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恩难负 第80章

作者:徐风吟 标签: 强强 天作之合 甜文 朝堂之上 古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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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十二日,拓拔晗登基称帝,广发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中原人民之君,止于西楚,帝命拓拔晗于漠北,入中原为天下共主,一应子民同等待之。以今年三月十二日于痕山之北设坛备仪昭告上帝皇祗,定有天下之号曰大齐,建元景昭。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登基大典的那晚太安城久违地下了一场落地不化的大雪,雪色银白,茫茫一片。

  不论是曾在这里步步高升的天之骄子,抑或是挣扎半生而不得的普通人,他们的欢乐、痛苦、遗憾都将随着这场大雪一同被埋葬,被遗忘。

  一个崭新的朝代,来临了。

  景昭帝登基初始便力排众议尊寒士莫乘风为相,大力提拔寒门学子,联合朝中新贵不遗余力地打压世族势力。

  短短半年,称霸中原朝堂百年之久的世族联盟土崩瓦解,大齐的朝堂迎来了另一番景象。

  可最让天下人震惊的,是这位新帝推行了另一项足以惊世骇俗的新政,传承千百年的政治格局自此生变。

  “自景昭元年起,大齐男女享有同等科举入仕资格,任何人不得偏私枉法,若有违令,枭首示众。”

  这项政策一经颁发便引起了轩然大波,朝臣们反对的奏折雪花似得飞往景昭帝的桌案,而这位不走寻常路的皇帝再一次让众臣暗骂混账,却讷讷不敢言。

  “如今的大齐,我说了算。我不是西楚帝,他不敢做的事,我敢做,他不敢杀的人,我敢杀。

  “诸位爱卿自可以学那些忠洁之士在朝堂之上撞柱以明志,朕也会不吝褒奖,为身死的各位亲题挽联,风光大葬,必叫后世无限瞻仰你们的风姿。

  “诸位,尽可以试试。”

  起初还真有两位自诩忠正的老臣在大殿之上叫嚣着“陛下此举,有违天道”,然后以舍生取义之姿撞柱明志。

  那一句句承天之意,一句句忠君之语,那誓死不屈的赴死箭步,任谁看了不说一句“先生大义!”

  可众人期待的真龙伏首之姿并未出现,他只是冷眼看着两位老臣由胸有成竹,到变得慌乱,直至惊恐地走向死亡,再淡淡说了一句。

  “大葬。”

  那日早朝,先前还心存侥幸的众臣才不得不承认,大齐景昭帝,是一个不近人情的疯子。

  而那些昨日还扬言要将新政扼杀在摇篮里的众朝臣再一次偃旗息鼓,无人愿做出头鸟。

  但他们仍旧不无坏心地琢磨着:你颁发了新政又如何,且看着有没有庸碌女子能走出宅门,与我们比肩。

  现实却又狠狠抽了他们一个嘴巴子。

  景昭三年的殿试上,新帝钦点鱼氏听雪为探花,赐官国子监主簿。官位虽低,却可见对她的历练之意。

  而同榜进士中,还有一名女子,尤得丞相莫乘风青睐,自收为关门弟子,课业亲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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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听雪第一次去国子监报道那日,拓拔晗避开了所有人,乘了一辆低调至极的马车等在她的必经之路上。

  她前一刻还在跟同僚道别,却在拐角处骤不及防地被扯进了马车,刚要惊慌呼救,周身便被一股熟悉的气息包裹。

  她卸了防备。

  但下一瞬又有些如坐针毡。

  “呵呵,”她掩饰性地笑了声,在他灼灼目光下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今天不忙?”

  拓拔晗低低笑了声,嗓音低沉:“不忙。”

  就在她放松警惕之时又大力拉了她一把,下一瞬,两人便颠倒了位置。

  他大喇喇地坐在外面,却撑着胳膊将她圈在了一小块地方,微微俯身,愈靠愈近,直至呼吸相交。

  鱼听雪愣愣地盯着面前的男子,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他的眉眼分明还是她所熟悉的那个拓拔晗,可就是有哪里不一样了。

  似乎,更成熟了。

  也更多了些上位者的势在必得。

  突然,男子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她慌乱后仰,他欺身而上。

  抬手揽着她的背,一手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女子的眼眸清亮,唇色樱红,此刻因微微惊慌而半张着嘴,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又像在邀他……品尝。

  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从她的眉眼打量而下,掠过鼻尖,停在了她的唇上。

  “拓拔。”

  最后一个字消失在了喉间。

  男子的吻像暴风雨前宁静的夜晚,极尽温柔缱绻。却在独属于她的幽香中失控地化作疾风骤雨,强势地掠夺着她的呼吸,令她不得喘息。

  却又在辗转追逐中,诉尽满腔爱意。

  浓郁的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开来,鱼听雪喉间溢出一声低咛,他微微直起了身。

  “疼。”女子像是有些委屈,眉心微蹙,我见犹怜。

  拓拔晗心头一颤。

  强自压下不合时宜的冲动,抬手擦了擦她唇上的血丝,低头与她额头相抵,柔声道:“很想你。”

  鱼听雪弯了弯唇,纤细皓腕搭上他的肩膀,将人微微拉近,眉眼温柔:“我也是。”

  他呼吸一窒,再次失控。

  半晌后,鱼听雪警惕地坐在马车入口处瞪着他,拓拔晗则一脸餍足地靠在里侧,还不忘调笑她:“你小心跌出去。”

  她冷哼一声。

  见她真有跌下去的危险,他反倒慌了,再三保证不会碰她才将人拉了回来。

  “我这不是太久没见你了,一时没控制住。”拓拔晗舔着脸往她跟前凑了凑,却到底没敢再动手。

  鱼听雪往旁边挪了挪,斜眼觑着他:“你怎么不去家里等我,爹娘老念叨你。”

  “想早点见你,等会一起回去。”

  这话却让她气焰嚣张了起来:“什么回去,那是我家,你顶多就是做客。”

  “你迟早都是我媳妇,自然是回家,”拓拔晗一脸自信,语气更甚,“岳父岳母都同意了。”

  “不要脸。”她脸红了红,却没反驳。

  “鱼听雪。”

  她闻声抬头,男子神色突然有些落寞,定定盯着她:“你什么时候能同意嫁给我,你想做的都实现了,是不是也应该可怜可怜我了。”

  人前威仪无双的帝王在她面前低了头,她鼻头有些酸,却不得不艰难拒绝:“抱歉,还得等等。”

  拓拔晗拧眉,眸色逼人:“为什么?嫁给我你照样可以做你想做的,我不会干预你。”

  她却还是摇头:“大齐的皇后不可能在朝为官,而现在虽然颁发了新政,可你也看到了,入学书院、参加科举的女子少之又少,更遑论能入仕的。

  “她们需要一个走到高位的表率,用切身经验告诉她们,她们可以。”

  他抿着唇没说话。

  “拓拔晗,”她扑进他怀中,语气歉疚,“对不起,再等等我。”

  这一等,就是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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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何为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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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足以改变很多事。

  天性自由的拓拔翎嫁作了人妇,连予乐都长成了有心事的大姑娘。

  九州各地建起了两百一十八座女子书院,愈来愈多的姑娘们走出宅门,入仕从商,朝堂也不再是男子的一言堂。

  有着拓拔晗和莫乘风的保驾护航,鱼听雪的仕途几乎可以说得上是一帆风顺,再加之她本身就有才学,短短三年便坐到了国子监司业的位置。

  只等老祭酒退下来,她便能顶上国子监祭酒的位置。

  可这一切在那晚戛然而止。

  那天她同往常一样回到家,拓拔晗却已经不知道等了她多久。

  他就那么安静地坐着,看向她的眸光里还带着笑,可她莫名觉得他有些颓废,是不开心的。

  可他藏得很好,还是同往常一样抱住了她:“怎么回来这么晚?”

  “有点忙,”属于他的气息钻入鼻腔,她闻到了浓烈的酒气,“喝酒了?”

  “一点点。”

  她没揭穿。

  温厚的大手轻抚着她披散的乌发,头顶的嗓音有些闷:“听雪。”

  她仰头看他,却只看到他微敛的双眸。

  “跨过这个年,我就二十七岁了,”他低笑了声,“寻常百姓家像我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已经好几个了。”

  她轻“嗯”了一声,没敢看他,这些年刻意忽略的愧疚几乎要将她淹没。

  房内没有点蜡烛,只有昏昏的月色从窗户照进来,依稀可辨。

  沉吟不语中,拓拔晗突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她惊呼一声,急忙挽住他的脖子,他低笑出声。

  本以为他要做什么,却只是如珍似宝地将她放在了榻上,屈膝半蹲在面前,嘴角含笑地盯着她。

  “我想娶你。”

  她心里突然胀胀的,只是不待她回应,他又道:“很想。”

  “听雪,”他抬手掖了掖她额角的碎发,眼眶有些红,带着藏不住的委屈,“是我这几年哪里做的不好吗?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

  “不是,”她喉咙有些发哽,缓缓道,“是我的问题,你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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