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她不想高攀 第37章

作者:三月蜜糖 标签: 天作之合 爽文 古代言情

  那人忽地起身追来,一把拽住她手腕,随后弯下腰去将那银票捡起来。

  李幼白不肯看他,又用力拽手腕,他不松,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语气不由地放缓:“是我不好,不该冲你发脾气,对不住。”

  他单手把银票折起来,低头塞进她的荷包里,抬眼看见?她红红的眼眶,顿觉心口被针扎穿。

  郁结化作?不安,张口便道:“谁让你没事给我钱的。”

  李幼白更气,又甩他:“谁又让你给我做袄子斗篷的!”

  “我乐意!”

  “但我不需要!”

  “你都两?年没换斗篷了,再穿下去,人都冻死了,瞧你这小身子板,能撑住吗?!你跟我逞什么能,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没钱!”

  话音刚落,李幼白的脸唰的白了。

  卢辰钊:...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的钱都用来买书?了,没有?闲余的去置办衣裳,李幼白,你别想?多了,知道吗?”他后悔说错了话,恨不能咬掉舌头,见?李幼白眼神疏离,便知完了。

  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哄她,只好握紧了她的手腕,不叫她挣开。

  李幼白却也没反抗,抬手擦了擦眼睛,平静道:“那我多谢卢世子怜悯。”

  “你自己说过,我们连朋友都不算,既不算,我又怎能无故收你的东西,且还?是如此贵重难得的貂鼠皮子。你方才说的也没错,我就是没钱,即便等明年考完入仕,凭着微不足道的俸禄,我便是不吃不喝也还?不上。

  所以,我也不必给你钱,等会儿我会让半青将那东西送过来,望卢世子别再给我难堪。“

  她也说不清自己的怒火从何而来,她不是自怨自艾的人,也知道贫寒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不足,她也没觉得自己比谁低一等。

  但当此刻卢辰钊对她说出来时,她却有?种天崩地裂的无措感。

  至于为什么,她全?然不知。

  只知她向来坚韧的心骤然敏感,只知她不想?在他面前如此卑微,她用手抠开卢辰钊的桎梏,转头踏入夜色当中。

  她走的坚决,连一记回头都不肯给。

  纤瘦的身影清冷单薄,却又异常冷酷,风吹起她的发丝,将衣袍吹得簌簌作?响。她离开的每一步,都像是用长?针扎着卢辰钊的指尖,他走出去,又站定,喉咙里藏着无数话,又被深深摁了下去,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想?:她跟闵裕文在一起时,怎么就能笑的那般自在。

  莲池进来,叹了声,默默捡起被砸烂的纸镇,扭头看了眼站在廊柱下的世子爷,真可怜,像被抛弃的小狗。

第37章

  莲池没来得及解释, 半青便把那包袱恶狠狠地拍到他怀里,扭头就要?走。

  “半青,你等等!”莲池自是不肯, 撵上前去挡住她去路。

  半青撸袖子,凶神恶煞地瞪着他:“看到我沙包大的拳头没?”

  “看到了看到了。”莲池揩了把?汗,他向来是怕半青的,人高马大不?说,还特有力气, 关?键她一根筋不?听解释,恐怕看着李娘子红着眼睛回去, 脑子就抽筋了, 自己该说些什么能缓和气氛,莲池觉得艰难,但毕竟是为了世?子爷,他一咬牙, 拇指和食指捏着半青的衣袖, 眼神卑微。

  “半青, 你也不?想李娘子伤心, 对不?对?”

  半青不?理他,昂着头气呼呼。

  莲池又揩了把?汗, 接着说道:“我们?世?子爷刀子嘴豆腐心, 不?会哄小娘子, 但他对李娘子绝对没有一点坏心, 否则也不?会暗中送这衣裳过去。”

  半青脸色果然好看些, 但依旧皱着眉。

  “他们?两人争吵, 原因很?简单,李娘子非要?给世?子爷银票, 而世?子爷不?愿收,就这么?吵起?来了,你说说,值当吗?”

  “世?子爷不?讲理,他一个大男人,屡次三番让我们?姑娘不?痛快。他若是真?的关?心姑娘,为何姑娘走时他没有阻拦,说到底,就是不?肯放低姿态,罢了,往后咱们?权当不?认识,你也莫要?再为他说好话,横竖我也不?会告诉我家姑娘。”

  门咔哒从内打开。

  两人倏地安静下来,齐齐看向门口?。

  卢辰钊瞥了眼半青,旋即走下台阶,冲她冷声道:“不?劳你传话,我自己过去。”

  说罢,一把?抓过莲池怀里的包袱,竟真?的往李幼白住处走了。

  半青要?追,被莲池拦住,使了个眼色道:“世?子爷要?去找李娘子说话,你别打扰他们?。”

  “万一世?子爷再把?姑娘气哭了,怎么?办,我得去给姑娘撑腰。”

  “你放心,世?子爷既亲自过去,必会好言好语哄着李娘子的。”

  半青表示怀疑,但听了莲池的话,便也没有立刻跟回去。

  姜纯和薛月去了姜皇后宫中小坐,如今应当留下用膳,故而房内只?李幼白一人。她回去便用冷水洗过脸,找了本书坐在案前翻看。从卢辰钊那出来后心绪波动的厉害,她也不?知怎么?了,今夜看书始终看不?到脑子里,浮躁不?安,那些字都像是卢辰钊说她时的脸,她看着心烦,遂拿来笔,将书上的字一个个誊抄下来,若是特别暴躁,便将写好的字狠狠戳上两笔,慢慢竟也平复下来。

  有人叩门,她起?身?,只?以为是姜纯和薛月。

  谁知刚打开,便对上卢辰钊绷着的脸,她那颗心,又倏地提到嗓子眼,扑通扑通狂跳。

  “你来做什么??”她握着门框,没有松手让他进的意思。

  卢辰钊看见她湿润的睫毛,路上想好的说辞霎时忘净。他呆呆看着她,便伸出手去,拇指落在她眼尾,抹掉那令人发颤的泪珠后,忽然醒来,挪开手,尴尬地站在原地。

  李幼白亦是一样的表情,反应过来后腮颊倏地通红,咬着舌尖低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卢辰钊垂下手,指尖仍能感觉到她皮肤的柔腻一般,状若无恙地回她:“我来送东西,做都做了,且都是按照你的尺寸,旁人穿着也不?合适,丢掉更是浪费。”

  另一只?手托着包袱递到她面前,露出一隅藕粉色裙角,李幼白没接,瓮声瓮气:“我不?要?。”

  “你生气,打我就是,躲起?来哭什么?。”叫人心烦意乱的。

  “我没哭。”李幼白恼他,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没哭,生生把?眼睛睁的酸涩,也不?肯眨一下。

  卢辰钊暗笑,旋即绕开她,拿着包袱走进门去,随后挑开毡帘,看着里头三张罗汉榻,转身?问她:“靠窗那个是你的?”

  李幼白没出声,但卢辰钊从她的眼神已经猜出,遂走过去,把?包袱放下。靠窗的罗汉榻,冬日即便烧的炭火再旺,总有冷风溜进,姜纯和薛月当然不?会选这儿,也只?她了。

  思及此处,卢辰钊的脸沉了下。

  李幼白站在门口?,等他出来,他去兀自坐下,且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也过去。

  “卢世?子,我还要?看书,天色也不?早了,你该回了。”

  “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你过来,我有话同你说。”卢辰钊耐心等着。

  李幼白一动不?动,皙白的小脸满是倔劲儿。

  卢辰钊抬头,忽然开口?:“公?府喝醉酒那次,你冒犯了我。”

  闻言,李幼白猛地睁大眼睛,像是难以置信,缓缓道:“我如何冒犯你的?”

  “你过来,我告诉你。”他又拍身?边的床榻。

  李幼白踱步过去,看了眼他身?边,绷着身?子坐定。明亮的眼睛满是诧异和好奇,就这么?直直盯着卢辰钊,她是不?知自己这样如何诱人,以至于卢辰钊某处热血沸腾,偏还得保持正人君子的模样,隐忍再三开口?:“你别这么?看着我。”

  “你是不?是骗我的,我怎么?可能冒犯你?且不?说我力气不?如你大,便是我真?的有所举动,你也能轻易避开,你为何要?骗我?”李幼白反问他。

  卢辰钊很?是认真?地解释:“我没骗你,你亲过我的脸,就在这儿。”修长的手指往唇边一放,掀起?眼皮朝她看去。

  那小脸唰的从白变红,变得更红,像一颗饱满多汁的樱桃。

  他很?想咬一口?,然后回她一句,我要?亲回来。

  但他心里觉得恶心,低俗,一面兴奋激动,一面又赶紧斥责自己这般无耻做作的行径。

  “我...我不?是故意的。”李幼白捂了捂脸,快蒸熟了一样,看着卢辰钊一本正经的模样,登时觉得自己做错事,醉酒误事,太误事!

  “我知道,所以我没怪你。”

  李幼白闷闷低头,说道:“既然不?是故意的,往后你便忘了,再不?要?提了。”

  卢辰钊没说话,有些事,岂能说忘就忘,他想即便过去很?久很?久,他也会一直记得那个亲吻,记得她醉醺醺趴在自己怀里的感觉。

  两人僵持了少顷,卢辰钊问:“还生气吗?”

  李幼白这才?想起?来,今日是为何事,糊里糊涂竟被他蒙混过去了,当即垂下眼睫不?理会。那人又探身?过来,侧着脸看她眼睛,他离自己太近,呼吸间?将热量全?渡到她脸上,李幼白抬手去推他肩膀,他纹丝不?动。

  “我不?气了。”

  “那你留下衣裳。”

  “我....”

  “李幼白,我不?是不?把?你当朋友,我只?是,不?只?把?你当朋友。”他说的不?明不?白,说完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她,“有朝一日若我需要?你的帮助时,你一定会义无反顾,对不?对?”

  李幼白缓缓点了点头。

  卢辰钊轻扯唇角:“所以你可以无条件帮我,我为何不?能?举手之劳,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无功不?受禄。”李幼白坚持。

  卢辰钊逡巡过去,随即走到她桌案前看了眼她誊抄的经书,“你若觉得亏欠,便抽空帮我抄两本佛经,权当给我积德了。”

  “卢世?子!”

  “李幼白!”

  两人互相对望,卢辰钊抬手,在快落到她发顶时停住。李幼白站在他前面,能感受到属于他的强烈气息,像是一团火,将她笼罩起?来,她刚要?往后退步,他的掌腹抚住她的发丝,带着他的温度,轻柔且又坚定。

  李幼白僵在原地,漆黑的瞳仁闪了闪。

  “李幼白,听话。”

  翌日天下起?雪来,小米粒大小,打在屋檐淅淅沥沥。

  半青看着柜中收起?来的貂鼠斗篷和袄子,扭头问:“今儿这样冷,姑娘都不?穿吗?”

  藕粉色的斗篷挂在柜中,金线勾边,上面绣着团芙蓉花样,领口?处是一对卧兔,后头兜帽特意做大,便是梳什么?样的发髻都能遮挡,且轻巧不?累赘。

  饶是睡了一夜,李幼白仍觉得恍恍惚惚,事情没想清楚前,她都不?会穿这衣裳。

  年底放假前,宫中举办宴席,将国子监的监生也都请去,场面很?是恢弘壮阔。

  隔着重重人群,李幼白看到当今陛下的身?影,虽面容瞧不?真?切,但举手投足间?尽是皇家贵气。他身?旁左侧为姜皇后,右侧则是崔贵妃,长公?主坐在下手位第一排。

  国子监的监生坐在末席,故而基本上听不?见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只?是不?多会儿,崔贵妃像是喝醉酒,由?那宫婢搀扶着离开了宴席,之后姜皇后的父亲前去敬酒,陛下与之交谈甚欢。

  李幼白用饭时,看到一个熟人,孙映兰的兄长孙少辉。

  薛月与姜纯互相看了眼,又朝李幼白笑道:“那位孙大人可是新提拔上来的,他妹妹想来你也认得,是如今的孙美人,你们?都在卢家家学读过书的。”

  李幼白嗯了声,问:“孙大人旁边那位是他的上峰吗?”

  姜纯脸色微微低沉,却还是答了她:“那是将作大监崔老大人,掌管整个将作监。而孙少辉在甄官署任主簿,虽平素里见不?了几次面,但也的确是崔老大人的下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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