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衣披雪 第141章

作者:水怀珠 标签: 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青梅竹马 市井生活 古代言情

  危怀风“玩心”重,前几?次痴缠她时,没来真的,但?是半真半假里?,已把闺房那些事情做得差不多。她犹记得他埋在她怀里?的模样,恶狼见?兔儿似的,衔住便?不放,又是吃又是揉,头?一回时,可真是吓坏了她。

  玩闹都能如此,真来会是怎样的情形?

  岑雪蓦然有些后怕,胸膛里?“突突”的,掺杂着意味不明的悸动,皮肤莫名燥热起来,人像被炭火烤。

  原以为要多等些时候,这次不等岑雪把内心里?的想法厘清楚,房门“咯吱”一声,竟被人推开?了。

  进来那人一袭红袍,正是危怀风。

  候在槅扇外的喜婆笑脸相?迎,恭请危怀风进来完礼。春草、夏花捧着托盘来,呈送合卺酒。

  危怀风眼尖,瞄着岑雪含羞低眉的模样。

  “喝过?了?”

  “没有。”

  “那脸怎么红成?这样?”危怀风俯身,在那铺霞似的美人面上一摸,指腹厚厚的,粗粝的茧擦在细腻肌肤上,岑雪心尖发颤。

  危怀风唇角笑意更深,接过?合卺酒杯,与岑雪交手对饮。礼毕,喜婆、春草、夏花一行恭祝两?人鸾凤和鸣,离开?新房。

  岑雪一颗心跳得更快,“噗通噗通”的,像要从耳膜底下震出来。她屏住呼吸,偷偷长吸一口气,想要尽量镇定一些。危怀风尽收眼底,勾唇笑着,抬手解开?衣襟。

  岑雪看见?他单刀直入,衣衫就那样敞开?来,杏眸圆瞋。

  危怀风外袍敞开?,雪白的里?衣晃进岑雪眼里?,领口处是一片深蜜色的皮肤,锁骨匀称,脖颈有些筋脉的痕迹,喉结突起。他的脸轮廓很分明,从下往上看,能看见?清晰的下颌角,他垂着眉睫看下来时,眸光微闪,像极琥珀。

  “怀……”

  岑雪话没说完,被他俯下/身来堵住嘴唇,他亲得不霸道,吻一下后便?挪开?,但?是说出来的话不容置喙。

  “这次是来真的了。”

第143章 完婚 (三)

  岑雪小时候想要养猫儿, 杜氏不让,说是那猫爪锋利得很,脾气也乖戾, 不像狗儿, 瞧着吓人?, 但是赤诚热情, 养熟以后是会认主的。

  岑雪与危怀风在一块后, 慢慢发现他?很黏人?, 像是母亲嘴里认主的狗儿, 每次两人?挨一块,他?都要来抱她。他爱低头埋在她颈窝里,不一定?是亲吻,但是会贴着她, 嗅她身上的馨香。也爱揉捏她的手指,勾着那葱根似的指尖来回摩挲,厚茧擦着柔肤, 激开一层层抵入心底的酥麻。

  当然,他?有时候也会用别的方式来表达热情,譬如小狗儿见着久违的主人?, 定?是要扑上前来,吐着舌头一顿猛舔的。他平日里很讲究, 两厢见面?,看?一看?、抱一抱便行,可若是私下厮磨,便会缠着她不放, 弄得人?呼吸急促,胸腔都快要被他侵占。

  岑雪原以为那时候的危怀风算是很热情了, 后来陪他?入眠,被?他?怂恿着胡闹了几?回,才知?道小狗儿根本不足以囊括他?的本性,在不加遮掩的爱念里,他?可以变身为一头恶狼。

  那时候,岑雪便感觉自己像是被?他?从灌木丛里掳走的一只小兔儿。恶狼顽劣,手里心攥着小兔儿,也不急着吃,就那么磋磨着,要欣赏它泫然欲泣的表情,听它不成声调的呜咽,诓它说一些羞于启齿的话语。

  上一次,恶狼埋在小兔儿怀里,齿尖抵着小兔儿的心口,吓得那兔儿不迭求饶。恶狼便满足地笑起来,贴着小兔儿的长耳朵,诓:“你也来。”

  小兔儿无奈,便也埋进它怀里,有样学样,舌尖稚嫩地动着,长耳朵被?吹得耷拉在脑袋上。

  这?一次,似是耐性十足,恶狼的手法更多起来。小兔儿蜷缩在它怀里,嘤咛有声,也不知?恶狼究竟是在做什么,后来发觉疼时,已是为时晚矣。

  春草、夏花两人?候在房外?,因知?晓今夜里头会发生什么,各自眼观鼻、鼻观心。秋夜岑寂,前厅的欢闹声被?夜风吹得七零八落。

  约莫亥时一刻,外?面?的声响消停,房屋里的动静则大起来,两人?依稀听见隐忍的哭声。

  待床前的铃声传来时,已快子?时,春草已然睡下,夏花负责值夜,提起精神,从外?准备热水走进屋里。灯架上的红烛已燃烧殆尽,光影绰绰,旖旎气息弥漫屋舍,衣物散落在拔步床的脚踏上。纱幔落着,夏花看?不见里头的情形,也不敢细看?,在屏风后放满沐浴用的热水后,匆匆离开。

  原以为这?一趟便算是忙完了,谁知?快要天亮时,房里的铃声又响起,外?间?守夜的夏花一激灵,匆忙又往外?提水进来。

  辰时,天光大亮,春草来与夏花换班,见她哈欠连天,不由关心:“昨晚没睡着,困成这?样?”

  夏花撇嘴,往屋里头示意:“先别关心我,关心一下姑娘吧。”

  新婚次日要给公婆敬茶,这?是大邺的规矩,也与夜郎国的习俗不谋而合。春草知?道这?件事耽误不得的,进来为岑雪梳妆,见人?已坐在镜台前,旁侧站着一人?,手里拿着胭脂盒,竟是危怀风在为岑雪描眉。

  春草讶异,赶紧退回槅扇后。

  “你……行不行呀?”

  槅扇那头,传来岑雪的质疑声,旋即便是危怀风笃定?的回应:“别动。”

  春草想了想,干脆先离开,关上房门后,一转身便又与夏花相见。夏花反应很是震惊:“又来了?!”

  春草示意噤声,拉她走去檐下,道:“姑爷在为姑娘画眉呢。”

  夏花一愣,有些难以置信。

  春草顺便交代?:“以后主屋里的事不要多嘴,姑娘、姑爷新婚燕尔,私下自然会恩爱一些。”

  夏花委屈,回顾先前听见的那些动静,担忧:“可姑娘哭成那样,真没事吗?”

  春草结舌,也不知?那样算是什么情况,严不严重,不及琢磨出结果,屋里传来喊人?的动静。春草道:“你先回屋歇着,我进去伺候姑娘了。”

  夏花撇眉走了。

  春草甫一走回新房里,便听得岑雪在嗔怪:“你看?你,画成什么样了!”

  危怀风笑得前仰后合,大喇喇喊:“春草,你来。”

  春草迎上前,看?见菱花镜里映出的妆容,差点失笑,抿着嘴忍住,接过胭脂盒,重新为岑雪梳妆。

  “外?面?等你。”

  危怀风留下一声笑,先行离开。

  春草先擦掉被?危怀风画歪的眉,接着重新上妆,细辨岑雪脸色,见得其面?颊有光,嘴唇红润,整个人?神采奕奕,并不憔悴,不过眼睑底下有些青影,说话时,声音也有些有气无力。

  “简单化?一化?就行,头面?戴那一套。”岑雪开口,指着镜台上挑选出来的一套金镶玉头面?,是成婚前危夫人?送来的。

  春草应下。

  新房外?,鸟语啁啾,秋风卷着枝头枯败的树叶,飘旋而下。危怀风一袭黑蓝相间?的交领锦袍,手束护臂,脚踏云靴,气宇轩昂地站在庭院一角,漫天秋色皆被?衬得黯淡。

  角天前来夸赞:“少爷,龙精虎猛,英姿勃发啊!”

  危怀风眼眸微眯:“让你来催人?的?”

  “没有,夫人?说不急,她还能等两个时辰。”

  “……”危怀风语塞,往主屋里看?一眼。

  “平日少爷一般卯时便起,雷打不动,风吹不倒。今日辰时二刻方才出来,看?来昨儿睡得真是香甜。‘春宵一刻值千金’,这?话果然不假啊!”角天接着捧场。

  危怀风看?回他?,笑问:“舌头不要了?”

  角天一梗,默默捂嘴,退至一旁。

  危怀风知?道木莎在等,但没进屋催人?,等岑雪出来后,牵着人?往外?走。

  危家长辈就木莎一人?,两人?敬完茶,岑雪改口唤“娘”。那一声出来,危怀风胸腔里一震,竟比木莎还激动,想着过两日回岑家省亲,也要改口唤岑元柏“爹”,心潮汹涌,更有种难以言说的触动,像是在无形中与岑雪更紧密了,两人?切实地从两个人?变成了一个家。

  原来,这?便是成亲的感觉?

  “昨日有人?来府上送礼,说是从雍州来的,奉的是九殿下的命令。角天已替你收下贺礼,放在库房,一会儿你带阿雪去看?看?。”

  “嗯。”

  “还有,你二叔、三叔他?们也来了信,说是恭贺你们修成正果。西陵城那边一切无恙,你们不必担心,全心辅佐九殿下登基便是。”

  “嗯。”

  木莎欲言又止,看?这?两人?眉来眼去的,心思根本不在正事上,懒得再?费口舌,摆手:“走吧。”

  两人?一怔,齐刷刷看?过来。危怀风从善如流:“行,娘先忙。听说城里有家银楼很不错,娘若有兴致,可以前去逛一逛。”

  木莎呵笑两声:“行啊。”

  离开上房,岑雪心虚,指责:“哪有你这?样跟娘说话的?”

  “怎么了?”危怀风浑然不觉。

  岑雪道:“就算是要逛银楼,也该是我俩陪着她一起去,你叫她一人?前去,是要把人?支开不成?”

  “是啊。”危怀风干脆承认。

  岑雪捏他?手掌。

  危怀风勾唇:“手很有劲啊,看?来休息得很不错,元气恢复得差不多了。”

  岑雪一下想起被?他?折腾的那些,哪里是元气恢复,腿都要发软了:“我没有……你别胡来!”

  危怀风闷声笑。

  走进库房,两人?被?琳琅满目的贺礼震慑住。角天已来收拾过,橱柜、博古架上齐齐整整地放着礼盒,大的有一小箱,小的锦盒、木匣则各式各样。

  角天委实是管家的一把能手,他?也很为自己骄傲,打算前来介绍,被?危怀风一个眼神扔开,委屈巴巴地为两人?关上房门。岑雪乜他?:“你不让角天来介绍,又怎么知?道哪样贺礼是谁送的?”

  “猜呗。”危怀风随手拿来一个红缎面?的锦盒,打开后,看?见一柄锻造精美的匕首。岑雪颦眉:“谁送的呀?”

  人?家大婚,多么喜庆的日子?,送来一把杀人?的匕首,算是何意?

  “不知?道是哪家的憨儿。”危怀风也感晦气,扔到一旁。

  岑雪打开一个镂花梨花木木匣,从里面?取出一座掌心大的和田玉并蒂莲玉雕。

  “谁给的?”危怀风凑过来。

  “凌远。”

  “怎么看?出来的?”

  “有他?的信。”岑雪示意手里的信笺。

  危怀风眼神一动,追问:“写的什么?”

  岑雪打开,会心一笑:“愿姑娘一生顺遂,志有所成,康乐无忧。”

  危怀风也笑,然却是个冷笑,岑雪看?向他?,不明所以。

  “他?跟着你多久了?”危怀风先问,不提心底的那一点不痛快。

  “半年多。”岑雪想起初次遇见凌远的时候,补充,“但是从认识算起,已有一年多了。”

  危怀风瞄着信笺上的字:“一生顺遂,志有所成,康乐无忧。送的是新婚礼,却一字不提你新婚,有点意思。”

  “你在乱想什么?”岑雪皱眉。

  危怀风想说不是乱想,男人?也有敏锐的直觉,头一次在营区里见到凌远他?便有些不舒服,后来看?见他?跟在岑雪身后,但凡岑雪有个闪失,他?都能眼疾手快地把人?扶住。比方说,上次在江州城外?等岑元柏出城,马车来后,岑雪匆忙登上,差点摔倒,凌远扶得又稳又快,那是满心里装着她才会有的反应。他?就是这?样,所以不可能猜错。

  “行,算我乱想。”危怀风不欲深究,以免被?笑话小肚脐肠,可是念头一转,仍是不放心,“爹那边什么意思?往后他?都是跟着你了?”

  当初前往西陵城时,岑元柏命令凌远护送岑雪,从那以后,他?一直跟随在岑雪左右,护她安危,听她差遣。

  “嗯。”岑雪应道,“他?是农人?出身,吃过苦,也能吃苦,后来投身行伍,也建过一些军功。待我们去了雍州,他?也是可以上阵杀敌的,若是能得殿下青眼,以后封侯拜将,便算是我在军中的头一号亲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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