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春潮夏 第53章

作者:吃一首诗 标签: 古代言情

  “行,你想跟我合计什么?”严涿似笑非笑说。

  谢奚桃心想这我可有话说了,按着他的腰从后座又站了起来,按着他的双肩看着他和他更近的交流。

  “咱俩先聊点最重要的?”谢奚桃靠近他耳朵,小声问:“身体状况……怎么样啊……”

  温热气息从唇边流淌,扫过严涿耳廓,小松鼠暖洋洋若绒毛般划来划去。

  严涿默了下,偏头看她,“怎么样,你不知道?”

  谢奚桃眨眨眼,“那……”

  按在肩膀上的手无意识攥了攥,“就一点,你还没告诉过我。”

  谢奚桃感觉掌心下的脊背轻微的绷紧了一些。

  她心里吸了口气,依旧摆出风轻云淡的语气试探道:“你看片……想的谁啊?”

  “谢奚桃。”

弋椛  “嗯,嗯?”谢奚桃闪了下,睁大眼,“你,你,你说什么。”

  “我说。”严涿眯眼看向她:“你确实皮痒了。”

  下一秒,车猛地刹住。

  

  谢奚桃见势不对,立马从后座跳下,脚碰到地面就从小区门口往里冲。

  “是你说可以展开讨论的!”她一边跑一边往后看着喊。

  “你不准打我……”

  “欸,严小狗!你今天又不等我故意输给我!”谢奚桃越跑越快,旁边一道身影飞驰电掣掠过,骑着自行车擦过她就走了。

  “去买两斤馒头再滚回来。”

  谢奚桃插着腰气滚滚看他背影,半晌:“哦。”

  她跺脚,忿忿往旁边小卖部走。

  混蛋,说好要回答了。

  都几次了……

  是不是男人啊。

  谢奚桃气恼忿忿,那边严涿停在自家单元楼前,身影停在车棚下半晌没动,树边沙沙摇曳,将他的呼吸也打乱成了一片,夜风起,带不走心口涌起的微微灼烧。

  严涿抬头,望向自己黑黢黢的客厅窗户。

  清冷一片,他忽然笑了一声。

  谢桃子哄人的技术,真拙劣啊。这么多年,没点长进。他看着那个空荡荡的房间,心口发热的想。

  原来不知不觉,又是一年家长会了。

  严涿这样想着,仿佛看到了单元楼前瘦小男孩的身影,他低头正坐在台阶下哭。

  “你别哭了。”有女孩走近,把手里的棉花糖递给他,平时他路上看见都要心虚地偷偷溜着躲得老远的人,这次满脸肉疼却依旧毫不犹豫地放到了他面前。

  小严涿看着邻家傻女孩,眼眶红红,声音哽咽:“笨蛋,你又忘了,我不吃这些东西,妈妈说糖吃多了不好,我一直都记得,你都从来不记得你妈妈说的话。”

  傻女孩偷偷舔了口棉花糖,“它好看,吃着也会让我心情好,为什么不吃,我妈妈说不可以吃,但是我觉得我可以偷偷吃几次的,没事,我现在不还很好,牙都没有坏掉,你也吃吧。”

  “不。”小严涿摇头,“你走开,不要在这挡着我,我妈妈来了会看不到我。”

  “你的漂亮妈妈一会要来吗?”小谢桃在他旁边坐下,兴奋起来:“我和你一起等,这样你就不会想哭了,我就是这样,妈妈在我就不哭,妈妈不在我一个人在家就会很想哭。”

  “我不需要你陪,我只要我妈妈。”小严涿伤心地看着小谢桃,“爸爸不让我见妈妈,搬来这好久,他都不带我见妈妈,我那么不想搬家都答应他搬家了,他为什么还不带我见妈妈。”

  小谢桃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复杂的问题,默默把棉花糖往他面前举了举。

  小严涿推开挡住她脸的漂亮云朵棉花糖,“今天可是家长会,所有妈妈都来了,我妈妈为什么还不来。”

  小谢桃摇摇头,“不知道,大人总是很忙的,我爸爸也经常不在家,妈妈说爸爸要挣钱养家。”

  “可是我不要钱,我不吃零食学习好,很好养活,不用花很多钱,我就想见见妈妈,我再也不喊着让她带我去骑马了,也不让她每晚给我讲草原的故事,更不和爸爸抢她的怀抱,她抱着爸爸吧,我看看她就好,我很乖,这样可不可以。”

  小严涿从不低头,却跟她好声好气商量,“你能不能跟我爸爸说说,我真的很想妈妈。”

  小谢桃不知道说什么,她想到了妈妈刚才主动给她买棉花糖,推她过来找骄傲的小邻居玩。

  妈妈的话她听不明白,但是她看得懂妈妈的表情,知道妈妈长长的叹了好几次气。

  小谢桃低头,带着抱歉:“我不知道,我,我会找严爸爸说的。”

  她不再偷吃手里缺了一角的棉花糖,往他跟前递了又递。

  小严涿没有看,他了头,声音流露出浓浓的疑惑和茫然,傲娇的小邻居第一次在她面前低下头颅,“笨蛋桃子,你不是总是反驳自己很聪明吗?”

  小谢桃眨眼,固执认真:“我就是很聪明啊。”

  小严涿无助地抬头看她,眼眶红肿,带着怯懦和不理解:“那你告诉我,妈妈死了,我见不到,是什么意思啊?”

落幕时

  严涿的问题, 谢奚桃小时后听不懂,长大了不想懂,她只能蹭蹭他, 喊他一起吃饭上下学, 赖在他家不走。

  这天放学,谢安雷载她去外面吃饭。

  父女俩久不见面, 连李珠都没带上,用他老爸的话就是给他们空隙培养感情, 毕竟这次他回来也就待一周, 过两天他就又要走了。谢奚桃虽然习惯了父亲常年在外面跑工程, 但想到他马上又要走了还是有几分伤感。

  放学后她跟严涿说了一声, 他点头, 校门口把她送上了谢安雷的车。

  谢奚桃看他骑车离开,收回视线看向老爸。

  谢安雷发动车, 余光瞥她说:“别老欺负严涿。”

  谢奚桃惊讶:“你不会也相信我妈的话吧, 我可没欺负他,你们没看到都是他欺负我好吧, 说好一个月我做一次小狗, 他做四次。他倒好,最近仗着心情不好次次不让我。”

  “他能赢五次, 为什么偏要让你。”

  “那, 那, 那之前说好的啊。”谢奚桃底气不足,开始胡搅蛮缠:“那我不管, 他答应我了, 没做到就是欺负我,你是我爸, 你不能替他说话啊。”

  “他还是我干儿子呢。”

  “你这心思还没收呢,我不答应啊!”

  谢安雷意外:“不答应?你不从小喊着让他做你哥哥吗,小学你放学跑着回来对我说赶紧收他做干儿子,他都被人抢跑做别人同桌了,眼泪汪汪的可怜小模样,我和你妈看你拿去学的两根棒棒糖都没吃,还以为你在学校被人揍了,结果就是他做不了你同桌。”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谢奚桃想起黑历史脸颊热热,眼神游移着飘来飘去,“反正现在不行了,你早不收,现在人家可是要上清华的人,你收他当干儿子让我如何自处。”

  谢安雷:“学霸好哥哥呗,还能怎么自处。”

  谢奚桃抱臂,“那……反正不行。”

  刺激是挺刺激,禁忌什么的……她怕被打。

  她瞥向窗外,带着点心虚地转移话题说起别的,谢安雷也没多想,跟她闲侃起来。

  两人找了家环境清幽,评价不错的饭店,大厅人虽然多但是并不吵闹,两人靠窗而坐,华灯初上,餐厅灯光昏黄温馨,给父女俩营造了不错的亲子空间。

  谢奚桃虽然喜欢自家老爸,但受到距离阻碍,在谢安雷面前,亲近和自然相比李珠总是少了几分,谢安雷当然也察觉到了她的拘谨,两人慢慢闲聊逐渐熟络,从学习到严涿再到最近谢奚桃生活,两人天南海北的聊了一通,谢奚桃当然也关心了一番自家老爸在外的工作情况,两人一直说到外面的天从藏蓝色变为墨黑,树影摇曳的婆娑声越来越高。

  街上行人不少,两人吃完饭后原本打算开着车慢慢兜着风回去。

  谢奚桃在等老爸结账间隙,不经意地瞥到窗外路上,目光忽然僵在那里。

  宽阔的马路对面,一辆豪华的黑色商务轿车边,一身精致黑色西装的男子收回手掌,无视对面少年脸上红肿的巴掌印,面色严峻的正说着什么。

  男人穿着精致,右手戴着一个近百万的CORNES DE VACHE,牛角形精钢腕表和他此时的凌冽气息一般,朱红色表带衬的他更像斗牛场虎视眈眈盯着红布的恶兽,来势汹汹。真皮制作的小牛皮外表使得一身黑色的男人高贵精致中透着华贵,酒红色Charvet领带与腕表相得益彰,Hugo Boss领带夹简约优雅,让男人绅士中透着沉稳精干,他表情冷硬,从上到下散发着浓烈的精英气息,目光透着居高临下和身前少年说话。

  说完,男人转身上了车,无视身后少年,黑色迈巴赫扬长而去,即便是璋合商圈经常跑过名贵跑车,一排88888的车牌号还是引来了不少路人的注意,暗戳戳看过来猜测少年身份背景。

  谢安雷拎着打包袋回来,“走吧。”

  谢奚桃目光依旧停在外面,他跟着也看了过去,瞥到对面高挑俊秀、透着颓废气息的少年,眉心微跳,“同学?”

  “嗯……”谢奚桃点头,慢吞吞地说:“我们班这学期刚来的转校生。”

  “去看看?”

  谢奚桃:“爸,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坐公交车回去。”

  “好。晚了还有车吗?回来跟我说一声,不行我来接你。”

  “嗯,放心。”

  两人告别,谢奚桃看了眼马路对面沿着马路牙子往东走的翟向渺,抿抿唇追了上去。她停在距离他两三步的身后,微微气喘,还没想好说什么,前面的人转过身来。

  请假好几天,许久没在学校出现的人穿着黑色夹克黑色牛仔裤,脚上蹬着黑色马丁靴,浑身散发着凌厉戾气,和他刚转校过来时如出一辙,全身上下都写着“靠近找死不想被打就滚远点”的冷漠尖锐,眼底神色重归漆黑深邃,向人不动声色看过来时酷寒森然,接触到一瞬间像踏进了冰封千里的石川,谢奚桃忍不住打个寒颤。

  她脚步顿了下,这一秒鬼使神差的想到了初中时的严涿,只是那时的严涿远比面前的翟向渺要尖锐,浑身上下的颓废和戾气让他变得像一滩死水。

  她心底软了下,好在那样的严涿已经消失了,只是面前的翟向渺,脸颊红肿和眼里的漠然还是让她下意识心口一堵。

  谢奚桃:“你……”

  她的支吾在翟向渺这只收到冷漠无视,他转过身继续向前走。此时的翟向渺,褪去了近两月的懒散和放松,重新包裹起厚厚盔甲,变得尖锐阴冷。

  谢奚桃默默走上前,翟向渺漠然往前走着,她心底打鼓,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盲目跟着他。

  马路喧哗,车水马龙,头顶树叶沙沙作响,只有两人这里,他们安静的像两个并行的陌生人,一个冰冷沉默,一个安静无话。

  迈着相同的步调,两人像这马路上疲倦的千万个行人一般,顺着绿灯亮起的方向往前走着,只是不同的是,身边的这人好像没有目的地没有家,他只是一个忽然闯进这座陌生城市的旅客,像一只黑色的小小蚂蚁,顶着自己的盔甲护着自己稚嫩的身体,在漂泊的路上安静彷徨走着。

  忽然,翟向渺的脚步停下,谢奚桃意外地瞥了他一眼,跟着他的目光看向身前,两人停在了一家电影院的门口。

  谢奚桃诧异:“你想看电影?”

  她逡巡了一下电子屏幕,“最近有好看的电影吗?”

  翟向渺没有理她,抬步走进去。

  谢奚桃叹气走进,在检票门口等了两分钟后,翟向渺拿着电影票走了过来。

  “要看什么啊?”她抬手要去拿,翟向渺把票递给了检票的人。

  谢奚桃:“……”

  提了口气,她跟上翟向渺,两人走进靠近检票口的影厅,实际上在门口她已经有了不详预感,进去后看到占据了影厅一半以上的孩子,年龄段从3到13岁,她脑壳开始嗡嗡,吵闹的声音已经让她脚步往后退缩想逃。

  翟向渺似察觉,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直接往他的位置走。

  谢奚桃看着他黑色身影几乎要隐在影厅里,咬咬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