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发妻 第47章

作者:七月闻蝉 标签: 宫廷侯爵 布衣生活 乔装改扮 古代言情

  她嗅着空气里的血腥味,跪在脏雪上,抱紧刚刚死?去的小女孩,浑身抖的厉害,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雁儿,姐姐、姐姐来了。”璧月喃喃道。

  孙珍还想解释,璧月冷冷看着他,心死?如灰。

  “我知道,我知道不是你。”她声音哽咽,一双眼里布满血丝,随后缓缓抬眼看向不远处的年轻男人?,“你这个骗子,你说……你说我乖乖听话,就?不动雁儿了。”

  顾兰因面露哀色,似是叹息一般,无可奈何道:“你要是听话,孙珍又怎么上门了呢?”

  “我只想给璧月讨个公道罢了!她压根不知情,只是我没?想到你看着人?模狗样,却?是这样的丧心病狂,对着一个又聋又哑的孩子也?能下狠手!”

  孙珍闻言指着他大骂,怒上心头,拿着刀就?想冲上去杀了他。

  顾兰因瞧了璧月一眼,笑道:“原来是我误会了。”

  他这不动不痒的一句话简直是在火上浇油。

  孙珍被他摆了一道,如今怒不可遏,猛地挥刀就?要砍他。

  冬日的密林里,男人?魁梧的身躯仿佛一座小山,他面目狰狞,手中刀刃沾满血,一副不死?不休的姿态,格外骇人?。

  这样近的距离,白?泷心跳到嗓子眼,见少爷也?不躲,她急急绕到少爷身前就?要给他挡刀,顾兰因微微一诧,千钧一发之际,忽听见密林里传出“咻”地一道声响。

  一支暗箭正中男人?的心口?。

  孙珍没?来得及扭头,身体便重?重?地砸落在雪地上。

  而?衣着狼狈的侍女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只见男人?修长的手指抓握着锋利的刀刃,挡住了大半的力道,刀口?只浅浅地戳进了她的胸口?,不曾伤及心脏肺腑。

  日光透过林梢洒在身上,冰冷透骨,射暗箭的小厮从一处隐蔽的地方走出来,周围还有几个应捕。

  “让少爷受惊了,成碧该死?。”

  成碧背着弓箭走上前,那几个应捕则收拾残局,也?不知他们瞧了多?久,大着肚子的女人?听他们说孙珍该死?的话,气血翻涌,心内悲痛万分,最后一口?血喷了出来,像是喘不过气一般。不过无人?理会她。地上雪在慢慢融化?,几个应捕谢过顾兰因,当着璧月的面将孙珍的首级砍下。

  未几,陈家人?循声找过来。

  披头散发的女人?握着簪子,面容呆滞,她摸着雁儿的手,忽有了无尽的力气,于是对着周围的无数双眼睛,狠狠朝着自己的脖子扎过去。

  “不好?,快拦住她!”

  众人?一拥而?上。

  只是太迟了,眨眼间,雪地上又添了一具温热的尸体。

第58章 五十八章

  陈家人把璧月的尸体带回去, 秋妈妈留下跟那几个应捕打听这儿发生的事由。

  “这水匪财迷心窍绑了顾公子的贴身丫鬟,约在这林子里交赎金。正?好知?府老爷还在追捕这些水匪余孽,顾公子便事先知会了咱们一声, 借着他冒头的机会,将他一网打尽。”

  秋妈妈不解:“那咱们府上的人怎么也在这儿?”

  其中一个应捕笑道:“这女人原先跟这叫孙珍的水匪便有勾结, 后来看上了顾公子的家财, 做了顾公子的小妾, 她本要跟孙珍里应外合,狠狠诈他一笔,不想贵府少爷看上她这张脸,把要了过去。如今在陈家她没了依靠,又怕肚子里生的是个女儿,这才一不做二?不休,偷偷招来孙珍, 把白?泷姑娘绑了, 打算敲一笔银钱和他远走高飞呢。”

  “咱们盯了她好久,不想还是迟了一步。”高个儿的应捕把地上小女孩的尸体抱起来, 神色戚戚, “顾公子节哀。”

  顾兰因低垂着眼帘, 手上在滴血,他脱掉身上白?色的大?氅, 缓缓盖在了雁儿身上, 一言不发。

  秋妈妈以为他心里难过着呢, 也?道了一声节哀,邀他去陈家坐一坐, 顺道包扎伤口,更换衣裳。

  顾兰因谢过她的好意, 只是让白?泷跟着秋妈妈过去,自己则与这些应捕先回城。

  “等会儿我叫成碧过来接你。”顾兰因对白?泷道。

  白?泷一身狼狈,闻言点了点头,叮嘱他路上小心。

  林子里两拨人一南一北分开?,风刮过树梢,积雪簌簌落下,展眼就?过了晌午,路上行客匆匆,见这几个捕人还拎着个首级,嫌晦气,纷纷避让。

  顾兰因坐在马车里,忍着手上的痛楚,清洗过伤口后敷药包扎,半途一辆驴车经过,避得远远的,那几个捕人不曾关?注,等快要到城门口了,见到几个相识的兄弟,神色匆匆,上前?一问,这才后悔起来。

  “你们说的驴车我们确实?见过,不过如今到年关?,咱们手上还拎着孙珍的首级,来来往往的都避着咱们,就?给疏忽了。”其中一个应捕说起来脸上尽是懊悔之色。

  成碧掀开?马车帘子,顾兰因端坐在马车里,似乎不曾听?见他们说话。

  眉眼清隽的年轻人望着天色,微微叹了口气。

  “顾公子?您身子怎么?样了?”

  “很好,不必担忧,既然内子失踪了,烦请诸位勉力相助,顾某先谢过诸位,这些盘缠有十两,以备诸位路上食宿花销。”

  顾兰因从马车里出?来,将盘缠交给成碧,随后解开?一匹马,成碧看他眼色,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就?翻身上马,跟着追捕出?城的应捕一起。

  顾兰因一个人走回去。

  路上天色变了,被风吹来的云絮挡住了日?光,隐隐约约像是要下雪。

  偌大?的浔阳城蒙上了一层黯淡的光泽。

  一身白?衣的年轻人微微仰着头,不知?什么?时候小雪已经飘在了风里,周遭的一切模模糊糊,他回首望着来时的路,不见何?平安,心里无端生出?一丝怨恨来。

  说是被人拐了去,只怕又是逃了。

  ——

  浔阳城外。

  那辆驴车走到半路,几个人见到有应捕拎着孙珍的脑袋,心知?事情不妙,连忙就?要换路逃走。

  李毅将驴车停在湖边一处水匪常来分赃的据点,几个人商议好最后碰头的地点,随后四散出?逃。绑来的少女由李毅背着带走,他不敢在浔阳做过多的停留,连夜弃了大?路,先从山里走。

  李毅从前?是猎户出?身,熟知?山路地形,他赶在傍晚天黑之前?,循着从前?走惯的小路进山去。

  这山里有一个石洞,位置极隐蔽,乃是猎户临时休憩之地,里面也?有日?常饮食器具,李毅把何?平安藏在里头。

  夜里山风呼啸,被枯草残木遮挡的洞口里冒出?些许火光,一个相貌平平的汉子生火在烤兔子,他身后的石床铺着一层兽皮,上头躺着一个妇人打扮的少女。

  柴火被烧得噼里啪啦响,不知?过了多久,昏睡多时的少女慢慢睁开?了眼。

  她脑袋昏沉沉的,因吸了太多的迷药,如今身体无力,眼前?天旋地转。

  “醒了?”李毅听?到声响,回头看了她一眼。

  “你……是……”

  李毅笑了声,他逆着光,盘腿坐在一只蒲团上,嘴里道:“咱们见过的,你不记得了?”

  何?平安显然不大?记得,李毅也?不卖关?子,道:“将军庙!”

  何?平安思绪迟缓,火光照在脸上,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了些许的印象。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裳,摸到发髻,见这周围像是在荒郊野岭,生出?一丝惊慌来。

  “我好几个兄弟栽在你夫君身上,你不必担心我现在杀你,只要你听?话配合我,我事后还会放了你,叫你毫发无损。”李毅道。

  何?平安躺在那里,听?到他说顾兰因,眼珠子慢慢转动,瞧着那堆火,她笑了一声:“我说自己怎么?如此倒霉,原来拜他所赐,他算我哪门子的夫君。你看我浑身上下,哪有什么?值钱的,连他身边的婢女也?不如。你若是想敲他一笔,绑他身边的丫鬟白?泷才最划算。”

  李毅哈哈大?笑:“你呀你,说晚了。”

  “为何??你们已经把她放了?”

  李毅将前?日?白?泷在跟前?说的话一五一十告诉了她,随后冷笑道:“要不是今日?路上瞧见孙珍的脑袋,我还真以为他能得手。那姓顾的好手段,三千两左手倒右手,还白?赚了我兄弟一条命。如今看来他嘴上说的并不可信,得亏我有防备。”

  原来李毅吃过亏,一早就?猜到孙珍此举十有八九要栽秧,所以趁着顾兰因出?城交赎金时先把何?平安绑了。能从他那里诈到钱自然是好事,诈不到钱也?无事,李毅看着何?平安这张脸,心里已有打算,大?不了过了年就?把她卖了。

  山洞里,兔子肉已经烤好了,李毅洒过盐,拆了一只兔腿递给何?平安。

  李毅料到她没力气,便把她手脚绑缚的绳子解开?。

  他一只兔子吃完,何?平安还在那里啃兔腿儿。

  山洞外愁云滚滚,飞雪飘飘。

  这一夜过得极为平静,第二?日?,李毅出?去查探消息,为了防她逃走,他将何?平安手脚捆住再用绳子拴在石床边上,往她嘴里塞了一团破布。

  发丝凌乱的少女躺在床上,休整一夜,身上终于有了些力气,但她余光瞥着洞口,发现李毅磨磨蹭蹭的压根没有走。

  待到日?午,李毅进了山洞。

  他不过就?在洞外走几圈罢了,耗到这个时候,进洞还抱怨了一句雪深难行路。

  李毅到石床边上,见铺在上面的兽皮被弄湿了,嗅到她身上还有一股尿骚味,笑道:“大?家门户的少奶奶竟也?这样不讲究??”

  何?平安呜呜两声,等他把嘴里的破布扯了,破口大?骂。

  李毅先时还是笑着的,后来黑了脸,一脚将她踹下石床,指着她道:“你这贱人,嘴里说的什么?鬼话,再敢污蔑我大?哥,仔细我撕烂你的嘴。”

  “你一个水匪,如今已是丧家之犬,一点眼力都没有,果然跟你大?哥一样蠢笨如猪。”

  李毅见她躺在地上还不罢休,一巴掌扇过去,说道:“我看你真是非得挨一顿打才乖。”

  何?平安脸上一热,嗤笑道:“你也?是非要再吃一次亏把命搭上才乖。”

  “我浑身上下都没一样值钱的东西,要真是他心尖上的人,怎会过得连丫鬟白?泷也?不如,你听?那丫头鬼扯。我其实?只是个替嫁过来的可怜人,因不合他心意,被处处刁难,他怎会拿出?三万两来赎我呢,他巴不得你现在就?杀了我。”

  男人蹲在她面前?,捏着她的下巴,仔细打量她此刻的神情。

  比起白?泷,她倒显得格外平静。

  “你说真的?”

  “空口无凭,你要不信,我有法子证明给你瞧。”

  李毅笑了一声,道:“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你这雕虫小技,不过就?是诓我放你罢了。”

  何?平安道:“诓你做什么?,我巴不得你能从他身上多榨些油水下来,事成之后放我一条生路,能离他远远的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跟在那样的大?财主身后,多少人求之不得,你逃什么??”

  何?平安弯腰坐起来,努力把袖子往上蹭。

  李毅看着她胳膊上的肉,青青紫紫,有的被绳子勒破了皮,磨烂了血肉,结的血痂颜色各不相同,一道两道的,显然是旧的未好新的又来,他愣了一下,随后哈哈笑出?声。

  “顾公子装得好像个正?人君子,背后就?这么?不把你当人,瞧瞧,就?是窑子里的客也?少有这样的。”

  李毅看她的目光都变了,原本见她这样生嫩的面皮,想着能卖个好价,谁知?道都被男人玩破了身子,这要是卖,只能往次一等的窑子里去。

  他想着顾兰因的为人,半晌,帮她解开?了绳子。

  何?平安手脚得了自由,对他千恩万谢的,李毅很是受用,如今大?雪茫茫,他还要在这山中逗留一会儿,闲来无事,向她问起更多有关?顾兰因的话。

  何?平安添油加醋,将顾兰因说得极为不堪,李毅犹嫌不够,见他问起男女之间的房.事,何?平安便知?道这是个心术不正?要拿她开?心的,正?好她也?不信他,心里没有任何?负担,就?把顾兰因身边略有些姿色的小厮都和他编排了一遍,李毅仿佛是头一回认识到这样的男人,啧啧说不出?话来。

  临到傍晚,李毅将昨日?猎得的兔子从雪里翻出?来,两个人夜里吃了一只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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