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衣披雪 第71章

作者:水怀珠 标签: 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青梅竹马 市井生活 古代言情

  大概是霉运都用在?了王懋身上,后面的事进展得倒是很顺利,岑雪在?城郊破庙见到了那一行衢州难民,从中挑选了三十人?前往苍鹿山,走前,又?吩咐春草留了一些?钱粮给那些?人?的家眷。

  乱世?里最受难的还是平头百姓,甭管谁成谁败,在?战火里挣扎的永远是那些?什么都没做,却要为一切纷争承担后果的人?。岑雪怀着唏嘘与一种道不明的惭愧,抵达苍鹿山后,按照地图上的标记点,指挥众人?开工。

  苍鹿山占地广袤,是江州一带最雄伟的山麓,此处位于西南角,离城门有三十里远,后背及左右三面环山,仿佛苍山展臂相拥,从风水上来说,是个极佳的地段,但因?古木葳蕤,鸦叫凄切,是以?给人?的感觉格外荒僻阴森。

  坦白说,在?这样的一块地皮上修建别?庄,怎么看都是有些?瘆人?的,万幸招募来的这一批人?没有多问,特别?是后来的那三十个衢州难民,以?引荐他们的那男人?为头儿,男人?说什么,他们便干什么,半句怨言没有,一句闲话不说。

  岑雪后来才知道,那男人?名叫凌远,祖籍衢州,家里务农,流亡以?后,本是打算来江州城里应征入伍的,可惜刚一混进城里,庆王便因?财政困难停止了招兵。他没办法,四处找些?零散的苦力活做,又?因?为难民身份,屡遭排挤,所以?才会饿成一副颧骨凹陷的穷苦模样。

  不过?,他体力倒是不差,精神头也很足,埋头干活时,专注而勤恳。大伙在?他的带领下,也一日比一日卖力,到第三日时,一人?从一丈深的地基底下发出惊叫声!

  那时,岑雪待在?马车里看图纸,外面突然?闹哄哄的,传来各种质疑声、议论声。一名督工的岑家侍从赶过?来,汇报道:“姑娘,工地里有情况,说是挖到古怪东西了!”

  岑雪心?头一跳,知道是挖到了,收起图纸、戴上帷帽下车。挤在?地基前的一群人?见她赶来,纷纷让开,岑雪揭开绢纱往下一望,但见一丈深、半丈见方的地基里,露出了一大片裹着泥土的木板,想是年?代久远,木头颜色已发黑。

  “打开。”岑雪难掩激动。

  有人?不敢:“贵人?,这地方荒郊野岭的,地底下藏着这样一大块木板,怕不是什么吉利的东西,您看要不……”

  “我既要在?这里修建别?庄,总不能不管,要真?有什么不吉利的东西藏在?底下,更要打开来看看才能安心?。”

  岑雪说完,众人?面面相觑,既不敢应声,也不敢行动。那叫凌远的男人?突然?往下一跃,在?众人?的惊叫声中跳进地基里。

  “凌哥!”

  凌远不应,用锄头在?黑木板上敲了两下后,仰头道:“下来,帮忙。”

  他声音原本就浑厚有力,这会儿带着发令的口吻,更有种斩截的气势。那一行衢州难民果然?不敢违抗,接二?连三往地基里跳,分散站开,帮着凌远打开木板。

  其他人?围在?地基上方观看,但见泥土飞扬,那一层黑黢黢、沉甸甸的木板被撬开以?后,底下又?是一层层拼接在?一起的厚重木板。

  “接着开。”岑雪说道。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后续的工作进展得更快一些?,待三层木板逐一被撬开以?后,出现在?众人?眼前的赫然?是一座巨坑,躺在?坑里的,则是两大辆上驷青铜马车。

  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所谓上驷,即为规格最高的四马一车。换而言之?,眼前这一座巨坑里埋葬着的,乃是公卿大夫等级以?上的陪葬品。

  他们挖到了一座大型墓葬。

第71章 筹钱 (三)

  自从半个月前下了一连几日的秋雨后, 这些天,江州城里一直天高云阔,天气凉爽怡人?。王懋下值以?后, 照旧先回内宅陪伴吟香, 后听?扈从说有重要事情汇报, 才依依不舍地从心上人怀里离开, 走回书房。

  “你说什么?”听完扈从上报的内容, 王懋脸色犹如被雷劈过, 瞳孔震动, “岑氏在派人?盗墓?!”

  “正是!今日眼线来报,说是岑氏派人在苍鹿山开工时,凿开了一个?大坑,坑里埋着两辆上驷青铜马车。岑氏见后大喜, 吩咐工人?按照她所指的方向继续开凿,很快又挖出整整一坑的陪葬玉器,现在正打算开凿第三坑。看情形, 那个?地方应该是前朝公卿大夫或皇家贵族的墓葬,岑氏先前说的修建别庄是假,招人?盗墓是真!”

  王懋目瞪口?呆, 想起岑雪那女人?,刹那间竟感觉毛骨悚然。那天在长平街槐花巷口?不欢而散后, 王懋为伺机报复,一直派人?在苍鹿山盯梢岑雪的一举一动,打算寻着合适的机会后一举摧毁那劳什子别庄工程,谁知?那女人竟是躲在深山里干着盗墓的行当!

  自古以?来, 盗窃行径为人?不齿,盗人?坟墓更是丧尽天良, 岑雪身为豪族贵女,不修私德便算,居然还敢在光天化日下召集一群难民开凿先人?墓葬,实乃令人?发指!

  王懋越想越震怒,声音都发抖起来:“此事外?人?可知??岑元柏可知??!”

  “岑氏这些天出行,都有一大批家丁护卫,岑元柏对此事应是知?晓无疑。”

  “好啊——”王懋攥紧拳头,胸膛里燃烧着一把怒焰,“父王为全?名声,军里亏空成?这样?,也硬是咬着牙苦撑下来,没?有动任何一家豪族。岑家这父女二人?,竟然敢在父王眼皮底下打起盗墓敛财的主意,是要造反不成?!”

  扈从说道:“世子,岑氏盗墓敛财,会不会是为王爷筹集军款?”

  “蠢货!”王懋拂袖叱咄,狭长双眼瞪得老大,“掘人?墓葬,盗人?钱财,这办法谁人?不知??父王若是想用,何必等到此时?!当年?那曹贼引兵入砀,凿开梁孝王的棺椁,盗走数万斤金宝,自以?为英明?神武,结果遗臭万年?!岑氏今日盗墓若是为我父王,那更是其心可诛!”

  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庆王举义至今,对外?公开的形象一直是以?贤明?为主,是以?能够使四方臣服,让数十?万人?心甘情愿地与他讨伐皇城里的那位伪君。倘若岑氏盗墓敛财一事被算在庆王头上,叫世人?认为庆王不过是个?不择手段、表里不一的奸雄,那先前苦心经营的一切美名必然荡然无存!

  王懋愤然道:“不行,我必须先拿下这贱妇!”

  ※

  与此同时,王府明?义堂里,两位身着华服的男人?正坐着品茶。上首那人?身着一袭赭红色蟒纹圆领袍,美髯尨眉,气度雍容,正是这座府邸的主人?——庆王。下首那人?一身古朴的藏青色,衣冠简约,然而眉英目明?,则是刚来造访的岑元柏。

  听?完岑元柏带来的消息后,庆王戴着玉扳指的大拇指从茶盏上抚过,声音含笑:“真给她挖到了?”

  “是。”岑元柏泰然自如,接着说起刚才家仆送来的消息,“苍鹿山西南山脚,离地一丈,耳室规整,公卿之礼下葬,应该是前朝那位定山侯的墓。”

  一百年?多前,天下姓齐,国号大雍,开国初期时,建都于?江州,后迁往邺阳。岑雪今日开掘的这一座墓,应是那位在大雍开国时立下汗马功劳,被称为“一刀定江山”的定山侯的墓葬。

  史书有载,定山侯乃江州人?士,祖上务农,因开国有功,被破格封侯,后辅佐储君夺权,在朝堂上大杀四方,成?为大雍历史上一大权臣。

  据说,在成?功扶持储君践祚以?后,论权势,大雍无人?能出定山侯之右,其府里奢靡风气更是堪比宫廷。《元奉郡县图志》一书里便记载有至少十?处关于?定山侯及其家眷穷奢极欲的故事,诸如“楼车载乐”“千炬独围”“四香阁”“游仙枕”,更夸张的乃是“肉阵”,说是定山侯冬日畏冷,行走在外?时,要挑选十?几名身材丰腴的妾婢走在前面为自己遮风取暖……总之,各种浮华奢靡,令人?大开眼界。

  定山侯故亡以?后,厚葬于?苍鹿山,数年?后,侯府中有人?犯事,风光逐渐不及先人?。再往后,朝局更迭,侯府日薄西山,在史书上慢慢消失,关于?定山侯的一切也已被历史尘封。这一次,要不是岑雪忽然在苍鹿山发掘墓葬,定山侯想必不会再出现在世人?视野里。

  按照《元奉郡县图志》及相关古籍的记载,定山侯下葬时,规模巨大,光是陪葬的马具、铠甲、兵器就有上千件,玉罐、金瓶、书画、夜明?珠、瓷器等珍贵冥器更是数不胜数。今日来传话的岑家家仆说,岑雪已派人?挖出整整一坑的玉器,可想而知?,如果把整座墓葬开掘起来,可以?收获多少财富。

  其实,从岑雪走进官署借书的第一天起,岑元柏便大概猜到她想要走盗墓筹钱这一条路。说实话,这条路他与庆王早便想过了无数次,最?后都因顾虑名声,以?及难以?寻找准确合适的墓葬而否决。江州毕竟是古城,苍鹿山一带的墓葬是很多的,多而庞杂,要是以?公家名义盗墓,隔三?差五凿开一座无名墓穴,收获寥寥不算,与被世人?诟病、唾骂的后果相比,可谓得不酬失。

  所以?,岑雪今日最?让岑元柏惊讶的有两点,其一,是她竟然能在短短数日内找到定山侯墓葬的位置;其二,是她假借修建别庄的名义开凿,这样?一来,盗墓便不再是蓄意牟利,而是意外?收获。

  “短短十?天不到,便可挖出这样?一座震惊世人?的墓葬,你这个?女儿,可真是熊心豹胆,当然,也慧心巧思,世上难得一妙人?啊!”庆王放下茶盏,夸赞起人?来时,眉眼里有明?显的青睐之色。

  岑元柏颔首:“王爷谬赞,她一个?小丫头,能发现定山侯的墓多半就是凑巧。而且,光靠那三?十?多个?难民,想要完整地把墓葬开发出来也是天方夜谭。后面的事,还得要指望着王爷搭把手。”

  庆王点头,江州府库里已是捉襟见肘,再筹不到钱,数十?万大军便要面临弹尽粮绝的风险。这个?时候,庆王就是再不想,也不能把这一笔泼天财富拒之门外?。

  至于?名声与舆情,有岑元柏在,想来把盗墓说成?是意外?之获,乃至于?天赐财富都不是难事。

  “放心,孤会尽快派人?接手的。这次掘墓所获,实乃雪中送炭,依你看,功劳是记在你头上,还是记在令爱那儿?”既然决意承人?家的这份情,总要有所表示,庆王慷慨地让岑元柏来请功。

  岑元柏道:“不瞒王爷,这次筹钱,是小女与臣的一个?赌约。臣承诺过,若是她能在半个?月内为王爷筹集军款,便算是她赢。”

  “这么说来,你输了。”庆王乐于?看戏,语气揶揄。

  岑元柏笑说是,接着便道:“王爷若是要赏,就替臣把赌约尝了吧。”

  “行,你都承诺了她什么?”庆王饶有兴致。

  “臣承诺,若是她能赢,便不再让她嫁入王府。”

  岑元柏坦率说完,庆王脸上的笑容很快凝固,唇角仍是提着,然而眼神已冷两分:“怎么,她瞧不上孤的儿子,不满意这门婚事?”

  岑氏在外?弄坏名声在先,庆王这边不计前嫌,自认已是格外?开恩,谁知?这女郎不知?感恩涕零,反而要来抗婚,委实是令人?恼火。

  “王爷误会了,小女行事莽撞,能蒙王爷与世子不弃,已是大幸。可惜这丫头从小被臣与内人?惯着长大,已然养成?了一副骄纵性子,这次回来,见世子已心有所属,便嚷着不肯再嫁,还说什么要凭自己的才干为家里出力,不甘心只做个?后宅妇人?。”

  庆王脸色稍霁,想起先前岑雪为寻宝在外?面奔波的事,说道:“听?这脾气,像是你的女儿。”

  岑元柏苦笑一声,接着道:“本来与危家那厮假成?亲一事,便是岑家亏欠王爷,愧对世子,王爷不计前嫌,是为大义。可臣思来想去,总不能老是占着您的便宜,让世子平白被人?议论,既然小女已不愿再嫁,那这一门婚事,不如就作罢吧。”

  听?及此,庆王刚才的那一点不忿已彻底消散了,反倒因要错失岑雪这个?准儿媳而生出些不舍。说实话,岑氏虽然行事欠缺规矩,可从这两次的行动来看,无疑是乱世里难得的女中豪杰,王懋以?后若是能有这样?的夫人?帮衬,必然大有建树。

  “可是你我两家总要更近一步,难不成?,你要换一人?来代替岑雪嫁入王府?”

  “其实,两家想要更近一步,也不一定非要走联姻这一条路。”

  庆王挑眉,着实是为这话一惊,他与岑元柏相伴多年?,打从十?年?前起便想着要结成?亲家,以?巩固彼此这个?政治联盟,现在岑元柏竟然说,不用联姻,两家也一样?可以?亲上加亲?

  岑元柏微笑道:“臣看王爷对小女也算是青眼有加,若是王爷不嫌弃,可以?认她做个?义女。”

  庆王一愣,旋即大声朗笑,笑完说道:“岑伯青啊岑伯青,你可真是个?老狐狸!”

  岑元柏笑而不语,半真半假的神态里流露着的自是周旋于?官场多年?的老将?风范,这是给足庆王思量的空间?与台阶。

  庆王膝下儿女并?不算多,若是认下岑雪为义女,来日登基践祚,便会册封岑雪为公主。做公主,固然是比做皇后要低了一个?档次,可是岑雪执意不肯走后一条路,他做父亲的,也只能让步至此了。

  “行,雪儿也是孤从小看着长大的,不能给孤做儿媳妇,做女儿,孤不算吃亏。”庆王眉开眼笑,端坐说道,“可是丑话孤可说在前面,既然给孤做了女儿,那以?后的婚嫁,可要有孤说话的份。”

  岑元柏笑:“那自然是小女的福分了。”

  二人?说话间?,一名扈从从堂外?匆匆进来,行礼以?后,汇报道:“启禀王爷,刚才世子带着一批府兵往城外?去了,说是要前往苍鹿山抓一名逆贼。”

  庆王脸上笑意一下荡然无存,与岑元柏对视一眼后,心知?事关岑雪与定山侯墓葬,戴着玉扳指的手在扶手上狠力一握。

  “这个?蠢货——”

  ※

  王懋带人?杀到苍鹿山里的时候,已是夜幕降临,火把燃亮人?影幢幢的大坑,岑寂的山里是一片整齐划一的劳作声。

  岑雪看着手里的图纸,不时在各个?墓坑中间?走动,根据地形及墓葬的耳室情况推算整座墓葬的范围,为方便观察,她已摘掉帷帽,瓷白的脸被火光映得鲜明?生动,顾盼流波的双眼里焕发着明?亮的神采,令人?难以?挪开目光。

  “老天爷,想不到雇咱干活的这位贵女长得这么好看,天仙似的,听?说还是庆王的准儿媳妇?”

  “快别说了,那天在槐花巷口?,庆王世子突然杀过来,劈头盖脸对贵女一顿臭骂,差点还要把我们这帮干活的人?绑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气贵女先前跟危家的那一档子事呗,说人?家不守妇道。唉,要我说,真不情愿,找自家老爹说去,在大街上朝着人?家贵女嚷嚷,算个?什么本事?”

  “就是,我听?人?说,贵女先前跟危家那少主成?亲,可都是为了给庆王办事呢……”

  “……”

  “都住嘴。”

  闲聊时,一人?走过来,扔下一句硬邦邦的话,众人?抬头看见是凌远,纷纷敛容噤声。

  岑雪巡视完后,在手里图纸上做完标记,看一眼黑麻麻的夜色,吩咐众人?收工。

  因为今日干的活儿多,岑家家仆在饭棚那儿准备了宵食,众人?听?得收工指令,一窝蜂往饭棚那儿赶。凌远是最?后一个?从墓坑里爬上来的人?,埋头苦干一天后,这人?一身尘土,瘦脸更黑了。岑雪多看了他两眼,发现他手足上全?都是被磨得干裂出血的痕迹,再看一看挤在饭棚那儿的工人?们,吩咐春草:“回头给大家准备一些消肿止血的伤药。”

  春草应是。

  凌远听?见声音,朝这边看了一眼,又很快移开,拍净衣上尘土往饭棚走。

  便在这时候,山外?突然传来隆隆蹄声,惊雷似的滚入众人?耳里,在饭棚前排队领胡饼的人?一个?激灵:“什么动静?!”

  岑雪循声掉头,来势汹汹的一大群官兵已冲入山坳,各个?凶神恶煞,高喊着“奉旨擒贼”。众人?一下被这阵仗吓慌了神,被冲杀进来的官差扣押住,饭棚里的一大锅胡饼、热粥跟着被掀翻,更有甚者,企图往后方的墓坑里冲。

  “来人?,拦住!”

  岑雪紧急下令,拦在墓坑前,昂首往马上那人?喝叱:“王懋,你究竟想做什么?!”

  王懋“吁”一声,刹停在岑雪跟前,居高临下,狭眼在夜色里焕着冷意:“岑氏,这问题该由本世子来问你吧?假借修建别庄的缘由,私雇难民,在这里偷偷开凿古墓,盗取钱财,按本朝律法,此乃死罪!怎么,你们岑家不止是不教你礼义廉耻,连律例典章也不教吗?!”

  岑雪目色冷然,反诘道:“我雇人?在此处修建别庄,今日在挖地基时,意外?挖出一座墓坑,正打算回城向王爷上报,不知?何来盗墓一说?倒是世子,无凭无据,又一次对我大动干戈,诬我清白,辱我门庭,如此无法无天,算是什么行径?!”

  “少来这里胡搅蛮缠!”王懋发现自己最?憎恨的便是岑雪这一副牙尖嘴利的模样?,分明?长着一张娇美可人?的脸,可是说起话来半分女儿家该有的柔顺都无,嘴巴里长的仿佛全?都是针。“嚷着修建别庄,你可有地契?既然拿不出来,就没?有你抵赖的份儿!本世子今日抓你,乃是人?赃俱获,便是告到父王那儿,你和你爹也得脱一层皮!”

  “来人?!”王懋一鼓作气,“把这一帮盗墓贼拿下!”

  “住手!”

  岑雪竭力阻拦,岑家家仆拼命护主,然而王懋有备而来,所率伏兵数十?上百,岑家人?岂是对手?局势很快被王懋控制,岑雪眼看要被官差扣押住,旁侧突然蹿来一抹黑影,冲撞开那两名官差,往岑雪身前一护。岑雪仰头一看,竟是凌远!

  “若有地契,世子是否就会离开?”

  王懋为眼前一幕所震,半天才缓过神来,瞪着眼前这黑瘦卑微的男人?:“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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