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欢 第136章

作者:崔梅梓 标签: 古代言情

  很高,颇费了一番力气。

  元凌盘腿坐在地上,两只手撑着脸颊,身上披一件轻裘。渔歌就站在他?身后。

  渔歌听到了湛君的脚步而元凌没有,因此只有渔歌回了头。

  渔歌走到湛君面前,屈身行礼告退。

  她?不必讲任何话。

  只要?站在这里,看见元府气势恢弘的正门?,再简洁的话也是?多余。

  什么?都不必再讲。

  湛君在元凌身旁缓缓蹲下?。

  这时元凌不可能还没有察觉,但?是?他?依然没有给出?反应,就像他?没有听见也没有看到。

  在这个年幼的小孩子心里,怨意早已生根,但?因为是?他?亲爱的母亲,所以他?只是?隐忍。

  “阿凌,我们回去好不好?这里有一些冷。”

  怨以外?更多的是?爱,于是?元凌站了起来,由母亲牵着回去。

  后来湛君渐渐熟悉了这阁楼。每当不见了元凌,她?就会?找到这里来。

  元凌总是?会?在。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湛君再也不能轻易地用一句简单的话带走他?。

  他?变得固执。

  湛君也慢慢变得焦躁,甚至害怕。

  她?感到深深的无力。

  她?还没有等来天的指示,她?的孩子却已经学会?了逼迫。

  她?怎么?忍心看他?难过?

  这一天她?再一次登上阁楼。

  元凌却不在。

  去了哪里?也许是?仍在祖母处。

  但?又觉得不会?。

  还是?一个小孩子,对她?来说又太重要?,她?不能失掉他?的踪迹,否则心内难安。

  所以还是?过去问一问的好。

  过桥的时候看见了行色匆忙的渔歌。

  湛君的心紧了一下?,慌忙叫住人。

  渔歌快步奔来。

  湛君下?了桥,隔很远便?问:“可见到阿凌?”

  渔歌正是?为元凌的事?来找湛君。

  元凌坐在元府大门?前,脚就搁在石阶上。

  他?仍是?等待的姿势,两只手撑在脸上,一双眼睛出?神地往前看。

  这是?元府的大门?,过往的人全要?看他?一眼。

  于是?拦住了路两边,不许人通行。

  也大着胆子上前去劝,讲地上凉,不可以坐,要?生病。

  元凌充耳不闻。

  要?铺裘给他?坐,被踢到一边。

  他?有意地要?使自己可怜。

  湛君气喘吁吁地赶到了。

  看到元凌的第一眼想到也是?地上凉,不能坐,急忙就要?拉他?起来。

  “我不要?!我不走!我等父亲回来!”

  “我早就想来!我就是?要?等!今天要?等,明天也要?等!一直等到他?回来为止!”

  “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我想念他?!我想每天都能够见到他?,他?们都可以,为什么?我不能!”

  他?嚎啕大哭。

  “明明我已经等了那么?久了……为什么?还要?我再等?”

  “不是?信也不是?旁的什么?的东西……人人都有父母,我没有……”

  “我才有了母亲……”

  “父亲为什么?不回来?母亲!母亲……”

  他?扑进母亲的怀里,哭声没有半刻的停歇。

  湛君心痛如割,几乎喘不过气。

  她?知道元凌是?在质问。

  也是?在哀求。

  她?把她?的孩子抱紧了,告诉他?:“他?怎么?能这么?久不回来呢?也太过分?……我们写信给他?,叫他?快回来……”

第148章

  信送出去?之后, 元凌很快就见到了自己父亲。

  但不是因为信。

  一个生在端午的珍贵女孩儿,父母便取了“艾”给她做名字,许愿她美好, 远离灾祸。

  很多?年过去?,那小女孩子早就长成了父母期待的模样, 先是美丽的少女,后来又做母亲, 如今已经是许多孩子的祖母了。

  她一生也并未历经什么灾祸,美丽的日子过后是是更美丽的日子。

  这样的人永远不会知足。

  轻微的一些不如意便会使她生怨,怀恨在心。

  元衍当?然了解自己的母亲,因此不敢不在端午前?回返。

  怕不好收场。

  毕竟再容忍也有限度。

  而且他的母亲永远学不会怪他, 仇恨全堆积到旁人身上。

  他很怕她会受委屈。

  所以哪怕她依然恨着他, 他也得回去?。

  他的选择可谓明智。

  就?在他出现的宴席上的前?一刻,他正做寿的母亲忽然从?席位上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 引起一群人小心翼翼的窥视。

  元希容也站了起来, 神色并不从?容。她对?自己母亲的了解并不少于她的二兄, 但远没有兄长有本领。此情景她早有预料, 但思索多?日也没想出稳妥的应付法子, 只能在心里祈求上苍的保佑, 她一直心存幻想,万一母亲忍住了不闹呢?

  想来人还是得踩在实地上。

  元希容慌得很。

  她是真的没办法, 除了她二兄, 谁能治得了她这虽然已年近耳顺但仍还有着少年人心性?的尊贵母亲呢?

  急到嘴里发苦。

  元衍的出现拯救了她。

  抬眼的那瞬间她简直狂喜。

  “二兄!”

  宴席上先前?已经窒息的生机再一次盎然。

  性?慧心灵的人早已站起来, 喜气?洋洋地向方艾祝贺,无外乎二郎有孝心夫人好福运之类的话。

  方艾一句也没听进心里。

  她的心神全在她那久别的儿子身上, 脸上带笑而眼底有泪光。

  瘦得多?了。

  一众人的目光里,元衍笑吟吟地走到了方艾身前?, 躬身揖道:“问母亲安,今日母亲寿辰,儿子请祝母亲平安康乐岁如椿松。”

  方艾尚沉浸在对?儿子的疼惜里。

  元衍抬起脸,笑着道:“只是这一路赶得急,来不及为母亲备礼,还望母亲莫要怪罪。”

  他这样讲,少不得有人为他说话,全是劝慰,任凭什么珍宝也不及二郎亲自贺寿的这一番孝心。

  方艾却真的生了气?。

  在她看来,这是儿子眼里真的没她了,再怎样忙也不至于没有给她备礼的时?间,哪怕是路边捡块石头呢?又想到他之前?送回来的东西?,有的人可是一眼都没瞧。

  可见她真是个死人了。

  死人有死人的脸色,”那你还有脸来?”

  这短短的一句话,席上的生机再一次消失了。

  元希容在心里怨怪起兄长来。

  不料元衍忽然笑出了声,以揶揄的口气?道:“我同母亲说笑呢!母亲竟真信了?也太伤儿子的心!儿子在外,没有一刻不思念母亲,见着什么好的,也总想着要带回来以博母亲一笑,若要把想送给的全捧到母亲面前?,只怕母亲还觉着太过琐碎呢!因而只略选了些合称的,只是如此也有不少,我一个人带不全,可我还想着早些见到母亲,只好把它们先丢下,自身先行回返,即使如此,还是晚了,我怕母亲生我的气?,这才与?母亲玩笑,母亲笑了,我也少内疚些……”

  席上又恢复了生机勃勃。

  先前?那若有似无的微妙气?息再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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