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雀:惹上偏执兄长逃不掉 第117章

作者:鸾镜 标签: 古代言情

  他们已经甩脱了城门守卫的追捕。

  但另一辆马车就没有这般幸运,连人带马车俱叫守卫擒住。

  那两个侍女誓死不从,负隅顽抗,最后抵抗不住,均咬舌自尽了。

  马车里外叫守卫翻了个底朝天。

  只翻出来一个包袱,里头是女子的珠钗首饰和金银钱财。其中有个珍珠坠子,本是一对的,现下只余了一个。

  裴琮之来得很快。

  燕县苦寻不着人,偏又这般巧,在此处发现了慕容值的踪迹。而后,两个人就一同凭空消失了去。

  他并不觉得这是凑巧。

  快马加鞭,几日不眠不休往边境去,最后在紫荆关有了消息。

  那只剩下的珍珠坠子也到了他的手里。

  裴琮之看着珍珠坠子,面沉如水。

  砚书在底下恭敬说话,“城门校尉说,当时有两辆马车,他们只拦截住了其中一辆,马车里的两个女子都咬舌自尽了,只搜出来了一个包袱,里头便有这个珍珠耳坠。”

  “另一辆车呢?”

  砚书垂下首去,“杀了追过去的守卫,逃了。”

  当时便广发了告示通缉,直到现在,仍是没有消息。

  裴琮之听着,沉沉深眸染上浓墨阴戾,冷冷吐出一个名字,“慕容值——”

  慕容值还被困在大梁边境。

  他杀了紫荆关守卫,这样大的事,通缉告示洋洋洒洒,贴的四处都是。

  城防守备也格外严厉,凡过关者皆要搜身,无一疏漏。

  城里不能待,他们暂且寄居于城外破庙里,等重锐将军带人来救。

  这破庙四处漏风,残破不堪。偏屋漏又逢连夜雨,冬夜霜寒,连着这凄风苦雨,齐齐往里头钻。

  几个男子倒是无碍,只是苦了沈清棠。

  她回了承平侯府,养尊处优了好些日子,身子都养娇弱了。蜷缩在角落,止不住的浑身颤抖。

  那风裹挟着冷雨,似要钻进她的四肢百骸,透进她的骨子里。

  钻心刺骨的凉。

  慕容值瞧见了她的哆嗦,命随从取了马车里的玄青大氅来给她,“委屈夫人了,今夜暂且虽孤在这破庙里将就一晚,待明日出了城关便好。”

第160章 中箭

  他的假惺惺,沈清棠只置之不理,拢紧了身上的大氅,盼望着这样的凄风苦雨快点过去。

  雨夜寂静,只有雨打翘檐的清脆声,分外叫人好眠。

  沈清棠正昏昏欲睡。

  忽而传来一阵纷乱密集的马蹄声,如擂鼓阵阵,径直倾轧逼近。

  破庙里的几人立即反应过来。

  随从出门查看,远远见十余人策马奔来,火光冲天。在这纷乱雨夜,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架势。

  他立即回禀慕容值,“殿下,或是梁国人寻了过来。”

  来者不善。

  慕容值当即带着沈清棠上了马车。

  她挣扎不肯,想要扬声呼救。

  被慕容值察觉,直接点了哑穴,又扭着她的手脚,将她死死禁锢进怀里,动弹不得。

  马车疾驰,这样大的动静,自然格外引人注目。

  那十余人立即调转马头追了过来。

  火光撕破长夜,纷乱嘈杂的马蹄声混着密集雨点落下,催山震谷,响彻天地。

  慕容值撩帘来看。

  透过朦胧的雨雾,他看清了为首的人——正是裴琮之。

  不复他从前在上京城里看到的那副凛然有度,清寒不乱的模样,他眼眸凌厉,眉眼里都是掩饰不住的风霜雪意。

  这真是奇了。

  裴琮之官场浮沉数年,身居高位,从来是一身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派头,何曾如此失态过。

  慕容值勾唇一笑,看向怀里被自己禁锢的沈清棠,意味深长的轻叹,“看来孤是没抓错人的。夫人于裴大人,实是格外看重。”

  沈清棠瞪着一双不甘心的眼,死死盯着他。

  雨势愈发大了,马车载重跑不快,两方的距离也愈发逼近。

  重要关头,有火光从另一边匆匆赶来,为首人大喝,“重锐救驾来迟。”

  来接应慕容值的人到了。

  两对人马很快混战在一处,拼斗起来,刀戈激战声与嘈杂雨声混在一起,一时难分上下。

  裴琮之也混在战局当中。

  那自称重锐的人死死纠缠于他,使他不得往前半步。

  裴琮之到底是文臣,寻常武艺不过防身之用。重锐却是将军,招招大开大合,步步逼近。

  砚书寻着间隙过来助他,很快又叫旁人纠缠过去。

  但重锐到底人少。

  以众敌寡,裴琮之也能占得上风。再添失了旁人纠缠的砚书转头便来帮裴琮之。

  以二敌一,局势瞬间扭转。

  长剑铮鸣,在雨夜里折出冷冽的寒光,眼见那剑尖直对着重锐心口处而去。

  这一击,誓要他性命。

  “裴大人——”

  陡然一声喝,生生制止了这夺命一剑。

  滂沱大雨里,慕容值擒着沈清棠立在车辕上。

  雨势很大,看不清,那抵在姑娘脖领处的利刃折出的寒光却分外清晰。

  慕容值此举是要扰裴琮之心神的。

  执着利刃的手当即高高扬起,刀锋森冷,毫不犹豫,要往姑娘脖领刺去。

  裴琮之沉稳不动的眼里惊涛骇浪。

  再顾不得重锐,翻身上马,就要疾驰过来救她。

  身后大开,一支长箭陡然划破长夜,裹挟着漫天风雨呼啸而来,直直射入他的心口。

  “大人——”

  是砚书的惊呼。

  紧接着,马背上的裴琮之毫无知觉滑了下来,重重跌落在地,雨水四溅。

  天地安静。

  沈清棠眼睁睁看着他倒下去。

  她眼睫轻轻颤了颤,手脚瞬间一片冰凉,耳里也起了轰鸣,嗡嗡作响。

  那一瞬间,她什么也听不见了。

  只能看见慕容值唇瓣在动,他在不停唤她,“裴夫人,裴夫人……”

  是担忧的神色。

  喉咙口一阵腥甜猛地涌上来,她蓦然俯身,呕出一大口心头血来。

  旋即,昏厥了过去。

  梦里回到当年那个滂沱大雨的初见。

  她和采薇相互依靠,小小的身子,胆怯不安的心,去敲承平侯府的门。

  开门的还是那个门房,骂骂咧咧来推搡她们。

  她不慎摔进泥浆里,连手心都生生磨破,钻心的疼,却叫一个少年温柔扶起。

  “疼不疼?”

  他看过来的眉眼极是温润,说不出的妥帖善意。

  她怔了怔,眼前的眉眼万分熟悉。

  他们兄妹相称十数年,她在他的庇护下长大,怎么可能没有丝毫情谊,不过是原先的不甘心蒙蔽了她的心。

  她忽然抱住他,痛哭出声,“对不起,琮之哥哥,是我错了。”

  她后悔了。

  亲眼见得他中箭倒下去,她不甘心被禁锢的心在这一瞬间崩塌,七零八落,痛彻心扉。

  她哭得泣不成声,“是我贪心,害了你……”

  她最开始,明明只是想要活下来啊!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甘心,想要更多——姻缘,自由,无拘无束,畅快恣意的活着……

  可是如今,她为了自己的自由,亲手将他推进死亡的深渊里。

  是她害了他。

  ——他救了她的命,她反倒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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