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宿敌错认后 第34章

作者:赵中语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阴差阳错 古代言情

  庄远虽然对叛国之人不屑,可听闻此言,心中还是略为震惊。

  老何接着道:“想当年先皇在此遇刺时,还是他以身相救。原以为是个忠君护国的大将军,没成想后来怎会发生那样的事。”

  谈及这段往事,他不由得叹气惋惜。

  “先皇是在这遇刺的?”庄远惊讶道,问出了秦玥心中的疑惑。

  老何小声道:“你们年纪小,自是不知此事。”

  “那您给我们讲讲,也让我俩开开眼。”庄远这时又突然机灵,好话说了一堆,哄得微醺的人打开了话匣子。

  “那年边疆形势不定,战乱平息的第二年,先皇带着二皇子来此狩猎时,围场不知从何渗入了敌国的刺客,暗地埋伏后重伤先皇。最后是秦常锋挡在前面,将人击退,才护着先皇出来。当时何人不道一声秦将军忠心,可如今看来,他八成与那刺客是同伙。”

  庄远对前朝的事了解不多,好奇问道:“那先皇就是那次后···驾崩的?”

  秦玥凝神听完这段事,心中暗暗吃惊,依旧默默地听二人继续交谈。

  “正是。”老何眯着眼,回述那时的场景:“当年我跟在后边负责清点猎物,亲眼看见先皇鲜血不止,立时便昏迷过去。回皇宫后,御医亦是回天乏力,没过几日便龙驭宾天。”

  庄远唏嘘,一代天骄竟就这样死于刺客之手,真乃天命。

  秦玥细细思索他的话,突然开口问道:“先皇驾崩前都是秦··常锋护在左右吗?”

  老何咂嘴道:“那是自然,先皇对那叛贼十分信任,最后离世时,连遗诏都是那人宣读的。真是知人不知心,先皇九泉之下···”

  他还在滔滔不绝地诉诸秦常锋的恶行,秦玥却听不下去了,心底涌出一些没由来的猜想。所有的事都好似游离在她心间,但又缺少一条线将它们穿起来,她思绪混混沌沌的没有方向。

  老何说到这便没有再深入讲,而是岔开话头继续说今年围猎之事。庄远也抛开了这头,与他热火朝天地胡侃,没留意到一旁的秦玥已神思游散。

  ***

  狩猎结束,戚少麟不出所料地争得第一,只是左肩被误伤,擦破了一道口。

  回别苑后,庄远嘟囔骂着暗箭伤人的小人,话里话外都指的是昭王世子。秦玥无多大反应,从前同戚少麟坠落山崖时,更重的伤她都见过了,这一点实在算不得什么。

  庄远拿来金疮药,焦急道:“世子,您先把衣裳脱了,我给你上药止血。”

  戚少麟看着面无波澜的秦玥,对他道:“你先出去,让她来。”

  庄远不甘不愿地出去。

  他肩上的血虽然已经止住,但之前渗出的猩红已经浸染了左肩一大片衣料,瞧上去甚为骇人。秦玥蹙眉道:“要不还是让庄远进来吧,他更懂些。”

  戚少麟右手单手解开腰带,脱下上衣道:“让他进来看见这个吗?”

  伤口留下的血迹淌到胸口,半遮住了那里的刺青,看上去有几分扎眼诡异。这是秦玥第二次见这处,相较上次的情景,眼下更为清晰触目。

  她想戚少麟自然是不愿任何人看到这个东西的,这于他来说无疑是一种耻辱,代表着那段时日的不堪。只可惜刺青不能除去,否则他也绝不会留到现在了。

  她只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转过身绞干帕子为他擦拭血迹,弄干净后再涂上药。

  戚少麟目光一直打量着她的神色,除了最开始看见这处刺青之时有所波动,其余时候并无起伏,仿佛只是做些寻常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顿时觉得有些烦乱,兀然开口道:“我这伤可是因你受的。”

  秦玥低下头,“是项池做的?”

  她拧起眉头,似是寻思少时,后道:“不是他。”

  她看着这道只在肩头擦过的伤痕,语气肯定:“项池的箭法不会这么偏。”

  戚少麟冷哼一声,语气不明道:“你倒是了解他。”

  “我只是不想背上莫须有的罪名。”

  短暂沉默过后,秦玥反复斟酌,继而谨慎小心地问他:“戚少麟,当今圣上登基前是二皇子吗?”

  戚少麟收起心绪,淡淡问道:“今天为什么又问这些?”

  昨晚问昭王之事还能找到理由,现在这话秦玥再也想不出缘因,直截了当道:“我想知道。”

  戚少麟目光沉沉地盯着她,薄唇轻启道:“圣上比昭王大,是大皇子。”

  “那昭王是二皇子?”秦玥迎着他的视线不闪不避。

  戚少麟未置可否,算是默认。

  凉棚中老何的话在心中翻涌,秦玥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一个方向。只是在这波涛汹涌中,她独身一人未能前行,需要有艘沉舟在她身前开路。

  她抿了抿唇角,挣扎着是否要将那些话说出口。

  肩上的伤曝露在空气中有些发凉,戚少麟微动肩骨,对她道:“有话就说。”

  秦玥垂下眼眸,下方白皙肌肤上的青色纹路随着他的动作犹如在飞跃,麒麟踏着云团一点点朝明月追近。或许,她可以赌上一次,反正也别无他路了。

  她轻声开口道:“戚少麟,如果我知道了昭王想要找的东西。”

  “告诉你后,你能不能替我父亲翻案?”

  作者有话说:

  这几道感觉节奏有点不对,稍微往下走

第43章

  这句话落,屋内静得只剩两人的呼吸声。

  戚少麟锐利如锋般的眼神看向秦玥,看到了她眼里的谨慎与试探,顿了半晌,他才开口道:“你知道是什么了?”

  秦玥坦然直视他,微微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有几分猜想,还不能确定。”

  戚少麟不再多言,目光深沉如水,让人辨不出各种情绪。

  秦玥见他久不答话,思及两家的纠葛,退而求其次道:“不必翻案,你只要帮我找到我父亲的下落便可。”

  戚少麟仍旧沉默,就在秦玥以为他要拒绝或是嘲弄自己时,才听到他悠悠地吐出两个字:“好啊。”

  他轻描淡写,如说着再寻常不过的话语,让秦玥顿生出一种羊入虎口的错觉。她忽而有些后悔方才的一时冲动,然转念一想,以自己如今的处境,她手中所有的筹码,她又有何选择的余地。

  戚少麟留她到现在,并未有伤她性命的举措,想来也是因为自己对他还有所价值。即便知道是火坑,她也得竭力一跃,寻求那一丝涅槃的机会。

  正在此时,敲门声起,庄远在外道:“世子,殿下那边请您去一趟。”

  戚少麟闻言站起身,不再假她之手,自顾自穿戴整齐,留下一句“你待在房里”,便出了房门。

  秦玥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药瓶。

  安排人守在屋门口后,戚少麟才带着庄远往太子的庭院走。

  心中揣着事,他脚步也慢了下来。秦玥变了,与最初入侯府的时候相比,她性子收敛了许多,像一只不受驯的野猫,逐渐藏起了爪子。他当然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从昨夜她满脸不愿地凑上来时便知道。不过左右都在他手上,她越是使尽招数,才越有意思。

  回想起刚才她所说的话,戚少麟顿了步子,问庄远道:“今天发生了些什么?”

  庄远寸步不落地跟在他身后,见状遂停下脚步将凉棚中发生的事一一讲了一遍,“或许是听了秦常锋的事迹,她从那过后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戚少麟重新抬脚,“这几日她见了谁,做了什么都记下。”

  进了赵朔的院子,他的近身侍卫便将戚少麟带到了书房。

  赵朔见人进屋后,先问候了几句他的伤势,而后才进入正题:“这是我宫里的人传来的消息。”

  他说罢将一封书信递给戚少麟。

  戚少麟展信细细看了一遍,剑眉微蹙道:“秦常锋死了?”

  信里所说的是潜伏在古禹细作递回来的消息。古禹自来便是大梁的附属小国,本来两国之间相安无事百余年,可古禹新帝即位后,便屡次在边地挑起事端,颇有些不愿再臣服之意。秦常锋当年所定的叛国罪行,便是与此国暗通款曲。

  信上说古禹使臣下月入朝时会带来罪臣秦常锋的遗骸,以表诚意,但求两国和睦共处。

  赵朔道:“古禹近几年来灾祸不断,国力大减,此举亦是示好之意。”

  戚少麟放下信道:“这些年秦常锋就在他们手上?”

  “十有八九,否则大梁这十年来几方势力也不会找不到他。”赵朔沉吟片刻又道:“至于遗骸是否为真,子稀怎么看?”

  戚少麟冷笑一声:“不过是个低头示好的噱头,谁说得清真假。我倒是希望他死了,世间少一个祸害。”

  当年因为秦常锋的叛变,边疆无数将士丢了性命,别说是死一次,就是让他永不超生也偿还不了他的罪孽。

  赵朔深知他的秉性,最是痛恨此等不忠之人,尤其是秦常锋还牵扯到他母亲的死,这般怨气也不难理解了。他笑了笑,劝慰道:“你就当他死了,现在他女儿也在你手上,天大的气过了这么多年也该消了,否则姨母九泉之下如何安息。”

  “你若是实在不快,便将人杀了就是,昭王要找的东西也正好随她长埋地底,少了孤一桩心事。”

  戚少麟的母亲与当今皇后是亲姐妹,他与太子共为一党也有这一层缘故。

  提及秦玥,戚少麟眸色一暗,“秦玥留着还有用,我想她应该能找到昭王想要的东西。何况不弄清楚,这事总会是个隐患。”

  “你如何得知?”

  “今日她对我提了一笔交易。”

  戚少麟三言两语略过,赵朔听后笑着问他:“她当真信秦常锋是冤枉的?”

  戚少麟轻笑道:“当年三司会审,案子又是皇上亲自过目,铁证如山。若说冤枉,世上也只有她一人才有此妄念。”

  赵朔听着他的语气,是极其不待见此人的,但他偏偏又将秦玥救出地牢,还带在身边,这可不是他的作风。他道:“她既然知道些什么,何不直接严刑审问一番,带出来还得费力护着。”

  “秦玥不是那等贪生怕死之徒,用刑反而适得其反,不如拿秦常锋做诱饵。”

  他言之有据,赵朔不解问他:“你怎么对她这样了解?”想到戚少麟当时失踪后是从泾州回来,猜疑道:“难道当时你是故意随她去的泾州?”

  朝夕相处,知己知彼,而后一锅端了项家。

  这桩事戚少麟从未对他人细讲过,闻言他接了下来,顺着道:“殿下,为了您的千秋基业,戚某可是受了不少委屈。”

  赵朔大笑道:“子稀莫要诓我,听膳房下人道秦玥晚上都是睡在你房里的。我看饱受委屈是假,偷香窃玉倒是真。”

  戚少麟脸色少有不自在片晌。

  赵朔见此笑意更甚:“我还想究竟是哪等美人才入得了堂堂戚世子的眼,原来是这样的。子稀清俊绝尘,当真是便宜秦家女了。”

  ***

  时光流转到了十二年前,才六岁的秦玥举着一只风筝在府里四处跑动,连身后的嬷嬷也追不上她。

  听说爹爹跟着皇上狩猎回来了,她便小跑着到了院里爹娘的寝屋。然而屋门紧闭,隔着门缝,她只能听到爹娘在屋里的低低交谈。

  小手在门上“咚咚”敲了几声,母亲开门见是她,笑着道:“阿玥怎么来了,你听到爹爹回来了?”

  她还没开口,一道高大颀伟的身影便从母亲身后冒出。父亲虽是满脸胡茬,可脸上却是精神烁烁,蹲下身像往常一样将她抱到肩上,“几日不见,我们阿玥好似又重了些。”

  逗乐了她几下,母亲才从父亲手上接过她,“阿玥乖,爹爹累了要歇息,你先出去玩。”

  “不,我要爹爹。”小秦玥赖着不走,爬到房里的榻上玩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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