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雀:惹上偏执兄长逃不掉 第3章

作者:鸾镜 标签: 古代言情

  采薇胆战心惊,看姑娘同样惊慌绝望的苍白脸色,急急问,“姑娘,我们该怎么办?”

  沈清棠不想嫁裴景明。

  她自幼便知,自己无父母兄弟依靠,身如浮萍,万事不由自己。

  可她到底还是不甘心,于是尽力讨好府里的每一个人,想要得他们怜惜,往后能为自己寻个好归宿。

  然而都是徒劳,血脉亲情面前,她毫不犹豫便被出卖了去。

  回到闺阁,沈清棠再强撑不住,踉跄瘫坐在檀木矮榻上。贝齿咬紧下唇,愈发显得白如纸的脸色更惨淡了几分。

  不,她不能认命。

  十指纤纤,染着寇丹的指尖深深掐进手心,她顿时清醒。

  眼下,只有一个人能救自己……

  这夜里,裴琮之下值归家,沈清棠就在庭院等着他。

  游廊里娉婷立着个姑娘,夜深微凉,她披着件纯白无暇的雪色狐裘,微微仰首望月。

  廊檐底下烛火微晃,落在芙蓉面上,愈发显得皎若秋月。

  听见有人来,她转眸看了过来。

  见是裴琮之,粲然一笑,“琮之哥哥。”

  她提着裙,快步走到裴琮之面前,听他温声问,“妹妹怎么在这里?身子好些了吗?”

  “劳哥哥挂念,已大好了。”

  她眉眼弯弯,笑得格外明媚娇俏,“琮之哥哥近日是不是很忙?说好了过些日子就来看我,这都许久没来了。”

  “是有些忙。”裴琮之垂眸看她,满眼温柔,“本打算明日过去看妹妹的。不妨妹妹今日自己便过来了。可有什么事吗?”

  沈清棠示意采薇递来食盒。

  “我听砚书说,哥哥近日公务繁忙,总顾不上用膳。这是我亲手做的桂花栗子糕,是今晨才采的桂花做的。我记着琮之哥哥爱吃甜,特意将糖换成了槐花蜜,吃起来有槐花的清香。哥哥待会儿尝一尝,看看可合心意。”

  “让妹妹费心了。”裴琮之颔首让砚书收下,又看她,“妹妹生病才好,多看顾些自己的身子,往后这样的操劳事让底下人去做就好,何必亲自动手。”

  “我怕底下人手脚笨,做得不如哥哥意,总得自己上手才安心。”

  她笑容仍是甜甜,又变回从前亲近黏人的好妹妹,捻着帕子满眼期待问他,“再过几日是我的生辰,子萋姐姐说要在园子里替我办一场生辰宴,到时府里的哥哥姐姐们都在,琮之哥哥可也来?”

  “自然来。清棠妹妹的生辰宴,无论如何也是要到的。”

  得了想要的回答,沈清棠异常欢喜,连盈盈眸中都雀跃着光,“那好,我那日等着哥哥,哥哥可一定不能失约。”

  裴琮之看着她,眉眼温润,宠溺的笑,轻轻点头。

  两人又在廊檐底下说了好一番话,那些本该在他回府那日便叙的旧。

  好在虽是迟了些,兄妹亲近之意却如从前一般。

  待到姑娘不依不舍得告别离开,裴琮之才收了笑,平静看着她游廊里翩跹而过的身影,而后转身,将砚书手里的食盒打开。

  里头黄澄澄几个糕点果子。

  她手巧,做得玲珑精巧,分外可爱。

  裴琮之拿起其中一块,放入口中,清甜腻人的香,和姑娘身上的气息一样。

  他将那一点甜香品匝在齿间,慢条斯理,细细咀嚼,不动声色。

  很快便到沈清棠的生辰宴。

  裴琮之一早便让砚书送了生辰贺礼来,是方端州产的蕉叶白墨砚,极为名贵。

  她素爱看书写字,这贺礼正正是送到她心坎里了。

  沈清棠爱不释手,轻轻抚摸着砚台上的别致的花鸟纹饰问砚书,“琮之哥哥可有说他何时过来?”

  “公子今日翰林院下值晚,大约酉时方能过来。”

  砚书回,又看着她忧心忡忡的脸,道:“姑娘且安心,公子说了。今日是姑娘的生辰宴,不论多晚。一定会亲自来贺姑娘。”

  沈清棠沉寂下去的脸色这才舒展开来。

  裴琮之在京府衙门里。

  他今日的确是有要事,前些日子永州遇刺一事还未了。

第4章 落水

  当时府衙去查,只说是流民落草为寇做下的糊涂案子。彼时永州决堤,流民甚多,无从查起。

  又兼当时裴琮之不知所终,寻人成了顶要事,其他暂且只能搁置。

  及至到了现在,裴琮之已经回京。

  永州那边才来信,说当时行刺的寇首已经擒住,押解来了上京,现关押在京府衙门里,听候取审。

  牢狱甬道里,狱卒掌着灯火,引着裴琮之在一处牢门处站定。

  “大人,那人便在里面。”

  他解开牢门上的锁链,恭敬退下。

  裴琮之推门而入,监牢里阴暗潮湿,那人双手被铁链悬在刑架上,衣衫褴褛,身上斑驳着鞭痕,奄奄一息。

  这是京都衙门里的规矩,入狱必先受刑。

  裴琮之缓缓走到他面前,他意有所觉,慢慢抬头,声音沙哑,“你是谁?”

  裴琮之闻言微微一笑,“哦?你竟不认识我?”

  “我为何要认识你?”他不解,又忍不住暗嗤,“哪里来的白面书生。这京兆府衙里是没人了么,竟让你来审我。”

  裴琮之并未辩驳,他上下打量那人两眼,忽而似笑非笑问他,“怎么?那人让你来杀我,竟没告诉你我长得什么模样么?”

  何须告诉,永州府衙里拢共就那么些上京来的人。

  他和府丞通过气,趁夜直接摸去了厢房,先捅了床榻上的人一刀,而后装进麻袋扔了洪水翻涌的护城河里。

  只是,榻上那人的脸,他分明见了。

  “你是裴琮之?”这人终于反应过来,眼里浮上骇然之色,“那不是你?”

  他恍然大悟,“我杀错了人,你那时并不在永州?”

  不然,何须找个人来假冒自己。

  “对。”裴琮之坦坦荡荡,毫不掩饰,“我从未去过永州。”

  他一直在上京城里。

  裴琮之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来,锋利的刃,冰冷的眼,毫不犹豫捅入那人腹中,声音平静淡漠,“既然知道了,那就也该送你上路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那人连挣扎也无,嗬嗬两声便没了气息。

  裴琮之眉眼平静,拔出匕首若无其事地在他脏污的囚袍上擦了擦,到底嫌弃,随手扔给进来的狱卒。

  他看了看死去的囚犯,请示裴琮之,“大人,这案卷上该如何写?”

  裴琮之拂袖出牢门,淡淡回,“不过是个谋财害命的草莽之人,只写受不住刑,死了便是。”

  他从京府衙门里出来,正近酉时。

  回府后还未来得及换身衣裳,就听砚书急急忙忙来报,“公子,沈姑娘出事了。”

  沈清棠出事了。

  她的贴身丫鬟采薇和裴景明院里的行露起了争执,她护仆心切,却叫行露不慎推进了池子里。

  这秋日水凉,她又久病初愈,待丫鬟们手忙脚乱将她从池子里救起来,人已虚弱得不像话。

  裴琮之赶到的时候,沈清棠刚被救起。

  浑身湿漉漉的,凄楚可怜,狼狈不堪。一双秋水眸中,含着仓惶的泪,惊魂未定。

  瞧见了他,才哭出声来,“琮之哥哥。”

  裴琮之面色冷的可怕,径直接过采薇手里的披风,将她团团裹住,再看一旁瑟瑟发抖的行露。

  “怎么回事?”

  他声音也极冷,如淬了一层薄霜。

  行露何曾见过他这副模样。

  人皆道这承平侯府的大公子最是温和有礼,好相与的性子,不想生起气来竟是这般骇人。

  她抖抖索索,几度腿软,勉强靠着身边的丫鬟才堪堪撑住。

  “是行露先动的手。”

  有好事的丫鬟先开口,她早看不惯行露平时仗着自己有身孕嚣张的轻狂样。

  “我瞧见了,采薇白日里和三公子说了会子话,叫行露看见,她就恼了。刚刚散了席,采薇在这池子边端茶过,被行露拦下,她骂采薇是勾引人的小贱蹄子,还要打她。”

  “沈姑娘护着采薇,这才叫她推了下去。”

  “不……不是这样的……”行露吓坏了,连连摇头,矢口否认,“我没有推她,她是自己失足跌了下去,与我无关。”

  这里动静闹得这样大,方才散席离开的众人又闻讯赶了回来。

  “发生什么事了?”

  裴子萋急匆匆过来,看见倒在裴琮之怀里的沈清棠,焦急不已,“妹妹你怎么了?”

  裴景明也赶了过来。

  行露犹如看见救命菩萨,哭哭啼啼往他怀里躲,“三公子……公子你救救我,真的不是我推的她……我没有推她……”

  谁会听信一个始作俑者的话。

  裴老夫人的听禅院也惊动了,遣了嬷嬷来问话。

  “我无事,不必惊动祖母了。”

  沈清棠在裴琮之怀里低垂着眸,寂寂出声,“此事也与行露无关,是我自己失足,不慎摔了下去。”

  此话一出,多少人哀其不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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