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九州 第23章

作者:南陆星离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女扮男装 古代言情

  邓意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肩,笑着安慰她:“别灰心,我们总算是有了方向,比大海捞针强多了,这都是你的功劳。”

  傅归荑朝邓意展颜浅浅嗯了一身。

  “时辰不早了,我要回上书房,你最近万事小心,我预感近期有大事要发生,咱们千万不要搅和进去。”临走前她叮嘱邓意无事不要出门。

  “你也是。”邓意眼神关切,语气郑重:“别冒险,机会有的是。”

  “我知道的,”傅归荑眼里的笑意真切几分:“等我回来。”

  邓意凝视着傅归荑消失的背影,心里一阵失落,空旷的大殿让他格外思念曾经在苍云九州的日子。

  放堂后,傅归荑照例回了东宫西厢房。

  今日月事已经好利索,不知晚间裴璟是否要召她过去……侍寝。

  如果她表现得好,能不能多拿到几册书卷。

  傅归荑有些头疼,对这方面她实在是缺乏经验,她趁着素霖替她更衣的时候拐弯抹角稍微打听了下裴璟的喜好习惯。

  素霖手里的动作稍顿,告诉她东宫并无侍妾,他们也不知晓太子殿下的喜好,更不敢妄议。

  傅归荑听了头更疼,心神不定地等着裴璟回来用晚膳。

  等到戌时,天色渐暗,裴璟还没回来,他派赵清传话今日不与她一同用膳,让傅归荑自己吃完休息。

  心里好不容易憋足的勇气顷刻间被扎穿了洞,转瞬散去。

  傅归荑也不知道是该高兴又得拖了一日,还是该失落自己的算盘落空。

  她匆匆用了两口膳食就叫人撤下,晚上又照例查阅完一卷书册,喝完汤药便躺下了。

  睡梦间,她闻到一股熟悉又窒息的淡香,处于长年警惕状态下的她立即清醒。

  猛地睁眼,隐隐约约瞧见床边坐了一个黑影。

  “唔……”傅归荑还没张嘴就被捂住双唇,黑影欺身下压,檀木香瞬间侵蚀整个鼻尖。

  “别叫,是我。”裴璟的嗓音微哑,“这么警觉,是在提防谁呢?”

  傅归荑认出是来人后不再挣扎,她很快控制住自己急促的呼吸。

  裴璟察觉到她的顺从,放开手轻笑一声:“看来不是提防我。”

  傅归荑压住被角,眼睛看不清裴璟的表情有些心慌,她压住颤音问:“殿下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裴璟虚虚趴在她身上,头埋在傅归荑脖颈侧边,闷笑道:“深夜到访,当然是睡觉。”

  他鼻尖喷射而出的气息扑在颈肉上,痒意被黑暗放大,傅归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迅速僵直身体。

  本来她早先做好了侍寝的准备,又被裴璟的安排打乱心神。好不容易安心睡下,他偏又来招惹她,弄得她此刻再一次紧张起来。

  黑暗不仅放大了傅归荑的五感,裴璟同样也能轻易地捕捉到她身体的异常。

  身下的人四肢僵硬,呼吸小心翼翼的,节奏紊乱。他能感受到傅归荑的视线一会儿落在他身上,一会儿又往别处瞟。

  这是典型紧张过度。

  “你怕吗?”裴璟说话的时候故意把手放在她的细腰处,不轻不重掐了一下。

  被子里的人无意识发出软糯的轻嘶声,与她白日的清冷嗓音截然不同。

  明明声音很小,却像个炮竹直冲裴璟面门,炸开在他耳边。

  他的呼吸骤然加重,半眯着眼,借着暗色毫无顾忌地释放自己眼中的渴望。

  没有光,他依旧能想象出傅归荑此刻隐忍又羞恼的表情,害怕又不敢拒绝,眼里含着水光,唇瓣咬成桃花红。

  仅是想象,便叫他的血液沸腾不止,心绪起伏。

  眸光一沉,他抬手解开身上的外袍,中衣,只留下与傅归荑身上材质相同的里衣,掀开被衾入榻。

  傅归荑反射性地往里侧身躲他,腰间陡然一紧,下一瞬便被一只铁臂箍住圈了回来。

  力气太大,她整个人撞进一个坚硬又炙热的胸膛,鼻尖檀木的香气顷刻间达到最浓,熏得她胸闷气短。

  落在她身上的大掌温柔有力,炙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里衣灼烫着她的皮肤,傅归荑忍不住连连颤抖。

  她缩紧小腹,凝神屏息,临了到头,她还是控制不住地恐惧。

  三番五次想抬手挥退裴璟,五指却死死抓住身下被单揪成一团,明知他看不见自己还是不自在偏过头,躲避他灼热的视线。

  忍一忍,最多不过几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滚烫的五指蓦然停住。

  “今日没有束胸?”裴璟的手迅速后撤,虚虚搭靠在腰侧。

  “……”傅归荑头压得很低,轻声嗯了一句。

  裴璟的下颌抵在她的脑袋上轻轻蹭了一下,表扬道:“还算乖觉,以后进了东宫你就不许再束胸。”

  傅归荑默默听着,没反驳也没答应。

  “听见没有,”禁锢腰部的力量变大,他声音沉了下来:“这是命令。”

  “知道了。”傅归荑皱着眉应承下来,不知道裴璟想干什么,但她不想惹怒他,只能照做。

  “安置吧。”裴璟说完便不再有动作,他闭上双眸贴在傅归荑身边睡了过去。

  在前朝厮杀了一整天,直到子时才处理完政务,裴璟累得心力交瘁,明日一早还要继续跟睿王等世家门阀斗智斗勇。

  今晚他本打算在御书房歇下,他躺下的一瞬间心里空落落的,忽然想起东宫的人来说傅归荑等了他一晚上,安静的心瞬间痒了起来。

  有人在等他回去。

  这个念头起了便再也止不住,他迅速换上衣裳披星戴月地往回赶。

  走到西厢房门口时发现屋内已熄灯,素霖回话说傅归荑亥时刚过便歇下了。

  他原本只想进去看她一眼,没想到不知不觉就坐了一炷香。

  看不见她的脸,裴璟仍无法抑制地从心里冒出千般陌生的滋味,看向傅归荑的眼神也愈发灼热,恨不得将她融化吞进肚子里随身带着。

  等到真的拥她入怀时,他忽然又什么也不想做了,只想好好睡一觉。

  她性子不争不抢,淡薄平和,裴璟在她身边感到无比的宁静与踏实。

  傅归荑的一颗心还提在嗓子眼里,她不敢妄动,僵硬地躺在裴璟怀里,没过多久头顶上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裴璟睡了?

  她绷直身体又等了很久,久到骨头都发酸。裴璟的胸膛和手臂肌肉都很硬,像块顽固的石头,搂住她的姿势一直不变,傅归荑刚试着搭上他揽在腰间的手,裴璟的手背忽地抽搐了一下,她惊得立刻收回。

  傅归荑提着憋着一口气又等了许久,身边人呼吸依旧平稳。

  她重新小心尝试打破裴璟的桎梏,这一次裴璟纹丝未动,她成功将他的手挪开。

  看来是真睡着了。

  傅归荑小心翻了个身从裴璟怀里逃开,滚到最里面,脸贴着冷硬的墙,背对他,鼻尖那股檀木香总算不再齁人,慢慢地她的眼皮开始变沉,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裴璟慢慢撑开眼皮看了一眼离自己远远的人,学她打了个滚靠过去,又把被子分给她大半才闭上眼。

  翌日,傅归荑醒来时挨着墙,却并不冷,身上搭了大半张被子,转头往回看,另一侧空空如也。

  素霖进来替她更衣的时候告诉她裴璟卯时就起身离开了。

  傅归荑默默听着,用过早膳后就去上书房学习。

  黄昏时,赵清亲自前来告诉她太子殿下政务繁重,贵人不必等了。

  听见这个消息,傅归荑晚膳多用了一碗饭。

  等她回到里屋就寝时发现自己的卧榻天翻地覆,原本能容纳三至五人的拨步床换成了勉强够两人的红木雕花架子床,四根床柱上雕着四簇云纹和缠枝花纹,厚重绚丽的芙蓉帐四面挂着,密不透风。

  傅归荑躺在上面觉得自己被关进了小笼子里,压抑窒息。她的双手双脚稍微撑开些摆成“大”字的形状,四肢刚好能碰到左右两侧的四根柱子。

  裴璟大抵是生气了,故意弄个小床来膈应她,她虽身材略微瘦小,可喜欢大床。

  常年束胸让她天然亲近开阔的环境,排斥逼仄的空间,不过好在如今除掉一层束缚,这张小床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她照例将今日登记册中的可疑名单摘录出来,熄灯安寝。

  子时,一双手裹挟着凉意悄然伸进丝被里,直贴她的后心窝,傅归荑遽然被冷醒,下意识打了个颤。

  “对不住,手太凉。”裴璟语气里没什么歉意,快速除掉衣衫躺了进来。

  床太小,傅归荑这下怎么躲都躲不掉裴璟。

  檀木香实在是太浓,她屏住呼吸闷声道:“太子殿下为何夜夜扰人清梦?”

  裴璟的手圈住她的腰,闭上眼睛戏谑道:“再多说一个字,今晚我们都别睡了,我让你知道什么叫‘扰人清梦’。”

  傅归荑闭了嘴。

  裴璟如昨日那般很快睡着,然而她被这股味道折磨了大半宿,寅时天蒙蒙亮才实在撑不住沉沉睡去。

  睡眠不足导致傅归荑今天一整天都魂游天外的,乌拉尔和池秋鸿跟她说了什么也没听清。

  乌拉尔担忧看着她:“太子殿下压榨人也太狠了,瞧你眼底的青黑快赶上锅底色。”

  池秋鸿又从袖子里掏出一瓶药:“傅世子,太子的看重固然重要,可你也要注意身体。”

  被檀木香熏了一晚上的傅归荑:“……我知道了,多谢关心。”

  在东宫住下的第二日,世子们间都知道了太子殿下十分看中傅世子,甚至把人接到东宫问策,更有传闻两家要结秦晋之好。

  “不可能,”傅归荑对池秋鸿斩钉截铁道:“绝无此事。”

  池秋鸿眼里闪起了光,忸怩搓手,有些不好意思道:“那、那令妹可有定亲?”

  傅归荑诧异地反问:“池世子为何这样问?”

  乌拉尔哈了声,旋即拍了下傅归荑的肩膀:“哈哈……这小子是想跟你结亲,当你妹夫。”

  池秋鸿抿着嘴瞪了乌拉尔一眼,脸色涨得通红。

  傅归荑当场愣住,旋即婉言拒绝:“池世子都未曾见过小妹,怎么如此突然。”

  池秋鸿深吸了好几口气,平复呼吸后郑重道:“不瞒傅世子,我有自己的私心。我是家中嫡子,天资驽钝,难堪大用,想着找一门亲事以后能够成为我的助力。”

  池家家主少年风流,处处留情,家里除了池秋鸿这个嫡子,还有数十个庶子,他还嫌不够多,一直在往府里抬人。这次裴璟下召让世子们进京,别家都是担忧自己的孩子有去无回,只有池家主来信说一个够不够,不够他可以多叫几个儿子来学习南陵文化。

  “但我池秋鸿发誓,定当对令妹真心以待,绝不纳妾。只要镇南王府同意,我池家愿意用一半的矿山所属权作为聘礼,从此与傅家同气连枝,唇齿寒亡。”池秋鸿言辞恳切,目光热烈。

  傅归荑眼神复杂,她冷言拒绝:“我不会拿自己亲妹妹的婚事做垫脚石,池世子今日所言我就当没听见。”

  池秋鸿的脸肉眼可见地垮了下来,“傅世子,你是嫌弃我愚笨不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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