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 第14章

作者:第九杯茶 标签: 古代言情

  “吴安国,进士出身,文采斐然。入仕多年,虽常在御前行走,但品级不高。监察御史,正七品,在上都城里这个品级的官都算不上官。不过,监察御史官不大,却权重。能监察文武百官,就算是亲王他也能一纸奏疏递到皇上跟前。这样的人,若是心正,那便是国家之幸,若心不正,随意挑事,那便是国家之祸。虽是言官,但言官有时候比手握重兵的将军更有杀伤力。”

  百里子苓有些认同地点点头。

  二哥来信让他谨慎应对,绝对不是针对贺老将军。而且以她二哥的性情,若非必要,不会刻意提醒。既然提醒了,又听刚才桑吉所说,是不是说这个吴安国心不正,爱挑事。

  “那这吴大人属于哪一种?”百里子苓又问。

  “他嘛……”桑吉想了想,“他应该算是比较规矩的。至少我在朝中几年,还没听闻他有什么出格的事。再说了,皇上能让他跟随老将军巡察西北防务,也不应该是个会挑事的人。”

  百里子苓又点了点头。

  这夜睡下之后,百里子苓手里一直捏着晏辰那块石头吊坠。这东西她看过无数遍,除了那几个字不认识,还真没有什么特别的。

  第二天一早,晏辰天未亮就起来了。老沈头给他熬了药,又替他把了脉,再叮嘱了几句,他才出了门。

  早晨的北楼关有些冷,西北风呼呼地吹着,像是要把身子都给吹透。

  今晨是桑吉带队操练,把晏辰给编入队伍之后,校场上便响起了整耳欲聋的声音。北楼关的一天,基本上是这样开始的。只是这小半日操练对于晏辰来说,确实太辛苦。从前他也没有这样操练过,现在跟着那些老兵,不只跟不上,而且也吃消。

  所以,当众人都散去之后,桑吉把晏辰叫了过来。

  “将军与我说了你的事。想要自保,那就得能吃苦。这才刚刚开始,日子还长着呢。你要是吃不消,可以早点说,南陈那么大,没必要非得耗在这北楼关。若是担心无处可去,我也可以给你找个地方,生存还是没有问题的。”

  “我能行!”晏辰很笃定。

  桑吉扫了一眼他的双手,这半日都是拿着木棍操练,他的手掌已经磨破了皮,微微渗出些血来。

  “不必勉强!”桑吉又道。

  “桑副将,不勉强,我一定可以的。”晏辰的声音不大,但语气却很坚定。

  “行吧,先回去让沈医官给你上点药,然后到军帐来找我。”

  晏辰连声说‘是’,桑吉也没再多说,转身往军帐那边走。

  此时,晏辰才低头看自己那双手,除了血迹斑斑,还有火辣辣地疼。他下意识地吹了吹,似乎好一点,但那只是暂时的。

  待晏辰去老沈头那里包扎好的双手便往军帐那边去,易风突然从身后越了过去,跑得比兔子还快。他也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刚走到军帐门口,就听到易风在里边说话。

  “将军,柳掌柜来了。现在在货栈那边下货,说是马上就过来。”易风的声音里有些雀跃,而晏辰隔着门也能从声音里感受到他的欣喜。

  “菘蓝姐?”百里子苓的脚步有点快,在门口遇着上晏辰,连看都没看一眼,便急急往外走。晏辰寻着他们的背影看去,只觉得百里子苓现在的心情很好。

  桑吉本是想跟过去瞧一瞧,见到晏辰在门外,便没有去成,招呼他进了军帐。

  百里子苓一路小跑着过去,到了东门附近的货栈,便瞧见几个粗衣壮汉中间站着一个锦衣男子,似乎正在说着什么。她的脸上溢满了笑容,稍稍放慢了脚步,走到那几个壮汉后边,只听得那锦衣男子说道:“这几箱货,一会儿送去将军的院子,可得轻拿轻放,若是摔坏了,看我不砍了你们的手。”

  几个壮汉连身说是。那锦衣男子这才回过头来,看到百里子苓,脸上泛起了浅浅的笑,有些好看。这不是个男人,虽然穿了一身男装,但仍旧能看出来是个女人。

  “小人见过百里将军!”她一抱拳头,随即眨了眨眼,双手还未放下,便被百里子苓抓住了手,“这是哪里来的公子呀,生得这等俊俏,可曾许了人家?”

  柳菘蓝甩开了百里子苓的手,“我的将军,怎么越来越痞了?母亲若是见了,又该骂你了。”

  “我这成天跟一群男人混在一起,不就是这个德性吗?”百里子苓再度拉住了柳菘蓝的手。

  “哟,这么说,你麾下的士兵都你这德性?见到好看的公子哥便上前去调戏一番?这百里家的治军之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要不我跟二哥问问,看看二哥怎么说。”

  “菘蓝姐,你可饶了我吧。就二哥那性格,那还不得立马把我拉出去打上五十军棍。你不心疼啊?”

  柳菘蓝捏了捏百里子苓的鼻子,一脸的宠溺。

  两个人几句闲话之后,便往百里子苓住的院子去。这北楼关没有什么将军府,百里子苓一个人,并不需要多大的房子。她常年在军营,对于衣食住行方面也没有那么多讲究,加上家人也没在身边,有个可以安心睡觉的地方就行,她对此并不挑。身边仅易风一人照顾起居,便足矣。

  这院子不大,几间房子,若不到天黑,百里子苓基本上也不会回这院子。桑吉就住在一墙之隔的另一个院子,不过,他可就讲究多了。

  百里子苓把菘蓝接进了自己的屋子,又吩咐易风中午做些好吃的,姐妹俩便在屋里关起门来说话。

  “菘蓝姐,你怎么来北楼关了?”刚一坐下,百里子苓便直奔主题。

  “我本来是送货到青州,想着天也凉了,怕是你麾下的士兵还没有冬衣,便与你稍带了些来,已经放在货栈了,你要用的时候去取便是。”柳菘蓝喝了口茶,觉得这茶不好,摇了摇头,“下回给你捎些茶来,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也一并跟我说,我好一并捎过来。”

  “菘蓝姐,你可真是雪中送炭,冬衣正好。咱们这北楼关冬日里酷寒,士兵们夜里值守着实冻得厉害,多穿一点,对他们来说可能就是保命了。我替北楼关的将士们谢谢柳掌柜。”

  百里子苓起身施了一礼,被柳菘蓝拉过来坐下,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起来,百里子苓觉得有点不妙,心下想着这不会是要提亲事吧,便想往边上挪一挪,却又被柳菘蓝拉了回来。

  “前一阵,我回了一趟上都。母亲特地与我说起你的亲事。母亲的意思是,上都的豪门世家公子虽多,但你若嫁过去,少不得受些委屈。如果你在军营里有可心的人,不论军职大小,哪怕是个伙头兵,只要是你喜欢的,家里都没有意见。咱们百里家,一门四将军,不需要那些豪门世家来锦上添花。关键是,你自己喜欢。”

  “菘蓝姐,亲事就算了。我这样的人,指不定哪天就死在战场上了,又何必非得嫁人。如果哪天不带兵了,若是还有人要我的话,再嫁也不迟。”

  百里子苓无心亲事,况且她也知道,也就是柳菘蓝把话说得漂亮,什么不需要那些豪门世家锦上添花,是根本就没有。没有也好,就像现在这样,该开心的时候就开心,该杀敌的时候就拼命杀敌,没什么牵挂。

第21章 、蹊跷

  桑吉掐着饭点往百里子苓院子里来,刚进门,就闻到了饭菜香。之前在军帐里他听到易风说了‘柳掌柜’,对于这位柳掌柜,桑吉还真知道一点。不过,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只知道是个女人,而且是个漂亮的女人。

  果然,他在百里子苓的屋里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柳掌柜。

  据桑吉所知,这位柳掌柜的买卖做得不小,从市井到皇宫,还没有她不能做的,是个手眼通天的商人。但是,坊间关于柳掌柜的传闻很多,但大都是些风流韵史,大抵是说,柳掌柜凭着自己那点姿色,一路睡出这样的成绩。一个成功的女人背后,站着一帮子男人。

  比如说,上都城里那位闲散的扶风郡王。据说,柳菘蓝每回回上都,是一定要去郡王府过夜的,为这,还引得郡王府里一帮姬妾醋劲大发,闹过几回。世人对于女人总是比较刻薄,话也自然难听些。桑吉也瞧不上这种周旋于几个男人之间的女人,他觉得这种女人不干净,也没有底线。

  可是,她与百里子苓是怎么回事,这两人可是八杆子也打不着的。桑吉心头充满了疑问。

  百里子苓为他们做了介绍,二人彼此微笑着落座。柳菘蓝很是意外,她没有想到百里子苓的副将会是桑吉。前些年,她曾经查过桑吉,那还是百里老将军还在的时候。当时桑家跟百里家议亲,老将军除了觉得女儿年纪小,有些舍不得,还因为并不了解这个桑家二公子,所以让柳菘蓝查了一下他在外面的品行。所以,对于桑吉,柳菘蓝不陌生。

  “柳掌柜的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桑吉先客套了一下,而柳菘蓝也回以客套,“桑大人的二公子,上都城里有名的风流才子,皇帝跟前的红人,倒是我柳菘蓝荣幸了。”

  百里子苓一瞧,这二位演戏呢,她也不管。今日易风的菜做得不错,她得先填饱了肚子再看戏。

  “听闻柳掌柜的买卖皆在北方,怎么到了这北楼关?莫不是要出关去西域?”

  “去西域如何?”柳菘蓝笑问。

  “那我得劝劝柳掌柜,前些日子咱们才跟西陀和燕云人打了仗,你要这时候出关去西域,那可能就是羊入虎口啊。别说是货物不保,可能连人也回不来。”

  “多谢桑副将关心了。我呢,只是来北楼关看看我这妹子。你也说了,你们才打了一仗,我实在挂念妹子得紧,不来看看,寝食难安啊!”

  “这么说,柳掌柜与我们将军感情甚好?”

  柳菘蓝一下子揽过百里子苓的肩,两个人的头亲密地靠在一起,她笑道:“桑副将,你看我们姐妹的感情像不好吗?”

  百里子苓嘴里正嚼着东西,被柳菘蓝这一拉,差点给咽着。她也不知道为啥,这两人一碰面,怎么就一股火药味,而且是能烧伤旁观者的那种。

  “你俩以前有仇?”百里子苓问道。

  二人顿时看向百里子苓,齐声道:“不认识!”

  “不认识,你俩初次见面就这么激烈,差点还让我以为,谁对谁始乱终弃呢!”

  百里子苓话音刚落,桑吉就黑了脸,“将军,菜可以乱吃,成语不要乱用!”

  柳菘蓝也推了一下百里子苓,娇嗔道:“将军好坏!”

  桑吉哪里受到了这个,险些激起一身鸡皮疙瘩。他大概知道百里子苓那些流氓气质是怎么来的,有这样一个姐妹,好像也不太可能学好。

  两人彼此看了一眼,一脸的嫌弃,这才拿起筷子吃饭。

  柳菘蓝并不喜欢桑吉,原因很简单。当年,两家议亲的时候,她调查过桑吉,虽然此人确实有才华,品行也不错,但是,当年他听闻自己要与百里子苓议亲,在府里闹腾了好几天,要死要活的,说是宁愿娶一头母猪,也绝对不会娶百里子苓那个母夜叉。这话传进了柳菘蓝的耳朵里,再好的品行也给抹杀了。

  其实,当年百里家与桑家没能结亲,是百里家先拒绝的。柳菘蓝把查到的情况都报告给了老将军,老将军当时气得就要拿刀去砍人,好不容易才给劝下了。之后,便传了信给桑家,以百里子苓年纪尚小,等过几年再说,委婉拒绝了桑家。桑吉正好在家闹得也凶,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对柳菘蓝来说,这是她心爱的妹妹,哪里听得哪个男人那般说。更何况,桑吉饱读诗书,居然说出那样难听的话来,柳菘蓝根本就鄙视这样的男人。

  一顿午饭吃得颇有些硝烟味。

  柳菘蓝并未多作停留,吃过午饭,她便要往回走。百里子苓原是想留她住一晚,好歹是歇歇脚,但她说还有事要忙。于是,百里子苓一路把她送到了东门外。

  “子苓,别怪姐姐多话,身为一关主将,凡事多个心眼。你那位桑副将看着品级比你低,但他是皇上跟前的人,来这里给你当副将,皇上应该还给了他密奏之权。说难听点,他就是来看着你的。所以,平日里自己说话做事多注意,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背后下刀子。”柳菘蓝本不想说这个,可是临了要走,还是没忍住。

  “菘蓝姐,我与桑老二相处两年,一起并肩作战,是能把后背给对方的人。若说他有些小心思,那是肯定的。但我不相信他会在背后给我下刀子。我们是战场上拼杀出来的交情。”百里子苓很笃定。这种笃定大凡是在战场上有过类似经历的人才有,平常人也不一定能理解。

  “子苓,战场上拼杀出来的生死兄弟,也有可能在权力和利益面前给过命的兄弟下刀子。”柳菘蓝拉着百里子苓走到一边,低声道:“有件事,我本不想现在跟你说,想等过一阵子我查清楚了,再……”柳菘蓝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下无人靠近,这才又道:“我始终不信,埋羊谷一战,父亲和大哥会那么轻易地折在里头。前些日子去北边,听了点传言。有位燕云的将领在喝醉酒后说,当年埋羊谷一战,父亲和大哥战死,是内贼献上的投名状…… ”

  “什么?”百里子苓没等柳菘蓝说完,便炸了锅。她这一颗心啊,仿佛被人一刀割了下来,然后再扔进锅里反复烹炸,就差切片剁碎。柳菘蓝连忙捂住她的嘴,道:“我知道你现在听不得这个,我当时听说也跟你一样。但是你若是安静不下来,我便不说了。”

  柳菘蓝这话很有效,百里子苓虽然心里炸里了锅,可是她更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强忍着怒火,“你还知道什么?”

  “我原本是想把那喝醉酒的将领抓过来,好好审问一通。我有的是手段,不怕他不开口。可是,人却死了。”柳菘蓝有些遗憾地道。

  “死了?”

  “死了。据说是喝醉了酒,掉到了河里,淹死了。如果,这人没死,我可能还有些怀疑他这话不真,但人却突然死了,那就意味着肯定有猫腻。如今,线索也断了,但这件事,我肯定会查下去。父亲对我有救命之恩,若他与大哥真是战死,那是为国而死。但若是死在自己人手里,我就得把那人抓出来,剥了皮,抽了筋……”柳菘蓝的眼里闪过一抹狠绝。她是百里老将军的义女,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除了老将军和夫人也就是他们三兄妹,就连百里子苓的两位嫂子也不知道。

  “二哥知道吗?”百里子苓突然冷静了下来,因为她立马意识到,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这背后的人和事都绝对不简单,并不是一时激愤就能解决问题的。

  柳菘蓝摇摇头。

  “二哥的岳父李迁将军曾经在父亲麾下,我不能排除他是不是就是那个内贼。除了咱们自己家的人,我现在谁都不信。我不告诉二哥,也是怕他为难。我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

  “因为桑老二很快也会成为李迁的女婿。”百里子苓抢先道。

  “是。如果李迁是当年那个内贼,你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会知晓。而你的那位副将,便是最好的眼睛。我原本是想查到更多了再与你说,但来了这里才发现,桑吉做了你的副将,这确实在我的意料之外。如果不提醒你,我又实在不安心。”

  百里子苓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把那关节都捏得咯咯发响。如果说之前南颇说的话是离间计,那现在柳菘蓝查到的这些,又算什么?是燕云人的离间计,还是真相就是如此。百里子苓的整个情绪在愤怒与理智之间起浮。比起这是个离间计,她更害怕那是真的。如此,她父兄的死以及那上万人的血,还有二哥的腿,算什么?

  柳菘蓝见她额上冒出了青筋,双眼满是怒火,仿佛是要找人厮杀的模样,便拉了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里,“妹子,得学会忍着。草原上的猛兽想要伏击猎物,都会有足够的耐心和隐忍。如今,咱们百里家只有你手中有兵权,你得抓紧了。一个将军,若是手中没有兵,就是纸老虎,以后,要替父亲和大哥翻案,有兵权在手,皇上和朝臣才不会视而不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柳菘蓝狠狠地捏了一下百里子苓的手,她明白似的点点头。此刻,心太乱,其实她都没有听进去柳菘蓝的那些话,只是机械性地点头。

  “今天我与说的这些,你且烂在肚子里,和谁都不能说,哪怕是母亲也不行。待我查到更进一步的消息,会通知你。妹子,万事小心!”

  柳菘蓝有点担心,可是她又不能久留,抱了一下百里子苓之后,便招呼自己随行的人往京城方向去。

  百里子苓有些恍惚,回去的路上还差一点摔倒。易风觉得她有事,但又不敢问,因为她的脸色实在太难看。

  一腔的愤怒无法发泄,也无人可诉,这种心情实在太糟糕,就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身体里叮咬,又疼又难受,却叫不出来,喊不出来。她也不敢喊,也不敢叫。

第22章 、赌注

  易风跟着百里子苓回到军帐,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不敢太靠近,只得守在军帐外面。跟着百里子苓三年,自己家将军那点性子还是摸得个七七八八。若是真骂人,也还好,发泄出来也就没事了。但现在这样憋着,不言不语,一张脸黑得跟锅底似的,那是非常危险的信号。他估摸着是在东门外柳掌柜说了什么,这会儿脑子里正胡思乱想。

  军帐里,晏辰正在画着什么,见到百里子苓进来,立马起了身。

  “将军!”他怯怯地叫了一声。

  “你在这里干什么?谁准许你进来的?”百里子苓的火气顿时往上冲,按都按不住,上前就揪住了晏辰的领子,“想来挡探子?说,谁他妈派你来的?”

  百里子苓手重,这会儿又怒火中烧,捏紧了的衣领勒住了晏辰的脖子,让他呼吸都有点困难,“小……小人是……替桑副将……”

  “桑老二让你干什么?说,不然老子捏断你的脖子。”百里子苓手上发力,而晏辰只得努力去掰扯她的手,但劲儿太小,根本无力,只作垂死挣扎,眼看着这一口气就要上不来,嘴里发出些呜呜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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