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只想活下去 第55章

作者:乌柳 标签: 古代言情

  从永安坊离开天已经大亮,燕璇又去了趟医馆,抓了几副熬制荡鬼汤的药,她还记着要去给郑北游的女儿郑婉言去“堕鬼胎”。

  到郑北游家里,郑培芳听说五通神被灭了还不敢相信,直到宋青阳帮他将五通神的神像打破,他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一家人抱头痛哭了好一阵。

  一旁的郑北游也不停抹泪,也想与家人抱一下,可惜人鬼殊途,他再也触碰不到他们了。

  等他们哭完,燕璇将药交给郑培芳,让他去煎荡鬼汤,给家中女眷都喝上一碗驱邪的药,尤其是郑婉言,需得多喝点。

  此时的郑婉言已经肚大如盆,行走起来都有些吃力。一碗药下肚,她们都觉得腹中绞痛得厉害,肚子里面好似有什么在乱窜,不多久,腿间流出了许多黑色的血,黑血当中夹杂着很多透明的结块。

  郑夫人和儿媳妇还好,不多久就好了,郑婉言还在不停叫疼。

  “燕小姐,婉言体内邪气太多,需得帮她推拿肚子,将肚内邪气瘀血排出才行。”郑北游在一旁指点。

  这要怎么推呀?

  燕璇往郑婉言肚皮上比划了一下,不知该怎么下手,还是郑夫人有经验,让燕璇将郑婉言扶到床上,将她曲起双腿张开,像生孩子那样,然后燕璇从上往下推她的肚皮。

  燕璇按着她的话推,郑婉言腿间的血流明显加大了不少,血流带出很多透明的结块,随着结块的流出,郑婉言的肚子明显小了不少。

  燕璇心中一喜,以为这样就能将那些个邪气都推出来,然推到一半时候突地卡住推不动了,黑血也慢慢变成了红血。

  “这是怎么回事?”燕璇问郑北游。

  郑北游也着急呢:“黑血和透明结块就是邪气,现在流出鲜血,说明腹中邪气已经聚团,要是继续推拿,反而会让婉言有性命之忧。”

  “那该怎么办?”

  郑北游也不知道,着急的直挠脑袋,最后还是郑夫人说:“推不下来,那就伸手往里面掏出来,就像生娃娃那样。”

  燕璇还是姑娘家,不知道生孩子是什么样,听郑夫人说才知道,当有些产妇难产时,稳婆会伸手进产妇体内,用手帮助她将卡住的婴儿从腹中拉拽出来。

  ……

  燕璇光是想想她说的那个场景都觉得恐怖,低头看看郑婉言鲜血淋漓的腿间,再看看自己微微发颤的手,这,这也伸不进去吧?

  “你既然知道,那你来帮你女儿弄吧。”燕璇让出位置,然而郑北游却是不同意,他认为邪物还得让燕璇这等有本事的人来弄。

  燕璇无语凝噎,很想告诉他一般动手的都是宋青阳,她大多时候都是靠着法器行事,不过就算他们愿意让宋青阳来弄,她也不愿让宋青阳往别的姑娘穴儿里掏。

  想了想,燕璇还是决定由自己来弄。

第108章 黄帝之子

  郑婉言腿间已经流了不少血,再不能将里面邪气秽物排干净,郑婉言怕是要小命不保了。

  燕璇为难得不行,早知道先前带着郑婉言一块儿往鬼市找大夫了!

  不管燕璇怎么后悔现在都已经晚了,郑婉言那边疼得死去活来,需要其他人按着手脚才能不乱动弹,决计等不到夜晚了。

  郑北游在旁也是急得团团转,突然站在门外的宋青阳轻咳一声,对燕璇喊道:“蔡艮生那药你有没有带在身上?”

  燕璇一愣,点点头,那药小小一瓶,也不占地方,想着在外或许有可能用上,她便随法器一并带在身上……

  燕璇一拍大腿,明白了过来,赶紧找药。

  燕璇赶紧将药翻找出来,让人按着郑婉言,给她灌了一小口下去,不一会儿,郑婉言口中的痛呼声就变成了呻吟。

  燕璇再伸手去,郑婉言都不觉得疼了,突地,燕璇觉得有什么一大团黏糊糊的东西落到了她手上。

  不是水,也不像是寻常的肉,摸着像是一块长满密密麻麻的水泡的肉,说不出的诡异感觉。

  燕璇咬咬牙,强忍着恶心抓住了那团诡异的“肉”,用力往外扯了出来。

  果然没有摸错,是一团半透明的水泡,像是葡萄一样连在一起,密密麻麻的,好不恶心。

  燕璇赶紧将它抛进一旁的盆里,洗了洗手上的血,确认手上没有留下痕迹才算放心。

  这团东西弄出来,郑婉言的肚子就恢复了正常,腿间的黑血没了,只还有小量的鲜血流出。

  “成了!”郑北游大喜,燕璇闻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抬手用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此时才觉得双腿发软,连站着都有些费劲,得扶着一旁的桌子才能站稳。

  郑北游与燕璇和宋青阳道过谢,放心离开了人世,燕璇看着床上虚弱的郑婉言却还是不放心,让宋青阳往外请了个大夫来给她瞧瞧,毕竟流了这么多血不是。

  大夫很快就来了,燕璇没有凑过去,她还腿软着,坐在桌子旁缓神。

  大夫看罢,给郑婉言开了一副止血药,坐到桌边书写药方时,燕璇看到他医箱里面放着一本《黄帝内经》,她心里还记挂着问天机的话,看到《黄帝内经》,瞬间又想起了问天机说的事情,不免出声询问大夫有关《黄帝内经》的事情。

  “《黄帝内经》是医之始祖,相传是后人整理黄帝和岐伯的对话而成书的,其中讲了阴阳五行,藏象理论,针灸穴位,脏腑规律等等。”

  是本医书呀,不知怎的,燕璇又想起了昨儿那个只收一两银子的巫医。

  比起道医治病的价格,他治病的价格低得离谱了。

  “你可听说过祝由术?”燕璇问大夫。

  “当然听说过,《黄帝内经》中就有记载。”

  大夫写完药方,拿出《黄帝内经》,翻到了其中记载给燕璇自己瞧。

  先巫者,因知百病之胜,先知其病之所从生者,可祝而已矣。

  “其他还有很多医书都有记载祝由术,相传祝由曾是轩辕黄帝所赐官名,是为巫师,巫师与人治病,用符咒佐以药方,后人便称此术为祝由术。”

  燕璇默了,买尸香的时候,劄匠的徒弟只收一两银子,是看在她还银针给他的份上,巫医看病只收一两银子是看在谁的面子上?

  燕璇抬头看向一旁的宋青阳,难不成问天机猜的是真的?还是说其他人也是和他一样的猜测?觉得宋青阳是黄帝之子少昊转生?

  大夫一番话,让燕璇更加的胡思乱想了,要是真如问天机猜测的那般,她不过是他手下一个鸟官,不该也不配与他在一起。

  似察觉燕璇看着他,宋青阳回头看来,问道:“怎么了?”

  燕璇摇摇头,收回视线,起身去看郑婉言了。

  不管宋青阳是不是少昊转生,他现在都只是宋青阳,是喜欢燕璇的宋青阳,她又何必为着个压根不存在的凤鸿氏忧心呢。

  燕璇想着,心里却还是闷闷的,一直到家里,看见花容手中的花灯才又露了笑脸。

  “明儿中秋了,太夫人让人定了许多花灯,叫咱们也将院里灯笼都换一换。”

  花容一边与燕璇说道,一边放下手中的灯笼,这就张罗着给她换洗身上的衣裳,然而花容不曾想,刚靠近,燕璇就递给了她一沓银票。

  “哎哟!小姐,您这是打哪儿弄来这么多银子的?”

  “杀了几只妖怪。”燕璇将昨晚的事情说了说。

  花容连连称奇:“没想到妖怪这么值钱。”

  燕璇随她笑:“突然得了这么多银子,倒叫我有些惶恐,不知该不该将这银子散出去?”

  想起之前看过的贫民窟,她这些银子可以给他们过上好s日子,可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故事她也听过,直接给银子,他们怕是不会珍惜,可若说教给他们什么一技之长,她也没招儿。

  “小姐糊涂,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们自有他们自己的造化,他们沦为乞丐又不是小姐害的,小姐不帮他们也在情理之中,又何必忧心呢?”

  “可我心里总会有一种见死不救的感觉。”

  其实燕璇心里也明白,这是做多了好人的后果,或许真该听听劄匠当初的话,不要烂做好人。

  隔天中秋,燕璇老实待在家里,不敢再将宋青阳拐出门去,大早就去了姨母院里请安。

  二表嫂他们比她来得更早,宋青阳也到了,褀哥儿几个正嚷嚷着晚上要去看花灯。

  京城每年会举办两次灯会,元宵一次,中秋一次,大家可以将自己认为做得不错的灯送到顺天府参加比试,拔得头筹的灯笼会送进宫里去给皇亲国戚们欣赏,还能得到一千两银子的奖赏,是以每年的灯会都异常热闹。

  往年一家人都会一起去看,燕璇也会一起去,就算生病她也想去瞧瞧热闹,只可惜每次就算去了,她也只能够和姨母待在酒楼上,看着表哥表嫂他们去玩。

  今年应该可以跟着宋青阳下去转转了吧。

  燕璇想着,侧头看了看一旁的宋青阳,就见他也在看她,燕璇朝他弯唇笑了下,他就情不自禁往她身边挨了过来。

第109章 骗婚(一)

  在他挨过来的一瞬间,燕璇抬脚走开了,可不敢与他当着大家伙的面卿卿我我。

  宋青阳察觉到了她的躲闪,轻轻摸了一下鼻子,没再靠近,只眼神还是落在她身上,等她每次看过来时,回之深情。

  燕璇被他盯得面上发红,他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有私情吧?

  好在褀哥儿他们吵闹,其他人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眉目传情。

  晚上一家人在月亮下吃过团圆饭,就往街上去了。

  二表嫂早就安排人订好了酒楼,从楼上看去,可以看见顺天府门前那一条街已经挂满各式各样灯笼,街上也已经挤满了人,多是来参加花灯比试的,都想要能一举夺魁,既得名声又得一千两赏银。

  褀哥儿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燕璇也是,这回有宋青阳帮腔,姨母没有再拘着她。

  在街道口,有官差分发竹签,一人十根,喜欢哪个灯笼,就往灯笼下方挂着的小竹筒投上一根签子,到时候自有人来清点竹签数量,竹签最多的为胜。

  燕璇拿着竹签,拉着宋青阳从这边看到那边,什么莲花灯,螃蟹灯,蝴蝶灯,蛤蟆灯,羊角灯,扇形灯,伞形灯等等,看得人眼花缭乱。

  燕璇第一次来,十分兴奋,只觉得每一个灯都好看,还不等走多远,手中的竹签就都给完了。

  宋青阳看得好笑,将自己的十根竹签都给了她,花容也是。

  燕璇将他们的竹签拢过来,又继续猴儿似的往各个灯架子下窜,等再把这二十根竹签投完,他们走到了街道最前方。

  最前面放着一盏半人高的大灯笼,跟个小房子似的。

  燕璇绕着大灯笼打量了一圈,突然一阵风过,这阴凉的感觉是鬼无疑,燕璇顺着凉意看去,就见对面的树上藏着一只女鬼,见她发现,女鬼兴奋极了,叫嚷道:“燕小姐帮我!”

  燕璇看了看身后的宋青阳,明白女鬼是惧怕他才不敢靠近。

  虽说大过节的,但人家已经找上门来了,她拒绝也不好,遂转头让宋青阳在这儿等着,她独自往树下走了去。

  “什么事?”燕璇问她。

  “我被我婆婆害死,还请您帮我申冤。”

  女子叫做何文秀,家里在龙泉镇上开了一家小客栈,生活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算得上个小户千金。

  两年前经人介绍,她嫁给了家住京城的谢小鸿。

  媒人说谢小鸿家在京城开了一家浆洗衣裳的铺子,人也长得英俊,是个极好的人,就是父亲死得早,家里只有一个娘。

  在媒人的安排下,她爹娘与谢小鸿娘俩见了见,谢小鸿果真如同媒婆说得那般英俊,人瞧着也老实,他娘虽严厉了几分,但也是个利落的人。

  于是两家便定下了亲,两个月后,大红花轿上门来,她就嫁来了京城里。

  巴掌宽的铺子,几步就走完了,这和媒婆吹嘘得有些不同,她心下不禁有些忐忑,不过嫁都嫁来了,小点就小点吧,至少郎君人好。

  她心里安慰着自己,与之拜了天地,却不曾想,原先俊俏的郎君不见了,掀盖头的人换成了个龅牙凸嘴,又老又丑的野蛮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