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雀:惹上偏执兄长逃不掉 第9章

作者:鸾镜 标签: 古代言情

  “什么沈姑娘?”

  她面色恨恨,将桌上的茶盏掷去了地上,“从哪儿冒出来的?竟也敢和我抢人!”

  原是中秋夜宴时,昭和公主身子抱恙,缺了席,没瞧见燕城看着沈清棠望眼欲穿的模样。

  宫里内侍宫女们倒是瞧见了,哪个也不敢去公主面前触霉头。

  不想这才过几日,还是传到昭和公主耳里了。

  她又去趴去皇后膝头哭诉,“母后,我不依。您去找人,把那什么沈姑娘赶出上京,不许她再接近燕城。”

  “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皇后低声斥她,又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你,自来便这副嚣张跋扈的样子。人家沈姑娘我中秋夜宴时也瞧见了,端庄淑雅,落落大方,燕城喜欢她实也不足为奇。”

  “燕城没有喜欢她。”

  昭和愈发气了,她跺跺脚,娇俏的面上满是嫉恨不甘,“他是我的!我们自幼一起长大,父皇说了会与我和他定亲的。谁也别想将他从我身边抢走!”

  说着,便掩面哭着跑了出去。

  皇后身边的芳玉姑姑想要追,被她出声拦下,“由她去。惯的这么个娇纵的性子。往后不如她意的事多了,难不成事事都只依着她来?”

  昭和在长春宫碰了壁,哪里肯甘心,唤了那日中秋夜宴伺候的宫女内侍来,将沈清棠的底细查了个明白。

  “我还道是哪里冒出来的?”

  昭和听完,鄙夷着目光,暗嗤,“原来不过是个寄养在承平侯府的丫头。”

  眼下方九月初九。

  芙蓉金菊斗馨香,天气欲重阳。

  高门大户有规矩,这一日需带茱萸囊登山饮菊花酒,传说可以辟恶气,免灾祸。

  更添裴老夫人信佛,必得带着家中女眷去望安寺住上几日,熏衣焚香,再手抄上两本华严经,供在香案上,以示虔诚。

  沈清棠也跟着去。

  寺庙有供客留宿的厢房,她往年常随着裴老夫人来。

  僧人知她喜静,特意引她去进深处最是清幽雅静的那一间。

  “小师父。”

  沈清棠唤住前头带路的小沙弥,轻声软语问,“这寺里可还有别的厢房?”

  “自然是有。”

  小沙弥双手合十,回她的话,“只是不比此间偏僻。这重阳寺里人多,恐是会惊扰施主。”

  “无妨。”

  沈清棠道:“还请小师父带我们过去。”

  换厢房不过一件小事,并无人在意。

  只是晚间裴琮之翰林院下值,过来一同用素斋,问上一句,“妹妹怎么没住之前常住的那间?你不是最爱那门前一片翠竹吗?说是抄经书的时候瞧着都心静些。”

  “劳烦哥哥还记得我说的话。”

  沈清棠看着他,不动声色的扯谎,“只是不巧,我们来得迟了,那间厢房已经叫别家先住了。”

  来望安寺小住的高门世家,不在少数。

  “原是这样。”

  他贴心挟一筷子素斋菜送她碗里,温声致歉,“是我的疏忽,忘了提前来寺里知会一声,扰了妹妹的清净。”

  “不妨事。”

  沈清棠也舀一勺白玉豆腐给他,笑意盈盈,“我现在住的厢房也很好,虽不似那边安静,却时常能听见僧人的诵经声。听得多了,佛音缭绕,就连心里也觉得澄净不少。我问了诵经的大师父,他说我这是有慧根呢!”

  裴老夫人最爱她说这样的吉祥话,也跟着笑道:“说得极是。既然来了佛祖跟前,自然是要多听听佛音。若是一味躲清净,还不如索性待在家中,更加自在。”

  “祖母教导的是。”

  沈清棠乖巧应话,又问转头问裴琮之,“琮之哥哥今晚也在寺里住吗?”

  “不了。”他搁下筷箸,“我明日翰林院还得上值,一会儿吃过饭我便回府去。”

  红霞晚照,沈清棠和裴子萋一同来送他下山。

  “好了,妹妹们回去罢。”

  裴琮之看着自家的两个妹妹,眉眼温润,“再晚些,日头落了山,路便不好走了。”

  裴子萋点点头,“那哥哥明日下了值,早些过来。”

  裴琮之颌首应下,又看沈清棠,殷殷叮嘱,“清棠妹妹体质寒凉,豆腐一类要少食,不易克化。当心吃多了腹疼。”

第12章 奸情

  他方才在席上,见她对那道白玉豆腐情有独钟,吃了好些。

  “好。”沈清棠应下,又扬面甜甜对他道:“哥哥回去路上小心些。”

  晚间再无事,沈清棠辞别了裴老夫人便回厢房歇息。

  采薇在屋子里整理抄经书的笔墨宣纸,她带了那方裴琮之送的蕉叶白墨砚,正搁在桌案上。

  沈清棠不经意瞧见,问她,“你怎么将它带来了?”

  采薇不解,“不是姑娘上次说寺庙里的墨砚不好用,让我记着下回带家里的来吗?”

  是有这么回事。

  “不必了。”

  沈清棠说,“把它收起来罢。”

  她不愿住有过他梦魇的厢房,也不想用他送来的东西。

  她害怕他的一切,只想从此远离。

  可是不行。

  她得等,等一切尘埃落定,等她记在裴夫人名下,等那桩她苦心盼来的婚事,带她远去南境。

  沈清棠的心事重重,就连采薇都瞧出来了,“姑娘这些日子是怎么了?自打大公子此番回来,您就一直不大对劲。”

  从前何曾如此。

  她是最擅伪装的姑娘,纵使心里害怕,面上却从不露怯。

  永远的笑意盈盈,永远的讨人欢喜。

  沈清棠摇摇头,自去窗边坐着。

  月夜极凉,她仰首望月,看了半晌,忽而问采薇,“采薇,你还记得从前在陵川的事吗?”

  “那怎么记得。”

  采薇将那蕉叶白墨砚好生收起来,顺口答,“我与姑娘那时才多大,莫说陵川了,就连怎么来的承平侯府我都忘了。”

  采薇与她同岁。

  她是沈家家生的奴婢,和沈清棠一同长大。

  后来沈家出了变故,阖家只留下她们俩相依为命。

  “可是我还记得。”

  沈清棠垂下眸,神情恹恹。

  她什么都记得。

  沈家在陵川不算大户,却也是个富庶人家。

  沈氏夫妇又只她这一个独女,平日里疼得跟眼珠子似的,恨不得天上的星星也摘来给她。

  她人生的前五年,活得畅快恣意,是这世上最快乐的姑娘。

  只是好景不长,那年陵川起了瘟疫,她的父母亲人都在那一次疫病中故去了。

  她和采薇辗转流离,被人送到了承平侯府。

  沈清棠还记得,那一日,上京城里下着滂沱大雨。

  好心送她来的妇人对她说,“听着,等会儿见了承平侯府的人,你就使劲哭,知道吗?一定要叫他们可怜你,一定要叫他们喜欢你。这样,你和采薇才能够活下去。”

  她从包袱里掏出一枚小金锁,放到沈清棠手里,“这是你祖母和裴家老夫人的信物,你拿着它,跟他们说你是陵川沈家的独女。他们会留下你的。”

  年幼的小姑娘像是察觉出了什么,愣愣地看着她,“青姨你要走了吗?你不要我和采薇了吗?”

  她的目光太澄澈通透,青姨不忍看,别过脸去,“姑娘,你不要怨我。我也是没法子了。接下来的路,您自己走罢。”

  她终是狠下心,毫不犹豫抽身离开。

  当时采薇不知事,是沈清棠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去承平侯府。

  雨下得很大。两个小姑娘相互依靠,在这滂沱大雨中敲开了承平侯府的门。

  那门房是个势利眼,见她们破衣烂衫,浑身湿透的可怜模样,以为是哪儿来行乞的小叫花子,骂骂嚷嚷地将她们推了出去。

  雨天路滑,沈清棠不慎摔在了地上,却叫人撑伞扶了起来。

  是个少年。

  油纸伞下的眉眼干净,看过来的眸光也是极温润疏朗的。

  她听门房唤他“大公子”。

  大公子……

  沈清棠曾听祖母提起过他。

  没有犹豫,她立刻攥紧了面前少年的衣摆,一双澄净眼里盈满了泪,怯生生喊他,“琮之哥哥……”

  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

  她被裴琮之带进了承平侯府。

  裴老夫人到底是常年吃斋念佛的善心人,她又有祖母留下的金锁为证,抱着她哭过一回,便将她安置了下来。

  从此,她就成了这承平侯府里的沈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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