狞宠记 第53章

作者:穷酸秀女 标签: 布衣生活 古代言情

  她怎么瞅杨婆婆,也不像是江洋大盗啊。

  杨婆婆嘿嘿一笑,咧着嘴颇有些狡黠:“有备无患嘛,否则事到临头,就抓瞎了。”顿了顿,她眼里含着了然,似笑非笑地望着绿莺道:“你那路引,不就是假的么?”

  这话一落,绿莺却是一怔,路引确确实实是真的,可名字却是假的。不过,婆婆是怎么发现的?

  “方才岸上那老爷不是叫你名儿了?”

  杨婆婆说完,绿莺才恍然大悟。

  她好奇地探着脖子往那百宝集里望去,一愣,包袱里竟然还有个酒葫芦,婆婆难道还是个爱吃酒的?

  “嘿嘿,这是二锅头,若是赶上在外头过夜,喝上两口,就能暖和暖和手脚,是救命的玩意儿呢。”杨婆婆摇头晃脑,边回味着穿肠的辣爽,边解释道。

  说了这么多,绿莺才晓得,这婆婆原来还有这些丰富而又奇异的人生阅历,端的是让她觉得有趣又新奇。不过,杨婆婆方才的突然变脸,真的是将她吓了一大跳。

  经过方才杨婆婆又是白脸又是红脸的一番良言,绿莺对这条路更加犹疑不定起来。她不禁回想,当初在刘家时,日日出门摆摊,自觉见得人多了,可那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汴京城,天子脚下,她便以为全天下都如此太平了。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绿莺啊,你怎么能如此冒失,如此夜郎自大呢?

  将包裹收拾好,杨婆婆伸手指了指窗扇外:“你瞅瞅这天儿,方才还晴着呢,此时就一片乌云了,变得快不?可人心啊,比这还快。孩子,听老婆子的,这外头啊,复杂着呢,还是回去罢。”

  听了这话,绿莺心一绷紧,抿着唇垂下头。她晓得,杨婆婆活了大半辈子,吃的盐比自己的饭都多,说的话极有道理。那自己是不是该听她的,这就回转过去,求得冯元的原谅?

  可也只是徘徊了那么一瞬,便摇摇头,靠着摇晃的船壁,动荡间,她坚决道:“不,好不容易出来了,我要过自在的日子,不要委屈求全,不要卑微懦弱。”

  从小到大,娘早逝,亲爹不疼后娘不爱,刘太太只会奴役她,何曾有个长辈与她说过这些道理,谁又教过她如何处世和做人?做人是门学问,她自觉做不好,那就保持一颗善心,不作恶、不惹事。可处世呢,世界何其大,又何其广,她不过沧海一粟,要学得还很多。

  今儿杨婆婆教给了她这么多,她迷茫了、忐忑了、无措了,对于冒冒失失地从熟悉的汴京,跑到一个陌生之地,一直坚信能过上好日子的信念,也变得模糊起来。可饶是如此,开弓没有回头箭,即便前头的路不明朗,她也要硬着头皮走下去。

  摇摇头,将眼里的踌躇打散,绿莺握紧双拳,告诉自己,她要坚持,不能犹豫,要勇往直前!

  杨婆婆瞅了她一眼,突然问道:“你方才说自己是个妾室的时候,我瞧着你颇为羞愧的样子,这却是为何啊?”

  说到这个,绿莺脸上难免羞臊,在世人眼中,定会瞧不上一个以色侍人的小妾罢。

  面对着杨婆婆,她撇开脸,有些自嘲地轻声道:“婆婆问得好生奇怪,我出身卑微,如今也不过是个比下人高贵不了多少、伺候爷们的玩意儿罢了,哪还能理直气壮、以此为荣地高声吆喝出来。”

  “抬起头来!”杨婆婆忽然一声喝,端起她的下颚,面对着面认真道:“谁说小妾就低微,就该自卑,就该埋起脑袋做人?”

  难道不是么?难道还应该厚着脸皮孤芳自赏?绿莺有些不懂,眨眨眼,讷讷道:“婆婆......”

  杨婆婆笑了笑,握着她的手拍了拍,一脸慈爱地望着她,温和着问:“那你觉得,谁比你高贵呢?”

  “老爷,太太,大姑奶奶,还有大姑奶奶家的小小姐,都比我贵重。”绿莺掰着手指头默默数了数,这些还只是冯府的,侯府、汴京的所有权贵,哪家的人不比她贵重?

  杨婆婆郑重地点了点头,接着又问:“哦。那谁又比你家老爷高贵啊?”

  “他是四品,三品、二品、一品,都比他官儿大。”

  “那谁又比一品大呢?”

  绿莺一笑,理所当然道:“当然是皇上了,还有皇后娘娘。他们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了。”

  她不知杨婆婆与她说的这些是何意,有甚么可比呢,再比,也与她无关啊,哪个都比她尊贵。如此一来一往没劲的对话,确实无趣,不过,在这寂静的河面上,不说说话,岂不更加难熬。

  这时,她见杨婆婆摇摇头:“不是,皇上也不是最大的,还有人能将他比下去。”

  还有人能贵过九五之尊?别说强过了,便是媲美,也找不到这样的人罢?

  绿莺攒起眉头想了想,忽地眼睛一亮,婆婆说的是殡天的皇太后娘娘?

  可不对呀,皇上万岁,太后千岁,最大的应该是皇帝啊。不过,孝字为先,太后也确实能左右皇上的决定,那就是太后比皇上大了?她忽地有些蒙了,到底皇上和皇太后,谁更大?

  杨婆婆见她脑门都纠结成了个疙瘩,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儿,乐道:“是玉皇大帝。他下凡了,皇上不还得给他行礼?”

  绿莺顿时恍然,抿嘴笑笑,可这些又与她何干呢。这时,又听到杨婆婆娓娓道来:“世间万物,各司其职。女娲造人时,其实也没想着高低贵贱。谁也不比谁贵,谁更不比谁贱。那世间为何却又分出了贵贱呢?不过是比出来的罢了,谁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谁都想将旁人踩在脚下。”

  没错,人比人,比死人。若能不去互相攀比,是不是人人都能快活多了?可谁又能左右这些呢,世人何其多,连皇帝都以为自己能超越凡夫俗子,活到万岁。绿莺摇摇头,世事太难懂。

  杨婆婆扯着她的手,“别人能瞧不起你,我们也不能左右旁人的想法,但你自己却不能瞧不起自己,依然要挺直腰板做人。你方才说委曲求全、卑微懦弱?”

  绿莺点点头,她明白婆婆的意思,她是鼓励自己要坚强。可是,并不是你不那么想,事情就不会发生啊。“即便我将自己高看些,可也免不了要在他们面前做小伏低、委曲求全。如此一来,我怎么想,将自己看得高还是低,结局又有甚么不同呢?我依然不能直起腰板、理直气壮地与他们平起平坐啊。”

  杨婆婆一脸正色,掷地有声道:“当然要做小伏低了。”

  “婆婆方才不是还说......”

  抬起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杨婆婆一脸庄严:“可这不是懦弱,不是卑微,更不是委屈。”

  直直望进绿莺眼里,这是过来人对后辈的一种指点,有时候,前人的一句话,强过你自己走几十里路。

  “这是规矩。买东西要给钱,卖东西要缴税,咱们见到官儿要行礼,你家老爷,见到更大的官儿,是不是也得行礼?他也会觉得自己卑贱么?咱们朝的所有官儿,见皇上都得行礼,难道他们也会自卑?便如我,为了生存,为了银钱,也得去讨营生、伺候人,这都是规矩。咱们都一样,都是为了过日子罢了。”

  杨婆婆说到这里,话里开始隐隐带着指责:“你却将过日子当成委屈,将小妾的身份当成难以启齿的负累。你一定心酸为何不能嫁为人.妻,可你不知的是,以为嫁到人家家里做正房,就不用伺候婆母了么?一样都是伺候人,又有甚么不同呢。因着身份,你要将无数人敬着、供着,你觉得自己卑微,可你换着想一想,对待父母、对待长辈,就不用做小伏低了?”

  杨婆婆停住口,见绿莺若有所思,暗自点头,心道她果然听进去了,便静静等着,等她消食,等她体悟。

  绿莺开始思考,她虽没嫁过人,可也知道,都说婆媳难处,要不怎么老话说的: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即便嫁人了,婆婆想必也得像观音一样供着罢?父母就不用说了,当然要孝顺伺候。那对待冯元冯佟氏,真的就可以如同对待父母家人一样,可以不用怀着委屈,不用卑微自怜?

  这时,杨婆婆又接着说起方才未说完的话:“其实都一样,不过是你先将自己放在一个阴暗的角落,才以为自己是有多么可怜可悲。你若将自己放到太阳底下,你会发现,不论是大官儿、皇上,那些你觉得比你贵重百倍的,他们也在沐浴阳光,人人都能晒太阳,人跟人都是平等的。寿命,也不是谁一定会活得更久,谁就注定早亡。所谓不平等,只是人心罢了。”

  船还在不停地走,即便杨婆婆与她说了这么多,绿莺也依然未让王伯回转。

  她的固执,杨婆婆早领教了,虽劝导了那么多,可她不听,也在情理之中。有些话确实有用,可也要分在甚么时候,还没迈腿的时候,绝对事半功倍,可都临门一脚了,再说甚么,那腿也是撤不回来了。

  “吁——”

  这厢,冯元快马加鞭回到冯府,停马在外书房。

  下来后,他几个大步窜进房门,在画缸中开始胡乱翻找。

  一阵哗啦啦声过后,他抽出一卷地图,刷地在书桌上铺开,也不就坐,用手描着上头的路径,拧眉细细端详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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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冯元瞅了眼刚迈进门的德冒, 待他近前,便指着地图,道:“永川河直达孟县,不过以她的心思, 不可能就停在孟县。从孟县出去, 只能走陆路。有三个方向。往东去往鲅鱼县,往西去往天津卫, 往南去往保定府。鲅鱼隶属永平府, 永平靠海。保定府陆路去往山西, 天津卫水路去到济南府, 保定与天津这两条线都能南下。你觉得她想去哪里, 是去靠海的永平, 还是最终要南下?”

  德冒仔细想了想,李姨娘出生在山西大同府, 在今儿之前, 也是只待过汴京,橘生淮南则为橘 ,生于淮北则为枳,背井离乡可不是任何人都能习惯得了的, 照理说她不太可能去南方。

  想罢,便躬身回禀道:“小的觉得,李姨娘她可能去了鲅鱼县。不过,保定与天津也有可能, 倒是未必会南下,她会不会想在中途择一处地方安身, 也是说不准的。”

  冯元听完, 顿了顿。

  放下地图, 往后一矮身,落座后闭眼开始思忖起来。一片寂静中,只有他的食指一下一下点在圈椅扶手上,眉头也跟着时而紧,时而松。

  半晌,德冒才见他忽地睁开眼,目中精光乍现,冷笑一声,口舌分明道:“谁说她不会南下,上回与我说甚么南方她不喜欢,谁知是不是障眼法。哼,这只小狐狸,指不定那时候就想着找机会跑呢。待将她抓回来,看爷如何收拾她。”

  自家主子嘴角一边冷冷勾起,眯着眼脸上一片愤懑,看起来是气得不轻,可让人忽视不得的是,那声音却含着憋气与无可奈何,怎么瞅也不像是抓逃奴,分明是管教自家儿女,骂,没用;打,又舍不得。端的是气地抓耳挠腮。

  德冒偷瞄了他一眼,连忙低头,心道自家精明的爷怎么摊上个这么不老实的祸头子,专爱起毛扎刺儿。老爷政务都够繁忙的了,还要跟着这幺蛾子李姨娘瞎费心思。原先还以为这宠妾是个前程好的,会来事儿,招老爷疼,他也一直有礼敬着。

  可他此时才知,这分明是只肥河豚,美味儿又带着毒,端的是让人吃不消。哼,若不是她怀揣着宝贝小少爷,他是真希望这女人干脆死在外头算了,是死是活,反正别再被寻回来,看这能惹事的样子,今后啊,没好!

  冯元见这心腹低着头,脸上一瞬瘪一瞬鼓,眉毛也一抖一抖的,嘴巴微微动着不知兀自说着甚么。他一奇,这平时不爱吱声的人,跟吃了傻药似的,心里想甚么呢?

  呵,还能想甚么,一定是在想他。被个小妾骑在头上撒野,公然挑战他的权威,哪能不让人笑话,这要是张轲知道了,得直接笑死过去。

  冯元嗤一声,朝他轻飘飘一句:“胆子大的,敢编排爷了?”

  “呃......小的不敢!”德冒一惊,抬头望去,见主子面色不善,冷冷盯着他,身子一抖,连忙跪下请罪。

  冯元瞪他一眼,啪地一掌拍在地图上,直起身子肃声道:“哼,你瞧着罢,等将这贱人逮回来,爷非抽她筋扒她皮不可,谁也拦不住!”

  也没人拦啊。德冒连忙点头道:“爷英明。”

  “你召集好能骑快马的家丁,分头行动。这三条路,哪个都不能放过,水路就算了,陆路上,一定比她的马车快。我稍后给你画几幅像,你让他们沿途问询打探。”

  忖了忖,冯元还是不放心,“算了,爷最近也不用你守着,你也去罢。你管保定到山西那条线,她哪也没去过,胆子又小得很,我看她最有可能去的地儿就是大同府老家。其余两条线,你布置好人手,让他们警醒着些,人山人海地莫要错过了。”

  德冒奇怪,问道:“爷,水路就不走了?其实水路顺流而下,视野好,前头有没有船,一眼就能瞧见。陆路,车多人多,反而不好追,容易错过啊。”

  冯元脸一沉,真想敲他脑袋:“你今儿没带脑子出门么,若在水里,见着你们,她一着急,掉下去怎么办?”

  绿莺与杨婆婆躺在舱里睡了一夜。

  这一夜,绿莺本以为离了汴京,心中便能清明,谁知,她还是做起了关于菱儿的恶梦。辗转反侧,夜不能眠。

  翌日,靠岸后,三人进了孟县。过了城门,待离着门卫远了些,绿莺欲言又止。

  她的打算还是要去最北挨着边塞的荆州。沿途去往江南不过是障眼法,既是要骗过冯元,又是不想因雇佣的车夫被他寻到而泄露她的行迹。昨日船上的一番交心之言,让她对杨婆婆生了些许亲近,此时若让她再似头几日那样去诓骗,心中实在不忍。

  王伯是个憨直的,这时,见她俩停住脚,便开始催促:“是再走啊,还是寻个馆子,打尖儿啊?”

  杨婆婆见了绿莺面色,有些了然,这小媳妇是个有主意的,那大官人也不是个木头,这里还离着汴京不算远,奔走的路一定未完。想到这里,她说话也干脆:“咱们也不跟着你做逃犯了,还是赶紧各自逃命去罢。”

  收了银子,她扯着还没回过劲儿来的王姓车夫,消失在街口。

  绿莺感激杨婆婆的善解人意,有些不舍地望着那道背影,唏嘘一叹,心道这就是缘分,突如其来地来了,却又命定地走了。估么他们俩应该也会去往一个陌生的地方罢?当初寻到这两人,她也是千挑万选的,一个寡妇,一个鳏夫,没家没亲人,经此一历,也就不会再回汴京了。

  立了半刻,她便去了车马司,雇了车,隔着几家店铺,便是个赁人的牙馆,刚要迈步进去,她忽地想到方才杨婆婆留的话:“小娘子,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可莫要雇夫妻俩,保不住路上生那谋财害命的歹心。”

  瞅了眼那老实巴交的车夫,这牙馆离得近,保不齐会相识,便弃了这家,坐着马车走了几条街,于另一馆中赁了个婆子。

  水路比陆路快好几个来回,汴京到这里,不过一个日夜,若是陆路,绿莺算着,当初与冯元去上饶时,走了两个日夜,那来这孟县,中间还隔着一个川云县,起码也得四个日夜。不过,当初去上饶的马车得照顾后头的步兵,走得倒是不快,那冯元若赶来,快马加鞭,估么两三个日夜便够了。

  事不宜迟,不能耽搁,几人置办好水粮棉被,乘着马车往城门赶去。

  这座城门是南门,出城门上路,是陆路直通保定府,再从保定去大同府,给娘的坟上柱香,从今往后,可能再没这机会了。之后,再从大同到河南,再到山东。坐一段海船,便登上辽东,过了辽东,便是最北的荆州了。

  绿莺坐在马车中,暗自打量着身旁之人。

  这回的婆婆是个有家的,夫家姓单。比杨婆婆年岁大些,不太爱说话。此时马车晃荡间,二人大眼瞪小眼,颇是尴尬。绿莺掀开窗帘,这才发现,还没驶到城门呢,真是慢啊。这一路上,跟个爱板着脸的人待在一处,实在难熬。

  她闭上眼,心内掐算着一路的行程。摆着手指头数了须臾,从这孟县到荆州,跨了四个府,她身子沉,又不能落了寒,船不能经常坐,马车又不能跑得太快。一条路,怎么的也得走上个一个来月。心中乞求老天爷,千万要让她顺产啊,可莫要在这路上闹肚子。

  不过其实也不用太过骇怕,她雇得这单婆婆,也是个会接生的。可饶是如此,一回都没生产过的人,在这事上也是极怕的,莫说在荒郊野外了,便是在家,人参好药备着,十个接生婆守着,也难免不冒虚汗。

  此时还是辰时,老百姓最常称为食时,是吃早饭的时候。沿途街上热包子热馒头、炸得酥脆的油条、软乎乎的葱花饼,或甜或咸的可口滋味儿顺着窗帘缝隙往车里头钻。在又馋口又勾人的热香气下,绿莺却想起了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

  从冰糖葫芦想到刘家,由刘家想到佟固,再到......冯元。

  在京郊别院的初见,她的怯,他的强势,一场突如其来的邂逅,牵扯出了之后那样长的瓜葛。熟识后,他的狞,他的宠,似一根纤绳,倏忽拉高,又倏忽下沉,在她心里荡啊荡的,将她折磨的没边儿没沿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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