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她不想高攀 第43章

作者:三月蜜糖 标签: 天作之合 爽文 古代言情

  即便她是知好色而慕少艾的年纪,也没有对任何异性表露出该有的喜爱和仰慕,她的脑中?所思?所想极为简单,那便是学习。

  闵裕文知道此时该走?开?,给他们单独相处的空间和时间,他能看出李幼白对卢辰钊还是有些不同的,尽管微妙,但比起对待他人,已经算是亲近了。但闵裕文没有起身,他又咬了口青菜,静静地端坐在卢辰钊身边,又抬头看向对面的李幼白。

  他不是不识趣的人,也不愿卷进?纷繁的琐事中?,依着理智他该走?的,但他仿佛有些不一样的心情,在没有理清之?前,他想他该待在这儿。

  既如?此,便不能干巴巴待着,他忽然抬手,在李幼白错愕间,将她唇角的米粒拿掉,而后?极为自然地掏出巾帕,仿若没有注意到卢辰钊的凝视,慢条斯理擦拭着手指,又低头,喝了口稀粥。

  莲池却是没想到,世子爷回来的这般早,原都打算小憩一会儿,所以给马喂了草料,自行躺在小榻上?。

  他翻身下?来,问:“世子爷,你没见着李娘子?”

  卢辰钊没好气:“少打听主子的事。”

  莲池:那就是见着了。

  “你和李娘子又吵了?”

  卢辰钊狠狠瞪他,莲池倒也习惯了,故而没有避开?,反而仔细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儿,如?此得出结论,这回恐怕比吵架严重,吵架至少会有情绪剧烈起伏,而眼前人没有起伏,相反是抑郁低沉,冷淡憋闷。

  那便是有火发不得了。

  “李娘子来了!”莲池忽然惊呼,像是看到救星一般,欢快地迎进?来,随后?倒了茶水,很是赶眼力劲儿地出了门,又轻轻掩上?。

  卢辰钊没看她,背着手站在桌案前,盯着那幅雪山倚翠图看。

  李幼白走?过?去,跟着看了眼,歪头说道:“你再看下?去,这图怕是要被盯出两个洞来。”

  “你跟那位闵大人说完话了?”冷声冷气。

  “嗯,说完了。”

  卢辰钊瞥了眼,笑:“但瞧方才的情形,我以为你们能从庄子说到孟子,再从孟子说到孔子,最后?许是连老子孙子都得提上?几嘴,少不得要说到夜里。”

  李幼白嗯了声,驳他:“你这话说错了。”

  “哪儿错了?”

  “要说完你说的这些,到夜里怎么够,怕是要几天几夜才行。”

  卢辰钊盯着她,一双眼睛凝着愠怒,半晌哼了声,转头走?向楹窗处,语气更加不耐:“那你还过?来做什么,赶紧去找你的闵大人说话去!”

  李幼白不解:“闵大人不是我的,是国子监所有监生的。”

  她歪着脑袋,不明白卢辰钊怎么就生气了,于?是伸手在他面前摇了摇:“你真的病了,得吃药。”

  他那脸白一阵青一阵,像是有怨气内结,无?法纾解。

  “我让莲池帮你找大夫,好不好?”

  “不好。”

  “卢世子,你不能任性,若不敢好起来,带病过?年可不吉利。”李幼白笑着与他安慰,劝道,“何况你是镇国公府世子爷,还要与国公和几位叔叔带着卢家小郎君们祭祖祈福。”

  卢辰钊闭了闭眼,转头面朝她问道:“闵裕文是你先生,除此之?外呢?”

  李幼白茫然地愣了瞬,然后?答他:“朋友,他也是我朋友。”

  “跟我一样?”

  李幼白不知道该怎么答,于?是僵住。虽说是朋友,但朋友也有区别,有亲近和疏远之?分。她在公府读了一年多?的书,跟卢辰钊从陌生互相排斥到如?今熟悉相互信任,经历良多?,积累起来的情谊自然也更多?些。

  闵裕文不同,两人有着相似的性情爱好,在读书上?见地一致,他又是温和好相与的脾气,就事论事,不管是谁,都能跟闵裕文成为朋友。

  他斯文但也重义气,否则那夜她不会得到贵妃帮助。

  卢辰钊见她沉默,心中?猜测愈发混乱。李幼白是不是喜欢闵裕文,但又碍着身份差距不敢表露,若不然她怎会收他东西,任由他动手为自己擦拭唇角,还有..之?前在齐州大佛寺,李幼白便是为了他同自己撒谎,要了马车赶去同他..私会!

  他脑子里的想法天马行空,惊骇至极。

  但李幼白不知短短一瞬他会想这么多?,只以为他在意朋友的亲疏,遂很是认真地想完,解释道:“你们不一样。”

  卢辰钊竖起耳朵,心也跟着慢慢上?扬。

  “但都是我的朋友。”

  “咚”的一声,坠落回位,卢辰钊闭眼,有种无?计可施的感觉。

  尽管他不想跟李幼白做朋友,但不可否认,时至今日,所有情绪仍是他一厢情愿。她没给过?回应,便也不用为他承诺负责,她更可以与旁人做与他做过?的所有事。

  无?可指摘。

  但,卢辰钊的心就是平复不下?来,像有团火在熊熊燃烧,却又没水将其浇灭。

  李幼白也觉得别扭,她低头从袖间取出那盒胭脂,托在掌心柔声说道:“我今日收的礼物?。”

  卢辰钊瞥了眼,肺腑更酸,甚至还有点苦味。

  “好看吗?”她打开?盒子,里面是嫣红细腻的胭脂。卢辰钊虽不想看,还是看了眼,再把?目光移到她干净的腮颊,脑子里不受控制的臆想起来,她皮肤白皙,但向来面容干净不施粉黛,若涂上?这胭脂,想来是极好看的。

  卢辰钊哼:“俗气。”

  李幼白缩回手:“我觉得好看。”

  卢辰钊:....

  更气了。

  她又收起来,装进?荷包里,卢辰钊忽然开?口:“你是何意思??将旁人给你的东西拿给我看,只是为了炫耀?”

  “不是。”李幼白打量他的神色,又道:“就是想给你说一声。”

  毕竟方才在廊下?,她拿着胭脂盒正思?量,卢辰钊忽然出现,几乎是下?意识,她便慌忙藏起来。现下?回想,着实有些匪夷所思?,那情景竟有些像做了亏心事,被抓到把?柄一般。故而便大大方方拿出来给他看看,看完觉得心跳平复下?来,再不是小鹿乱撞的忐忑。

  卢辰钊耷拉着脸,李幼白叹了口气,问:“你到底怎么了?无?端端不理人,这样不好。”

  世子爷脾气古怪,又难哄,李幼白此时很是同情莲池,心道他整日跟随左右,也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往外看了眼,莲池仿佛也在往屋里看,像是怕她和他吵架,的确是操碎了心。

  “你为什么不高兴?”

  “你为什么收他的东西,却不收我的?”

  李幼白忽地一笑:“不是闵大人送的,是崔贵妃给我的,他只是转交而已。”

  “崔贵妃?”卢辰钊敛了怒色,疑惑起来,“崔贵妃为何要送你?”

  “我也不知道,照理说上?回她救了我,我该给她献礼的,但她托闵大人给我这盒胭脂,或许是安抚?”

  卢辰钊心情好些,但还是沉着脸:“你喜欢胭脂?”

  “我没用过?,谈不上?喜不喜欢,但毕竟是贵妃娘娘送的,便不好推拒,我会收起来,好生保管。”

  “嗯,你想的很妥帖。”她在国子监上?课,总不好打扮的太过?显眼。

  卢辰钊近日来都不会得空,崇文馆距离此处便是快马加鞭也得半个时辰,他不在,便也无?法赶走?趋之?若鹜打她主意的人。

  “你方才到底怎么了?”见他脸色稍微好些,李幼白又问。

  卢辰钊道:“无?事。”

  莲池叩门,得了回应伸进?来脑袋:“世子爷,我去牵马?”

  “你要走?,这么快吗?”李幼白惊讶。

  卢辰钊瞪了眼莲池,淡声道:“今夜宿在国子监,明儿一早再走?。”

  翌日清晨,屋檐下?的冰锥被风刮断,咔哒掉在地上?。

  薄薄的一层霜黏在窗纸上?,李幼白揉了揉眼睛,匆忙翻了几页书后?,趿鞋下?床。走?到柜前,找出一个缠枝纹宝蓝色包袱,打开?来。

  是那件绯色貂鼠皮斗篷和袄子。

  她想了想,拿出来换上?。

  半青甫一进?门,瞪大眼睛惊呼:“姑娘穿这身衣裳更好看了,像仙女似的。”

  她上?前绕着李幼白转了圈,最后?拉着她的手满是高兴,小袄领口绣着雪白卧兔,姑娘脖颈纤细,衬的小脸愈发莹润通透,袄子做了收腰,边缘用金丝银线勾勒,暗纹也是若隐若现的芙蓉花样,配着那条如?意裙,显得婀娜多?姿,好看极了。

  半青又接过?斗篷,从后?小心给她披上?,系了带子后?左看右看,看不够。

  “卢世子眼光好,也准,连姑娘的尺寸都把?握的如?此周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此言一出,李幼白竟觉得腮颊微微发烫。

  她去送他,特意起的更早些,如?此便不耽误读书。出门后?,风雪迷眼,雪粒子被卷成一道细风,不住地往廊下?拍打,她抬手挡了下?,随即拢着兜帽往前走?去。

  “世子爷,快看,是李娘子!”莲池眼睛一亮,忙跑到马厩前叫唤。

  卢辰钊走?出来,手里还拿着草料,在看见李幼白的一瞬,有种细细密密的欢喜从心口漾开?,窜遍周身后?溢出唇角,他忍不住笑,眉眼间是少有的轻快神色。

  莲池见状,忙接了他手里的草料,解开?缰绳把?马牵走?,马打着响鼻,不时回头咆哮几声,热气凝成一团团的白雾。

  李幼白也跟着笑起来,茫茫雪色中?,她如?一道鲜亮的光,就这般毫无?征兆的出现,令卢辰钊恍惚而又高兴,难以名状的喜悦,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他走?到她面前,略微低头看着她的小脸,“暖和吗?”

  李幼白点头:“很暖和,是我有生以来穿的最暖和的衣裳。”

  “你若喜欢,往后?我都给你买。”

  李幼白摇头:“不用,这两件已然叫我负担不起了。”

  卢辰钊收起笑,抬手想摸她发顶,又停在半空,随后?收到身后?背起手来,“李幼白,你...”

  “你过?年回济州吗?”

  “不回去了,来回时间仓促,赶不及的。”之?前她便写了信寄给家里,母亲也回了她,叫她和半青注意安全,除夕夜别忘了吃饺子,守岁。

  卢辰钊嗯了声,道:“那上?元节,我回来陪你一起过?,可好?”

  话音刚落,一抹积雪从枝头掉落,打在两人中?间,溅起的雪沫砸到李幼白脚尖,她动了下?,心里头有种特别的热意。她没说话,只咬着唇站在那儿,然后?那只手抬起来,贴着她的额头将几绺青丝抿到她耳后?,眼皮低垂,明朗的眼睛望着自己,像是一泓清凉的明月,又像山涧汩汩溪水,李幼白看见他瞳仁中?的自己。

  他们挨得如?此之?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声。

  谁都没有再说话,但又好像都说了什么。

  国子监放假,半青提前拿着条子去领来炭火,又抱来两床被褥。

  进?门后?小声道:“姑娘,方才我听他们说闲话,道姜皇后?出事了。”

  李幼白抬头,半青凑过?来神秘兮兮道:“姜娘子和薛娘子好容易侍完疾,要回各自家中?歇息等?着过?年,谁知昨日玉堂殿塌了根房梁,正巧砸到姜皇后?。据说砸的不轻,姜娘子和薛娘子便又走?不成,接着又要伺候姜皇后?的伤,也不知何时才能得空。”

  半青感叹,当初她们扒着姜皇后?这座靠山,说是侍疾,实则是给国子监和所有人看,她们读书不过?是为了彰显身份,即便没有考中?,凭着姜皇后?这样的姑母姨母,亦能找到门第高的人家议亲。

  她们并非为了功名,只是为了嫁的更好。

  李幼白也知道,故而怔愣了片刻后?,问:“你还听到什么了,有没有将作监三个字?”

  半青摸着后?脑勺想了会儿,喃喃道:“仿佛是有,但我没听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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