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兔眼迷离 第156章

作者:嗑南瓜子 标签: 古代言情

  纵是贴上去只触及到硌人的床板,她仍不愿起身,脸压着那点冰凉,来来回回小幅度的蹭着,仿佛昔日在原子上嗅到了好闻的青草味。如此,面部最终碾平成一张宣纸模样,五官被挤压的错位,倒恰好像是厚漆糊上去的“赵钱孙李”。

  门板撞得咿咿呀呀来回,将外头两人声音遮掩,只听得含焉诡异的哭腔,薛凌不耐烦,只想着:这俩蠢货能哭这么久,怎么没能耐冲进来砍自己一刀呢。她不一样,她迟早要砍魏塱两刀。

  然含焉听得申屠易这般问薛凌,不过是娇滴滴的泫然欲泣,使性子般来回嘟囔“不会的,屠大哥,不会的……不会的……薛姑娘不会的”。她一会摆手去推申屠易,一会跺脚捂面,直至申屠易把她抱回房,失声痛哭处,还要断续嚎两句:“不会的。”

  不会有什么用?她仍分不清拓跋铣是哪路胡人,她只记得薛家的小少爷从胡境回来,还有两个胡人对那小少爷恭敬的很。以她的识人手段,便是在路上时一门心思都放在了薛凌心上,仍瞧出那个小王爷多半情根深种。

  记得这些,她也没跟着一起问,只哭天抢地的在这对着申屠易喊不会。若不是薛凌抓着个瓷枕猛地砸墙上,不知道这鬼哭狼嚎多久才能止住。

  听得隔壁动静渐小,薛凌依然趴着没动,手挤开身体和床板之间的空隙,将胸口荷包费力掏了出来,闭着眼睛摇晃了半天。

  里头“沙沙”之声未绝,外头申屠易又喊“薛凌”。她停了手上动作,花了约莫一口茶的功夫,才认命一般爬起来,往里屋去找衣服,想要换了去永乐公主府上走一遭。

  申屠易未进来,却也没离去,只倚在门口拦住去路。薛凌平意滑出半截,装作看不见,将人挤的一个趔侧。她都下了台阶,申屠易才道:“薛凌,我与她皆有所不便,此处已无余粮。”

  薛凌从怀里摸索出两张银票,看都没看,只往后头一洒,便三五步出了院子。她知申屠易不敢出去,多是因为脸上伤疤太容易让人认出来。却不知含焉是为何,看刚才架势,出去卖艺显然是不行,去买两个馒头总不是要命吧。

  留这俩蠢货在这,已经用尽她所有脾气,再多实在没有了。她没惦记过花儿,既不操心这人何时走,也没操心这人要去哪了。略遗憾的,是她跨出门那一瞬,想着以后回这破地方,又没饭吃了。

  吃饭是个要紧事,平城不比京中,纵横处皆是酒肉膏脂。平城外的原子,往往跑上一天,连个鬼影都见不到。要么自己带点干饼子,要么得生火烧点啥吃。但秋冬雪厚,春夏草青,生火也是不易。是故,她经常是回了城就紧赶着找点东西吃。

  驸马府的光景倒是一如既往,墙也翻的顺当。本来听了江玉枫一番话,薛凌还特意谨慎了些,一边往嘴里塞了些饼子,一边额外多转了几圈。然结果仍是和她第一次探得无差,府内外皆是没什么走狗,太平的很,可见魏塱并没担心过此处能翻出什么浪花儿。

  料来将永乐公主嫁给黄承宣的缘由,确然主要是为了让霍家死心。当时的朝中,唯一能让霍家不敢开口抢的,也就剩黄家了。这事后,霍云旸又与哪家大人的姑娘修了连理,江玉枫倒也顺口提了一嘴。

  不过无关痛痒,薛凌也没多放在心上。相国大人的狐朋狗党遍布,多不多这一桩亲事加持,好像并无太大区别。如果是要在朝堂与霍准分庭抗礼,她可能还要仔细研究一下霍准的根枝脉叶,可惜她从来就没想过这条道儿。

  然薛凌循着老路摸索到永乐公主的日常居室时,却是连个鬼影都没见到。不仅永乐公主与黄承宣不在,连个守门的洒扫婢女也瞧不着。她略微犹疑,想那疯子不好好的在这演稚童,多半是进了宫,别叫今儿个白跑一趟才好。

  驸马府家阔人稀,造景又多,实在好藏人。来都来了,薛凌便遮遮掩掩的在府内多走了些时候,三五个趟儿下来,竟在一处偏僻园子里瞧见永乐公主好端端的坐着,倚在八角飞檐栏杆处,似在赏池里碧水里夏荷翻遍。

  黄承宣坐在她身侧,不看亭亭看婷婷。目不转睛,一往情深。

  通往湖中心就那么一条人工道儿,薛凌对黄承宣多有忌惮,不敢冒充府里下人过去,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招能换永乐公主回头。瞅了一眼四下无人,便在草木掩映处找了个位置,藏住身形,想等个空档。

  天黑才能去霍云婉那,她倒是有些时间能耗在这。天上白云苍狗,永乐公主跟个木雕巍然不动,黄承宣也搁那装截老树稳如泰山。好一会都不见有人来,薛凌随手拔了根草叼嘴里,将自己靠在假山上,倚的舒服了些。为着她自个儿口干的缘故,暗腹诽一遍:这驸马府的下人,都不用上来添个水吗?

  有后事可念叨,便不至于困顿于前事,当务之急是盼着黄承宣去撒个尿,这远比惦记梁国上下烂透了要轻松的多。宋沧在大狱里苟延残喘,说来成事不足,却又功德无量。

  为他性命奔走的这段日子里,薛凌总算学会了跟苏姈如情同母女,学会了对着江闳喊伯父。闻一,而知十,便是天下有无数苏姈如和江闳,她也无所谓了,她学会了跟所有人一团和气。唯独跟另一个自个儿,不能相见。

  见则如滚水烈火相撞,引天崩地坼。

  ------------

第363章 余甘

  如此又过了半晌,人身上体温都给石头渡了点暖意,薛凌才瞧见一个老奴才模样的人小跑着到黄承宣面前,隔得远也不知道二人说了些什么。只瞧见那人在主子面前,还不忘拂了一把额头汗珠。

  算着是个亲近之人放肆,但也推算得出,那人来的颇急。果然见黄承宣在永乐公主耳处凑了一凑,便招呼着那老奴要走。薛凌一个醒神站了起来,瞅着二人已走到木桥尽头,上了岸,便打算走出草丛,想个法招呼一下永乐公主。

  哪知黄承宣又摆了摆手,示意老奴先走,自个儿调转头又坐回了永乐公主身侧。薛凌和那老奴几乎是同时跺了下脚,薛凌是坐了半天脚麻兼气的,那老奴显然是因黄承宣不分轻重急的。

  然二人俱是无奈,薛凌将身子缩回枝叶之间,那老奴又一路小跑着去了,片刻便过来四五个丫鬟,花红柳绿的围到了永乐公主身旁,黄承宣这才起了身,跟着人走了。

  薛凌捏着手上叶子,想着这驸马爷虽是黄家遣来的,现今却是个无任之禄,不知是什么事非得叫个泥菩萨去过江。她再看永乐公主,倒发现永乐回了头,似乎在目送黄承宣远去。后头几个丫鬟有捂嘴偷笑,远瞧着都能看出个前俯后仰来。

  薛凌垂了眼睑,忽而心生恻隐。京中众家,各有各的不是,唯永乐公主,是个切切实实的倒霉鬼。就算齐清猗那档子事儿,也是齐清猗不义在先,怪不得人心狠手辣。

  原薛凌不至于一口认定是齐清猗拿无忧公主去试探魏塱,只是她近日为着苏凔的事,对齐清猗有所不喜,此时难免偏颇。此站在草丛里,一时过不去,就更生犹疑。

  她不知道永乐公主是否清楚黄承宣是个什么人。假如清楚……也就罢了。假如不清楚……今日夫妻恩爱一拆穿,想来永乐公主最后一点念想也没了。

  可如果不拆穿,万一永乐公主说漏了什么,黄承宣是黄家的人。他会保着永乐公主,却绝对要跟黄家提及她薛凌的。此时的霍家还有可能权衡一二,黄家却绝对不会放任对魏塱有害的人活着,这种问题,完全不是冒险一试,而是纯粹的自寻死路。

  打定了主意,就轻松许多,几个丫鬟颇好对付,薛凌抖了抖衣襟,信步上前,只说说是江家遣过来的小丫鬟,前来向永乐公主问个安。前儿江府大喜,承蒙公主厚礼。

  这个谎扯的不惧人去查询,便是下人向黄承宣提及,江府那边也不至于出了漏子。当晚永乐公主在江府留至深夜,虽表面是个小儿玩闹强留,但黄承宣必然是有所怀疑的。此刻若是江府来人探个究竟,估摸着他非但不会去查,还要帮着永乐公主遮掩一二。

  几个丫鬟虽还将信将疑,但永乐公主一见了薛凌,便起身拉着她,脆脆的跟几个丫鬟喊:“这个姐姐,我认识。”

  府上虽交代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公主,黄承宣却从没说过是要监视永乐公主动向。只说公主如今心性如幼儿,不看牢了,怕生意外。薛凌是个小姑娘,断不像个刺客的样子。又是永乐公主开了金口,那几个丫鬟也犯不上找不自在。

  几人便退到一旁,由着永乐公主牵了薛凌手,行至栏杆处,念叨“今年池子里荷花开了许多,数也数不清。”

  有丫鬟似想要上前,却又停了步子,只开口道:“姑娘小心些,我家公主见水就犯晕,驸马心疼,都不允许她近水的。”

  薛凌尚不及答话,永乐公主便甩开她手,回身颇不高兴道:“驸马驸马,驸马说他都听我的,你们也要听我的。”

  那一众丫鬟都弯了腰称是,有个伶俐的试探道:“既是国公府来的贵客,且让我去跟驸马通传一声,姑娘且在此等上一等。”

  薛凌浑不在意,小幅度回了礼,道:“有劳姐姐。”

  永乐公主也没拦,又指着另俩人,使唤道:“你们也去,也去,先去拿些茶点来,就拿从皇后姐姐宫里捎出来的七彩丸子”。她巴着薛凌胳膊,摇晃了一回,方撒着娇道:“我喜欢这个姐姐。”

  几个丫鬟相互使了个眼色,其中俩人规矩着退出了凉亭。估摸着是瞧薛凌并不惧她们说要去通报黄承宣,又和永乐公主亲热的很,便老老实实按着吩咐去拿点心。

  见还有俩人剩下,永乐公主牵着薛凌一道儿跟着,说有些好玩意儿,要回屋里玩,如此一路蹦跳着回了居室。

  不等这二人散去,先前离开的那俩已经带着人捧了三五碟瓜果点心进来跟薛凌告罪,道是黄承宣有要事在身,不便过来,有劳江府挂念,公主如今顽疾,当晚也是添了麻烦了,还请国公担待,以后驸马府定会着人好生瞧着公主,免了再惹误会。

  永乐公主并不理会那人念叨,自顾着各盘子都捡了一二,一并捏手上往薛凌嘴里塞,闹着要她都尝尝。外人在侧,薛凌不好胡来,只一边轻声说谢公主美意,一边躲闪着。

  黄承宣带过来的话,也是有意思。说是好生瞧着公主,实则多半是警告江府自求多福,不要再来找事。薛凌一直以为黄承宣是个草包,便是有了江玉枫说的一遭,这想法也没改多少。若是个好的,黄家不至于这么大手笔,砸过来给永乐公主殉葬。

  听得下人如此传话,难免小有好笑。果然这京中众人,没一个能小瞧。管他是往日扮猪,还是仅仅今儿个纯属兔子急了咬人,终归不是个好相与。但黄承宣没能亲自赶上来威胁,看来是手头事儿不小。

  驸马不得过多涉政,如今永乐公主又这么个光景,就算黄家火烧房子,也不至于赶着让黄承宣回去顶大梁吧。薛凌想不出个所以然,就由着这念头过了。她今晚大概率要进宫,具体缘由,霍云婉就算不知道个十成十,八九成总是能讲出来的。

  如此便也糊弄着,道是江府担忧当晚风凉,恐公主染恙,特过来问安,既是永乐公主贵体康健,便要回府复命。

  底下人当然说好,永乐公主又怎肯放她走,缠着一并席地坐了,对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挑三拣四,片刻功夫,丫鬟便被打发的干干净净。不乐意走的,也支到了门口去。

  永乐又欢天喜地的给薛凌介绍了好一堆玩意儿,说的唾沫横飞。兴起处,却又戛然而止,也不似上两会魔怔,只是散了眼里光泽,长出了一口气,手里几颗翠玉珠子滑落,咕噜噜滚了老远。

  薛凌一一捡回来,温温柔柔往永乐公主手上放,道:“你想做个快乐的傻子,还是……当个什么都知道的聪明人?”

  永乐仍未收回目光,道:“你看我快乐吗。”

  她如今每天都是个傻子,她快乐吗?

  薛凌顿了顿,便单刀直入,附在永乐公主耳边,轻声道:

  “黄承宣是魏塱的人。”

  ------------

第364章 余甘

  她恐永乐公主听了这话要跳将起来,故而手上已经蓄了力道,准备着将人按回去。不料永乐公主只是轻微一抖,片刻才缓缓看过来,道:“你不是让皇后跟我说过了么,枕边人是天边人。”

  薛凌一愣,松了手,她记得霍云婉是说过永乐公主已经去了宫里好几次,却不曾听霍云婉说已经跟永乐公主提过黄承宣的事了。故而永乐公主此番说起,她方反应过来,为何这次来到驸马府,永乐公主与黄承宣在一处时,明显和上几次截然不同。

  她不知霍云婉是如何把这事儿讲的详细,只是瞧过去,永乐公主脸上神色枯槁。这位金枝玉叶,显是还不懂得如何掩藏自己的心如死灰。薛凌从没在一个人身上见过这种落寞与悲凉,诚然遇到的大部分蠢货都没有什么好日子,但那些人或许是已经习以为常吧,所以反而没几个人伤春悲秋。

  连齐清猗都将血泪粉饰成玛瑙红玉,纵是机巧拙劣,一眼就让人看的不自在,可你终究没法还原出她心中苦楚是个什么模样。其他人,就更无需提了。

  唯永乐公主一人,戚戚然跌坐在这。头上珠翠是数乡税,指尖美玉值十年工。这一团璀璨,原该尤显富贵,这会对比之下,反倒让人越发衬的永乐公主了无生机。

  薛凌将手里珠子又塞回去一个,她惯来是随口喊蠢货,为了给永乐公主个缓和,已是体贴着换了个词汇,现下不免觉得多此一举。这个蠢货,知道黄承宣有问题,当晚还敢跑去江府趟浑水。

  但霍云婉既然已经提过了,她便没了顾忌,只说是再叮嘱两句即可,用不着从头到尾来一遍去戳人心窝子。她道:“既然你知道了,那我……那我也无需多言。你我之事,断然不能走了风声。”

  永乐公主没答,也不瞧薛凌,自顾将手里玉珠子,往屏风处一丢。那屏风是薄如蝉翼的一张折式七彩琉璃镜,上头莺飞草长,山翠春波绿。被个核桃大的玉珠子一砸,应声破出个大洞。

  薛凌下意识往门口瞧去,转瞬想要回头,又转了心思继续盯着门口。果见丫鬟探了了个脑袋,见薛凌狐疑的看着,只朝着她摆了手,应是示意不要紧,人却没走进来查个究竟。

  永乐公主头也没回,似是了然于胸,又一连丢了三四颗,才拍着手哈哈大笑直喊“好玩”。复又塞了两粒到薛凌手上,道:“姐姐,你也玩”。说罢冲着门口喊:“再给我取一筐来。”

  薛凌故作惊慌看向门口,那俩丫鬟仍是恭着身,对着屏风处连连指点,转而退了一个下去,估摸着是取珠子了。薛凌便回了头,学着永乐公主模样,砸了一颗。那屏风破了好几处,终于受不住力,彻底散着一堆儿渣子。

  门口丫鬟这才冲上来,扶着永乐公主说要去里屋,那儿的屏风更大更好看。薛凌仍是想走未走脱,一脸无可奈何的随着进了屋。丫鬟还要轻声劝慰叫她放宽了心,公主如此喜欢,驸马开口问江府要了人也是可能的,不必担心回去的事。

  薛凌不奈,却又装的受宠若惊。她还确确实实无可奈何,永乐公主拉着不放人,显就是还有话说,然她过来就为着那一桩,既然霍云婉都说过了,还留在这无疑自己找罪受。

  此处,她对霍云婉的感激便又多了一层。当日对霍云婉说帮忙拦了永乐公主好几遭还颇有些不以为然,现今想想,若是永乐公主死活找不到人,对着她的听话驸马一撒娇,只怕京中局势,又是令一番模样。

  进了屋,连带着薛凌也叹气,一见丫鬟离的远了些,便轻声道:“公主稍安勿躁”……她记起苏姈如的事儿,想哄一回永乐公主,道:“我答应的事会办的。”

  永乐并没因这句话添些活泛,仅仅只是嗓子不似刚才有气无力,仍是恹恹着道:“不为她”

  “不为她。”

  “我的二王兄,是不是要篡位?”

  薛凌余光看了一眼丫鬟,去倒了一杯茶水,递到永乐公主手上,借着这个二人挨的极近的功夫,才若有似无的答了一声:“是。”

  永乐公主远比听到黄承宣的事要惊慌,她知薛凌端茶水只为掩饰,不得不接,只是手指哆哆嗦嗦,快要将茶汤晃的洒出来。

  薛凌捏着她手稳了一把,有些不忍,又有些愤愤。她想起魏家的狗个个人畜无害样,实则都是张口啃人骨髓的主。不过就是说说杀人放火,永乐公主慌个什么。

  永乐公主手在薛凌手心里停了好一会,才将杯子接过去。若不是黄承宣和她以前一一直情比金坚,出事之后也没额外吩咐什么,下人全都不疑有它。就此刻她与薛凌这些反常举动,老早就出乱子了。

  见永乐公主没说话,薛凌又道:“不管谁坐那个位置,你都是工作会议,何须在意。你当晚到江府找我,我知道为哪一桩的,不必着急。但这种行径,只会惹祸上身,切莫再做。”

  永乐公主将水送到嘴前没喝,却仍是不答话,也不看薛凌,只愣愣的坐在那。薛凌轻推了一把,道:“黄承宣若回来见到我,终归麻烦,若你无事,我便要回去了。”

  永乐公主这才反应过来,撒手了杯子,扯住薛凌,急切道:“你不能走,你不要走”。难为她倒还记着压低嗓子。

  薛凌没奈何,又按了一把永乐公主肩膀,道:“我总是要走的,我来就为黄承宣,既是你已经知道了,也无需我多提。”

  永乐公主听到黄承宣,恍然大悟般松了手,又是那副行将就木的样子,道:“他知道我是装的。”

  “你们都说晚了,他早就知道了。”

  “皇……魏塱也知道了……他为什么不杀了我呢。”

  “别担心此事,魏塱不会的”,薛凌说的极有把握。这倒不是忽悠永乐公主,魏塱确实不会拿永乐公主怎样,他压根不在意永乐公主失不失忆,一如当年他压根不在意江府是不是演戏。

  永乐却又起了疯癫状,扯着薛凌,干哑着嗓子喊“薛凌”,眼泪还未漫及眼眶,她就手忙脚乱的去擦,唯恐给人看出来。擦完了又糊道薛凌身上,语无伦次的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

第365章 余甘

上一篇:心机外室上位记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