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发妻 第42章

作者:七月闻蝉 标签: 宫廷侯爵 布衣生活 乔装改扮 古代言情

  顾兰因沉默片刻,开口道:“算了。”

  ——

  时间飞快,展眼?到了一个月后。

  陈太太朝圣回来,喜气洋洋,正要着手准备儿子的婚事,把柳惠娘风风光光娶进?门,哪知道一到家?差点?就被气昏了。

  原来顾兰因拿璧月的妹妹威胁她?,见她?是铁了心要跟老相?好私奔,就先剁了她?妹妹的一根手指送过去。在看到妹妹的断指后,璧月刚狠下的心便碎的稀烂。妹妹是她?身上的软肋,生下来又聋又哑,爹娘嫌弃她?们姐妹两个是累赘,七八岁便卖给了老鸨子。老鸨子嫌弃妹妹是个傻子,而璧月为了妹妹不被那些男人糟蹋,拼了命学那些取悦男人的本事,好不容易站稳脚跟,能护着妹妹了,偏又遇上了顾兰因。

  他?让她?勾引陈俊卿,在他?成婚之前怀上孩子,明摆着是要毁了他?的亲事,顺带着毁了他?的名誉。

  璧月看着妹妹的断指,强忍着泪,心想若要在这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怀上,不下点?猛药是决计不成的,于是将风月场里最烈的药喂给了陈俊卿,一连三天之后,他?竟就不中用了,一病不起。

  陈老爷常年不着家?,年前正好去了外地做最后一桩大宗买卖,知道这事时还?比陈太太要迟些。

  陈太太回到家?见儿子一副要死要紧的模样,又惊又怕。明明她?走的时候,儿子还?好端端的,怎么这会儿虚成这样。

  她?将陈俊卿院里人喊出来,一眼?就看见璧月。

  待秋妈妈细细地盘问过其他?人,便知这侍女璧月就是罪魁祸首。若是搁在从前,陈俊卿不曾伤金霜时,她?或许已经一巴掌将这狐媚子打歪过去,只是今时不同往日。

  陈太太指着璧月,恨极了,不过她?生来性子太软,今日气的厉害,就叫人把她?捆起来,趁早叫个人牙子来把人卖了。

  但说来也巧,几个粗使婆子将人摁在地上,拿绳捆好,她?不知怎么,忽然呕吐不止。

  璧月白?着脸,心里高兴,大喊自己怀孕了。陈太太皱着眉,一时只觉得颇棘手,又不知真假,便让下人请大夫回来先看看。

  那大夫到家?看诊把脉,竟都有三个月了!

  陈太太听了,就像是晴天一个霹雳落在头上。

  “你、你这不知羞耻的贱人,没名没份的就跟着男人厮混,连个通房都不是,趁着家?里没有长辈,弄亏了我儿子的身子……”

  她?气得浑身发抖,无助地看向秋妈妈。

  “太太,先别?气,若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正房里,秋妈妈将闲人都赶出去,与她?分析利弊。少爷如今身子不好,若是熬不过去人没了,老爷定然要把外头养的那个女人抬进?家?来,太太如今已经不能生了,与其养别?人的儿子,那还?不如养自己的孙子。

  陈太太闭着眼?,她?知道陈老爷有个外室,当初因为自己有儿子,不曾放在眼?里,如今陈俊卿病的太重,要是说没就没了,她?这辈子也就白?熬了。

  “我不甘心,我好好的儿子,叫这贱人害了!”

  秋妈妈附耳小声道:“妇人生产就是走一趟鬼门关,自古以来不知多少女人死在难产上。她?这样的小娼妇,本就没有廉耻,日后也不配教养孩子,与其等她?生下孩子后作?妖,不如咱们早些下手。”

  “你是说……阿弥陀佛,我们做这样的事,只怕会招来报应。”陈太太双手合十,很是为难。

  秋妈妈啧了声,道:“若真有报应,就该一雷劈死她?。”

  陈太太看着案上的木鱼,不敢出声,秋妈妈见状,心里有了数。不过少爷与柳家?的婚事,怕是不成了。

  陈俊卿病重垂危,柳夫人顾念旧情,上门借着探望陈太太的机会,看了他?的现状。

  她?原想着,若是真病了,年轻人身子骨硬朗,等熬过去病好了再成婚也不迟,没必要退婚,但她?没想到陈俊卿病成这样。

  柳惠娘得知此事,意外松了口气。

  秋去冬来,天气渐冷,她?跟着家?里的婆子上街采买冬日的菜蔬,路过一处巷子,瞧见个熟悉的身影。

第52章 五十二章

  如今月底, 顾兰因跟着顾六叔去了外地催账,当铺里没人盯着,何平安故意去的迟。闵先生知道她并非此道上的人, 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早上两个人在路边摊子上吃朝食,何平安穿着青布棉袄, 一路走到?这儿来, 脸上被风吹的发红。成?碧跟她说近来市井里有趣的事, 她听着听着,忍不住插嘴骂几句。

  两个人吃完朝食后到了当铺门口各自分开,何平安照旧闷头干活,不曾注意到?门对面?有个人路过几回,专为了看她一眼。

  傍晚成?碧在门口等?何平安,当铺里的学生一个月也吃不上几口肉,何平安这会儿入冬又瘦了好多, 两个人趁着顾兰因不在, 回去的路上逛了一遭附近的夜市。平常市井百姓家里,一两银子就能置办下百盘菜肴, 成?碧一个月便十两银子, 他乐意做冤大头, 何平安便放开了吃。

  拥挤的人潮里,穿着青布棉袄的两个少年人东张西望, 没了约束, 吃撑了走不动路。

  原来何平安出门就要吃肉, 成?碧是个不缺钱的主,怕她一只烧鸡吃不够, 一口气买了三只,何平安吃完一只烧鸡就到?处找水喝, 等?到?成?碧买来酒,她又一口气喝了个饱,哪还吃得下剩下两只。

  成?碧怀里揣了两只烧鸡,身上都是烧鸡的香气,走在路上,何平安难得凑过去夸了他一句,只是话?听在耳里,有那么些不正经。

  “成?碧,你身上味道?真好闻。”

  成?碧耳朵微红,正想还口,但话?到?嘴边,又觉得烫嘴的紧。

  “你是不是醉了?”他问。

  何平安摇摇头,手抓着他的领子,蹲在树下打了个酒嗝,脸颊通红。成?碧心想她定然是醉了,便打算把她带回去,偏她这一会儿赖在树下不动,一双小狗眼睛盯着周围的彩灯,不知心里想的是什么。

  成?碧蹲在边上,歪头看着何平安的脸。

  从前在顾家的时候,他只觉得她跟赵婉娘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如今相?处日深,他发现何平安眉毛似乎要长一些,唇也薄些,比起?赵婉娘的矜贵,她就像是朴实?的狗尾巴草,灯光落在身上,那些碎发似乎都镀了层金。

  “何平安……”

  他斗胆拍了拍她的肩膀,将人喊醒:“要是困了,咱们就回去。”

  何平安摇了摇头,脸埋起?来,嘴里嘟囔道?:“我不想看见他,我不回去。”

  成?碧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不过跟她跟少爷斗,差不多就是以卵击石。

  “少爷这样的人,你越是想和他反着来,他就非要将你捋顺。若是你顺着他,他反倒兴致缺缺。”

  成?碧小声道?:“少爷恨你,不过是恨你生了这样一张脸罢了。赵小姐在世时……”

  他伸手捏了捏她乌蓬蓬的发髻,回忆道?:“赵小姐性子十分好,我见过她,极善良的人,又不谙世事,要哄她轻而易举,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叫出淤泥而不染,赵家那两个老?货生了一个好闺女,哪像你,一整个人都钻到?了钱眼里,还满肚子的心眼,专爱哄骗别人。”

  何平安原本是醉的,听他说?了这一大段话?,猛地抬起?头,面?无表情看着他,一言不发。

  成?碧仔细看她,发现人懵懵懂懂,只是不开心罢了。

  “实?话?实?说?,实?话?实?说?。”成?碧笑了笑,“你要是想少吃点苦头,我教你怎么做。”

  她摆了摆手,摇摇晃晃站起?来。

  “你们主仆两个一条心。”

  更何况一条被养了十多年的狗,动动嘴皮子谁不会。

  何平安这会儿头晕的厉害,走几步路歇一会儿,身后的少年亦步亦趋,嘴里还道?:“我真是为?你好。”

  “为?我好的人,我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她走到?路口,伸手拍了拍他的脸。

  “我不信你只是为?我好。”

  何平安怪笑了一声,将他拉到?人少的巷子里,捧着成?碧的脸,似开玩笑道?:“你要是真为?我好,就杀了他,你不是从小跟着他么,他最放心你了,你身上是不是有刀?”

  何平安伸手在他腰间乱摸,成?碧心里一惊,连忙按住她的爪子,皱眉道?:“何平安!”

  “嗯?”

  她微微仰着头,声音低低道?:“可惜我不是白泷,我要是白泷,说?出的话?保管比圣旨还管用。”

  阴影里,面?容雪白的少女狠狠掐了他一把,笑容慢慢消失。

  成?碧怕她喝醉了再干出更离谱的事,啧了声,将人一路拉扯着带回去。

  两个人回到?别院,也不知松风馆今日出了什么事,这会儿连何平安住的地方都亮了灯,成?碧迟疑了一会儿,先将她放开,自己过去探探究竟。

  何平安那间卧房原本就空空荡荡,这会儿里头站了几个人,把她被褥都翻开了。

  “怎么了?”成?碧见里面?还有白泷,声音弱弱道?。

  卧房里,穿着茄紫色短袄的少女正在她床头翻拣,手里拿了几个吊坠儿仔细查看,头也不回道?:“上次少爷送我的钗子丢了,因分外贵重,不得不查一遍。”

  “可何平安我盯着,不曾见她有盗窃行径,你这样不问就翻找她的东西,只怕不合礼数。”成?碧道?。

  “我那儿丢东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今日我故意谁也不告诉,就等?着那偷儿来不及反应将人逮住。咱们松风馆今日都已经查过一遍,到?这儿就收尾了。我还是最后一个查她这儿,大家都经历了一遭,也不是独独针对她一人,怎么她就这样小心眼,这样一堆破烂,难道?还指望我眼红她的不成??”白泷说?起?来头头是道?,周围几个丫鬟纷纷点头,反倒显得成?碧不识好歹了。

  成?碧看着那乱糟糟的床,有看到?白泷手上那几个吊坠儿,无奈叹口气。

  白泷将那几个吊坠儿丢回去,嘴里道?:“我还当什么值钱东西,原来是我不要的,被你拿来借花献佛。”

  成?碧别过头,见何平安没过来,问了句:“你抓到?人了没?”

  “尚未捉到?,也不知是哪个滑头鬼。今儿偷我一个耳坠子,明日偷我一个掩鬓 ,真真可恶至极。”

  成?碧背靠着门,等?她出来了,好心道?:“要不要我来帮你?”

  白泷冷笑道?:“用不着,你就看着她罢。”

  她带着两个左膀右臂离开,屋里还是乱的,成?碧赶紧进去收拾,好在被褥铺的快,何平安再进来时也勉强看的过去。

  身上带了些酒气的少女坐在桌子上,笑眯眯道?:“又是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你怎么不长记性呢?”

  成?碧脸色通红,抓着头发长长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你心尖上的人,就是捅你一刀,你也甘之如饴,我今日就看在你的薄面?上,不计较她乱我东西的事。”何平安大度道?。

  成?碧谢过她,出门顺便将门关好,屋里如今点了好几盏灯,亮堂极了,没人在,何平安将自己这儿仔仔细细也搜查了一遍。

  她最后爬上架子床,在床顶的承尘上拣了个小而精致的草虫钗,也不知是谁,想出这么个刁钻的地方。那承尘她好几个月都不曾换过,上面?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灰,可钗子干干净净,显然是才?丢上去不久。

  何平安看着这烫手的东西,先就放在了枕下,等?到?第二日出了门,才?交给成?碧。

  成?碧有几分吃惊,问她哪儿找的,听说?是在承尘上头,庆幸道?:“还好你找到?了,这东西虽精致,不过还也还不回去了,白泷想的多,不如丢了罢。”

  何平安笑道?:“你处置就好,只是有一件事你要帮我,我白日都在当铺,那屋里空空的又没挂锁,谁都能进,若是这个贼日后偷了赃还往我屋里藏,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自然。”成?碧心领神会。

  何平安道?:“能偷白泷的东西,有这样的胆量,我估计是她身边的人,且是最为?信任,你多留心。”

  成?碧连连点头,将她送到?当铺掉头就往回跑,他整日没有大事在身,于是就爬在树上,一面?晒太阳,一面?盯着何平安那间房。

  少爷原先有吩咐,松风馆里的丫鬟都不敢往这里走的太近,如今少爷去了外地,顾六叔也不在,渐渐就有人忘了告诫。

  上一次顾兰因送了白泷一匣子精致的头面?,因他归期将近,白泷想要取出来戴上,打扮给他看,谁知道?就丢了几个小钗,今早上她叫人清点,竟又丢了一个,成?碧听着那边的声响,掏了掏耳朵。

  过了会儿,一个穿着白袄的丫鬟往这边跑来。

  成?碧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认出这是白泷手下一个沾亲带故的小丫鬟,平时喊她一声表妹。

  她进了何平安的门,成?碧静悄悄地在暗中窥视,并未出手惊动她。

  片刻之后,白泷又带着一帮人找过来,那小丫鬟正打头阵,可怜何平安那屋里就一张床一张桌子,通通搬出来后就只剩下地板了。

  “我明明看见了,她昨日一身酒气,夜里鬼鬼祟祟,见咱们在屋里,就一直躲在外头,定然是心里有鬼。我悄悄留了个心眼,今日趁她出门过来头一个查,就真在她枕头里摸到?了个硬物。”名?叫春音的丫鬟信誓旦旦道?。

  白泷将何平安的枕头拆开,里头果?然是有一支钗,她一时气的脸都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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