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BE后全员火葬场 第82章

作者:起跃 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但没有人来。

  那些往事起初回忆起来很疼, 回忆得多了,已经麻木,凌墨尘看了一眼地上飘动的树叶, 轻飘飘地道:“他中了毒, 被一个太监冒死救下, 送到了医馆。”

  “医院内恰好有一位他父亲曾经的部下,替他清了身上的毒, 但因拖得太久, 毒素进了骨髓,每年都会发作几次。可到底是捡回来了一条命, 他又活了下来, 救他的那些人不忍告诉他, 他的父母已死, 只说要带他离开,去另外的地方等, 等他的父亲母亲来接他。”

  “他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每日从日出等到日落, 等到了自己长大, 终于明白了一些事情后,便知,他等的人再也不会回来。”

  “他有了新的名字,叫务观,也有了新的娘亲。”

  “新的母亲长得并不好看,一条刀痕占据了半边脸,身体也不好,常年卧病,但她很温柔,对他很好,十年里,几乎弥补了他曾经失去双亲的痛苦,他开始慢慢地淡忘了过去,只想安于现状,想那样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他说得很慢,目光中流露出几分与世无争的平和,似乎放下了一切,他只是他,不是别人。

  可也是只一瞬间。

  他道:“后来她把他赶走了,告诉他,她姓周,是他的亲姑姑,不是他的母亲,他的父母被人陷害,至今还未洗刷冤屈,九泉之下无法安宁。”

  从一开始他这辈子的命运就已经被安排好了,注定过不了平淡的日子,永远都得为仇恨而活,直到他死的那一刻。

  一口气说得太多,凌墨尘又喘了起来,弯着腰,脸色都咳红了。

  沈明酥让冯肃扶人进屋,躺在床上好一阵,凌墨尘才平复下来。

  药已经熬好了,沈明酥转身去拿,手腕忽然被握住,掌心带着微凉,握得并不紧,轻轻地圈在她的皮肤之上,却似乎又滚烫得厉害。

  沈明酥回头,疑惑地看向他。

  咳了那一阵,凌墨尘眼尾已染上了红意,瞳仁深邃但意外地清澈,带着几分疯狂,深深地盯着她,“丹十,咱们离开这儿吧,我带你走。”

  沈明酥一愣。

  那话当真很诱人,但不属于他们。

  他带不走她。

  “国师能讲出那样的故事,便走不了。”沈明酥对他苦涩一笑,“而我听到了这样一个故事,我也走不了。”

  他心里已经很清楚了,没有什么是时间淡忘不了的,包括仇恨。

  她也一样。

  所以,他们要在淡忘之前,把该做的一切都做了。

  他不过是在出手前,对自己生出来的怜悯,才会说出如此冲动的话。

  “药要凉了。”沈明酥转身拿过药碗,递到了他手边,轻声道:“药最好一口闷,一勺一勺的喂,太苦了。”

  凌墨尘忘进她清透的眸子里,那双瞳仁漆黑,清晰得能照出人影,似乎永远都不会迷失方向。

  凌墨尘眸子里的疯狂瞬间褪去,又是一副傲慢之态,彷佛适才那失态的话,并非从他嘴里说出,接过她手中的药碗,笑了笑,“丹十说得对。”

  他带不走她。

  他们之间终究会有一场不见血的大战。

  药碗搁下时,凌墨尘忽然道:“丹十,下回过来,我再给你讲另外一个故事。”

  她的故事。

  他的毒已控制,不需要她再来,而她也要成亲,没空再来了,下回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沈明酥笑了笑,“好。”

  天色不早了,沈明酥让他躺下,替他施了针。

  出院子时,暮色四合,又晚了。

  因提前同封重彦打好了招呼,到了封家,这回两位姑姑没有人在门口等着了,下了马车,房门提灯迎上前,把人送到了长廊下,手中的纱灯递给了她,“沈娘子仔细脚下。”

  沈明酥道了一声谢。

  回到静院,东西暖阁内皆亮着灯。

  连胜立在门外候着,见人回来了,忙迎上去,接了她手里的灯,压低声音提醒道:“沈娘子怎么才回来,今儿是省主的生辰。”

  沈明酥一怔。

  连胜见她这番模样,便知八成是忘记了,不由催了一声,“省主还在等着人呢,沈娘子赶紧过去吧。”

  沈明酥确实忘了。

  作为未婚妻,实属不应该,沈明酥硬着头皮掀开了西暖阁的珠帘,屋内灯火通明,封重彦一人坐在蒲团上,跟前的木几上还放着一碗面。

  面已经坨了,似乎未动。

  听到动静,封重彦转头瞧了过来,见是她,脸色一柔,扯唇道:“回来了?”

  “嗯。”沈明酥点头,走过去坐在了他对面的蒲团上,忘了他生辰,还这么晚才回来,到底有些心虚,可再多的解释也无用,直接道了歉,“对不起,我忘了。”

  “无妨。”封重彦的双瞳漆黑,每回一笑,便能盖过眼底所有的情绪,抬头温声问她:“吃东西了吗。”

  她倒是吃过了,冯肃给她煮了一碗面。

  沈明酥看了一眼他跟前的面碗,白瓷上映着福寿花纹,应该是一碗长寿面,问道:“大人不吃吗。”

  封重彦轻声道:“不饿。”

  面是封夫人一刻前派人送来,搁在这儿倒是忘了,封重彦回头让福安撤走。

  生辰忘记了,礼物沈明酥自然也没有。

  去年他生辰,自己早早便开始替他准备,绣了一张手帕,那是她的第一件绣活儿,缠着连胜姑姑一针一线教出来,虽强差人意,于她而言已是了不得的成就。

  那时他不太愿意理会自己,帕子也没能送出去,但好歹她记得,今年她是忘了个一干二净。

  忘记了,但总得表示一番,想了想道:“礼物,我明日再补给大人。”

  她的刻意不难看出。

  眼眸里的一抹刺痛终究没有藏住,垂下眸子隐去,提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热茶,“生辰年年都有,不必去在意。”

  他既如此说,她便没什么可说的了,“祝封大人生辰吉祥,万事顺遂。”

  “多谢阿锦。”

  沉默片刻,沈明酥觉得自己多呆下去也无益,“天色完了,大人早些睡。”从蒲团上起身,没再打扰他,回了东暖阁。

  人离开了好一阵,身上残留下来的一股药味还氤氲在屋内,迟迟不散。

  钻入鼻尖,戳着人心脏。

  烛火快烧到一半了,福安见封重彦一人坐在那,似乎没有半点要洗漱的意思,只能上前劝道:“主子,该歇息了。”

  封重彦这才起身,坐久了腿有些麻,心口扯得紧,起身时脚步晃悠了一下,没等福安来扶,自己又站稳了,吩咐道:“明日派个人把水巷的院子再打扫一遍。”

  福安点头,“主子放心。”

  水巷的院子,是主子买下来,专门留着给沈娘子出嫁时用,成亲前一晚沈娘子住过去,第二日,主子便从那里接亲。

  嫁妆也都备好了。

  一共十副,妥妥的十里红妆。

  封重彦没再说话,掀帘进了浴室。

  这头好不容易吹了灯,封夫人却睡不着,灯火亮到半夜。

  这几日的事情,尽管静院的人瞒得深,消息还是传到了她耳里,春素垂头低声道:“头一日亥时才回,省主没说她一句不是,还在门口等人回来,今儿个省主生辰,她又往外跑,省主酉时便回来了,在屋里等了她一个下午,天黑了才归,她怕早就忘了......”

  封夫人扶着额头,良久都没出声。

  两人上回见面,还是在门头打了个照面,几个月了,她没来过她这里一次,对她如此,对封家上下皆是如此。

  不冷不热,就像当初封家待她一样。

  她不是来嫁人的,她是来讨债的。

  从自己儿子带她回来的第一日,她就知道再也不同往日,她不来自己这儿无所谓,自己没什么好计较的,可她担心的是伯鹰。

  当真爱上了,这一辈都逃不掉,只能任由她宰割,不会再有安宁。

  可她什么都做不了,也不能做。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旦插手,便是火上浇油,只会让她的儿子处于更难的境地。

  “上回我告诉你,休要妄议主子,瞧来你是当成耳边风了,两人住在一个屋檐下,她还能去哪儿?必是大公子授了意,我封家规矩虽多,但也没说要绑住府上谁人的手脚,不让人出去了。两人再过几日便要成亲,若让我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从哪个嘴里传出来的,我便掌谁的嘴。”

  春素垂目,“夫人教训的是,奴婢记住了。”

  封夫人心烦意乱,又问她:“驿站那边还没消息吗?”

  春素知道她是问的封国公,大公子成亲,按理说封国公怎么也该回来了,如今离婚期只剩下五六日,夫人每日都会派人去城外等,等了半月,一直没见到人。

  “估计这两天就该到了,夫人先别着急。”

  能回来早就回来了,封夫人一时没有困意,让春素拿了几炷香,起身去菩萨跟前跪下,念起了经文。

  —

  沈明酥没再出去,接下来几日都呆在府上,听连胜和婉月同她讲述婚礼上的流程和该注意的地方。

  临近婚期的前一日封重彦亲自送她到水巷的院子待嫁。

  从封府到水巷,马车慢慢摇,得要半个时辰,沈明酥这几日听两位姑姑不断念叨,耳朵有些嗡鸣,掀开车帘想透透气。

  明日便是正亲,该准备的早就准备好了,沿路都能看到喜庆的气息。

  每隔一段,都栓上了大红的绸缎。

  婉月说,“省主和少奶奶的这场婚礼,已经轰动了全城,到时不知要羡煞多少人呢。”如今一瞧,确实花了不少钱。

  正入神,腰间被人轻轻一碰,沈明酥转过头来,便见封重彦垂目往她的腰带上正绑着东西。

  低头一看。

  是那枚定情玉佩。

  离开封家前,她放在了鲁班锁内,还给了他。

  如今两人既然要成亲了,定情信物也应该在,沈明酥没去问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怎么从佛兰那里拿回来的。

  今日能重新回到她手里,必然是已经打开了那把鲁班锁。

  就是不知道是他还是佛兰解开的。

  “上回的鲁班锁,确实难解,解了三日才解开。”封重彦将玉佩的丝绳拴在了她的腰带上,抬头看向她,目光轻松坦然,似乎并没有介意此块玉佩是如何落到他的手上,也没去问她为何那么早就还给了自己。

  他没问,沈明酥也没必要去解释。

  明日就是两人的新婚,从此以后,两人便是真正的夫妻,过去一切,都没了计较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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