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不善(仙苑其灵) 第19章

作者:仙苑其灵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HE 古代言情

  青才将眼泪胡乱一抹,起身道:“郎君平日里也会外出采买,有时候一出去也是一天,可到底也会赶在宵禁前回府,这么多年来,他是头一次在外面过夜,且今日这般重要,他不可能到这个时辰都不现身啊!”

  林温温眼皮跳了跳,几日前那种隐约的不安又浮上心头,也不知为何,她瞬间就想起了安平县主,不过随即又摇了摇头,问青才,“他昨日出门前,有没有说什么啊?”

  青才道:“如平日里一样啊,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林温温咬住唇瓣,原地转了一个来回,“要不然……你去报官?”

  青才连连摆手,“使不得啊,如果现在报官,今日的解状肯定没法教了!”

  不到最后关头,青才还是不愿意将今年的春闱放弃,因为他知道,这个机会对于顾诚因有多么重要。

  “三娘子啊,整个林府属你最心善,你可一定要帮我家郎君想想办法!”青才求她道。

  不是林温温不愿出主意,而是她这个脑子,根本想不出什么解决的办法,平日出了事,也是冯氏帮她做主,可这件事又不能让冯氏知道,若让冯氏知晓她私下里和顾诚因接触,定要将她一通责骂。

  “我、我、我也没有办法啊,我也不知道他、他、他在哪儿……”林温温心乱如麻,又担心顾诚因安危,又怕解状交不到吏部,让他错过今年春闱,一时结巴地说不出话。

  一旁默不作声的珍珠,忽然开了口,“要不然,先将解状交了,再去寻人?”

  林温温当即应道:“对对对,这可是京城,天子脚下,一个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先想办法将解状交了!”

  说着,她看向青才,“你去交!”

  青才听了腿发软,“不行啊,吏部有规定,得是郎君自己去交才行!”

  “每届春闱,考生至少也要上千人,又没有画像,吏部怎会识得他?”林温温道。

  青才也不知这些,只知道规定就是这样,谁敢违背吏部的规定。

  林温温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小拳头朝掌心用力一捶,“就这样定了!”

  林温温让青才回去换件顾诚因平日里穿的衣裳,再将解状和家状带上。

  青才却不敢走,欲哭无泪道:“使不得啊,不是我不想去,实在是郎君样貌绝好,又比我高出半头,我就是穿了他的衣裳,但凡周围有个见过他的人,都能认出我是假冒的啊!”

  林温温顿了一下,扬手道:“这还不简单,你回去给鞋靴里多垫几双棉袜,至于这脸……”

  她眼珠子一转,看向院里盛开的一品红。

  珍珠心领神会,忙去院里抱了一盆进屋,又将门窗合上。

  一品红的花瓣骄阳明媚,却也有毒,若是花汁落在人的皮肤上,不多时便会生出红疹。

  青才摘了片红叶,抖着手不敢抹。

  林温温眼中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刚毅,朝青才点头,“别怕,我会陪你一起去。”

  想到郎君这几年的辛酸与努力,青才心一横,闭着眼就将那些花汁往脸上抹。

  果不其然,等他被珍珠带出偏门后,花汁的毒性便开始发作,整张脸开始隐隐发胀,他片刻不敢耽误,与珍珠兵分两路,一个回凌云院换衣取东西,一个跑到府外雇马车,这种个时候,肯定不敢用府里的马车。

  申时过半,青才按照约定,从偏门出来,珍珠已经雇好马车,林温温就坐在里面等他。

  青才左右看看,小道无人,这才赶忙钻入马车。

  林温温只看他一眼,神情古怪的移开视线,递上帷帽,“我会吩咐马车停在不远处,你下车前将这个戴上,若吏部问起,你便说是吃错东西长得疹,过两日就能消退。”

  林温温小时候吃牛乳的时候,就出过一身疹,也就三两日便退了,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吃过,等慢慢长大,再吃时竟又不出了。

  青才心下记住,可还是忍不住紧张,且这脸上的疹子开始发痒,他忍得异常艰辛,几次都扬手想挠,被珍珠制止。

  马车停在朱雀大街,今日交解状的学子有千人,从早晨天未亮朱雀门便开了,考生们带着解状排起长龙,此刻临近尾声,门外几乎无人。

  青才脸颊红肿,已经辨别不出模样,许是受了红疹的影响,一开口,嗓子也有些干哑。

  他掀帘朝皇城看了一眼,吓得一个哆嗦回过头,“三娘子,我、我怕……”

  林温温小手一挥,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对青才道:“天塌下来有林府替你顶着,你只管去便是!”

  事已至此,珍珠也只能跟着附和,“对,你行的,你可以的!”

  “没错。”林温温继续道,“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你家郎君!”

  青才在一声又一声的鼓励中,逐渐挺直腰板,虽辨不出此刻神情,可从他的举手投足中,能看出他的决绝。

  他戴上帷帽,走下马车,头也不回迈进朱雀门。

  太阳西晒,马车内有些许闷热。

  林温温出门匆忙,没带团扇,也没带水囊,只装着碎银,她怕被人认出,也不敢轻易下车,就这样在里面坐着等。

  越等心越慌。

  不知过去多久,珍珠咬咬唇,问她道:“三娘啊,你说……青才不会出事吧?”

  若是被吏部发现他是假冒的,兴许当场就要将人缉拿,两板子下去,他定会把林温温供出。

  林温温一开始只头脑一热,没想这么多,如今被这样一问,整个人愈发清醒,唇角控制不住撇了下来,声音都带着些许哭腔,“要不,咱们回去吧?”

  “那不管青才了吗?”珍珠也没了主意。

  “这么久没出来,怕是被人抓了。”她红着眼尾,用力吸吸鼻子,“我不管,我要回府,我要寻我娘亲!”

  话音刚落,有人轻叩车门。

  珍珠将门露出一条缝,看到是青才,她激动的差点叫出声,连忙将门打开。

  青才坐进马车,里衣已经彻底被汗浸湿,他微喘着气,将方才经过与林温温说了一遍。

  吏部主簿累了一整日,眼看就要到点,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急躁,看到青才递上的解状,印着宁国公的公荐章子,便没有过分盘问,让他将帷帽掀开。

  青才按照林温温教的那样回答,那主簿便挥挥手,让他务必养好身子,别耽搁春闱,叮嘱了几句,这便叫人走了。

  林温温从未这般激动过,从她有意识以来,头一次觉得自己聪慧过人,竟能想出这样机智的法子。

  她紧紧拉住珍珠的手,恨不能当场蹦跳起来。

  一旁的青才也高兴的笑出声,可只笑了两声,他便又耷拉了眉眼,“三娘子,我家郎君还未寻到呢……”

  一颗大石终于落下,可林温温忘了,最重要的一颗,还悬在当空。

  顾诚因上一次身体这般沉重,还是在十岁那年。

  他浑身无力,意识虽醒,眼睛却如何也睁不开,他手指慢慢蜷缩握拳,最后用力去掐掌心,疼痛让他有几分清醒,眼皮这才得以缓缓睁开,只视线还是有些不清,只能看到大致轮廓。

  墙壁上有火光跳跃,面前正中的位置有一张绷架床,搭着绯红色纱幔,这纱幔极长,从架顶向四周铺洒延伸,也不知是何处的风,让满眼的绯红轻轻晃动,一直延伸到他的面前。

  顾诚因视线逐渐清晰,他抬手一把将纱幔拉开。

  床榻正中,女子娇媚地挑眉道:“你醒了?”

  顾诚因黑眸瞬沉,一股狠戾慢慢溢出眼底。

第24章

  ◎劫色◎

  上京女子通常十三四岁就要说亲,十五及笄后便可嫁人,若家中贫寒者,甚至还未及笄就送去夫家,当然,也有非富即贵的那种人家,订过亲后会多留女儿两年,待到了十七八再嫁人也是常有之事。

  常宁公主已至十七,是娴贵妃之女,是当今圣上第一位公主,身份尊贵又极其受宠。

  两年前及笄后便开始择婿,皇上亲自帮她挑选,却被常宁一一回绝,想着她年纪还小,多留两年也是可以,这便拖到了如今,眼看翻过年就到十八,皇上终是有些坐不住了,最近总是催促常宁择婿一事,常宁便给了个名字,宁轩,宁家三郎。

  宁国公府皇上并不陌生,宁家孙辈有两位都在朝中任职,宁家三郎却是头次听说,他开始差人去查,想要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儿郎,竟能让她家常宁点头。

  婚事总算有了眉目,皇上心里踏实不少,毕竟这两年还是有些风言风语传入他耳中,皇上的女儿,自然与常人不同,皇上并不放在心上,可如今要说及婚事,又是五姓七望那样的嫡支,多少还是要避讳一些,特地派几个嬷嬷守在她身边,将她看管住。

  这几个嬷嬷仗着得了皇上的令,软硬不吃,常宁恨不能将她们拖出去杖毙。

  今日她来县主府,她们也阴魂不散,若不是安平想出法子将她们支开,常宁此刻根本脱不开身来这密室。

  “你是谁?”

  沙哑低沉的声音犹如寒冰,顾诚因直视着常宁公主,幽暗的眸子中寻不到一丝情欲,就好像在他面前的女人,没有性别,没有美丑,与桌上的烛火没有任何区别。

  常宁公主见过的男子数都数不过来,若是那些男人看到这幅景象,有的惊艳,有的垂涎,有的羞臊不敢抬眼,有的明明想看又要故作恼火……总之,顾诚因这样的她是头一次遇见。

  常宁心中不爽,却又生出了更加强烈的征服欲。

  她掩唇轻笑,薄纱滑落,方才还若隐若现的肩颈,此刻叫人一览无遗,“我是谁……不重要啊,重要的是我想做什么?”

  顾诚因眸光无波,继续问:“这是何处?”

  常宁起身,染着鲜红蔻丹的脚趾踩在纱幔上,朝顾诚因一步一步慢慢走来,“没有付出,如何能得到回报,顾小郎君难道不知这个道理?”

  想要她回答,就得拿出些诚意来。

  “你要做什么?”顾诚因冷冷问。

  常宁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轻柔的声音带着一股极致的魅惑,“取悦我。”

  顾诚因抬眸看她,唇边浮出一丝冷笑,“公主何故轻贱自己?”

  常宁顿时愣住,虽没确认或是否定,可她的神情直接给了顾诚因答案。

  他缓缓撑身坐起,趁着常宁惊诧之时,眸光将周遭快速扫了一遍,最后在距他约摸两米之处,视线略微顿了一下。

  那里有一张四方矮几,上面有茶水酒壶,还有果盘,虽未出现任何趁手的利器,顾诚因却已心中有数。

  “你是如何得知的?”常宁眼睛眯起,重新打量起面前的男人。

  百花园设宴那日,她并未在宴席上露面,只在望烟楼朝湖畔望过,按照县主府的构建,望烟楼上可将对面看得一清二楚,可若是身处湖畔,由于地势过低,便会将望烟楼中的情况看不真切。

  且顾诚因何等身份,从未出入过宫中宴席,按道理,今日是他第一次见到常宁公主,为何他能一下便认出她来?

  常宁实在好奇,连情欲都被这股好奇冲淡了几分。

  顾诚因身上的药劲还未彻底散去,身子绵软到只能勉强让他坐着,根本无法起身,他只能表面淡定从容,实则宽袖中再次用力将指甲镶进掌心。

  “那日我从林府侧门而出,所遇之人虽蒙着面,但他身手不凡,所出招式来自皇城禁军。”

  昨日下午,顾诚因按照往常习惯,准备去西市买药,送到城南,谁知刚走出小巷,便被一黑衣人堵住去处。

  牛单曾是皇城禁军南衙的金吾卫,顾诚因师从他之后,最初所学便是禁军的招式。

  黑衣人没有料到,顾诚因能识破他的招式,毕竟从他得到的消息来说,顾诚因只是个林府远房遗孤,在林府混口饭吃罢了,根本不可能懂武艺,便是懂,也不该有这般身手。

  眼看被顾诚因占据上风,那黑衣人便使出阴招,袖口中扬出一片灰粉,顾诚因立即屏气掩鼻,反应已经算得上是极为迅速,却多少还是吸到几分,他心道不妙,转身要走时,腿脚却忽然发软,随即昏沉到地。

  “只用少许,便能使人如此昏沉的软骨散,里面必定加了一味东西,我猜……”顾诚因说着,轻咳起来,顺势便朝矮几上的茶壶看去,一副想要饮水的模样。

  常宁没有在意,这房里之所以敢不留人,便是料定顾诚因做不出什么来,且这屋中也没有什么能伤人的东西。

  顾诚因见她不以为意,便又咳两声,直接朝矮几挪去,待他来到矮几旁边,倒了盏茶,只是故作轻抿,并未当真喝下,随后才不紧不慢继续道:“我猜,那东西便是曼陀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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