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 第146章

作者:第九杯茶 标签: 古代言情

  百里子苓点点头,“他知道我军帐里的人是狼崽子吗?”

  “这个应该不知。说实话,估计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多少人见过新狼王的样子。不过,说到这里,将军容我多问一句,你跟狼王,到底怎么打算的?”

  百里子苓坐了下来,“他说,以半年为期。若是,我能力足够强大,护得住他,他便放弃王位,一辈子就跟着我,做我百里家的女婿。若是我无力护他......”

  “让你去给他做王妃?”桑吉抢问。

  “嗯。”

  “你答应了?”桑吉心头有点急。

  “嗯。”

  “将军,你怎么......你当真放得下?你百里家一门忠烈,埋羊谷一战的细枝末节,最终也没有大白于天下。两位百里将军还身披污名,世人皆认为是他们毁了南陈的气运。

  你也打算不管了吗?那个小子,就算他真的坐稳了王位,按他们雪狼部的规矩,他得在四大家族里挑一位女子为后,难道,你愿意为妾?”

  其实,百里子苓还没有深想那么多。她只是觉得,那小子无论如何也不会委屈了她,就像她不会委屈他一样。

  但桑吉这样一问,百里子苓确实觉得桑吉的话是有道理的。

  “子渊,半年之内,如果我没那个能力为父兄翻开埋羊谷一战的始末,那么,我那个位置,大约也坐不了多久。

  半年的时间,足够赵怀把所有的人和事都处理好。那时候,我若还没有能力逼他把埋羊谷一战的事大白于天下,这辈子,估计都不会有机会。而且......”

  百里子苓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子渊,这其中也包括你的父亲,你是真的想我翻开五年前那一战吗?”

  桑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坐下身来,“他是我爹,说要不管他,那是不可能。但,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南陈死了那么多将士,不能白死。

  我桑子渊也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深知背后被人捅一刀是多痛的事,如果要我去那些将士的灵前叩头谢罪,我桑子渊绝无怨言。”

  从前,百里子苓总说桑吉是绣花枕头。如今,这绣花枕头却是任何人都不及的。

  但凡关乎自己的家人,没有一个人能视若无睹,不会犹豫。她深知桑吉不容易,所以也就更加的佩服。

  未来,这桑家即便是没有桑尚书一样能纵横朝野。

  二人聊了许久,最后说到了百里策。

  “前些天,我去见过你二哥。”

  “二哥说什么?”百里子苓忙问。

  “他说,只要朝堂还在赵怀手里,五年前埋羊谷一战就不可能翻开,让我劝你,不要再动那心思,让你保存实力,只要手中有兵,谁当皇帝谁当权都对你无损。”

  那天,桑吉还问了百里策,是不是埋羊谷一战,赵怀也在其中动过手脚,但百里策并没有给他答案。

  “我那二哥,真是沉得住气。如今都这样了,说话还跟倒豆子似的,抖一抖,又能掉几粒出来。他这话的意思,既让我怀疑赵怀,但又不把话说透,他要不是我亲哥,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敌人派来离间我们的。”

  “将军,你要相信,你二哥绝对不会害你。”

  是啊,不会害她,只是有什么也不会告诉她。

  “倒是你二嫂,我见着身子不太好了,你二哥为此忧心难眠,看着倒是瘦了许多。”

  “我在上都待不了几日,恐怕就得回去,也不方便去见他。下次你若再去,便与他说,他要嘛把知道的都告诉我,要嘛,什么都别管。”

第211章 211、不甘

  几天之后,皇帝大朝。

  百里子苓也借此向皇帝辞行,要回北方大营。

  这天大朝,有朝臣宣读了张及与秦池二人弹劾刘传书的奏章。张秦二人联名在奏章中列举了刘传书几大罪状,而那几大罪状皆与青州大乱相关。

  朝中半数大臣皆认为,刘传书对青州动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应该严罚。百里子苓想到前几天桑吉之言,现在看来怕是要应验了。

  朝会结束之前,赵怀下令,派吴安国与桑吉为钦差,赴青州查明三人弹劾之事。

  桑吉是真没有想到,这烫手的山芋又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吴安国更是觉得憋屈,上一回是五河口的火灾,这一回是青州之事,都不是什么好差事。

  好在是,这一回由桑吉同行,好歹还算有个商量。

  下了朝出来,周深追上了百里子苓。

  “国公爷即将起程回北方大营,能否请国公爷喝杯茶?”

  百里子苓知道他有话要说,前几天送了拜帖来,她亲自回了信,让易风送到了周深府里,当时确实说好离京前会一面,但百里子苓这几日闭门不出,不想给任何人有任何借口。

  那晚抓的人是不是真的是赵怀的人,还只是一家之言。这也是桑吉临走前提醒她的。

  桑吉说,如今上都的局势很微妙,也不乏有人想离间她与赵怀的关系。百里子苓觉得桑吉考虑得周到,所以后来也就没有见周深。

  “周大人客气。当日在北楼关时,多谢周大人及时派兵救援北楼关,一直不曾当面致谢,倒是应该我请大人才对。。”

  此时下朝的官员不少,见他们二人说话,难免有人侧目。

  百里子苓也不怕他人听见,看见,遮遮掩掩,反倒落人口实。

  桑吉与吴安国下朝出来,正好看到百里子苓与周深一同远去。

  “侯爷,王爷让咱们明日就起程,这一趟可不容易。我呀,得回家把后事安排好,搞不好,有可能回不来。”吴安国有些悲观。

  “吴大人,不至于。”

  “侯爷,我呀,还是未雨绸缪。好歹把家里安排好,万一回不来,也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吴安国说着先行离开。

  桑吉出来,刚要上马车,就见贺崇那小子小跑着上前,一脸谄媚地道:“下官给侯爷见礼。”

  “你不在刑部好好待着,跟来这里做什么?”

  “我有点事,要跟侯爷说。”

  桑吉估摸着这家伙怕是没有银子了,但在这宫门外确实也不像话,让其他大人看到他与贺崇在一起,难免让人遐想,便道:“上车说。”

  马车驶离了宫门,贺崇坐在一旁,一脸谄媚地道:“侯爷,听说皇上要派你去青州查刘大人弹劾张秦二位将军之事?”

  “你消息倒是灵通。”

  “我也是刚刚听说的。青州路远,亦不知道侯爷几时才能办完差事回来。”

  “有话就说,说完了赶紧滚蛋。”

  桑吉心情不好,再看到这个烦人的家伙,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我听说,前些日子侯爷去调过洪万三一案的卷宗?”

  桑吉蹙眉,调洪万三的卷宗确有其是,当时正审理冯康一案。但是,刑部这边的卷宗里根本没有洪万三案。

  管事的人说,相关的卷宗当年都随人一起交到了大理寺,他又去了大理寺,但大理寺卿却说,大理寺这边也没有。到底是毁了,丢失了,还是根本就没那东西,十五年前的事,现在谁也说不清楚。

  加之,是当年皇帝钦定的案子,有没有卷宗,那都翻不过来。

  “怎么,你知道在哪里?”桑吉不以为意。

  “侯爷,我虽然不知道卷宗在哪里,甚至有可能早没那东西。但是,洪万三案全都在我这里。”贺崇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你全记得?”桑吉一脸不信。

  “侯爷别不信。我贺崇别的本事没有,但有一样,一般人还真的比不上。那就是,过目不忘。要不然,那些人也不能设了圈套害我了。我贺家也不至于......”贺崇甩头叹气.

  贺崇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桑吉还真不知道。但他现在并不想知道洪万三案,十五年前的案子,查清楚了也无用,更何况,他也不能说先帝爷错了。

  “但我现在不想问洪万三案,冯康已死,案子也结了,我可不想多此一举。”

  “侯爷,不想问洪万三案,还可以问别的。我在刑部做了十来年的书吏,但凡过我手的东西,没有不记得的。比如,侯爷大嫂从前定亲那位公子意外死亡的案子......”

  听到这里,桑吉算是明白这贺崇找他是为什么。

  百里子苓与周深找了家僻静的茶馆说话。

  自百里子苓去了北楼关为将,她与周深便有信件往来。主要还是基于北楼关孤悬,一旦有事,需要西北驰援。

  但是,他们在西北时还真没有见过。

  从前在朝中倒是打过几回照面,她也知道,自二哥入了兵部之后,与周深多有不睦。虽说都是军事见解上的不同,但二人被传出多次争得面红耳赤,闹得非常难堪。

  “周大人可是有事与我说?”百里子苓倒上了茶,也没有闲话,直接开门见山。

  “在下有一事相求。”周深起了身。

  “周大人,客气了。在西北时,多得周大人关照,有话不妨直说。”百里子苓赶紧让周深坐下说话。

  “国公爷明日回北方大营,临走之前,王爷定会再见国公爷一面。可否请国公爷跟王爷说一说,让我去北方大营给国公爷做个主簿。”

  百里子苓挑了下眉。

  主簿?这是文官。

  不只如此,就算是她百里子苓的主簿,撑死了也就是个四品官。而周深做过正一品的封疆大吏,就算现在因西北战场失利,被降了职,也是个从三品的官。

  “周大人,我那里确实还缺一个主簿。只是,让周大人给我做主簿,是不是太委屈了。”

  百里子苓不知道这是赵怀的意思,还是周深自己的意思。

  周深本来就是赵怀的人。

  当然,此一时,彼一时。

  “我一个败将,何谈委屈。只是待在这京城,着实心有不甘。西北失利,我指挥不当,皇上和王爷念我去年驰援北楼关有功,这才让我待在兵部。

  想回西北,怕是不可能了。我如今在兵部,也不过是个闲职,尚且还能拿得动刀,上得了战场,便不想在兵部养老。请国公爷收留!”

  周深站起身来,朝百里子苓施了一礼。

  打了败仗的人,除了少数破罐子破摔,大部分有血性的人都是咬牙切齿地想再打一场,把输的都给找回来。

  百里子苓觉得周深是不是那破罐子破摔的人。

  “周大人,北方如今已无战事。我知你心有不甘,但就算是你去了北方,恐怕这一两年也不能如愿。”

  “国公爷,萧宗元狼子野心,不会安分太久的。如今虽是与南陈和亲,会有暂时的安定,但等萧宗元收拾完了草原上的事,转头就会挥舞着大刀,带着他的草原铁蹄奔南陈而来。”

  这一点,百里子苓也有同感。

  只是那时候,兰阳就的命运就很惨淡了。

  “我周深,虽然没有大本事,愿为南陈流尽最后一滴血的雄心还是有的。”

  百里子苓见他如此恳切,着实不好拒绝。而且,如果这是赵怀的安排,那么,拒绝了周深,赵怀还是会想办法再安插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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