桢桢我心 第43章

作者:弦珂 标签: 宫廷侯爵 破镜重圆 古代言情

  但显然,逸烽不是秦桢,不明白她心中所想。

  信件翻阅的沙沙声愈来愈快,越往后翻看?,信中提起叶煦的次数也随之增加,浅浅的墨色字眼袭入眼眸,沈聿白的呼吸愈发沉重,一张又一张的宣纸围绕成?圈,将他团团笼住。

  将将翻到?最后一张时?,都不见提及秦桢这些年的讨生手段,他挥去心中的阴霾,问:“她这些年是怎么讨生的,信中怎么没有。”

  “属下?还在确认。”逸烽查的几个方?向查到?最后都了无痕迹,也甚是疑惑,“有听邻里说过是以作画为生,也有邻里说是作书法为生,但属下?查到?最后都无功而返,还在再?次确认之中。”

  作画和书法也着实都是秦桢擅长的事情,以此为生确实是可以的。

  思忖须臾,沈聿白攥着厚厚纸张的指尖力道重了一分。

  是他先前的思绪浅薄,以秦桢的学识和才艺又怎会没有讨生的方?式,无非就是想要从事哪个方?面而已,以她之才,必然都会做的很好。

  思及此,沈聿白薄唇微微勾起,露出道这些日子以来最为真挚的笑?容。

  逸烽都被他这道笑?给弄懵了,这一会儿寒天一会儿晴天的,是个人都理解不了,不过有件事他还得提前言说,见沈聿白已经看?完手中的信件,又掏出张叠得工工整整的宣纸,“这件事尚未查清,可属下?不敢耽误,是以在收到?消息后快马加鞭赶来。”

  他本?是可以明日再?将查到?的事情给到?沈聿白,但在探寻到?此事时?惊觉其中的不对,也顾不上其他的,留下?几个暗卫继续暗中探寻着,自己紧忙回府,回府得知主子来了这儿又紧忙跑来。

  沈聿白睨了他一道,又扫了眼他手中的宣纸,接过摊开。

  宣纸上的潦草字眼足以看?出探寻之人的凌乱焦急,越往下?看?,沈聿白扬起的薄唇越往下?敛,看?完信中所诉的最后一句话时?,他神色尤为凌峻。

  高山之上的寒雪也敌不过这炎炎夏日的冷冽。

  耳畔响起不大不小?的脚步声,沈聿白冽着眸望去,睨见来人他眸中的寒愈发清冽。

  逸烽也瞧见了迈步而来的叶煦,拧了拧眉后收过主子递来的信件叠好放入袖中,跟在他身?后上前。

  带着玉石毛料前来的叶煦看?到?不疾不徐走来的身?影,脚下?的步伐也渐渐地缓了几分直至停下?。

  沈聿白负着手,目光划过他手中的匣子,问:“这么晚了,叶公子来做什么。”

  “这么晚了,沈大人又来这儿做什么?”叶煦不答反问,眸中的笑?也敛了下?去,瞥了眼他身?后紧闭的门扉,“看?来沈大人是着实吃了道闭门羹。”

  挑衅的话语萦萦环绕上空。

  沈聿白淡漠不语地看?着他。

  叶煦笑?了下?,迈步离去,走过沈聿白伫立不前的身?影时?,忽而被叫住,他抬起眸,对上那道幽深的目光,心中的舒畅敛了几分。

  沈聿白漫不经心地瞥过视线,眼眸却带着探究之意,定定地落在他的身?上。

  “你?在为谁办事,为何在得知秦桢是我的妻子后着意接近她,你?潜居她身?边这些年,又想做些什么。”

第40章

  翠色树影飘荡,幽暗烛火随之浮动。

  静谧无垠的悠长走道中伫立着两个男子的身影,一前一后,互不相让,沈聿白淡漠眼眸似冬日深邃洞窟,清冷且深邃不可测。

  叶煦笑了下,不慌不忙地道?:“叶某这些年筹办的赏石盛筵沈大人虽不曾参加,但也应该略有所闻,至于叶某为何接近秦桢,她已和您和离,自是人人都有机会。”

  淡漠清晰的嗓音萦绕于静寂黑夜之中。

  凝着他的瞳孔中闪过些许笑意,是沈聿白平生处理?公?事时最?为?反感的满不在乎,他冷着张脸不紧不慢地往前迈,步步紧逼,将将抬起手捆住那人的脖颈,眼前闪过秦桢紧抿的微润唇瓣。

  不管叶煦到底是在为?谁办事,着意接近秦桢又?是何?用意,不可否认的是,这三载若是没有他在,逸烽口中的那些事由秦桢独自面对会异常的棘手。

  某种意义上来说?,叶煦也是帮助了秦桢的人。

  思及此,沈聿白扬起到腰间的手僵滞在原地。

  良久,落下。

  他负过手背在身后,嗓音清冽:“叶公?子好口才,你为?谁办事不重要,重要的是别想着将秦桢牵扯过深,否则,我?自是会找你好好地谈谈,但愿一切真如你所言。”

  叶煦搭于匣子上的手紧了紧,面色不变地越过他的身影,朝着秦桢的院前走去。

  沈聿白侧过身,眸光定定地看着他的身影。

  只见他抬起手带有节奏地叩了三下门?扉,微微垂头等?待着里头前来开门?。

  沈聿白负在身后的手循着叩门?的节奏一根一根地掰动?着手指,不知何?物渐渐地涌上嗓子眼处,紧紧地堵住呼吸的方位,沉得伤口直发闷,艰难地滚动?着喉结。

  十根指节都已经?掰下,又?重新扬起重数。

  眸中倒映的身影背脊似乎僵了刹那,又?抬起手似刚才那般叩了三下门?扉。

  等?待了些会儿,没有人前来开门?。

  霎时间,沈聿白攥紧的掌心?松了下,深不可测的眼眸中的寒意也渐渐地消散开,染上若有似无的笑意。

  身后的灼灼目光叶煦不是没有感受到,来前他也能够猜到天色已晚秦桢不会开门?迎客,可听闻沈聿白前来的刹那间,心?中的第一反应就是带着苏霄那块毛料赶来,既有借口,又?不会显得贸然。

  可他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沈聿白,甚至提及了三载前的事情。

  叶煦呼吸沉了几分,侧眸瞥了眼仍然等?候在原地笑而不语的沈聿白,薄唇紧抿着往另一个方向离去。

  他的身影消失于夜色之中,沈聿白僵直的背脊方才动?了下,翻身上马离去。

  马蹄踩踏地板引起的声音在静寂深夜中异常地清晰,清晰到墙垣内的秦桢耳畔再也没有回荡那道?声响,万千思绪逐渐活了过来。

  守在她身侧的闻夕咬了咬唇。

  这儿院落与院落之间的街道?不能说?狭小,但也算不上宽敞,又?是在静谧无垠的深夜之中,仅仅是隔着一道?墙就能将所有的话都听入耳。

  秦桢本是听到逸烽的声音才停下步伐来,沈聿白会派人探查过往三载生活这一点并不在她的意料之外?,真正在她意料之外?的是他和叶煦的对话。

  两人间的对话稍显含糊不明不白的,都带着试探之意,可落在她心?中宛若一石惊起千层浪。

  “姑娘,叶公?子……”

  “凡事都不能够听信一面之词,叶煦的性子你我?这些年都稍有了解,就算他真是有意接近我?,这些年也没见他做出对我?不利的事情,至于他在为?谁办事——”秦桢顿了顿,清亮的眸子在烛火的照射下反射着点点光亮,“与我?无关。”

  叶煦是在为?谁办事,这点她管不着,也不是她要去担忧的,倘若要说?是刻意接近她为?其他人办事,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她不会着意去疏离他。

  秦桢自己心?中有杆秤,不会是个人往秤中加码她就会任由秤砣后移,秤中加码的事物是非好坏,她自己也会斟酌。

  “这三年叶公?子确实没有做过伤害姑娘的事情,倒是帮了姑娘不少忙。”闻夕回想了下这三年和叶煦相关的桩桩件件,不好的事情聊胜于无,倒是帮助姑娘多一些,但她也不大明白,“您为?何?不开门?让叶公?子入院中小坐,以世子的性子,若您让……”

  说?到这儿,闻夕顿住了。

  她看到姑娘神色不太好。

  秦桢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闻夕跟在她身边这些年不曾经?历过感情之事,她唇瓣微启嗓子却是紧着的,好半会儿才发出声音,顺着闻夕的话道?:“我?无心?于他,若是将他拉扯进来,岂不是给了他人些许期冀,期许着总有一日会成真。”

  更何?况,以沈聿白的性子?

  沈聿白的性子这三年变成了何?样,现下也实在是说?不清了。

  而且现下时辰也不早了,若真是让叶煦入了这道?门?,孤男寡女,于情于理?都不合。

  闻夕懵懂地点点头。

  秦桢看了她许久,抬起手将她头上稍稍歪了些许的木兰花簪子插好,道?:“是我?耽误了你。”

  本就懵懂不解的闻夕听闻这句话更加地茫然,眨着眼眸。

  秦桢笑着,落下的手顺手捏了捏她的双颊,“我?不认识什么男子,改些日子我?去寻姨母,为?你找个好人家。”

  闻夕懵然的眼眸怔了许久,白皙的双颊霎时间染上粉嫩的余晖,但也仅仅是一瞬,下一瞬就立即白了起来,“姑娘这是不想我?跟在您身边,是我?刚刚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你没有说?错什么。”秦桢探身牵起她的手心?,带着她往里走,“只是忽然想到你年龄也到了,也是该寻个人家好好说?道?说?道?。”

  京中的高?门?丫鬟也多是二十出头的年龄寻儿郎,若不是跟在自个身边远离了高?门?府邸,以沈国公?府的水涨船高?,闻夕怕是不到二十年华就会有人前来议亲。

  “我?跟在姑娘身边就很好,没有在吃苦,也是落得好去处。”

  闻夕抿唇说?着,眼眸中闪烁着水光,委屈的模样就好似秦桢不要她似的。

  秦桢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没说?你跟在我?身边不好,但是哪能用我?的生活一直栓着你。”

  她是她,闻夕是闻夕。

  她们虽主仆多年,但追求的事情或多或少都会有不同?。

  别说?是不同?的人,就是同?一个人处于不同?的状态下都是不同?的思想。

  就好似秦桢以前满心?满眼都是沈聿白,所做的许多事情第一时间所想到的人也都是他,就算是平日里在院中修整玉雕时脑海中也会不自觉地浮现他的身影。

  她根本没有意识到那是一份不对等?的感情。

  处于这份情意高?位的沈聿白不曾低下头看她半眼,她却始终抬起头仰视着他,而他对自己毫无情意。

  不然时至今日,沈聿白也不会没有发现,实际上她的生活中最?为?重要的是雕刻玉石,而仅仅是认为?她喜欢玉石,偌大的玉雕屋在她离去前就大剌剌地存于宣晖园,他丝毫不清。

  秦桢躺在床榻上,睁着眼眸望着漆黑无光的帐幔,沉沉地叹了口气:“傻子。”

  这一整日经?历了不少的事情,心?思繁杂本以为?会甚难入睡,可谁知才将将闭上眼眸就已然昏睡过去。

  歇下得早翌日醒来的也早。

  秦桢洗漱结束时,初升的朝阳将将露出头。

  不大不小的院落被朝阳和朦胧光亮切割成两处,一侧漾着朝阳的余晖盈溢着点点亮光,另一侧则被朦胧雾气覆盖,枝叶上的缕缕水光不紧不慢地聚集在一起,滴答坠入灌木丛中。

  伫立于院前的秦桢看了许久,回到书房中取来包袱装上笔墨纸砚,寻出匣子中的绘满瑶山之景的宣纸装好,给闻夕留了张信笺后踏着斜斜朝阳而去。

  待到瑶山山脚时,朝阳已然将整座山峰覆住,这些日子天气甚好,前来爬山的世家们也不少,上山路上偶尔还会遇到年岁不过十三四的小姑娘们娇笑玲珑的声音。

  秦桢此次前来也是为?了观察瑶山西南角的灌木丛,才走到目的地不久,就瞧见了道?略显眼熟的身影。

  苏霄也没有想到会在这儿遇见秦桢,他扔开手中带有荆棘的树枝,“秦姑娘怎么在这儿,也是来踏风吗?”

  熟稔的语气像是相识多年。

  秦桢唇角微扬,“想着今日天气好,出门?看看。”

  “看来姑娘家都是这么想的。”苏霄扬起下颌,眼眸掠了眼她身后不远处的位置,笑道?:“幼妹一大早就哭闹着要我?带她和友人来瑶山踏风,这不,天色还没有亮就从家中赶来了。”

  循着他的视线回眸,秦桢就瞧见几位姑娘家端坐在薄锦缎子上,正中央摆放着些许糕点和瓜果,几人不知道?在谈论些什么,喜笑颜开的模样令她不禁也弯起嘴角。

  睨见眼前女子眉间温婉的笑容,苏霄静了半响。

  京中美人多无骨,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可眼前的她看似温婉易近,实则恰似陡峭峭壁之间的树木,屹立于高?山之中,可望而不可及。

  走近了才会发现,独立于峭壁之中的她经?过风雨寒雪锤炼,造就了她的自信坚韧和似有似无的傲骨。

  这份傲骨又?恰到好处,不会令人反感,又?不会令人贸然上前亵渎。

  若非曾为?他人.妻,也是正正是他心?仪的模样。

  是以苏霄不会疑惑叶煦为?何?会心?悦于尚已经?历过婚事的秦桢,只会觉得他们所能接受的不同?,“今日怎不见叶兄,他不陪你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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