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恩难负 第48章

作者:徐风吟 标签: 强强 天作之合 甜文 朝堂之上 古代言情

  “沈老板救救我哥哥。”予乐哭着便要朝她跪下去,月娘忙伸手扶住她。

  随后她坐在床头伸手探上他的脉搏。指腹下的跳动时有时无,若不是仔细探查,怕真会以为他没了生机。

  她起身拿出柜子里的囊袋,一字摊开来,捻起细长银针小心地扎进顾予安的身体,半晌后他幽幽转醒。

  “哥哥。”予乐眸子瞬间亮起,跑过去跪在床头握住他的手。

  顾予安呼吸微弱,眼皮像是重极,听见她的哭声强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哑声道:“别哭,哥哥没事。”

  他虽已经醒来,月娘面上的神色却依旧凝重,转身朝鱼听雪和祝辞摇了摇头。

  鱼听雪心下一酸,神色愧疚地望向顾予安兄妹俩。

  如果不是她那晚答应了他的要求,或许他不会是现在这副垂危的模样。

  “祝大人,”顾予安抬眸朝她看来,面色灰白,勾了勾唇,“我有事跟你说。”

  月娘点点头便朝外走,路过她身边时低声道:“不过一个时辰,抓紧时间。”

  也不知这话顾予安听到没有,绝美面庞上依旧是那副虚弱带笑的神情,眸光眷恋地望着趴在床头的予乐。

  “予乐,你也出去。”

  “我不出去!”予乐摇着头,脸颊上的泪珠随着脑袋的摇晃溅在了地上,神情倔强。

  顾予安面色一沉,刚要说话却咳嗽不止,随之一口血喷了出来。予乐“哇”地大哭起来,边哭边说:“我出去,哥哥你别生气。”

  门扉“吱嘎”一声,予乐的小身影消失在了门口,顾予安抬眼看向靠墙而站的祝辞,唇边挂着血丝却依旧温和开口:“麻烦这位公子也回避一下。”

  祝辞眸光一寒:“你有什么话不能在人前说?”

  他轻“嗯”一声答:“公子说的是,这话的确不能在人前说。”

  他冷笑一声,抬腿就要向他走去,他倒也好奇他跟她能有什么私密话?

  鱼听雪忙抬手推着他往门外走:“祝兄别生气,先出去吧。”

  “祝迎朝,你真是好样的。”他顾忌着她身上的伤也不敢用力挣扎,只得大力摔上门离去。

  她却盯着窗棂不敢转身,虽说是他来找她合作,可在顾予安遭受欺辱以至濒死这件事上,她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如果那晚她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再好好为他斡旋一番,或许他便不会被尹青山带走,也就不会被巴若霖折磨成如今这副模样。

  她明知道顾予安此去定会遭受非人的折磨,却为了心底的那一点私利半推半就地任他落到了那帮人手里。

  “对不起。”

  “祝大人。”

  室内良久的沉默后,两人突然齐齐开口,又一起歇了声想让对方先说。

  鱼听雪深吸一口气,缩在衣袖中的手攥了攥,转身朝他看去,低声道:“顾予安,对不起。”

  即便她没有明说对不起什么,但他听明白了。

  他双手撑在床榻上想坐起来,她忙走过去扶了一把。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却像是耗尽了他的心力,大口喘息了半晌才看向她。

  “祝大人,你不必如此,”他的潋滟桃花眼中溢出歉疚来,“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反倒是我利用了你。”

  “什么?”她的眸中浮现不解来,疑惑询问。

  “咳咳咳。”

  顾予安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了几声,又若无其事地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擦过的地方黑衣衣衫立刻变暗了几分。

  鱼听雪眉头不由蹙起,有心想要说话,却被他抢先一步。

  “我利用你的心软,将予乐托付给了你,”他低头呢喃,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可我们兄妹,对任何人来说都是祸害。”

  “我知道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那一条路,所以我去找了你。合作一事看似你我都得利,可其实祝大人也清楚,此事只有我获利,你答应我的请求也并非因为我能与你里应外合,而是给了自己一个不得不解救予乐的原因。”

  他干裂的嘴唇勾了勾,清亮的狐狸眼像是能洞察人心:“祝大人,我都知道。”

  “不!你不知道!”

  鱼听雪往后退了几步,神色愧疚:“我答应你的请求更多是因为我太想搞垮巴勒一帮人了,我需要番禺的这份政绩来为我的仕途添砖加瓦。而非你口口声声所言的我的善良!”

  顾予安却只是平静地看着她,轻轻道:“可无论真实原因是什么,你都将予乐照顾地很好不是吗?”

  “祝大人,我是很感激你的。毕竟像我们这种身份的人,谁沾染谁倒霉。”

  鱼听雪刚想问什么叫“你们这种身份的人”,便被他抬手的动作制止。

  他莹白如玉的手伸进微微敞开的胸膛,随后一个古铜色的东西出现在了他手心。

  那是一枚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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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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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听雪咽下了到嘴边的话,不解地盯着他的手心:“你这是何意?”

  他将手中铜钱往前递了递:“祝大人看看。”

  她虽困惑,却也就势捡了起来。铜钱被他揣在怀中许久,入手温热,可无甚奇特之处。

  她蹙眉看他一眼,见他也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又拿起筷子夹着铜钱在烛火上烤,可铜钱依旧没有变化。

  “没什么。”

  “叮——”

  她转身想去问这枚铜钱有何奇特之处,甫一开口它就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微一愣神后弯腰去捡,谁知口袋里的另一枚铜钱也掉了出来。

  “铛——”

  她伸出去的手一顿,无人可见的瞳孔缩了缩,眼疾手快地捡起了两枚铜钱,随后又一前一后扔了出去。

  “叮——”

  “铛——”

  “不,不对!”她摇了摇头,喃喃道,“声音不对。”

  月娘房间的地板是松木制成,铜板掉下去该是闷响才对,怎会有如此清脆的声音。她伏在地上将掉在柜子下面的铜板摸了出来,捏在指间仔细打量。

  颜色一致,大小一样。

  她又凑近闻了闻,连味道也一样。

  那声响不同的原因到底在哪?

  “祝大人不觉得我给你那枚铜钱。”顾予安刚开口便猛烈咳嗽了起来,又强忍着说完后面的话。

  “有些太轻了吗?”

  她神色一凛,目光转向指间的两枚铜钱,又相继放在地上,搓了搓手才去捡起,在手心掂了掂。

  两枚铜钱静静地躺在她的左右手心,若非仔细感受,真的难以察觉到其中一枚轻了一些。

  “这是怎么回事?”她眼神出现一抹惊诧,转头去看他。

  顾予安勉强勾了勾唇角,摇头道:“这枚铜钱是我在巴勒书房找到的,至于为何它与普通铜钱不一样重,我也不知,可能得祝大人自己去查了。”

  鱼听雪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见他似疲惫极了,身子慢慢滑了下去。

  “顾予安。”她眉头紧皱,上前一步忧虑唤他。

  “没死呢,”他漂亮极了的桃花眼闭了起来,嗓音淡淡,“给你讲个故事吧。”

  她有心想去叫月娘进来,却鬼使神差地止住了脚步。

  “从前柴桑郡有家名门望族,族中子弟能文善武,人才辈出,世代的绵延上进让这家人一朝飞升,得以进京为官,可就在进京前夕,家主替一罪臣求了情,遭到圣上贬斥。”

  说到此处他失了音,鱼听雪原本就在看着他,只见他神情平静,苍白嘴唇却止不住地颤抖,修长手指紧攥着衾被。

  “墙倒众人推,先前得罪过的朝中同僚落井下石,竟直接将那家上下几十口人全部杀害,”他哼笑一声,眼角却流下泪来,“其实也没有全部杀害,家主的幼子在外逃过一劫,苟延残喘。

  “那个少年回家后只见血流成河,亲人的尸体一具叠着一具。家宅被毁,亲人被杀,他愤怒、悔恨,他想去找那人报仇,可他没那个本事。

  “对了,家中还有个小丫头活了下来,”他突然睁开眼转头看她,眸中带着与他不符的阴暗笑意,“你知道是怎么活下来的吗?”

  她拧了拧眉,心下突然涌起不适。果不其然,他嗤笑一声道:“是那个少年划开了他母亲的肚子,将腹中孩儿取了出来。”

  他转过头望着床顶帘幔,声音变得悠远,像是从很久之前传来。

  “他带着刚出生的妹妹东躲西藏,可从前那些攀附巴结他家的亲戚避他如蛇蝎,更有甚者还会告密以求富贵。为躲避仇家赶尽杀绝,他成了迎来送往、最为低贱的戏子,连带着什么也不懂的妹妹受尽白眼。”

  鱼听雪心下一咯噔,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讷讷问:“你说的少年和妹妹。”

  顾予安呵呵笑了两声,道:“如你所想。”

  她顿时失了声,虽然先前对他们兄妹的身份有所猜测,却不及此刻他亲口诉说带来的震撼。

  “予乐是个命苦的姑娘,从小没爹没娘,有个兄长还天南海北地跑,从未对她尽到兄长的责任,”他语气带了几分自嘲,“祝大人没看出来吧,她已经十岁了。”

  她脑中浮现出予乐的身影,身材瘦小,面颊泛黄,真真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十年前西楚发生了一起轰动朝野的‘飞雀案’,案件牵连人数多达两千余人,”她抿唇道,“我曾在卷宗中看过,柴桑顾家正是那次惨案中被波及到的家族。”

  她默然半晌又道:“那次惨案死的全是寒门子弟,唯有一个顾家,世代簪缨。”

  顾予安转头看着她,眸子恢复了温和:“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人记得柴桑顾家。祝大人真是学识渊博,涉猎颇广。”

  鱼听雪低下了头,面带羞愧。

  什么学识渊博,只不过她也是出自当年冷眼旁观的家族之一,所以多了几分关注罢了。

  她握了握拳,有心想告诉他莫为寒还活着,却不知该如何说。

  说什么呢?

  说那次案件的主犯还活着,而不过是求了一句情的顾家却满门被杀?还是赞叹一句顾家果真不负“正义”二字,再来夸一夸虎父无犬子?

  她说不出口,也没什么脸说。

  “予乐。”他突然低声喊了句,紧接着脸色一白,趴在床头就开始咳,丝丝血迹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予乐本就趴在门口偷看,此刻直接哭着跑了进来:“哥哥!”

  “沈老板!”她瞬间回神,拔高声调朝外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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