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 第57章

作者:第九杯茶 标签: 古代言情

  跟燕云人?

  不可能。

  现在燕云三部最凶悍的是雄鹰部,南陈朝廷的军队尚且无力一搏,还有哪个不怕死的会主动去跟雄鹰部干仗。

  以现在南陈多事之秋来看,如果有人把贺老将军的‘死’以及户部追债两件事揉在一起,加深内部的矛盾,只要有人揭竿而起,南陈会立刻陷入战火。

  “庞烨,让你的人盯紧晋北王府、扶风郡王府、李将军府、和慧公主府。有任何异动,马上报我。我得去一趟大理寺监狱见将军……”

  桑吉交代完庞烨急匆匆地往大理寺监狱而去。

  此时,百里子苓正蹲在监狱的地上瞎琢磨。

  地上不同位置摆了些长短不一的草结,有的草结边还放有几撮炭灰。

  刘强给百里子苓送午饭来,也蹲在旁边看了一阵,但没看出个名堂来。便道:“将军这是琢磨什么呢?”

  “哦,这呀,一局残棋。我这不是没事嘛,就想起来,琢磨琢磨,也是打发时间。”

  百里子苓把手中的几根干草扔在地上,拍了拍手,准备去吃午饭。

  桑吉就是在百里子苓刚刚端起碗的时候来的,因为牢房的门开着,他就直接钻了进来。

  “你这是串门串上瘾了?”百里子苓见桑吉来了,便知道事情又有变故了,但当着刘强的面,她还是打趣着桑吉。

  “副指挥使大人,您虽然在牢里,可皇上没把你的职务给撸了,你还是我的上官,有事我哪敢自专,还得来跟你请示汇报。”桑吉也会接话,原本在一旁边伺候的刘强自然不好再在旁边,毕竟这二位要谈公务。

  刘强一走,桑吉便凑到百里子苓耳边细语了几句。

  百里子苓听完之后吐了口气,回头瞅了一眼刚刚在地上琢磨的那点东西。

  桑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地上那些别人看不明白的草结炭灰,在桑吉眼里呈现出来的是一幅军事防御图。

  “将军,你……”

  “你昨天跟我说那件事的时候,我便琢磨了一下,能挑动风云又有可能拿下这盘棋的无非就那两位。

  你说,是大的,还是小的?”百里子苓夹了一筷子肉,分别扔在两处。一块肉在北边,一块肉在靠中心的位置。

  “大小都有可能。论心机、城府,大的那位更深一些。但是,小的那个这些年太安静,安静到大家都快把他忘了。

  他到底什么心性,说不好。如果我是他,蛰伏已久,必定是要一击而中的。不然,没有下次机会,还会死得很难看。”桑吉如实道。

  “要下这么一盘棋,不是一年两年的功夫……”百里子苓的心中更偏向于是晋北王,但她的那位赵怀哥可也很难说。

  赵怀有能力,只是没那机会。而且皇帝登基之后,一直压着他,视他为眼中钉,他心里的怨气堆积得不少,他真要想做什么,也不让人意外。

  但有一点,百里子苓深信,即便是赵怀要走帝王之路,赵怀无论如何也不会害她,害百里家。

  如果是赵怀,那么,现在让她下狱,应该就是一种保护,让她远离争锋的漩涡。

  但如果是晋北王,此举便好几层意思了。

第91章 、计中计(7)

  “我刚刚出来的时候,遇到李将军去找家父,不知道是不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如今,南陈的军队主要掌握在几个人手里。

  李将军在北方布防,可以说是手握了半个南陈的军力。

  其次是西北提督周深、安西侯冯康,这二位都是能征善战的。京城的兵力,殿前司指挥使是皇后的哥哥,也是皇上最信任的人。

  东西大营都受皇帝亲自指挥,但东西大营一直负责京城防务,真要打起来,战斗力如何,说不好。除此之外,便是各府、州还有些兵力,但真能打仗的不多。”

  桑吉来的路上已经把南陈的兵力在心头过了一遍,哪些人可用,哪些人不可用,他其实也没什么底。

  “子渊,如果真的到了最坏那一步,你的父亲会站哪一边?”百里子苓听了桑吉的话沉默了几分钟,才有此一问。

  “我父亲?”桑吉一时无言。

  他父亲这个人一向谨慎,而且为官多年,也经历过朝堂政变,是大风大浪过来的。如今这样的高位,自然是不会愿意下来的。而按他父亲的性子,肯定会支持最可能赢的那个。

  也就是说,他父亲对当今皇帝的忠诚有限。

  但是,桑吉虽然自己心里明白,但不会把这话说出来,更不可能说给百里子苓。

  “不知道。我与父亲极少聊朝堂之事。”桑吉道。

  “那你觉得,李将军会站哪一边?”百里子苓又问。

  “李将军是皇上一手提拔起来,才有了如今的荣耀。他自然会对皇帝尽忠。”桑吉说这话,其实自己也有点不信,但总不能说他这未来岳父会是个叛臣。

  “你也说了,他手中掌握着半个南陈的兵力,如果他要变了心……”百里子苓没往下说,而是话锋一转,“马上便是你的大婚了。以你父亲的谨慎,不会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如果你这婚结成了,那么,两位大人应该是达成了生死契约。如果这婚结不成了……”

  百里子苓没把话说完,但桑吉何等聪明,早已明了她的意思。

  “将军,他们怎么样,我可能管不了。但,我桑子渊唯你马首是瞻。”桑吉突然跪了下来。

  百里子苓叹了口气,“跟着我,没准儿会把命都给搭进去。”

  “没关系。真要能跟你死一块,我也乐意。”

  百里子苓扶了桑吉起来,然后又道:“你呢,先回府里去,这样的大事,你父亲不会自己做主,真要有什么决定,一定会让你大哥回来,也一定会跟你们商量。毕竟,他老了,而你们还年轻。”

  桑吉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于是点了点头。

  “走吧,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百里子苓催促道。

  “将军,还有一件事。”桑吉迟疑了一下,他本来想处理好了贺老将军的事再说。可是现在嘛,贺老将军的事真的就不急了。

  “说吧。”

  桑吉走到牢门口往外看了看,这才回身道:“我知道狼崽子在柳掌柜的别院。”

  百里子苓挑了下眉,没说话。

  “他是燕云人,而且还是燕云贵族。”

  桑吉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百里子苓只得点点头,“我会让他尽快离开南陈。”

  “子苓,哥哥年长你几岁,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老狼王的小儿子是不会安于只做你百里家的女婿的。当然,如果你想做狼王妃,哥哥愿意成全你,你跟他走。”

  “说的什么屁话。老子要跟他走,早他妈走了,回京城来做什么。他是什么人,我清楚。但我该干什么,我更清楚。你去一趟别院,就说我说的,让他三日内离开南陈。”

  百里子苓心中自然不舍,但她更清楚,狼崽子再这么在南陈待下去,可能更危险。

  不管狼崽子有没有参与到南陈的事情中来,离得远远的,对他来说都是好事。

  最关键的是,现她在牢里,如果狼崽子有什么事,她根本护不了他。

  所以,即便是心里不舍,也不得不让他走。

  当然,很可以这一走,他们就再也没有重逢之日。他的余毒未清,还需要日日服药,只希望他这一生都平安顺遂。

  “将军,可有东西带与他?”桑吉不想做这个坏人,但情势所逼,他也是为百里子苓好。

  百里子苓想了想,把脖子上的东西取下来,递到桑吉手里,“把这个还给他,让他自己好生收着。”

  桑吉一看手中那石头吊坠,心头一颤,“这个一直在将军手里吗?”

  “原本还了他。他说,生无常物,也就这东西是他母亲留下的,最为珍贵,便送与了我。既是如此贵重的东西,给我算什么。更何况,我指不定哪天就……你拿去还给他,让他自己留着。”

  桑吉差一点就想问百里子苓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可是,那话他还是给咽下了。

  他默默地把那石头捏在掌心里,虽然他一直觉得狼崽子是居心不良,还觉得百里子苓若是跟了那小子可惜,但看到这东西的时候,之前的种种不好猜测都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那小子把兵符当了定情信物送给百里子苓,还有比这更深的情谊吗?

  新狼王四处追杀狼崽子,这是整个燕云都知道的事。而且,狼崽子从雄鹰部逃出来,雄鹰部的人也没放弃寻找他。这种情况之下,他还把兵符给了百里子苓,而不是拿着那东西去号令军队,杀回去,足以见得他把百里子苓看得比江山重要。

  “将军,那我先走了。”

  桑吉掌心都快捏出水来,而百里子苓则背过身去。她不想让桑吉看到她落寞的眼神。

  人就是这样。本来在北楼关就已经接受了他离开的现实,但又在上都城里再相遇了。再次相遇,分离对于她来说,只会更舍不得。

  但舍不得也必须让他离开。

  桑吉从大理寺监狱出来之后,直奔城西别院。

  城西别院里,柳菘蓝屁股还没有坐热,就接到下人通报,说是桑吉来访。

  “我跟他可没什么交情,他来干嘛?”柳菘蓝自语道。

  “他是冲我来的。”木苏和道。

  柳菘蓝瘪了下嘴,“既然是冲你来的,那我还是避一避,我可不想跟这位桑二爷碰面。”

  “菘蓝姐,他能直接找到这里来,自然也知道这宅子是谁的。避了今天,也避不了明天,一起见见,好歹你也能给我撞个胆。”木苏和笑道。

  “撞胆?就你,还需要别人给你撞胆,我看你的胆子是大了去了,大理寺的监狱也敢随便进出。”

  “菘蓝姐,我那不是担心将军嘛。别说是大理寺监狱,就是刀山火海,为了将军,我也可以舍了这条命去。”

  “啧啧啧,”柳菘蓝不停地摇头,“我算是知道我那妹子怎么被你诓到手的,瞧这小嘴甜的。我可告诉你,你要敢负了我那妹子,我保证追到雪狼部去也要把你剁了。”

  “瞧姐姐说的,我只怕将军不要我。”

  柳菘蓝‘嗤’了一声,她可有点受不了这小子。

  “让桑二爷进来吧,别说我柳菘蓝怠慢了人家。”柳菘蓝跟下人说了一句,又回头对木苏和道:“他这个时候来,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

第92章 、计中计(8)

  桑吉进屋,就瞧见柳菘蓝与木苏和相对而坐,几案上的茶水还冒着热气,旁边的炉火也烧得很旺,屋里极为暖和。

  “哟,柳掌柜也在呀!”

  “瞧桑二爷这话说的,敢情不是来找我的呀?”柳菘蓝故意道。

  “柳掌柜在,也好。”

  桑吉的目光落在木苏和的身上,他这一身锦袍,看着确实是贵气十足。多日不见,看样子身子也养得不错,比之在北楼关的时候,倒是好了许多,气色也更好了。

  “桑副将!”木苏和施了一礼。

  “我现在应该叫你晏辰呢,还是小殿下?”桑吉问道。

  “桑副将说笑了,我一个败家之犬,不过是被兄长追得无路可逃的可怜人罢了,哪称得上什么小殿下。木苏和见过桑副将。”木苏和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没什么秘密可言,毕竟桑吉都找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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