站在一旁,面色尴尬,道:“陛下,今日太后来接端王回去,可是他不愿回长信宫,妾怎么劝说都没用。”

  “那就继续养在你宫里好了,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太后若是想见寉儿,你带着她去长信宫晨昏定省也就是了。姑母以为如何?”慕容泓摸着慕容寉的头,看着太后问。

  太后蹙眉,道:“皇后总理后宫责任重大,光是日常庶务已是让她分身乏术,岂有精力再来照顾端王?更何况,她如今最主要的任务应该是尽快为陛下你诞下一位皇子,就不要再在旁的事情上耗费精力了。”

  “姑母说的是,但是,”慕容泓低头看着地上那眉目间横生戾气的孩童,复又对太后道“让皇后在生养朕的孩儿之前,先学着如何去教养一个孩童,不是很好吗?再者,寉儿是先帝遗留下来的惟一一点血脉,其命运又与朕一般,都是幼年失怙。朕是兄嫂一手带大的,如今将这份养育之恩回馈于寉儿之身,也是理所应当。当然,太后若实在担心皇后教养不好寉儿,便还是将寉儿带回长信宫去……”

  “我不要我不要!”慕容泓话还没说完,慕容寉便又尖叫起来,他一怒之下竟然抓起慕容泓的手就要咬上去。

  “陛下小心!”吃过亏的福安泽见状大叫。

  慕容泓哪用他提醒,早眼疾手快地一把掐住慕容隺的两腮,另一手握住他的肩制住他的扭动,垂眸看着他神态温和语气平静:“虎父无犬子,即便你还年幼不懂事,也不该做出这般丑态来。”

  “疼,疼,叔叔是坏人,叔母救我……”慕容寉挣不脱,哭闹着向一旁的皇后求救。

  皇后上前道:“陛下,端王的性子一向如此,您若实在看不惯,还是叫太后娘娘带回去管教吧,妾……怕是实在难当此任。”

  “罢了,既如此,端王就留在皇后这儿吧,若是让哀家带回长信宫去,哀家只会比皇后更溺爱他,到时候陛下该怪罪到哀家头上来了。”慕容瑛站起身,扶着寇蓉的手走过来道。

  慕容泓放开慕容寉,对太后道:“太后若愿意照顾寉儿,那是为朕分忧,朕又岂敢怪罪?只是目前看来,寉儿脾气很是不好,让皇后先把他调教好了,再给太后照顾,太后也能省心些。”

  慕容瑛离开后,慕容泓着人把慕容寉也带下去,屏退左右宫人,独留了赵宣宜在殿中。

  “知道太后最后为何放弃了带端王回去么?”慕容泓问赵宣宜。

  赵宣宜心中有所猜测,但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她又岂敢说出口,只轻声道:“妾会用心教养端王,更会注意保证他的周全。”

  慕容泓看着她,客观来说,赵宣宜头脑既灵活,容貌也不俗,若不是赵枢的女儿,无论嫁给谁,这一生都能过得不错。但,姓氏即原罪,她的不幸是她父亲造成的,不是他。事实上,嫁给了他她还算是幸运的,至少,赵家覆灭之后,她虽保不住皇后之位,但也无需贬入奴籍。

  “你知道最好,端王的脾气太坏,需得好生整治,你不要怕担责任,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这些道理朕还是懂的。若有人质疑,你尽管把责任推到朕身上即可。”他道。

  “是。”赵宣宜乖顺地应道。

  “朕先回去了。”交代完正事,慕容泓转身欲走。

  赵宣宜挽留道:“陛下,时至晌午,您何不在妾这里用过午膳再走?”

  “不了,朕回甘露殿去用。”慕容泓没再多耽搁,出了殿门带着张让褚翔等人走了。

  赵宣宜站在殿门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想到赵家与自己目前的处境,心中不由升起一阵凄凉而仓惶的无力感来。她曾自负聪明,可直到遇见了他,她才知点滴城府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什么都不是。

  而更令人绝望的是,这个拥有绝对权势的男人,他爱江山不爱美人。

  慕容瑛回到长信宫,心事重重地倚在内殿的榻上。

  “太后,后来陛下都松口了,您为何自己又放弃了带端王回来?”寇蓉从宫女手中接过补药,轻声问慕容瑛。

  慕容瑛道:“皇帝这架势你还瞧不出来吗?他这是要对丞相下手了。哀家若此时强行把端王接回,只怕连哀家都得牵连进去。”

  “陛下要对丞相动手?何以见得?”寇蓉不解道。

  慕容瑛看了眼她,没说话。有些内情寇蓉是不知道的,也不能让她知道,她自然也就无从判断。

  寇蓉见慕容瑛不语,自知问了不该问的问题,遂连忙换个话题道:“那既然太后笃定陛下要对丞相下手了,难不成咱们就在一旁看着么?”

  慕容瑛叹气道:“有赵合在,哀家又岂能袖手旁观?且作观望吧,赵枢虽然近来流年不利,但他毕竟在东秦朝堂上摸爬滚打了一辈子,大龑上下,又有多少是东秦遗留下来的旧臣。皇帝目前想要动他,不伤筋动骨是动不成的。再一个,既然要动赵枢,他总得提前备好取代赵枢的人。”

  说至此处,慕容瑛顿了一下,对寇蓉道:“你附耳过来。”

  寇蓉依言凑过去,慕容瑛对她如此这般的交代一番,寇蓉便放下补药,匆匆出去了。

  慕容泓归心似箭大步流星,旁人还好,张让却是个胖的,这般跟着他从长秋宫急趋至甘露殿,汗都出了一身。

  “不必进来。”到了甘露殿内殿门前,慕容泓转身对张让等人道。

  张让长福等人闻言一个止步,看着慕容泓独自进了内殿并关上了殿门。

  慕容泓进殿之时未见长安人影,还以为她躲在哪个角落与他捉迷藏呢,关上殿门之后,便嘴角噙笑兴致盎然地将殿中可能藏人的角落一一搜了个遍,结果还是不见人影。

  反应过来她不是躲了起来,而是溜了出去,慕容泓一时有些愣怔。这也难怪,以他的身份,从小到大敢放他鸽子的本就屈指可数,更别说他现在贵为一国之君,又有谁敢在他面前出尔反尔?

  不过她胆大惯了,他也见怪不怪,他真正介意的是……

  慕容泓手指抚过桌沿,眉间疑虑地看向窗外。

  如她真如她方才表现出来的那般心悦他,她怎会不愿意呆在他身边?什么样的情况会让一个人急欲逃离另一个人?他在后宫时,便时常会产生这种急欲逃离的想法。难不成她对他,不过如他对后宫一般,只是应付而已?

  慕容泓在书桌后坐了下来,看着书桌前方的空地,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当日钟羡向他请求放长安出宫去的样子。

  钟羡若真的只是感念长安的救命之恩,在来向他请求放长安出宫之前,难道能不征求长安的意见吗?但是目前看来,长安并没有想要出宫的意思,那么钟羡为何会多此一举?

  箭锋之下,长安那一挡,真的只是失误吗?

  慕容泓伸手撑住额头,自觉有些问题不能去深思,但他却也不是那习惯逃避之人,是故,短暂的沉默过后,他抬头高声道:“来人!”

  张让等人推门进来。

  “传朕口谕,召御史大夫王咎于午后入宫见朕。”慕容泓道。

  长安本想回东寓所的,走到半道见一株紫玉兰开得正好,便折下一枝,方向一转往西寓所去了。

  时值晌午,不当值的宫女们估计都领午饭去了,嘉容那间房门外头上着锁,长安绕到窗口一瞧,只见嘉容恹恹地伏在桌上,脑后勺朝着这边,也不知是梦是醒。

  她伏在窗棂上朝屋里吹了一声口哨。

  嘉容脑袋动了动,忽然直起身子转过脸向这边看来。

  当看到长安笑盈盈地伏在窗棂上时,嘉容表情呆了一下,似有些不信般地伸手揉了揉眼睛,然后睁开眼一看长安还在,这才相信不是自己生了幻觉,而是长安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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