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欲燃 第77章

作者:观野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轻松 古代言情

  “怕……我怕……”萧沁瓷声音哽咽。

  “怕?阿瓷也会怕吗?”皇帝语气轻柔。

  这样古怪的语气,任谁也能听出不对劲,遑论是心思敏感的萧沁瓷。她陷在?皇帝怀中也在?轻微发抖,攥着皇帝衣服的手白得近乎透明。

  她没止住泣,但已经从皇帝怀里抬头了,脸色白如霜雪,长睫上沾着晶莹的泪,眉眼愈发秾丽。

  萧沁瓷怔怔地看着皇帝,她甚少这样专注地看过他,好似眼里心里只装了他一个人?,叫皇帝生?出点被爱的错觉。

  “我好像杀人?了……我是不是杀人?了……”萧沁瓷眼底又涌出泪,柔弱的、可怜的,她抓着皇帝的手贴近他,不管不顾地仰头,滚烫的唇和泪都触到皇帝颈间,“我好怕……你?终于来?了,我是不是在?做梦……”

  她要他抱着她、触着她、压着她,吻或是其他更重的东西都落到她身上,让她觉得自己是安全的,不用害怕。

  可皇帝分明已经抱她抱得这样紧,她还是觉得不够,还是怕,似乎只有在?他怀里才?是安全的。

  利刃能刺破皮肉,滚烫的鲜血沾到了手上冷却?之后也仍然会有抹不去的血腥味。皇帝身上的沉水香才?是她熟悉的味道,可那味道不够浓郁,抱着她的力?道也不够重,该让她觉得疼痛,被那些香气淹没,潮的烫的,是什么都好,从四面八方来?挤压着她。

第90章 撕咬

  他们挤在?打开的柜门前, 萧沁瓷的闺房已经尽力还原成从前的模样了,但也只能还原到?皮壳,里面的每一处都不一样了。

  萧沁瓷不在乎这个。

  她的动作来得仓促且茫然, 全无章法,她只到?皇帝的胸口, 拼命踮脚也亲不到?他的唇,只好让自己攥着皇帝的衣襟往上?爬,她攀着皇帝,像株缠绕着他只想向上生长的藤蔓,勒进他的身体,汲取他的汁液,只想把?自己浇灌得茂盛、娇美。

  那样颓艳靡丽。

  萧沁瓷够到了皇帝的颈,手也想缠进去, 想触到?他温热的身体, 证明?这不是梦,她一直喜欢那个地方, 滚动时代表皇帝难以自抑的欲望,她也知道皇帝受不住她的触碰,无论是短暂的还是长久的, 轻柔的一触及分还是重重的舔咬, 他统统都受不住。

  喘和泣也让她吐露得婉转, 她知道皇帝喜欢她的声音, 那时?她从前吝啬于吐露的, 在?此时?一并拿来诱惑他。

  就只为了达到?目的:“我害怕,你抱我, 陛下、李赢,阿赢……”

  泪是烫的, 灼热,萧沁瓷也这样灼人,让人招架不住。

  皇帝在?她亲上?来时?后仰,在?她攥着自己的衣襟,手也探进去的时?候仍然不动?,萧沁瓷勾人的手段很?厉害,他已经见识过了,不需要为她的主动?欣喜若狂难以自抑,那只会让她得寸进尺,就这样轻易地放过她,她下次还敢。皇帝告诫自己,可他觉得煎熬。

  太难熬了,失而复得和担惊受怕都在?煎熬他,他在?还没找到?萧沁瓷的时?候只想把?她抓回来狠狠惩罚她,但又在?看到?她的时?候抑制不住的心软。他的呼吸在?瞬息间?全乱了,无动?于衷只是假象,萧沁瓷拿捏着他的弱点,根本不怕被拒绝。

  情热似火燎原。

  她甚至肯叫他的名字了。

  “就这么怕?”皇帝冷笑一声,没问她怕什么,任她想往自己身上?蹭,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

  这有什么好怕的,他觉得萧沁瓷在?故作姿态,在?欺骗他,她是经历过宫变的人,血雨腥风都曾见过,如今不过是见到?了一个死人,就怕成?这样。

  但他又忍不住在?萧沁瓷的话语中心头重重一跳,萧沁瓷承认是她杀了那个男人,那他是想对萧沁瓷做什么才逼得她杀人,萧沁瓷又是怎么得手的?

  这些她统统都没说,也不回答,萧沁瓷只哭。

  她根本也不在?乎皇帝的话,不在?乎他的语调是阴阳怪气还是冷酷阴骛,不在?乎他有没有生气,她就是任性妄为,在?死里逃生后只想有个人把?她拉出?恐惧的泥沼。

  皇帝顺了她的意。

  那个吻力道很?重,极狠极深,全无温柔,只是唇齿与舌之间?的撕咬,喘息和哭泣都被嚼烂了,血气蔓延在?两个人的唇上?,分不清是谁的,彼此都觉得疼痛。

  痛才清醒。

  像是从一场漫长的噩梦里醒来。

  但萧沁瓷从头到?尾就没有不清醒过。

  ……

  萧沁瓷确实是藏在?粮车里混出?去的,趁他们回到?庄上?的时?候偷偷溜走,没有太多的伪装和掩盖行?踪,做得再谨慎再不容易被发?现也是没有用的,从发?现她失踪的那一刻起,皇帝一定会用尽办法来搜捕她。

  她换了身普通的衣服,卸了钗环带了顶帷帽,但在?去长安的路上?也并不是很?顺利——她根本找不到?路。

  枫山远在?长安以西数十里之外,长安又是帝都,四海来朝,马道四通八达,萧沁瓷根本不熟悉这边的路。

  那只是她遇到?的第一个困境。好在?她记着枫山是在?长安以西,又大致记了一下方才从枫山出?来时?的路,勉强辨明?了长安城所在?的方位,顺着路一路走过去。

  午后的日头毒辣得很?,晒得厉害,萧沁瓷娇生惯养,没走两步就累了,又怕耽误时?间?,等走到?长安都闭城了,便连停下来歇一歇也是不敢,只好咬牙硬撑着走下去。

  好在?中途在?道上?她碰到?过一些人也是去长安的,问过之后便跟着他们一起走,有了方向身边也有人在?,萧沁瓷便也没那么担心。

  路上?也不是没有人看她孤身一人走在?野外,便生了疑惑的,萧沁瓷便随口编了个故事,说自己是偷偷跟着未婚夫出?来,结果发?现他是去了长安城外的春山私会旁的女子,自己戳穿了那对狗男女,就想赶紧回家去把?这件事告诉父母,好请父母出?面解除这桩婚约。

  这个故事果然令人信以为真,还博得了众人的同情。萧沁瓷却不敢和他们多言,她仍是抱着警惕之心,担忧会遇上?歹人。她撒了这样一个谎,一来是说自己是长安人士,父母健在?,不是孤身一人的孤女,二来她是跟着未婚夫出?来的,春山离长安也不远,并且她戳破了未婚夫私会女子的事,说不得他什么时?候便会追上?来,就算有人欲谋不轨也得好好盘算。

  萧沁瓷长在?深宫,几乎没有过独自外出?的经历,即便是出?去身边也会跟着仆役随从,还有兄长阿姐,她不必担心会遇到?什么危险。但她也不会天真的以为外面的世界就是安全无害的,她在?宫中看过人心争斗,跟在?皇帝身边的日子也看过不少干犯法纪的卷宗,里头多是些穷凶极恶的案子,有些恶就是无缘无故的,同她是什么人、什么身份没有关系。

  她一路上?都走得心惊胆战,这样的野外,便是杀人抛尸也方便得很?,她没什么反抗的能力。

  短短半日的路程让萧沁瓷又一次认清了很?多东西,如果仅凭她自己,走了又如何?呢?她能走出?长安吗?她是被豢养在?笼中的鸟雀,除了娇贵美丽之外一无是处,这辈子走过最远的距离的也就是现在?了,想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是件艰难的事。

  很?多时?候她看着路上?遇到?的那些人,多是平常的贩夫走卒,他们生活的艰辛根本是她难以想象的。

  萧沁瓷想起当年的流放,明?白了为什么他们要送她出?去,太难了,就是从枫山到?长安这短短半日的路程她都觉得辛苦,长安到?幽州又何?止千里。

  好在?她顺利地进入了长安,然后先?按照兄长信上?提过的地方去了杏花巷子的陈记酒铺。

  那家酒铺藏在?巷子的最深处,生意却很?好,萧沁瓷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向来买酒的人打听:“我夫君支使我出?来买酒,我对这些都是一窍不通的,您知道这家的酒怎么样吗?在?这里开了多少年,怎么好像我从来没听过他家的名声?”

  那人看她一眼:“夫人不是我们这附近的人吧,要不就是才搬来的,这家在?我们这儿开了好些年了,酒绝对是好酒,价格也良心公?道,老板是冀州人,他家的烧刀子那味儿正,旁的酒铺都比不上?的。”

  萧沁瓷道了谢,挑了没人的时?候才进去,对着店里迎上?来的杂役问:“你们掌柜的在?吗?我想见一见。”

  “掌柜的,有人找!”

  后堂里一个发?须皆白的老头走出?来,精神矍铄。

  “这位娘子有何?贵干?”

  萧沁瓷没摘帷帽:“我姓萧,是我兄长让我来这里的,不知您有没有印象?”

  那老头一震,急急往萧沁瓷的方向走了几步,隔着白纱打量她:“是四娘子吗?”

  萧沁瓷许久没有听到?有人这样叫过她了,那老头看她无动?于衷,压低了声音道:“四娘子,我是程硕,从前跟在?二老爷身边的,您还记得我吗?”

  姓程,萧沁瓷打量着他,终于从记忆里翻出?个模糊的面孔和眼前的人对上?:“程伯?”

  程伯是英国公?手底下的老兵,无儿无女,家里人都死光了,从战场下来后一身伤痛,就留在?府里做了个管事,总是跟在?英国公?身边,萧沁瓷对他并不熟悉。

  程伯把?萧沁瓷请去后堂说了会儿话。当初英国公?府下狱之时?是把?家中下人都遣散了的,但判了流放之后也有像程伯这样的人一起跟着去了西北。

  “后来大娘子接到?您的信,就说要我来长安看看。”程伯道。他没提大娘子的原话,说四娘子这个妹妹又娇气又笨,蠢得可怜,她想来西北,路上?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还说让程伯跟她说清楚,要真想来幽州那地方可不怎么好,她在?长安锦衣玉食惯了,过去肯定受不了。

  “阿姐他们如今过得好吗?”萧沁瓷轻声问。

  程伯愣了一愣,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同她说,只含糊道:“还不错,这几年日子好过了些,四娘子到?了幽州就知道了。”说到?这里他一愣,“四娘子是如何?……出?来的?”

  “程伯,我走不了,”萧沁瓷避开这个问题,道,“在?你这里也不能久待,烦请你告诉阿姐他们我过得很?好,以后许是还有机会相见。”

  总归是要来一趟的,萧沁瓷从来没想过自己能真正离开,她早就放弃了,今日来这一趟,除了要给?自己一个交代,也有再逼一逼皇帝的意思。

  程伯拎了壶酒送她出?去:“夫人慢走。”

  萧沁瓷走出?一段距离,忽然又听得程伯追上?来:“夫人留步。”

  程伯到?了近前,说:“方才发?现给?夫人找的铜钱少了。”他递给?萧沁瓷几枚铜钱,同时?几不可闻道,“有人跟着你。”

  萧沁瓷悚然一惊,立时?以为是行?宫的人这么快就发?现了她失踪,找过来了,又或者是皇帝本来就在?她身边安插了人时?刻盯着。

  “我知道了。”

  萧沁瓷刻意挑了人多的地方走,时?刻留意着身后。走过两条街,她便觉得身后跟踪她的人不像是宫中的禁卫,若是禁卫,就该上?前请她回去了,难不成?还能是皇帝想要放任她多在?外头放放风?

  萧沁瓷绕了一圈,去西市打听了近日能从长安出?发?的商队,又回到?了酒铺,她在?里面等了等,程伯便回来了。

  “那人身上?藏刀,眼里带煞,必然见过血,不像是专拐女子的人伢子,”程伯自方才起便跟在?他们身后,特意让萧沁瓷多走了些路好观察那人,“也不像是正规军,我观察了他一路,他似乎就是冲着四娘子来的,只是方才街上?人多,他不好下手。”

  萧沁瓷更是迷惑,若不是禁卫也不是人伢子,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惹来这种人的觊觎。

  程伯紧张道:“四娘子,如今要怎么办?”

  回去是不能去,萧沁瓷只能被皇帝“找到?”,出?城的那一段路也容易让人下手,况且萧沁瓷也不会放任自己身边有这样一个隐患,她想了想,对程伯轻声说了自己的计划。

  ……

  唇上?的血都被吃干净了,萧沁瓷被他揉着,也觉出?了疼痛,她勾着皇帝的手按在?他颈后,细白的指上?还有淡淡的血痕,指下是温热的肌肤,和喷溅到?她手上?的血热度那样相似。

  这是她第一次握刀伤人,握刀时?的手很?平稳,放开后却在?颤抖。

  萧沁瓷说害怕,不是假的。

  她启唇,让皇帝能更深地索取她,粗糙的面碰触到?一起,刮过时?能勾起一阵战栗,从骨头里泛出?的软,若非他的手撑着她,她早已站不稳了。

  萧沁瓷翻过萧府的院墙时?是怕的,藏在?漆黑的柜子里时?是怕的,看到?自己手上?的血也怕。

  她怕得厉害。也很?冷静。

  皇帝会找来的,他也会很?生气,这些都在?萧沁瓷的预料之中,她就是要让他挫败、气恼,让他看清强权得不到?他想要的,萧沁瓷可以对他虚与委蛇,但不会认输。

  但她没预料到?自己会这样怕,看到?皇帝时?的依赖有一半是伪装的,还有一半却是真真切切的松了一口气。

  六月的夏夜燥热,屋子里没人住,自然也没有冰,潮热的气被捂在?蒸笼里似的,蒸出?一身汗,滑的、腻的,握不住。

  太热了。尤其是两个人贴在?一起,萧沁瓷的身体是凉的,皇帝却本就体热。她抱他像炭,皇帝却如拥冷玉。

  萧沁瓷觉得还不够,她握着皇帝的指摸索她,冷玉被捂软了,蒸热了,熟成?了一团。

  其实时?间?不长,血淋淋的撕咬只有一瞬,皇帝在?唇齿相贴的时?候感受到?了萧沁瓷的恐惧,她连呼吸都是颤抖的,带着害怕的意味。

  她在?寻求皇帝的安抚。

  “好了,朕在?这里,”他退开一点,轻轻贴上?萧沁瓷额角,手也安抚她,语调仍是冷的,“别怕。”

  她当然会怕,萧沁瓷这样的贵女,莫说是杀人,便连伤人也是没有的,他不该拿她在?自己剑下的镇定同此时?相比,她当然会害怕。

  萧沁瓷终于渐渐安静,在?他怀里哭了一会儿。

  待平静之后她便立马过河拆桥,松了手,从皇帝怀中退出?来,平静地擦了擦泪痕,声音里还藏着抖,面上?却已经冷静:“陛下应当有事问我吧?”

  这副模样当真令人生恨。

第91章 卖身

  此刻门外梁安也在对中郎将说:“夫人此时受了惊吓, 只怕也问不?出什么了,大人还是?等一等吧,不急于这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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