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她不想高攀 第58章

作者:三月蜜糖 标签: 天作之合 爽文 古代言情

  李幼白盯着卢辰钊细细地看,分?明模样未变,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了?。

  从前这张脸冷峻硬朗,矜贵疏离,那种好看是端着且如冷月一般叫人?仰望的存在?。而今却总带着笑, 眸中的光像是被日头暖过,热意融融地望着自己。他长相很好, 不笑也?就罢了?,觉得冷淡便也会自动远离,可他总冲着自己笑,一笑起来?,如沐春风, 清雅中带着温润的诱惑, 她虽想挪开视线, 又觉得?那眼睛实在?勾人?, 看一眼,一眼后又忍不住再看一眼。

  实在?是美?色当?头, 蛊惑人?心。

  他还特意将那笑脸呈在?她面前, 生怕她看不到, 说话时还极其体贴地往前靠靠。

  这对李幼白来?说是折磨, 更是考验。

  她嗯了?声, 点头:“是, 高兴疯了?。”

  依着卢辰钊的打算,今日应当?趁日头出来?前去护城河坐船赏荷, 晌午天热便去找间茶肆听曲儿,傍晚逛街,在?西市买些小玩意儿回?来?。整日行程完毕,最后送她回?家再小坐片刻,聊些想聊的,算是圆满。

  但李幼白不想出门,窝在?书房翻看翰林院要整理的籍册,她做事认真,反复确认了?多次才收起来?。转头又问卢辰钊关于大理寺文书日常琐碎,卢辰钊只道跟着自己就好,她便仔细想了?一番,又走到书架前,抽出新买的律例书籍,只翻了?一页,卢辰钊就给她合上。

  “别看了?,不累吗?”

  “习惯了?,也?不觉得?累。”她喜欢把分?内事做到尽善尽美?,故而前期准备很重要。

  卢辰钊往后一靠,双手?叠在?脑后道:“咱们作画吧。”

  横竖今日出不去了?,他总得?找点跟李幼白沾边的事做,省的她兀自忙碌,不顾自己。

  李幼白没抬头,说道:“画纸在?第?二层架子上,你画吧,我?手?头有事,得?先看完这几页。”

  卢辰钊瞥了?眼,心内哼哼,他看到这律例书从最上层架子上取下来?的,而依照李幼白的读书习惯,她看完的书才会放到高处,也?就是说,这本律例书她早就看过了?,那么便是刻意避着自己。

  卢辰钊不敢点破,怕点破更没机会,遂嗯了?声,想出个绝妙的借口。

  “大理寺有时候的案子,需得?考验画功,比方前两日在?件凶杀案,凶手?跑了?,但逃跑时撞到外面的人?,掉了?黑巾,除了?那人?之外,谁都不知凶手?样貌。所以?那人?口述,我?们则需要按照他的描述将凶手?画出来?,以?便张榜缉拿。”

  这事是他信口胡诌的,他们大理寺鲜少这等小案,多半是刑部呈送上来?,需要复审再审的,案件复杂繁琐,难以?立刻定案。而他说的这桩案子,掐头去尾借鉴了?其中一件连环杀人?案,破案时靠的也?不是画像,而是凶手?在?最后一次逃走时,伤了?脚踝被闻讯赶到的官兵逮了?个正着,大案便这么出其不意的破了?。

  但他要李幼白信服,且心甘情愿抛下手?里的书来?找他,只能暂且骗她一次。

  果?然,李幼白将信将疑地抬起头来?,“文书需要画像吗?”

  “你不会?”

  “会是会,但...”李幼白犹豫了?下,“我?擅长山水,对人?物没有那么精湛。”

  “你先画来?我?瞧瞧。”卢辰钊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说罢从书架上拿出画纸颜料和相应的笔和砚台,将书案上的书全都抱到旁侧矮几上,随后铺平纸张,看了?眼,皱眉,“你找谁赁的屋子,这样简陋,书案又窄又短,用着不称手?。”

  李幼白知他养尊处优,遂拿起笔沾了?沾颜料,淡声道:“价钱合适,何况我?对这些没有太多要求,只要住处安静安全,有地方放书写字,便不在?乎窄点短点。”

  抬眼,见?他长臂搁在?桌外,于他而言,仿佛真的有点小,便也?没再说什么。

  只这件事后,没两日卢辰钊便着人?搬来?一条崭新的黄花梨木大案,别说李幼白自己用着宽敞,便是对面坐上卢辰钊,也?绰绰有余。他怕李幼白不收,还故意说日后会有公务常来?叨扰,挤在?那小案上转不开。美?其名?曰因公购置,李幼白只好随他。

  自然,这也?是后话了?。

  待李幼白随意画了?张坊市摊贩图,卢辰钊才明白她嘴里的不精湛,只是他以?为的不精湛而已。画上人?物都能抓住各自重点,形态自然,样貌逼真,比大理寺自备的画师还要好上许多。

  他暗自感?叹,面上却不显,拿起画来?装模作样看了?一番,点头:“尚可。”

  李幼白松了?口气:“这种程度便行吗?”

  “总归能看出长相,行吧。”卢辰钊很是违心地评判,怕她转头又去看书,便故意指着边角处的人?脸道,“眼睛不够传神,你再想想。”

  他去给李幼白研墨,洗笔,洗完后顺势站在?她身后,李幼白也?不觉得?突兀,仔细端量了?少顷附和:“是有些生硬,我?再改一下。”

  态度谦虚且又端正,别说是卢辰钊,但凡教书先生,谁不喜欢这种既聪明又勤勉听话的学生呢。

  她画的专注,他看的赏心悦目。

  她眼睫很长,浓黑如细密的小扇,干净的眉眼不含一丝杂念,鼻梁挺翘,唇微微启开,随着笔尖移动而半咬半嗔。她总是疏于打理自己,乌黑的发简单拢在?脑后,插着两支碧玉簪子,皙白的耳垂有两个浅浅的小洞,但她几乎很少戴耳铛,除非在?重要场合。高领对襟长褙子勾出纤细的身段,下摆的裙裾微微荡开,窄袖被挽起一截,露出小段手?腕,她握笔的手?很是柔美?,就这么看着,仿若白玉雕成。

  卢辰钊目不转睛地打量她,越看越觉得?她很好,好的想要占为己有。

  “好了?,现下行吗?”李幼白顿笔,拿给卢辰钊看。

  卢辰钊道:“行。”

  李幼白皱眉:“但你都没有看。”

  卢辰钊便敷衍地扫了?眼,又道:“挺好的。”

  半青从外面回?来?,怀里抱着一捧含苞待放的荷花,右手?挎着篮子,篮子里是一堆碧绿的莲蓬。

  进门便惊讶:“卢世子,你还没走?”

  听听,这蠢丫头,说的什么话?

  卢辰钊心中不悦,面上仍是淡然如菊,闻言应声道:“你把莲蓬拿来?,我?跟你家姑娘一起剥。”

  “不用,我?跟姑娘剥就好。”半青下意识拒绝,往常便是如此,姑娘写完字看完书,跟她做点小活打发时间,松快脑子。

  卢辰钊站着不动,半青仰起头来?,在?他威严的目光注视下,将篮子递了?过去。

  莲池跟在?厨房帮忙,半青问:“你们世子爷今儿要待在?何时?”

  莲池笑道:“反正我?都准备好晚上要用的菜和肉了?,不用你,你出去待着吧,这里热。”

  刚生起火,莲池拿手?扇风,脸上全是汗。

  半青倚在?门外墙上,不时回?头看一眼,莲池虽是个男的,但做饭很爽利,盏茶光景便炒好两道素菜,这厢又去炖鱼,抬头抹了?把汗看到半青,笑嘻嘻道:“怎么,还怕我?在?饭菜里下毒?”

  半青歪头:“不是,就觉得?你跟白毫很像,他做菜也?好吃。”

  莲池想起之前在?公府的那个书童,不由问道:“他怎么不跟着进京?”

  “他娘病了?,老爷帮忙找大夫看过,说是没多少日子了?。白毫得?侍奉老娘,毕竟也?不知还能侍奉多久。”半青叹了?口气,不知不觉已有数月没见?着白毫,心里空落落的。

  莲池没再多问,只是半青要到屋里知会吃饭时辰时,他特意将人?喊住进厨房帮忙摘菜。

  他家世子爷最近像是花孔雀,每次出门都要挑挑拣拣,他衣裳虽多,但他不喜花哨,故而衣裳款式和颜色大都那么几种,挑到最后,大差不差。以?往便也?罢了?,可此番世子爷去了?趟成衣铺子,让那师傅照着京里时兴样式每个颜色都做了?几套,很动真格。

  世子爷的情绪也?不稳定,有

  几日阴沉,有几日喜悦,还有几日闷闷不语,莲池也?都总结过,但凡出现此种现象,都是在?见?过李娘子之后。

  他们世子爷,陷进去了?。

  彻底陷进去了?。

  竹篾篮子里,盛着满满当?当?的莲蓬,还带着晶莹的水珠。

  李幼白取出一个,熟稔地剥开,又将每颗莲子放在?白瓷盘里,她手?指细长白净,剥莲蓬的动作便显得?尤其好看,像幅画。

  卢辰钊悄悄瞥了?眼,其实很想捉过那手?来?亲一亲,但见?她没甚兴趣,便只能作罢。

  过了?会儿,他剥开莲子去掉莲心,随即递到她唇边,她一愣,抬头。

  “这颗特别饱满圆润,你尝尝。”

  李幼白只得?小心翼翼就着他的手?咬住那莲子,饶是如此,唇瓣还是碰到他的手?,他不躲,甚至往前递了?递,李幼白别开视线,吃完这颗,那人?又递来?一颗,言辞凿凿。

  “这两颗不一样,这颗比那颗要白。”

  李幼白:“它们都是一个莲蓬里出来?的。”

  “龙生九子,尚且不同,何况是这小小的莲蓬,快,尝尝。”

  李幼白不搭理他,径直掰着莲蓬瓣儿,他起身探过来?,突然的压迫感?令李幼白往后一靠,却忘了?没有椅背,眼看快要倒仰过去,他伸手?一扯,抓着那手?臂将人?提了?起来?,顺势自己从案后起身,手?掌箍到她腰后。

  李幼白惊魂未定,还握着那莲蓬,另一只手?则紧紧拽住他的衣领。

  “你躲什么?”卢辰钊皱眉,“险些摔着。”

  “你无端端为何要喂我?,你不喂我?,我?也?不必躲你,不躲你又怎能摔倒?”李幼白也?生气,便推开他,转身坐回?去,将那莲蓬往篮子里一扔,“卢世子,你在?这儿待了?许久,该走了?。”

  卢辰钊本想夜里再走,但她下了?逐客令,方才自己态度又不大好,便有些下不来?台。

  站在?原地,既不回?应,也?不反驳。

  李幼白抱起篮子往外走,他也?跟上去。

  两人?刚走到院里,便听到有人?叩门,半青和莲池从厨房探出头来?,看了?眼门口,又看向离门口很近的两人?,俱是默契的把头缩回?去。

  半青道:“你们世子爷又惹我?家姑娘生气了?。”

  莲池也?看出来?,方才李娘子的脸满是郁闷,世子爷跟在?后面,既想说话,又端着架子,别别扭扭很是让人?着急。莲池原以?为他有长进了?,没成想,一到关键时候,还是放不下身段。

  闵裕文的笑在?看到卢辰钊和李幼白同时出来?时,立时不见?。

  “闵大人?找我??”李幼白还挎着篮子。

  闵裕文看到里面的莲蓬,嗯了?声,道:“我?从同僚口中得?知,长公主要调你去勤政殿做起居郎,便赶忙过来?看看,你,自己可愿意过去?”

  李幼白怏怏摇头:“我?不想过去。”

  闵裕文问:“需要我?帮忙?”

  李幼白早上才答应了?卢辰钊,下意识便要摇头,可对上闵裕文的眼睛,又霎时僵住。转念一想,奏疏还没递上去,暂且可以?压一压。之前怕贸然开口有所唐突,眼下却不同了?,闵裕文主动询问,便是想着帮自己,那么不若试一试,或许真的能行。

  于是她咬了?咬牙,厚着脸皮道:“其实我?很想去礼部做事,或是礼部司或是祠部司,我?都很感?兴趣。若闵尚书能帮忙,我?将感?激不尽。”

  闵裕文思忖少顷:“我?得?问过父亲才好给你答复。”

  李幼白又道谢。

  卢辰钊乜了?眼,心道李幼白怕是忘了?自己写的那封奏疏,遂轻咳一声算作提醒。

  李幼白扭头,小脸带着些许讪讪,于是卢辰钊明白,她是在?骑驴找马。

  谁是驴,谁是马,显而易见?。

  他心里一下火了?,说话也?毫不客气:“李幼白,闵尚书最是秉公执法?,他岂会为你破例谋私?”

  李幼白霎时难堪起来?,抱着篮子的手?攥紧,她自然知道此举不好,但...她还是想试一试,哪怕不行,也?没遗憾。机会就摆在?面前,错过这回?,谁知有没有下回?。

  闵裕文原先先行离开回?禀父亲,但看卢辰钊对李幼白咄咄逼人?的架势,他心中不爽利,遂开口道:“你跟我?回?家,亲自同我?父亲说吧。”

  卢辰钊看着闵裕文,闵裕文兀自敛声屏气,复又转头看向李幼白,她显然心动,卢辰钊的怒火一点点堆积起来?,不仅仅是愠怒,还有一种卑躬屈膝的羞辱感?,他冷了?脸,也?冷了?声音。

  像是质问一般:“李幼白,你怎么想?”

  他等她悬崖勒马。

  但,李幼白没看他,朝闵裕文说:“好,劳烦闵大人?了?。”

  卢辰钊转头,他想起上元节前夕,被自己摔烂的灯笼,如今他仿佛变成那个破烂灯笼,千疮百孔,他笑了?笑,什么都没再说。

  闵裕文先行上了?马车,李幼白犹豫了?下,叫他等等自己,便又跑到卢辰钊面前,他扭头,她跟着挪动脚步,像是做错事前来?认罪。

  “是我?不对,但我?必须这么做。”

  卢辰钊不看她,心中早就被酸汤泡烂,说不出的嫉妒和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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