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发妻 第64章

作者:七月闻蝉 标签: 宫廷侯爵 布衣生活 乔装改扮 古代言情

  何平安不相信:“我打了你好几巴掌,你为什么要想着我?就这么欠打?”

  “打是亲骂是爱。”

  何平安捧着粥,想起自己受过的苦楚,扭头?呸了一声。

  “别犯傻了,这鬼话也就你当真!”

  秋银支着手,见她有几分孩子气,咧嘴笑道:“我当然不会当真,不过挨了你的打,我甘之如饴。”

  何平安皱眉,将?他推开,厌恶道:“别说的这样肉麻。”

  秋银捧腹大笑,趴在桌上,等笑够了,长长叹了口气:“我从小长在这里,来的男人不计其数,挨了不知多少的打,但你不一样。你打了我,却没有跟我上床,就凭这一点?,我就有些喜欢你了。”

  眉眼?清秀的少年伸手勾着她的衣角,笑眯眯道:“你还是我接的头?一个女?客,与那些臭男人不同。”

  何平安记起他的身份,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要是自己与他一般处境……

  何平安猛地摇头?,想也不敢想。

  一个顾兰因就快要了她的命。

  “方才我说话不好听,你别往心?里去?。”披头?散发的少女?小声道。

  秋银大度极了,点?点?头?便原谅了她。

  “先生让我来服侍你,你坐好了。”

  他找来玉梳,一面给她绾发,一面自夸道:“我梳头?的手艺,贵人都说好,现?下?扬州的时兴发髻,我都会,你想要什么样的?”

  何平安吃着饼,或许是想到陆流莺昨夜的牡丹髻,也叫他梳一个。

  头?发梳到一半,鸣玉喊来的裁缝到了门首。见她跟秋银相处十分和睦,鸣玉便让秋银住在了隔壁,做个日?常伺候的小厮,暂时不必去?接客了。秋银大喜,等鸣玉一走,扑过去?就要谢何平安。

  “我的好姐姐,真是托你的福!日?后你可要多多提携提携我。”

  他围着何平安转,笑嘻嘻道:“先生刚才在门边上告诉我,说你怀孕了,叫我好生照看,你就放心?罢。”

  何平安手一顿,斜眼?看着隔扇,雪白的窗纸后,男人的影子还在。

  鸣玉混迹在烟花柳巷多年,并不好糊弄。

  何平安一时找不到好的方法落胎,眼?看着又过去?一个月,她心?想不行?就从楼梯上滚下?去?好了,偏偏秋银跟着她寸步不离。

  他像是知道自己的想法。

  终于有一日?,他不知从哪弄来了一碗堕胎药。

  何平安被骗过一次,压根不相信。

  秋银跟她再三保证,何平安接过碗,正要尝一口,那门却突然被人踹开,鸣玉带着一伙人冲进来,砸了碗不说,将?秋银绑了出去?一顿毒打。

  隔着门,白日?里就只能听见他的惨叫。

  何平安心?绪不宁,她看着毯子上的药汁,眼?前发黑。

  不知过了多久,鸣玉开了门,将?要死要紧的少年丢到她的跟前。

  鸣玉对着他道:“你弄来的脏东西,自己舔干净了。”

  浑身是血的少年趴在地上,将?洒了一地的堕胎药一一舔到嘴里,毫无尊严可言,他沿途爬过的地方红的刺眼?。

  何平安跌坐在榻上,心?想这不过是他们?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罢了。

  她别过脸,嗅着空气里的血腥味,咬紧牙关。

  鸣玉这时候又给她端来一碗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夫人,该喝药了。”

  何平安再也忍不住,干呕不止,目光落在那一碗药上,忽然生出莫大的恐惧来。

  “快拿走!”

  “这是堕胎药,快喝吧。”

  何平安摇头?,捂着嘴缩成一团。

  

  “我不喝……”

  鸣玉逼问道:“还堕不堕胎了?”

第80章 八十章

  听见她说不堕胎了, 鸣玉笑了笑,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温和,抬手叫人先把秋银抬出去。

  “他会被打死么?”

  “秋银好歹是这里的老人, 我会给他找扬州城最好的大夫来医治,夫人请放心。”

  鸣玉收了地上的碎瓷片, 恰逢傍晚, 他抬头看见了窗外的斜阳。

  如今已?接近暮春, 落红缤纷,空气里飘着茉莉兰香。

  “你?想不想出去看看?扬州城的夜里比白天还热闹。”

  何平安缩在榻上,木然地摇头。

  鸣玉见状,便不再提起。

  他傍晚出了门,领着大夫到南馆附近一处民?宅里,重伤的少年已?经昏迷不醒,鸣玉将他的卖身契压在一锭金子下面, 不曾多留。

  今夜过后, 南馆里就?少了一个叫秋银的小倌。

  而何平安一连好些日子不见秋银,问鸣玉他也不答, 她便当秋银死了, 心里有说不出的愧疚, 以至于怀胎四个月时,吃什么吐什么。

  鸣玉见她快瘦脱了相, 写信告诉陆流莺, 彼时陆流莺正在京城, 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陆流莺叫他看情况,若是实在不行, 便让何平安落胎,别?因为这尚未出世的东西坏了她的的性命。

  鸣玉得?了信, 心里却有了新的打?算。

  入夏后,三楼的阁子里帘帐摆设都重新换了一遍,日渐消瘦的少女不见外人,头发懒得?打?理?,长长垂地,今日客少,半夜时分鸣玉进屋找她。

  伏在窗边的女孩头也不回,不知在看什么。

  鸣玉走近,将手上的一叠衣裳放在她身侧。他取出袖子里的玉梳,一点一点梳理?她的长发。

  鸣玉已?将何平安的来龙去脉都查的清清楚楚,今夜上楼前特意将手头的事推走。

  她如今每况愈下的光景,十有八九是心病所致。

  心病还需心药医。

  不过秋银是不会再出现了。

  他会带她出扬州城,离开这一处伤心地,直至她生产再回来。

  鸣玉跪在她身后,惯常拨弦的指尖十分灵巧。

  两个人的影子叠在一起,浓浓夜色中,底层的热闹随风飘远,咫尺距离,男人清透的嗓音落在她耳畔。

  “夫人离家三年有余,今夜月色甚好,我?已?经雇好了船,若是顺风,明?日夜里应该就?能到地方。”

  “真的还是假的?”

  何平安扭过头,嗓音哑沉沉的,鸣玉看着她迷茫不解的神情,微微一笑。

  “真的。”

  他拈着珠花,簪在她乌黑的发髻上。

  窗边月色如银,照在她雪白的脸上,经他手打?扮后的少女淡妆浓抹,像是画卷里走出来的艳鬼,鸣玉仔细端详,伸手摸着她修长的眉,若有所思。

  他对着镜子,从后看着她那双黑沉沉的眼,四目相对,她不知因何笑了笑。

  “很好笑?”

  何平安摇摇头,起身去找衣裳穿。

  她确实有三年多不曾回家乡,也不知娘亲的坟头是否淹没在山里的野草堆里。

  今日无论他说的是真是假,她都信他一回。

  她怕自己?死在生孩子的时候,留下一些遗憾。

  何平安低头拍了拍肚子,起身换衣裳,见鸣玉还在窗边,喊他滚。

  鸣玉笑着应了,却是守在门边上。

  何平安换好衣裳,被他扣上一顶帷帽,何平安撩开遮挡的白纱,隐隐觉得?这动作有些熟悉,看着他雪白的衣角,心中突然一惊。

  “鸣玉?”

  他缓缓转过身,身后的灯烛光照出他颀长的轮廓。

  何平安看着他的脸,松了口气。

  “以后不要穿白衣裳了。”

  “好。”

  ……

  两个人出了南馆,夜色下赶到渡口,鸣玉已?找好了船,只等他们?到了便走。

  何平安看着船里生面孔的丫鬟,并不说话,忙前忙后的事都交给鸣玉,那些丫鬟婆子因此?当她是个哑巴。

  一日后,船到了安庆,因何平安吃不下东西,鸣玉便先?在怀宁县停靠了几日。

  鸣玉租住的小院靠着溪流,夜里都能听到潺潺的水声。

  他原先?是南馆里的教习先?生,又兼管账,不是跟琵琶打?交道,便是跟算盘打?交道,现如今在灶台前系了围裙,动手包馄饨,下馄饨。

  何平安坐在紫藤花架下,饿的没力气,闭着眼晒太阳。

  那院墙上有几只野猫在打?架,新买的小丫鬟怕野猫惊了主子,正拿竹竿驱赶。

  鸣玉天不亮就?炖了鸡汤,现如今趁着馄饨下锅,舀了一碗出来放在窗下,等温度凉凉些,正好放馄饨。

  空气里飘着鸡汤香气,猫叫声更尖锐,鸣玉探头出来查看,却正好看见她晒太阳懒洋洋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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