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发妻 第22章

作者:七月闻蝉 标签: 宫廷侯爵 布衣生活 乔装改扮 古代言情

  “我们许久不见, 今儿你过?来了,我笨嘴拙舌的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快请坐。”

  何平安只?当她?是客气话,没有当真, 寒暄几句便要离开,不想朱娘子?上前拉住了她?。

  “我在这里也没几个说话的人,你今夜来了好歹陪陪我,咱们是旧街坊,若是夜深了,大不了就睡在我这儿。”

  何平安看她?今日的打扮,将四周都打量一遍,心下起?疑,她?缓缓道:“姐姐今日盛装,又摆了好酒好菜,想必是专候着家主的,我来了凑什么热闹,不敢打搅,既送到了,我人也就该回去?了。我那里还有个胆子?极小的表弟,将他一个人落在店里太久,我不放心。”

  朱娘子?诶了几声,无奈道:“你也不瞧瞧这什么时辰,家主早就走了,谁想这小子?回来的这么慢,白?费了我今日的一番准备还无辜挨了家主一记白?眼?,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还放他走?不让他脱一层皮都是好事。”

  何平安微微挑着眉,将她?那只?手推开。

  “我是真的有事。”

  朱娘子?泄了气,只?是转过?身看着明间的那扇屏风,忽然又想起?什么,于是转身道:“我如今也算发达了,咱们许久不见一面,你帮着这小子?收拾烂摊子?,我也不能让你一个好心人空手回去?,且等?等?。”

  她?绕到屏风后,何平安望着小小厮,见他长长松了口气,正朝自己挤眉弄眼?。

  何平安恍惚间像是看到小时候的自己,她?笑了笑,小声道:“她?真打过?你?打的有多很?”

  小小厮倒吸一口冷气,皱着脸道:“说不得,她?这个老女人最是小心眼?了,此刻想来还没走远,要是听?见了,啧啧……”

  何平安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半蹲下身子?,小小厮不知她?要干什么,正缩着脖子?,耳边一热。

  “你跟着朱娘子?不好,那我赎你回去?好不好?”她?声音很温柔,“我带你回去?,你要是想读书,我也送你读书。”

  小小厮战战兢兢像个鹌鹑缩在那里,结巴道:“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你赎我回去?让我读书,我又不傻。”

  何平安字斟句酌,最后轻轻叹了一声,见朱娘子?还没来,她?认真道:“我不骗你,我跟你这般大的时候也是忙忙碌碌,没有钱花没有书读每天挨打,现在我嫁了人挣了钱,可恨心里还留下一桩心病。你若是真想离开此地,我一定帮你。”

  小小厮张大嘴,目光迟疑,小手捏着她?的肩膀稍稍一用力,余光撇见那屏风后有影子?晃动?,立马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不了不了,我不信天上掉馅饼,你……你又不是我爹我娘,我要你帮我?哼!”小小厮咽了口口水,将她?往外一推,恶狠狠道,“你就一个开食肆的,我可金贵着,你买不起?,快走快走!”

  他话音一落,屏风后传来杯盏砸地的声音,何平安陡然惊醒,正想去?看看,朱娘子?却捧着一壶热酒转出来了。

  她?冷了一张脸,指着小小厮便骂道:“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等?会看老娘不打死?你。”

  小小厮躲在门后露出半张脸,见她?要追出来,立马就跑。

  何平安微微有些差异,思量再三,陪着笑脸将朱娘子?拉着坐下。

  “也罢了,一个小孩。姐姐这儿盛情难却,我怎敢不识抬举。你如今不同往日,我往后还想姐姐多照顾照顾我。”她?将两人酒杯满上,自己先干了一杯。

  “好,你这样爽快我心头也高兴,早这样多好,我还以为你见我攀了高枝,心底头不是滋味。”朱娘子?见她?不用劝便肯喝酒,立时眉头舒展开来,一直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下,跟着与她?同饮。

  几杯酒下肚,何平安扶着额,半开玩笑道:“这酒跟你我之前喝的倒是一般滋味。”

  朱娘子?摇摇头,保证道:“这酒贵极了,跟路边的可不同,你仔细尝尝。”

  面颊开始浮红的少?女捏着瓷白?小盏,低头抿了一口。

  “如何?”

  何平安闭着眼?,良久,开口说了个好字,随后她?睁开眼?定定瞧着眼?前的妇人,晃了晃这杯盏。

  “实不相瞒,我现下头有些晕,想来要醉过?去?了,只?是有事想在醉倒之前求求姐姐。”

  朱娘子?掩着嘴,笑意深深,很是爽快道:“你说,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犯法的事,就依你这个人,有什么是我不能答应的。”

  至于做不做得到,那就不是她?能管的。

  何平安按着她?倒酒的手,缓缓道:“那我就说了,姐姐要是说到做到,你让我办什么我也义不容辞。”

  “我猜猜,是不是要给那小猴儿赎身?”

  那瓷盏碰上她?的酒壶,伴着叮呤一声清脆的撞击,何平安饮干此杯,醉眼?朦胧看着她?,单手取下了耳上的金耳坠。

  “正是,不知要多少?钱,尽管开口。”

  朱娘子?笑得浑身乱颤,仰倒靠着身后的屏风。

  “你有多少?钱?”

  何平安下意识摸自己袖子?里的银子?,低头的一瞬似乎是酒意上头了,她?略缓了缓,最后伸出一只?手。

  “五两?”

  “五十两。”

  朱娘子?抱着她?,见她?脸上发烫,浑身酥软,哄着她?道:“他一个小孩哪要的了五十两,你只?再喝我这一杯酒,我就卖你五两。”

  何平安再喝一杯酒,只?能扶着脑袋靠在她?肩头。朱娘子?的声音似乎时近时近时远,她?问起?自己那个死?鬼丈夫。若在清醒时候,何平安三两句便带过?了,可如今酒劲上头,她?累极了,眼?皮似有千斤重,何平安窥着眼?前的红衣,思绪漫天乱飞。

  “你那个丈夫生前待你好不好?”

  “不好,我恨不得一刀捅死?他。”

  屏风后隐隐传来玉石棋子?落地的脆响。

  “为何?”

  “因为……”何平安声音渐弱,眼?前的红开始化为一汪水,贴着她?的脸颊,叫她?想起?头一次成婚时那夜的场景。

  “他一刀就要划开我的脸,他想杀我,凭什么我不能杀他。”她?伸手胡乱拍打着朱娘子?的脸,嘻嘻笑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你杀了他?”

  何平安摇了摇头,难受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没本事杀他,就、跑了……”

  “难怪。”

  何平安听?到她?说难怪,手抓着她?的胳膊拼命想要睁大眼?看看朱娘子?:“难怪什么?”

  酒壶横倒,剩余的酒水哒哒滴到地上,朱娘子?趴在一旁,细听?已经有轻轻的打鼾声,宫灯照在酒液上,她?皱着眉,只?觉得刺眼?的紧。

  一只?手恰到好处地替她?遮住光。

  她?扯着那宽大的袖子?,从浓烈的酒气里嗅到一股清淡的篱落香,再次努力睁开眼?,何平安瞧见一抹极柔和的霜白?色,待她?仔细辨认,忽就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

  “不认识我?”

  顾兰因俯下身,指腹摸到她?的鬓角,声音带笑。

  他将碍事的朱娘子?拨到地上,何平安心跳剧烈,一时不知是做梦还是醉过?头眼?前出现了幻觉。

  眼?前人姿容俊雅,动?作轻柔无比,仿佛是一捧化在初春的雪水,摸着她?的那只?手从耳朵落到她?的唇上,将她?滚烫的体温降却一二,却同时又在她?心底点起?一把火。

  “真是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

  顾兰因将醉成一滩软泥的少?女打横抱起?,廊下刮起?过?堂风,素月分辉,风露发晶英,何平安醉在他怀里,不知今夕何夕。

  这天夜里顾六叔从外应酬归来,过?了垂花门往里走,不想远远看见了自己的侄子?,只?见他又抱着个女人,两人在一条回廊下正对上,顾六叔与他擦肩而过?时本想伸脖子?看看是不是又是个老女人,谁知道这小子?还遮了一下不叫他看。

  他啧了声,心里想着要不要修书一封告知他父亲,但?走到尽头,又觉得没这个必要,男人在外睡个女人怎么了,老女人也是女人。

  “六爷。”

  身后有人喊了他一声。

  “什么事?”顾六爷问。

  “门外来了个少?年?人,将门拍的哐哐响,他说他是什么寡妇胡娘子?的表弟,因他姐姐自傍晚进?了咱们别院到现在也没出来,恐怕出事,所以过?来问问。”

  顾六叔愣住,猛然就想到刚刚侄子?怀里抱着的那个,头冒冷汗。

  “老爷,可要请他进?来?”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顾六叔叫人请他进来, 免得半夜都在?外?头闹,坏了侄子的名?声。

  未几,一个穿粗布衣裳的少?年走进来, 他?过门槛时踉跄了一下,袖中的匕首便当着顾六叔的面落在?地上。

  没有何平安在?, 姜茶人前都冷着一张脸。他?将?自己的刀捡回去, 环顾四周, 开?门见?山道:“我姐姐呢?”

  顾六叔听说那个寡妇是朱娘子叫来的,便叫丫鬟去请朱娘子。

  过了一会儿,丫鬟回禀道:“六爷,朱娘子醉死过去,不知人在?哪。”

  姜茶感觉不对劲,猛地站起来,一双眼盯着顾六叔, 言语不善:“你耍我?”

  “好?端端的让她喝什么酒!在?你家里, 还找不到人了?”

  顾六叔见?他?不是个好?性子,且少?年冲动若一时火气上头, 今夜必然不得安宁, 于是连忙安抚道:“莫急莫急, 我一个生意?人,最重诚信, 耍你作甚?小相公请稍等, 那朱娘子是我侄子的小妾, 我要去他?那里找人,须得去知会他?一声。”

  “侄子?不是说外?甥么?”姜茶拉住他?, “你想跑?”

  顾六叔被他?捏的手疼,不知他?哪来的力?气, 不过还是好?脾气道:“那是他?对外?的说法,我也不瞒你,如今你要是信不过,姑且就随我一道。”

  姜茶松了手,斜眼看着他?:“你说的,走罢!”

  跟着顾六叔的几个长随见?状有些不满,顾六叔却叹了叹气,负手走在?前面,边走边道:“罢了罢了,难为他?半夜找过来,人之常情,不可无礼。”

  姜茶哼了一声,要是搁在?以前,他?的刀早就架在?这个徽狗的脖子上了,哪里还会这样好?声好?气地跟他?说话,这老东西也真不嫌命长。

  顾六叔到了东边顾兰因住的院子,咳嗽几声,让自己身边的丫鬟先过去禀报一声。

  “何必这样多此一举,咱们几个都是男人,他?也是男人,有什么不能给人看的。”姜茶把?丫鬟推开?,快步往前。

  顾六叔拉扯不住他?,小跑着还想阻拦一二?,嘴里喊道:“这是别人家,你却像个强盗一样往里头冲,成何体统!”

  姜茶嗤笑了一声,头也不回,懒得搭理这个老东西,他?将?正房的隔扇一脚踹开?。

  这正房里灯烛明亮,挂着鹅黄幔帐,摆着各色菊花,幽兰翠翠,香烟袅袅,铺设的很是精致,唯独不见?人。他?掀了珠帘向里,闻到空气里的酒气,另外?还有一股掺杂在?胭脂中的花香味。

  这不大像是一个男人的屋子,姜茶心里存了疑惑,待继续往前,便瞧见?了一扇极素净的屏风,两侧珠灯映照出干净而单薄的剪影,他?皱着眉,用匕首轻轻划开?。

  但见?一人正背对着他?坐在?梳妆台前。

  铜镜昏昏,衣衫单薄的年轻人低着头,饶有兴致地为怀里靠着的人描眉画眼,他?修长的手指沾了朱红的口脂,一点一点从唇角挪开?,随后重重落在?她的眉宇之间。

  听到声音从后逼近,顾兰因缓缓回过头。

  “你是谁?”

  “老子是你隔八代的祖宗。”

  姜茶下手从不手软,但他?此刻抱着何平安挡在?身前,姜茶一时扑了个空,那锋利的匕首掉转了方向,最后狠狠插在?了地板上,像是一颗钉子,将?他?雪白的袍子牢牢定住。

  “原来是个莽夫。”

  姜茶一拳打过去:“照打你不误!”

  顾兰因挨多了打,仿佛是预料到他?会这样出拳,偏头躲过,单手将?醉死的何平安捞住,翻身又躲开?他?的下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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