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发妻 第50章

作者:七月闻蝉 标签: 宫廷侯爵 布衣生活 乔装改扮 古代言情

  成碧大喜,朝着洞穴就喊道:“少爷?”

  顾兰因听到声音,大声回应。

  如此众人心里像都有了着落,几个护卫去店里找绳子,留在山头的则帮着驱赶那群野猴,店家怕顾兰因饿了一天没有力气,还特意?带了几个蒸饼用油布裹好,先用绳子吊到洞口。

  后来众人费好一番力气将?两人拉上来,此处不在赘述,只说半个月后。

  从山里出来,顾兰因请了个大夫,得亏及时,未伤及她的根本,带到别院修养了半个月,何平安身子渐好。

  这期间?顾六叔的小妾钱氏来看她,带了些补品,另外给?她重新裁了两套衣裳。

  何平安躺在床上睡的昏天黑夜,哪里听得进钱氏说的那些话,后来从端药的小丫鬟口中才知?道,原来是白泷近来也病了。

  “她得了什么病?”

  小丫鬟想了想,道:“七日前白泷姐姐从少爷的书房出来,吹了冷风,风寒复发,如今一直在吃药。”

  “我说钱氏怎么进来了,敢情是她这条看门狗病倒了。”何平安端过药一饮而尽。

  这一日晚上,顾兰因从外回来,跟她说明日有客造访松风馆。

  睡在里侧的人背着他,仿佛不曾听见。

  这要?是搁在往常,顾兰因定然要?她吭声作答,不过她病怏怏的,因有医嘱在,如今这床上都是药味儿,苦的紧,顾兰因终究是忍住了,轻轻吹熄灯火,把她放过。

  第二?日一早,顾兰因早早出了门,何平安如往常一般,直到有丫鬟带来一个穿着水绿衣裳的少女,她方?才起身梳妆打扮。

  柳惠娘头一次进这样的别院,处处透着新奇,原本以为正堂就够气派了,转到卧房,才知?道还有这么精致的所在。

  两人行过礼,何平安奉茶谢她。

  “都是顺手而为之,妹妹不必言谢。”

  柳惠娘这还是自将?军庙分别后头一回正正经经和她见面,虽有些吃惊,不过见何平安如今一切都好,她也放心不少。

  何平安将?自己?从前装傻的缘由一一道出。

  “我早就猜到了,陈太?太?虽是个好人,不过那位陈公子看着是个心术不正的。原先我就瞧出了一点苗头,心里也不想嫁过去。”柳惠娘道。

  “他……怎么了?”

  柳惠娘犹豫片刻,欲言又止。

  她看着何平安的茶,小声道:“我听说他身旁有个貌美的丫鬟,两人很是亲近,只怕早有了首尾,不似平日看得那般光风霁月。”

  “金霜傻乎乎的,不过有她娘在,她日后嫁给?谁都不会?嫁给?陈俊卿。”何平安道。

  柳惠娘叹了口气:“陈公子他一个月前便去世了。”

  何平安微微一愣:“他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

  柳惠娘也不知?道,但柳夫人说是病的太?重了。

  “他年纪轻轻,身强体壮,要?真是病死?的,只怕是……”何平安说到这儿,转而笑道,“反正死?的好。你?也不用嫁给?他了。”

  柳惠娘点点头,而后将?自己?近来定下的婚事?说给?何平安听。

  这门亲事?,柳夫人极满意?。

  “说的就是你?们当铺里的那位闵朝奉,虽说年纪有些大,不过也才二?十五,我见过他一回,人也长得不赖。”

  何平安摸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忍不住笑道:“闵朝奉有些家底,人么,我瞧着不错,他只有一个老爹,不过闵先生终日都在当铺中,你?若嫁过去,不用伺候公婆,可自在了。”

  柳惠娘看着她说话,微微笑着,又向她打听了许多?有关闵朝奉的趣事?。

  日午何平安留她吃午膳,过后亲自把她送回去。

  彼时离着除夕也就屈指几日的工夫,何平安不知?这是她跟柳惠娘的最后一次见面。

第62章 六十二章

  顾兰因在浔阳待了近三个年头, 不曾回过一次徽州。

  除夕前几日顾六叔收到一封徽州寄来的信,随信的还有一船的节礼。

  要是按照之前顾老爷的打算,自己这个侄儿都已经上路了, 不过因为一场变故,顾兰因耽搁至今。

  “你爹说, 若是着急忙慌地赶到北京, 到时?候水土不服, 下场了估计也是一塌糊涂,你还年轻,错过了也不打紧,再等三年就是。”顾六叔在书房把信递给他,笑?道,“你五叔在南京,等翻过年, 他也要往北京去, 你爹让你到时候跟他一起,免得路上再横生枝节, 又遭横祸。”

  “侄媳妇那儿, 你爹都知道了, 怕她在路上没个贴心的丫头照顾,此番送节礼来, 特意把她在老家的几个贴身侍女?一道送了过来。”

  顾兰因接过信, 说了声是。

  顾六叔又勉励了他几句, 想起?自己这个侄儿将至弱冠之年,便道:“这一路去南京, 不如顺路归家一趟?你娘也有三年不曾见你,在家行?了冠礼, 再去你五叔那里也不迟。”

  顾兰因笑?了笑?,摇头道:“冠礼繁复,除了北人中的仕宦之家尚有心力复古,寻常百姓早已废置不行?,算了罢。”

  “咱们可?不算小门小户,不过你说的也对,其实六叔只是想你回家瞧瞧,你爹面上严厉,拉不下脸,我替他开口。再说父子哪有隔夜仇,你小子是家中独子,这一去没有十年也有八年,多少回去看看,别和他置气了。”

  顾兰因立在那里,六叔拍了拍他的肩膀,见他不说话,心里以为他是默认了,高高兴兴去为他打点年后的行?程,哪知道这小子一声不吭绕路从?池阳走了。

  此处且按先不表,只说除夕这日。

  依照旧俗,浔阳士庶之家不论大小,俱洒扫门闾,去尘秽,净庭户,顾六叔在浔阳待了多年,早已入乡随俗,除尘之后,家里仆从?便要更换门神,钉桃符贴春牌。【1】

  钱氏今日起?了个大早,穿着大红交领云绸袄子,水绿长褙子,头发梳得油光水滑,两只手?上共有五只金镯子,哪儿她都要盯着,忙得转来转去,脚不沾地。

  八尺早上去大厨房端朝食,回来偷偷告诉何?平安,说钱氏就像个大孔雀似的。

  何?平安眼里沁出笑?来,她对着铜镜,把匣子里的金狄髻拿出来戴上。

  六尺等人过来时?将她旧日在顾家的一应首饰衣裳都带了来,收拾了有三个大箱子,如今梳妆台上摆得金灿灿的,八尺要是不开口,何?平安估计也要跟钱氏一样。

  上了妆后,铜镜里的少女?气色甚好?,乌漆漆的眼,粉浓浓的脸,檀口点脂,像熟透的樱桃果子,比起?十五岁那年,多了一丝的明晃晃的娇艳。

  何?平安到明间吃早膳,这里里外外有钱氏操持,她如今就是个大闲人,饭吃到一半,门口冒出个熟悉的影子,何?平安当是谁,抬头才发现是朱娘子。

  “你今日怎么过来了?”

  原来两个人过去都是街坊邻里,后来顾兰因为设局套住何?平安,就娶朱娘子做妾,可?他也不碰朱娘子,事成之后就把人丢在了脑后,这一年里朱娘子过得连府上丫鬟都不如。

  白泷不待见她,偏她又占着顾兰因妾室的名分,钱氏在白泷那里吃了亏,火气就撒在她身上,她这一年真是吃够了苦头。

  “我今儿是偷偷来的,少奶奶莫要声张。”打扮寒酸的妇人像是老了不少,她坐下后便忍不住唉声叹气,“你从?前不在这儿,不知道我过的有多苦,我今日斗胆,是想求您一件事,就看在咱们过去那点情分上,求您跟少爷说一声,将我放了出去罢。”

  何?平安猜她还未吃早膳,叫六尺再添一双筷子来。

  而朱娘子看着桌上膳食,就差哭出来了,今日好?歹是除夕,厨房那头仍旧是克扣她的伙食,她长到这么大,却一年不如一年,在这里快把她熬死了。

  何?平安拿帕子给她擦泪,见她可?怜,便道:“这里里外外,我说话不算数。”

  “您说话不算数?少奶奶快别开玩笑?了。”

  “您是顾三少爷的正?妻,若要打发走一个不受宠的妾室,旁人哪管着。只要您肯开口,我这就悄悄地走,谁也不知道,就是问起?来,也怪罪不了您。”

  朱娘子抓着她的手?,目光甚是急切。

  “我从?前对不起?你,可?那也不是我的本意。对不起?,妹妹,求求你……”朱娘子说着说着,抱着她大哭,“我是真不想在这儿待了,你要不就卖了我,我叫朱郎过来,一分钱都不会少你,只求你开口!”

  何?平安看她头上多出的白发,想起?当初被她灌醉的那夜。

  那是她在浔阳苦难的开头。

  “你从?前在顾兰因那儿得了多少好?处?”

  “不多不多,他许了我一百两。”

  何?平安抽出帕子,自己拂了拂鬓角,神色温柔道:“这一百两你拿下了,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不不、不!他还打伤了朱郎,威胁我,不然?我怎会如此?”

  “你有万般无奈,那我就活该了?我本来好?端端的,因为你骗我,这三年我吃了无数苦头。”何?平安面无表情地掰开她的手?指,道:“你听好?了,我现在一句话值三百两银子。你拿了钱,干了对不起?我的事,可?不是现在哭一哭就能还的。”

  “三百两,我哪来的三百两?你这是要逼死我。”朱娘子哭着摇头,诉苦道,“朱郎拿了一百两银子,还了赌坊里的债,剩下的钱做小营生,偏偏到了大霉,全部赔进去了,我们真没有这么多,求您宽恕一二。”

  何?平安听笑?了:“钱拿了,自己留不住财还能怪我?我只要这么多,你自己想办法,反正?这府里也不缺你一口吃的,待一辈子也无妨,谁还能杀了你不成。”

  朱娘子闭了闭眼,见哭不动?她,一面擦了擦泪,一面叹气。

  “少奶奶真是铁石心肠。”

  何?平安哈哈笑?出声,随后小声在她耳边道:“你是没见过真正?的铁石心肠,咱们松风馆里那位白姑娘,你去哭她试试。”

  朱娘子一惊,扭头看了一眼。

  “瞧瞧,柿子挑软的捏。”

  何?平安嘲了她一声,随后便让六尺送客。

  她吃着饭,忽想起?多日不见白泷了,听说染了风寒,可?她那要强的性?子,就是强撑着也要出来服侍顾兰因的,怎么这般反常。

  何?平安蹙着眉,思量再三,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她就是死了自己也懒得去看她的尸体?,这会儿过去了,倒假惺惺的。

  何?平安吃过朝食,起?身在松风馆走动?。

  她路过书?房,透过窗,见屋里都是书?,漫着一股浅淡的墨香,不由往里踏了一步。

  顾兰因的书?房布置的十分清雅,窗前摆了两张紫榆木打的大书?案,一张案上放的是账本,整整齐齐,一张案上则摆了许多闲书?,堆叠在一起?,看着杂乱无章。

  何?平安走近后瞧了一眼,渐渐地,目光凝注,她怕自己看错了,于是又近了一步。

  衣着鲜亮的少女?从?一本游记下头抽出一本破破烂烂的《孙子兵法》,因翻看的太久,书?页脚都卷了起?来。书?上标注的字迹十分笨拙,扉页上却写?着何?平安三个字,与书?中的字迹截然?不同,铁画银钩,秀丽刚劲。

  何?平安看着自己的名字,眼神逐渐惊恐,这是……这是她的书?,怎么在他手?中!

  像是被人发现了秘密,她的脸慢慢涨红。

  何?平安没上过学,不过她那个死鬼老爹是秀才,家里还有几本书?,她跟着娘学了几个字,慢慢地摸索着,听别人背诗,照着书?上的字,将读音一一对上,奈何?不会句读,读起?书?来都是一知半解。

  后来到了赵家,因赵婉娘琴棋书?画俱佳,赵老爷怕她露馅,便给她请了一个先生,教她读点书?,她那时?候才有些开窍。

  这本《孙子兵法》何?平安读了许多年,那一日逃得匆忙,未来得及带走,哪里知道他翻了出来,竟还带在了身边。

  她急急忙忙把书?塞到袖子里,满脸的窘迫,也不知顾兰因看了多少,又在暗中笑?了她多少次。

  何?平安手?指微微发抖,慌忙起?来不慎碰到其他书?,只听啪地一声,靠着桌沿的一本薄书?坠到地上。

  何?平安赶紧弯腰捡起?来,拍了拍灰,不想一张纸从?书?里抖了出来。

  她歪着头,捡起?后等看清纸上的画,一时?怔住了。

  这张小像与她眉眼相?似,不过看衣着打扮,分明是赵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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