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陆星离
“就在回宫的当天,”乌拉尔心有戚戚:“一群带刀侍卫直接冲进去,将他们直接拿下。”
回宫当天。
这么大的事情,她居然一点风声都没听见,邓意那日出宫时也没跟她说。
“没说为什么?”傅归荑的神情少见的严肃。
乌拉尔一字一顿:“据说是,勾结北蛮。”
傅归荑立即反驳:“不可能!”
当初在南北对战时,北蛮人也曾经找过这些游牧部族联合对抗南陵,有一部分投靠北蛮,有一部分归顺南陵。
他们这群人选择南陵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北蛮贪婪残暴,视人命如草芥,随意烧杀抢掠,投靠南陵的这些部族没有谁未曾受过北蛮的欺压。
既然已经选了南陵,没道理在这个时候冒着风险去帮苟延残喘,气数已尽的北蛮。
况且他们人在深宫,怎么与北蛮人取得联系。
傅归荑陷入沉思,忽然眼眶微张。
是裴璟故意设计的。
难怪他忽然下旨,允许世子们每隔七日的休沐日能自由出入皇宫,又在平溪围猎前一个月把她拘在御书房,原来是把她从这件事里面摘出来。
乌拉尔道:“我也觉得不可能,尤其是池秋鸿那小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多怕死,怎么会参与这件事?”
“但是……”乌拉尔话音一转:“来拿人的时候不是没有人反抗叫冤,但是他们是带着证据来的,那些被抓的世子们看见证据脸色铁青,一个字反驳都说不出。”
傅归荑闻言眉头皱得更深,问:“什么证据?”
“不知道,那天我们其他人都被关在房里。”
乌拉尔目光躲闪,吞吞吐吐道:“你不觉得很……刻意吗?”
傅归荑很快冷静下来,面容冷淡地凝视着乌拉尔:“你想我做什么?”
“阿宜,你还是这么聪明?”乌拉尔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我今天是代表其他世子来的,他们想知道太子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什么意思,我怎么知道?”傅归荑语气很淡。
乌拉尔语气诚恳:“我知道你不喜欢多管闲事,可是咱们平日里连太子殿下的面都见不到。你住在东宫,能否帮忙打听下是不是南陵对我们这些藩王要动手了。”
说到后面,他的神情变得有些落寞:“我知道这让你很为难,但是我们也真是没办法了,这些天大伙日日担惊受怕,夜不能寐,生怕下一刻就有人把我们带走。”
“我们没有什么野心,不过是想老老实实过日子,希望太子殿下明鉴。”
傅归荑闭了闭眼,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无声地叹了口气,她一言不发地走了。
“怎么样,傅世子答应了吗?”有在附近偷偷观察二人的世子们赶紧围过来,他们方才没办法从傅世子清冷的面容上看出什么。
几个人见乌拉尔苦着一张脸,心里一阵绝望,难道这提心吊胆的日子没个头吗?
“呵呵,她没有拒绝,就是答应了。”乌拉尔忽然露出一口白牙。
“好啊,你个狗东西,差点被你吓死。”
“就是,我刚才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傅世子看上去冷冷的不近人情,没想到心地极好。”
乌拉尔趁机帮傅归荑造势:“阿宜人一直很好,这事本与他无关,但是他却愿意为我们大伙去冒险。太子殿下是什么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看他一眼我都瘆得慌,阿宜心里一定也是畏惧的。”
乌拉尔故意抖了抖身子,来彰显傅归荑作出的伟大牺牲。
“辛苦傅世子,等下次出宫我就写信回家,把这件事告诉家里人,让他们备一份厚礼送去苍云九州。”
“我也是,明天我给傅世子端茶递水。”
“我捶背捏腿。”
“我……火气旺,暖被窝行吗?”
乌拉尔怒目横眉:“滚。”
傅归荑先回了一趟长定宫,向邓意打听关于这件事的更多消息,她听完后面上露出不赞同:“你为什么那天不告诉我。”
邓意默了默,答道:“因为我了解你,如果你知道肯定会去问太子殿下。然而你人在东宫隐藏身份已经够危险了,若是再参与这些事情,会增加暴露的风险。”
“可是……”
“世子,马上我们就能离开南陵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邓意打断她,苦口婆心劝道:“想想你哥哥,难道你不想一家团聚?这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马上就能实现,何必去管他们的闲事。”
“但……”
邓意见她还想管,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世子,你跟我说过太子殿下做事必有深意,你若擅自干涉,恐生变故,说不准还要牵连自身。”
傅归荑轻咬下唇,神情纠结,沉默片刻转身离开。
“阿荑,”邓意拽着她的手,鲜少地叫了她的名字,语气恳求:“求求你,不要管,我们回家好不好?”
“我知道了。”傅归荑语气淡漠,但邓意仍然听出一点难过。
然而在这件事情上,他无法再向以前那样顾念着她的心情,邓意实在是不喜欢南陵皇宫,更不喜欢她长时间呆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
傅归荑一路心事重重回到东宫,刚前脚进房间换好衣服,裴璟便派人叫她过去用晚膳。
她心想,这来的太巧了,这么多天都没动静,偏偏今日叫她去用膳。
规规矩矩陪着裴璟用完膳,她用帕子压了压嘴角,等着裴璟发话让她回去。
“你没什么要问的?”裴璟没看她,端起热茶抿了一口。
他一开口,傅归荑就知道他已知晓今日上书房发生之事,于是不再装傻:“太子殿下对那些世子们想如何发落?”
裴璟啧了一声,“傅世子看上去像块冰冷的石头,没想到内里是个热心肠的菩萨,别人求一句就忍不住出手相住。”
傅归荑垂下眸,默然不语。
裴璟很随意地告诉了傅归荑真相:“他们勾结睿王,想要给我使绊子,我就借北蛮人的手除掉他们。”
傅归荑长睫轻颤,回想自己出宫那次被睿王拦下,强迫请进府里的事情。
“睿王一直没有放弃找机会拉你上他的船,所以我才不让你出宫。于是他找上了其他人,有的被他拉拢了,有的没有。”裴璟放下茶盏,语气亲昵:“你已经上了我这条船,我不会给你机会改换门庭的。”
傅归荑想到睿王的那些个阴狠招数,不自觉为他们辩解:“说不定都是像我一样,不小心着了道的。”
裴璟冷笑一声,指桑骂槐道:“若不是心里存了歹念,怎么会被他钓上钩。”
傅归荑未再言语。
裴璟忽地凑近,两指捏住她的下颌往上抬,反复端详她的脸色,乌沉沉的眸子盯着她,口气满含暗示:“傅世子想不想救他们?孤给你指一条舍生饲鹰的路,让你去做他们的救世主怎么样,只要你愿意求我,我就答应放了他们。”
傅归荑目光陡然露出愤恨,转瞬眨了一下全数散去,淡淡道:“不必,我自身难保,谁也救不了。”
裴璟既然已经打定主意,她多说无益,何必上赶着去找羞辱。
何况他到现在都没有动手,约莫是不会杀那群世子们,只想给他们吃个教训,让他们想清楚自己到底应该站在哪边,顺便再把裴璟想要的东西乖乖奉上。
如今看来平溪猎场一系列事件都是裴璟一手策划。
那日睿王接近自己恐怕也是他计划的一环,以她为饵,去钓后面的人,看谁还会与睿王勾搭上。
傅归荑原本对裴璟舍身相救,心里不是没有感激的,甚至对他产生一丝愧疚。但此刻她骤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可笑,她不知不觉中做了他局中的棋子,手中的尖刀。
她闭了闭眼,罢了,何必计较,反正这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裴璟毫不意外她会拒绝。
松开对她的钳制,他转而抚摸她的脸颊,细腻柔顺的触感瞬间点燃了他心底的火。因为后肩的伤和朝堂内数不清的事情,他已经很多天没有与她亲近,实在是想她得紧。
他笑着将人扯到自己的腿上,手捏了捏圆润饱满的耳垂,满意地看她变了脸色。
裴璟凑上前吻了吻她的嘴角,低哑道:“你怎么会自身难保,有我在,谁敢动你。”
说罢,覆上他肖想已久的淡色嫩唇,辗转良久,磨出他最喜爱的血色。
余光趁着空隙扫了眼傅归荑,她低眉垂目,乖巧得不像样,双手自然地缠上他肩膀两侧,右手还小心避开了他的伤处。
贴心顺从,仿佛在讨好他。
裴璟心中却忽然有一丝烦躁不堪,她太乖了。
往日她虽然表面上屈服,然而言行举止间仍然会无意识流露出反抗,比如她的手要么是垂在身侧,要么是蜷曲着捏住衣角,身体刚开始会绷得像石头一样硬,在他的耐心抚摸下才会心不甘情不愿的软下来。
她的眸底更是藏着一丝不甘愤懑,裴璟喜欢亲自把她眼里的这点怨恨变成羞怯,盈盈双眸盛着水光,装满了他的脸,再装不下其他任何东西。
然而她近两日跟换了个人似的,全身软得像棉花不说,眼底更是偶尔闪过激动。
裴璟可没自负到认为傅归荑是因为他才这么高兴。
她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裴璟暗暗记下她所有不正常之处,打算稍后一一去核实、验证,他难以容忍傅归荑对她有秘密,脱离他的掌控。
但是现在,裴璟低头看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笑,享受着她难得的迎合主动。
手顺着她的后脊一路向下探,伸进下摆衣裙,按在她重新结痂的伤口上,怀里的人本能地颤了颤身子。
裴璟低笑一声:“好妹妹,别紧张,哥哥只想看看你的伤好了没有?”
傅归荑闻言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双手将他搂得更紧。
那道伤的位置很是巧妙,沿着后腰右侧往里延伸,堪堪停在最后一节尾骨处。
裴璟的指尖规矩地停在最后一节微凸的骨节上,粗粝的指腹在细腻的肌肤上来回摩擦着,傅归荑痒得忍不住蹭了蹭他的胸口,忽地听见头顶闷哼一声。
“妹妹,你别再动了。”他嗓子哑得几乎听不清声音:“再动,咱们两个估计都要在床上多躺几日。”
傅归荑的脸腾地烧了起来,强忍住保持身形,牙齿咬住下唇不肯溢出一丝声音。
过了好半天,裴璟的手终于退出来,轻柔地拉开她的双手放在一旁。
傅归荑以为今日的折磨结束了。
但见他的眼神充满沉甸甸的黑雾,用食指轻轻挑开垂落在脸颊的发丝,顺着耳廓插入她的发中,五指成爪扣死她的后脑勺。
下一刻,裴璟冰冷的唇又贴上来,舌尖轻顶撬开她牙关,扫荡柔软的内壁,她被迫应承他的一切。
她听见裴璟叹息道:“这伤来的真不是时候。”
傅归荑藏在暗处的眉梢轻翘。
*
傅归荑面无表情地整理好衣衫,手中动作游刃有余,像是做了千百遍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