桢桢我心 第82章

作者:弦珂 标签: 宫廷侯爵 破镜重圆 古代言情

  这个事实让苏霄呼吸沉了?几分。

  立于玉雕身侧的秦桢自我介绍之后便静静地站在?那儿,接受着来自众人狐疑之下渐渐燃起火光的眸光。

  根本不需要多说什么,适才的闹剧已?然迎刃而解。

  慢慢的,院中?的讨论?声由小及大,终于是爆开。

  “祁洲是女?子?祁洲竟然是位女?子!?”

  “怪不得?大家寻了?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人影,原来是一开始就寻错了?方向!”

  “若是如此说来,岂不是闹了?个大乌龙?”

  “什么乌龙?”

  “苏霄啊,想着以秦桢的画卷为灵感刻下瑶山之景,如今看来那画卷应当就是祁洲的草案而已?,不只是什么情况下被苏霄给看到了?,这才有了?后边的乌龙。”

  “你管这叫做乌龙?我适才就想说了?,窥探他人画卷而刻成的玉雕,就因为赋予了?致歉和相识的美名,就不能够称之为剽窃吗?”

  男子此话一出,他四下的讨论?声倏然停下。

  众人对视了?须臾,又看向瞪着眼眸理直气壮环视着他们的男子,一时之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语。

  “我看啊,也别管是否剽窃,就算是剽窃那也只是依葫芦画瓢,东施效颦罢了?,就拿两样玉雕相比较,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要选哪个。”

  “苏霄的心性,到底是浮躁了?,甚至都比不得?一女?子。”老者抚着长须摇头?叹息道。

  “您这话说的,如今新起之秀中?,又有哪个人能够强压祁洲一头?。”

  “都少说两句吧。”男子睨了?眼伫立在?三四丈开外尚未离去的苏霄,眼看着他眉眼间看似温和的神色愈发的冷厉,微阖眼眸示意众人不要再多言,可一想起适才的事情,男子还是忍不住多嘴了?两句,“苏琛大家要是知道今日?的事情,真真是要羞愧得?十来日?都无法出门见人。”

  场中?央的秦桢也听到了?这段话,眉眼微微皱了?几分。

  她下意识地抬眸看向苏霄,目光对上的刹那间,男子凛冽的眼眸泛着足以摄人心魄的寒意,如同利刃般不管不顾地袭来,不过也仅仅是一眨眼的事情,眨过的目光再对上时,适才的寒意不知所?踪,只剩下淡淡的温和。

  两人对视须臾,苏霄抿唇离去。

  秦桢敛下目光看向等候在?侧的明若姑姑,颔首示意后也就转身下场,侧身之时她就看到了?沈希桥闪烁着星光的眼眸,一眨一眨地盯着她看,满眼都是欣喜。

  “好姐姐,你瞒得?我好苦啊!”沈希桥嘴上这么说,眼眸中?的笑意一分未减反而有愈发热烈之势,说罢侧眸睨了?眼适才开始神色就没有变过的兄长,佯装不悦地撇了?撇嘴,“哥哥都知道,却?不和我说。”

  沈聿白?把?玩着雀坠的手一顿,扫了?她一眼,“是我自己知道的。”

  “喔!”沈希桥听出他是在?解释,故意拉长了?尾音,双手牵着秦桢的手拉着她坐下,眨巴着眼眸继续和她说道:“所?以说当初你送我的玉饰都是你特意为我做的,是祁洲特意给我做的,对吗?”

  女?子眼眸中?的期待几近要溢出,秦桢被她清澈的眼眸逗笑,颔首‘嗯’了?声,“打造那些玉饰时,除了?你就没有想过要送给他人。”

  玉饰上的每一道花样皆是沈希桥所?喜欢的花式,与?他人半分关系都没有。

  沈希桥闻言眉眼间霎时间笑开,笑意灿烂如高处日?光,单手挽着她的胳膊下颌抵着她的脖颈蹭了?蹭,道:“就知道你最好了?。”说着余光瞥见明若姑姑示意侍卫将?场中?央的玉雕搬下,顿了?顿,忍不住问:“瑶山你刻了?多久才能刻得?如此惟妙惟肖。”

  秦桢微垂凝着她的眼眸随着她的视线掠去,又多看了?几眼,道:“大半年。”

  沈希桥大致知晓会耗时长,但没想到这么长,惊讶得?视线在?玉雕和秦桢身上来回转,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见状,秦桢莞尔一笑。

  “手,受伤了?几次。”

  深沉喑哑的嗓音穿过微风拂入耳畔,秦桢弯起的唇瓣停滞了?一瞬,微微闪烁的眸光掠向身侧的沈聿白?,她没有看清他的神色,看去时他微垂着眼眸,她只能对上他的白?玉簪子。

  可她能够清楚地感知到,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是她随意交叉摆在?桌案上的十指。

  雕刻玉石开始,秦桢的手受过或大或小的伤,不管是不小心锤打到发肿的指尖还是被刺到鲜血直流,对于她而言都是家常便饭之事,不值得?大惊小怪。

  是以她自己都没有数过到底受了?几次伤,其中?有几次是砸伤,又有几次是刺伤,或是其他的受伤方式,她都没有盘算过。

  骤然听到沈聿白?的问题,秦桢也忍不住回想了?下,而后才发现根本就数不清楚,思绪纷飞间,指尖好似被灼热眼神烫到,忍不住颤动了?下。

  颤动的指节滑过指缝,缝隙间不垂眸仔细端详便难以察觉的伤痕掠过指腹,荡起了?阵阵涟漪。

  秦桢不自觉地用掌心覆上纤细的指节,垂落在?身侧的霎那间对上了?沈聿白?抬起的眼眸,那双深邃不可测的眼眸深处,心疼之意呼之欲出,她抿了?抿唇瓣,轻描淡写:“没数过,都只是小伤而已?。”

  轻如羽毛的语气落入沈聿白?心中?,他久久不语地盯着她看了?多时,也没有错过她下意识收起的手掌,便知她受过的伤并不像言语间那般的不足轻重。

  这些日?子他得?空之时也会前?往苏府观摩,技艺精巧且打磨玉石多年的苏琛也会受伤,苏琛告诉他,做这一行的,手中?不带点伤都不会自称是工匠。

  那时沈聿白?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秦桢。

  想着她会不会受伤,受伤之时身旁可有其他人照料,越想心情愈发得?低沉,想要下一瞬就出现在?她的身侧,牵过她的双手好好地看看手中?的伤痕。

  这些日?子,宣晖园中?备好的各式药膏药酒愈来愈多。

  秦桢浅笑着收回视线,垂下的手慢慢地交织环绕在?一起,不知为何,她不是很想和沈聿白?提起这个话题,就好像再往下提上一分,掩盖在?内心深处的涩意就会卷上明面。

  静坐了?一会儿,席间望来的目光愈发的直白?,为了?避免等会儿寸步难行,秦桢决定提前?离席,只是她要走,沈希桥也没有打算再停留,是以便一同离去。

  还未走到门口,身后就传来明若姑姑的呼喊声。

  秦桢停下脚步回眸。

  明若姑姑身边还跟着几位宫女?,其中?一宫女?将?手中?的匣子打开双手奉上,里面是一道面纱,见秦桢困惑不解的神色,明若姑姑解释道:“姑娘还是戴上再离去,外头?都已?经传开了?,不少人在?等着姑娘出别院。”

  秦桢霎时想起三年前?那位被围堵在?家中?的文人,微微蹙眉,取出面纱,“多谢姑姑。”

  见她已?经戴上,明若姑姑没有再多说什么,福了?福身后又领着宫女?们匆匆离开。

  戴好面纱的秦桢转回身,神色无奈地和上下打量着她的沈希桥对视了?一眼,视线越过她的肩膀看向不过百来步外的门口,已?经能够想到侍卫把?守外的街道该是何种?场景,她的院落门口又是怎样的场景。

  沈希桥大概猜出了?她不想被人打扰的心思,眼珠子转了?好几转,流转间瞥见她身后走来的兄长,道:“你乘坐哥哥的马车离去,不会有人胆敢拦住他的马车。”

  落后几步的沈聿白?走近听闻她的话语,挑了?挑眉。

  见状,沈希桥连忙解释了?现状。

  越往下听,沈聿白?的眉宇越深了?几分,他眸光睨向欲言又止的秦桢,微眯着眼眸道:“我本是想撤走守在?院落附近的暗卫,可你若是需要,可以再派几人守在?院外,防止他人围堵在?门口或是翻墙入院。”

  话音落下,见她似乎是在?犹豫,沈聿白?又道:“娘亲也会担心你的安危,就当是她给你派去的人手就行,他们只会值守在?院外,不会跟随你出入。”

  秦桢没有不识好歹的意思,心知沈聿白?此举对她而言只有益处没有坏处,只是心中?想着事情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回过神来后也就颔首答应下。

  如今的情况下,再去寻找守院的护卫也不知能不能找到合适的,而国公府的侍卫训练有素,个个功夫了?得?,值守她的小院并非难事。

  离去的时候,秦桢也是坐着沈聿白?的马车走的,为了?不给她压力,他甚至没有跟来,而是命鹤一驾驶马车送她回去,自己则是骑马送沈希桥回府。

  尚未回到院落时,吵杂的人声驾着清风入耳。

  秦桢挥开窗棂帐幔探头?望去,一眼就瞧见已?经开始值守在?院外的侍卫们目不斜视地巡视着,而汹涌的人群也不敢靠近院落,但都等在?了?榕树外围。

  车舆停靠在?院落门口时,喧闹的人声愈发的火热,呼啸而来的讨论?声几近要将?人影淹没。

  下了?舆后,秦桢头?也不回地往院中?走。

  直到合上卧阁门扉,吵杂的喧闹声方才隔绝在?外。

  秦桢早知公开身份之后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只是真到了?这一日?才知道过去都只是想象,如今真实的情况要比想象中?还要热闹上十来分。

  倘若不是有侍卫在?门口把?守着,院外的汹涌人群或许可以将?这处院落踏空。

  “真的没有想到祁洲是位姑娘。”

  “别说你了?,满京城都没有人猜到祁洲是女?子啊,我曾经多次在?璙园遇到她,也只是以为她是爱玉石之人,根本没想过秦桢就是祁洲。”

  “都说女?子不如男,现下现实可狠狠地给了?那群老顽固一巴掌,让他们好生看看哪里来的女?子不如男,如今京中?除了?苏琛大家,还有谁是能够与?祁洲匹敌的吗。”

  不过十三四岁之龄的姑娘愤愤说着,惹得?附近的人乐不可支地看着她,笑容间更多的都是温和,而不是觉得?她的话有甚不对之处。

  “苏琛大家对祁洲也是赞不绝口,欣赏之意溢于言表,甚至都超过了?他自己的儿子。”

  “可别说他的儿子了?,说着就让人生气,我要是他我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大家面前?丢人显眼。”

  “以我对苏霄的一知半解,他不是什么气量大的人,否则也不可能与?祁洲分庭抗礼这么多年,今岁好不容易转变了?些许心思,觉得?可以与?祁洲掰掰手腕,如今又遭受如此打击……”

  “他气量不大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能杀了?人不成。”

  众人闻言静了?一瞬,不约而同地看向出声的男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着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也就重新讨论?了?起来。

  时间越往后推移,坊间关于祁洲的讨论?声就愈发得?热烈,不是在?讨论?秦桢就是祁洲一事,就是在?讨论?长公主?别院中?发生的事情,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迹象。

  不过这些都与?安静待在?院中?收拾行囊的秦桢无关。

  身份公开的第二?日?,乔氏和周琬两人前?后脚来了?院中?,秦桢也和姨母说好了?要出京些许时日?的事宜,得?到她的首肯起就开始收拾外出的行李。晚间时,她也和周琬约好了?,届时她先乘坐马车前?往城门口,再换乘王府的车舆离去。

  明日?就要出京,是以一早闻夕就出门寻驶出京城的马车,她则是在?家中?确认是否还有遗漏的事物。

  此前?从未离开过京城,秦桢对这趟行程的期待几乎要溢出,来来回回确认了?多次行李,恨不得?将?院中?的事物全都戴上,不怕带多只怕带少。

  这些年,闻夕和京中?租赁车马的当铺掌柜也称得?上熟悉,出院子不过两刻钟就已?经谈妥了?事宜回到院中?。

  推开门扉静坐在?树荫下不知在?想着什么的姑娘,细小的花朵随风扬落在?她的身后,这一幕甚是恬静柔美,闻夕不禁想起适才听闻的消息,不出门不知情,出了?门她才发现大街小巷都是在?讨论?自家姑娘一事。

  就连江家夫人一连七日?前?往国公府与?夫人讨论?两家孩子婚事一事,京中?也有不少人知晓,众说纷纭。

  有人说国公府已?经应下这桩婚事,是以江夫人才会一连多日?前?往国公府探讨姑娘和江怀澈婚期,也有人说国公府对于这桩婚事并不在?乎,只消看姑娘的想法。

  不论?如何讨论?,对于江夫人多日?前?往国公府之事,没有任何人反驳。

  而这一点,闻夕和自家姑娘在?院中?是半点消息都没有听说的,仔细想来应该是夫人着意命人不准将?消息透露叨扰了?姑娘,在?她看来,这江家夫人未免也过于心急了?些。

  姑娘如若真的和江家公子有缘,也不止于这几日?,何故多日?前?往国公府。

  说得?好听一些是讨论?两家姑娘公子的可行性,说得?不好听点都可以称得?上是逼婚,也真真是不矜持。

第72章

  “也不知苏霄如今作何想法,我若是他定是追悔莫及,这宴会不?参加也罢了。”

  “非也非也,我由衷地?感谢他参加此次宴会。”

  “若不?是苏霄,你?我众人怕不?是这辈子?都不?知道祁洲到底是谁。”

  男子?间对视了眼,少顷过后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三三两两地?附和?着此话。

  欢笑声透过红木雕福禄寿屏风荡入楼宇顶层露台径道?,驾着微风拂入男子?耳畔,男子?修长指节交叉随性搭于露台阑干上,微垂的?眼眸不?知是在凝望着什么,紧抿的?唇梢掠着淡淡的?笑意。

  听闻身后传来脚步声,苏霄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眸,唇梢浅薄的?笑不?及眸底,这时候,青瓷茶盏落地?的?咔呲声一道?接一道?的?响起,他循声望去。

  坠落茶盏铺前男子?抬头,隔着幽长而又吵杂的?街道?,两人视线相撞。

  不?多时,一驾马车不?紧不?慢地?穿过拐角,踏上出城的?长道?。

  苏霄望着车舆窗棂探头寻望的?娇俏容颜,眼眸中?闪过一抹别有生趣的?笑,转过身半倚着阑干看了眼来人,扯下腰间的?钱囊随手扔过去。

  来人接过钱囊掂了两下,拱手笑着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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