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九州 第69章

作者:南陆星离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女扮男装 古代言情

  他是从太子殿下回国后就一直跟在身边伺候着的,虽然比不上秦大人在殿下心里的地位,但也能算得上半个心腹,赵清对裴璟的心思还是能摸准三分的。

  可正因如此,他才觉得殿下大抵对傅世子是用错了方法。

  面对敌人,太子殿下出□□厉风行,精准快狠,当得起一句智计无双,有勇有谋。无论是肃清朝堂的乱党,还是北上攻打北蛮,都是一口气将其打趴下,让他们再也不能翻身。

  面对下属,殿下虽然不是礼贤下士之辈,可算得上慧眼识人,尤其是他不拘泥于出身,知人善用,却不偏听偏信,更懂制衡之道。被战争侵蚀,满目疮痍的南陵在他和一众臣工的努力下,以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休养生息,昌盛发展。

  傅世子,殿下大抵没把傅世子当做自己的下属。

  他不知道该如何对她,所以采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把她当做敌人一般,掠夺她的身体,摧毁她的意志,再给她注入自己所希望的灵魂。

  然而他低估了傅世子的坚毅,也高估了自己的铁石心肠。

  殿下以为他能够像从前那样,用强硬的手段迫使傅世子臣服,却没想到把人越推越远。

  裴璟擦了手,侧头问:“东西送过去了么?”

  赵清躬身应诺。

  裴璟站起身,往寝殿方向去。

  还没进门,就听见傅归荑冷言道:“拿出去,我不穿。”

  素霖怎么劝都没用。

  裴璟绕过屏风便看见素霖手里拿着件鹅黄色的襦裙,傅归荑一脸薄怒地坐在床榻上。

  他挥了挥手,素霖会意,将东西放下后行礼离开。

  裴璟走到傅归荑身后,淡淡道:“你现在越来越大胆了,连我的命令都敢违抗?”

  傅归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神情更是纹丝不动:“比这更大胆的事情我都做了,太子殿下也未曾惩罚我半分,只是小小的违抗您的命令,又算得了什么?”

  裴璟被气笑了,“怎么,还学会恃宠而骄了?“

  傅归荑冷笑了声,没说话。

  裴璟也不恼,弯腰拾起衣裙抖落在她身前,“是你自己换,还是我帮你?”

  傅归荑胸口起伏,大力夺过他手里的东西,没好气道:“转过去!”

  她知道自己的负隅顽抗没有任何意义,除非她真的决心去死,否则他有一万种方法让她就范。

  裴璟本想说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但还是依言转过身。

  衣物窸窣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裴璟站了好半天,都没听见傅归荑说穿好的声音,他等得有点不耐烦,出声问她。

  后面的声音有一瞬间停顿,接着傅归荑有些局促地抱怨:“你们南陵女子的衣服也太奇怪了……”

  裴璟哂笑一声,擅自回头。

  傅归荑立刻捂住胸口,神色紧张:“你怎么、你怎么……回头了,不许看。”

  裴璟这次没配合她,而是慢慢踱步过去,傅归荑害怕地往后退。

  地方就那么点大,三两步的距离裴璟便走到她身前。

  “穿错了,要先穿上衣,再穿裙子。”裴璟将她转过去,手指灵活地替她三两下穿好了上襦,然后是纱裙,在这个过程中他什么多余的事情也没做。

  然而粗糙的指腹无可避免地会偶尔碰到她的皮肤,痒得她忍不住颤了颤身子。

  “我看看。”裴璟把傅归荑转过来,上下打量着。

  傅归荑身上穿的裙子是他亲自选的,鹅黄色的抹胸襦裙,上面的短襦是月白色的天蚕纱,轻薄却不透,可她露出来的那片肌肤却比衣服更白。下身的长裙用一根银线丝绣浅青色细带绑着,她腰肢纤细,落下来的细带几乎要贴到地面上。

  窗缝中的清风漏进一丝,裙身和丝带飘了起来,这一身衬得傅归荑翩若惊鸿,灵秀清丽。

  唯独不相称的是她高高束起的发冠,裴璟自然而然地抬手拔了玉簪,顿时,傅归荑乌黑浓密的青丝如泼墨般落了下来。

  裴璟长臂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到旁边的铜镜前,声音有些哑:“看看,你穿这个很合适。”

  傅归荑低下头,眼睛一直盯着脚下。

  下颌忽然被两指抬起,她猝不及防地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裴璟站在身后,下巴抵在她的右肩上,与她一同看向镜子里的人。

  傅归荑按照他的意思扫了两眼,“你看够了吗?看够我要脱下来了。”

  裴璟低笑了声:“我来帮你。”

  他的手指又灵活地替她解开细带,长裙刷地一下落了地。

  傅归荑后背贴在冰冷的铜镜上,冷得她在夏日也打了个寒战,颈窝却被滚烫的鼻息灼烧着。

  铜镜和裴璟宽厚的胸膛将她禁锢在一寸之地,动弹不得。

  他的唇贴上她的耳畔,与她耳鬓厮磨的同时不忘下命令:“以后每天我都要看见你穿成这个样子。“

  傅归荑压抑住颤音,道:“难道我连穿什么衣服的自由都没有。”

  “自由?”裴璟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你有,叫出声或者不叫的自由。”

  话音刚落,他用上了几分力道,傅归荑冷不防喊了声短促的急音,她听见裴璟低笑了声。

  再往后,她十指死死地扣住掌心,嘴唇咬得几乎破了皮也不肯再发出一点响。

  两个人像在打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战场从铜镜前到椅子上,再从床榻到浴池,直到最后傅归荑也再没有发出过令人遐想的声音。

  裴璟为她清洗干净,把她抱回整理过的榻上,喂她吃下药和酒。

  他坐在床前,手抚弄着傅归荑微湿的头发,漆黑如墨的眼眸目光却浮着点点柔软的水光,一点没有方才的凶狠蛮横。

  裴璟说道做到,往后十余日,傅归荑要么穿他准备好的女装,要么就只能穿一身中衣缩在被子里。

  他还送来了一箱又一箱的珠钗步摇,项链玉镯,阵仗弄得很大,外面都传言太子屋里有了个宠爱的女人,有不怕死的还向院子里的宫婢太监们打听。

  他们没有一个人敢透露一点口风,嘴都闭得严严实实。然而他们也没有一个人否认,这更加坐实了传言。

  除此之外,还有个最爆炸的消息便是镇南王世子傅归宜得了急病,连夜送回京城求医,不许任何人探视。

  不少人纷纷猜测他是被迫生的病,原因是那日的射箭比赛傅世子让太子殿下颜面大失。

  有人猜测虽然表面上太子赐予了他丹书铁券,看着恩宠正浓,实际上早就在着手对付他。若是傅世子不知悔改,恃宠而骄,怕是免不了一个暴毙的结局。

  近半年来,太子殿下将这些新晋藩王的权利收拢回来不少,傅家的骑兵机关术,池家的金银矿山,还有赵家的商队路线……

  总而言之,他们哪怕现在全部联合起来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远远不是太子殿下的对手。

  这些消息一出,几家欢喜,几家忧愁。

  夜晚,裴璟坐在梳妆台前,将她抱在怀里,手轻轻揉搓着她的耳垂。

  因为常年扮做男子,她的耳朵并没有耳洞。

  忽然,裴璟的拇指和食指指尖掐在她耳垂中央,微微刺疼。

  傅归荑透过镜子,看见他若有所思的黑瞳,像深不见底的寒潭。

  “罢了,”他松开手,低声道:“怕你疼,还是算了。”

  傅归荑知道他在说什么,心里松了口气。

  今天他进来的时候,后面跟着的赵清手里托着一个盘子,上面放了一根针、一根细线和一罐冰。

  苍云九州的女人便是用这样的方法在耳朵上穿洞的,先用冰敷在耳朵上,冻麻冻僵,再用烧红的绣花针穿过皮肉。除此之外,还要用浸透猪油的线穿入耳孔,直到伤口愈合后才能拆出来。

  有的伤口愈合不好,直接烂了耳朵,痛不欲生。

  当年傅归荑就觉得这种方法异常残忍,她庆幸自己不需要打耳洞。

  今天看见裴璟拿着这些东西的时候,她心里一紧,却又知道他做出的决定没人能更改。

  几日后,傅归荑收到不需要打耳洞也能佩戴的耳环,顶端做了一个精巧的小夹子,可以将耳饰固定在耳垂上。

  傅归荑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伸手去扯耳朵上吊着的珍珠流苏耳环。

  “别用蛮力扯。”裴璟擒住她的手腕放到腿上,亲自替她取下东西,看着耳朵上红红的一片,生气地将东西扔到一旁,撞出好大一声。

  傅归荑面容冷淡,“折腾了这么多天,你到底想干什么,就为了教我做一个女人?”

  裴璟的脸色有些不好,抬手轻抚她被夹得发红的耳垂,“你可以这么理解。”

  傅归荑讽刺一笑:“你是觉得我对自己的性别有认知错误?还是觉得我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你自己是个男人,怎么教我做个女人?除非太子殿下愿意舍弃男人的身份……”

  最后这句话堪称大逆不道。

  裴璟并没有被她激怒,“我只想让你知道,若是傅归宜在世,他希望看到的不是那个强撑着做镇南王世子的妹妹,而是被捧在手心呵护的镇南王嫡小姐。”

  那三个字宛如傅归荑的禁区,她登时双眸微赤:“你不是他,你凭什么能决定他的想法,难道现在连一个死人的想法你都要左右?”

  裴璟收了手,改为握住她的双手放在掌心,细细摩挲着。

  “傅归荑,因为我和他都希望你能自在地活在世上,而不是被身份裹挟。”

  傅归荑本能地想要抽回来,却被裴璟卡死。

  “你这样记挂他,他从前一定待你如珠如宝,不舍得让你受一分委屈,更不希望你背负他的责任。”

  “荑,草木初生的嫩芽,他愿你如同你的名字那样,永远鲜嫩,永不枯萎。”

  傅归荑眼睛里染了一层模糊的薄雾,她想起了哥哥曾对她说过的话。

  傅归宜:“阿荑,哥哥会一直保护你,你不需要在意别人的话,你永远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更不是累赘。你只要每天开开心心的,千万别有任何心里负担,我定会为你寻来这世上能治好你的药。”

  “你又怎知,我做世子不快乐?”傅归荑别过脸,不想让裴璟看见眼里的脆弱。

  他轻笑道:“如果你觉得快乐,就不会总想着找到他后将身份还给他。”

  他说完后傅归荑长久地沉默了,半晌她低声道:“可这世上,又有谁能永远快乐。我有我的责任……”

  话未说完,裴璟侧头堵住了她的嘴。

  “不需要,傅归荑。这不是你该承担的责任,交给我,我会帮你解决这些的,你只需要做回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他不在了,但我来了。”

  裴璟的声音低哑,带着点诱惑,他甚至刻意规避了那三个刺激傅归荑神经的字眼。

  炙热的气息在两人间流转,裴璟的吻不若往常那般凌厉霸道,他十分耐心地去探索着傅归荑的唇瓣,一点一点进入她的内心。

  力道极尽温柔,与他本人平日的行事作风大相径庭。

  慢慢地,傅归荑好像被他打动,牙关在无意识的时候开了条细缝。

  裴璟按捺住心中的惊喜,但他没有立刻不管不顾地冲进去,而是愈发温柔地对待她,像对待稀世珍宝一般。

  终于,他的诚意打动了冷硬的牙关,缺口越开越大,到最后几乎是大开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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