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兔眼迷离 第125章

作者:嗑南瓜子 标签: 古代言情

  就在娘亲的佛堂里。她想跟三姐姐学武,却怎么也找不到趁手的兵刃。无意间看见文殊菩萨手里拿着一把,就偷偷踩着凳子取下来了。后来……后来也没还回去。

  “大姐姐,菩萨原谅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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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佳偶

  红妆铺十里,鼓乐鸣长街,这等场面的亲事,怕是得追溯到两年前永乐公主大婚。陪着江家二郎来迎亲的,尽是声明在外的官家少年。五花马,千金裘,一路熙熙攘攘到陈王府,欢天喜地的接了新娘子上轿。

  江府早已高朋满座,薛璃回身,一张白玉面具清冷生寒,却不减眼底风流。他知轿子里的新娘子,一具桃木而已,并非薛凌。心头虽有抗拒,终好过要与自己家姐拜堂。翻身下马,接过绸带,递与下轿的姑娘,牵着她缓缓走入堂内。

  快演完了,台前幕后,都要完了。

  薛凌在轿子里早掀了盖头,停轿那一刻又胡乱搭了上去,此刻只能瞧见一片赤红。周遭恭贺声众,有“郎才女貌”,有“天作之合”。她努力分辨着,想听听都是谁在喊,却一个熟悉的声音也没有。

  薛璃有什么才,她薛凌又有什么貌?又是哪来的天,合了这不伦事?

  喜婆高呼新人拜堂,薛凌便被身边人重重按跪在地上。江府派去的丫鬟浑然不知新娘子已经换了人,只老老实实按照主子交代,看好怜音。

  “一拜天地~”

  平意在袖子里轻微滑了一下,薛璃在侧,乱不得。

  “二拜高堂~”

  坐的是谁?应是江闳与江夫人罢。按礼,齐清猗应该也在上座。

  “夫妻对拜~”

  二人俱是一顿。薛璃瞧着薛凌的盖头,上面一副鸳鸯戏水,用的是金丝银线綉成,满室生光。旁人只说他好华服,喜美婢。却不知京中的琉璃郎,诗兴酒酣处,想的却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于他而言,平城太小了,小到只有薛弋寒、薛凌、老李头三人。然后面二人似乎没什么慈悲心肠,不管他怎么撒娇,谁也不会长长久久的留下。好在,还有个阿爹禁不起自己哀求。

  他听厌了国家大事,听烦了孔孟庄周,他费尽心思去挖掘所有的新鲜事,听了太多薛凌从来没听过的儿女情长。

  “爹爹这一生最大的幸运,是遇见你娘亲,你很像她。”

  “你很像她,而你大哥像我。”

  “你去江伯伯家,玉字是你娘亲的名,多好。”

  柳玉柔,春柳,白玉,绕指柔,无论哪个词,光想一想都觉得心尖在微微颤动,仿佛叫的大声了些,都是种罪过。

  薛弋寒从未对薛凌说起这些事,情长则气短。他醉在自己的爱情里,又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被爱情拖累。有一大堆人见天的哄着,薛凌也没什么时间去怀念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反倒是薛璃耳濡目染薛弋寒那份思念,情之一事,根深叶繁。他时有画作,去勾勒洛水神女,却没想到自己的婚事,不过一场怪诞黄粱。

  而薛凌,知道自己咫尺之内,便是薛璃。许是盖头厚重,她呼吸不顺,像再次跌入那年明县寒江。口鼻里江水肆略,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惧感,让人所有的恶毒尽数萌芽。

  不该是她,不该是她薛凌,落到水里的,不该是她薛凌,她要死了。

  幸好是她,幸好是她薛凌,落到水里的,幸好是她薛凌,她终归没死。

  可是,她怎么把薛璃拖下来了?

  “夫妻对拜~”

  仍是有手按过来,一弯腰,也不知是不是二人离的近,额头相碰,一声清脆的“嘭”。有人大笑,“新人都高兴魔怔了”。

  “送入洞房~”

  床上喜果硌人,薛凌摸索着坐下,听着脚步进进出出,后归于沉寂。她伸手想将盖头掀开,刚举上头顶,便被按住。有声音低沉道:“做好你的事。”

  她感受着来人指尖老茧,捏的是自己骨节处,力道颇大,才片刻,就觉得血脉不畅。二人凝滞片刻,薛凌抬脚,听那人用另一只手去挡。左手便穿过缝隙处按至右肘内侧,贴着胳膊往外推了两处,平意顺势滑出。

  那人显示没料到薛凌袖里有剑,仍制着薛凌的手腕没放,平意剑尖直直穿过她手掌外皮。又被薛凌强行挣脱手,那层外皮便被一分为二,鲜血汹涌而出。

  然平意精巧,又是平穿过她手掌。故而只是看着吓人,实则也不算太严重的伤。只这形势翻转的飞快,难免她惊鄂,只捂着手掌,半天才回过神。再看薛凌已然掀了盖头,平意尽出,上头血滴还未落尽,一身喜服,森森然立在床前。

  像,像个怨魂。

  她既是江闳遣来伺候的,自然不是什么简单下人,然而,红衣伥鬼的故事,她听过,却没信过。且,坐在这的人,不应该是怜音么?

  “江闳呢?”

  “你是谁?”

  刚刚二人动作,带着床上核桃“咕噜噜”四散翻滚,这会还未完全停止。薛凌不动伸手的拈了两颗,道:“江闳呢?”

  她看了一眼掌心核桃,又道:“或者,你别讲话了”。

  转眼之间,薛凌反客为主,将人制住。手卡在脖子上,趁其张口咳嗽之间,塞了一枚核桃进去。继而指尖在其天突穴上停留,其威胁之意不言而喻。只要她微微用力,人体会自动将那枚核桃吞咽下去。

  果子外皮尖锐,能划破些什么,着实看命好不好。且,她手里还摩挲着一颗。

  女子显是对自己的处境再明白不过,只是不能说话,便在薛凌的手里,艰难的点头示意自己会好好说。

  薛凌松手前一捏女子下颌骨,那枚核桃又回到手里,唾液粘腻,她也不觉的脏,反倒认真看了一眼,才把目光放到女子身上,仍是问:“江闳呢?”

  “老爷,老爷……要陪宾客。咳咳……”

  “江玉璃呢?”

  “少爷……自也要在外……”

  “何时过来?”

  “自是要晚间”

  薛凌对这些礼节之事一窍不通,完全不知江闳作为主家,薛璃身为新浪,少不得要在外做些场面事。她心急,行事也狠辣。女子虽不惧生死,却恐出了乱子,故而答的十分痛快。

  她当然不知道这桩婚事的内情,却知道新娘子是个假的。偏偏,她不知道谁是真的。这一刻,又全然不是对手,竟不知自己如何是好。

  薛璃醉意朦胧间进屋,瞧着床间女子双手交叠而坐,旁边丫鬟立的也端庄。多瞧了几眼,还是生出些欢喜来。

  娶,便娶了吧。是玉是石皆不要紧,他善雕琢,不拘于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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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对八起

  今天白嫖了一大袋鸭脖子,我必须把它啃完。因为冰箱塞满了,放不下。

  (;???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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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佳偶

  床前猩红淋漓已干,又是一地喜气碎箔掩映,倒也不怪薛璃没瞧出异常。门外是人声喧嚷,七嘴八舌的喊着要“闹洞房”。

  他转身要去桌上喜杆去揭盖头,身后是极不耐烦的一声轻“哼”,转而是什么东西被重重丢在地上。等薛璃一回头,霎时吓的后退数步,跌坐在地上。他想喊的是“家姐”,然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声微不可闻的“大哥”。

  薛凌起身的动作颇大,连带着脑袋上一头钗环珠摇玉晃,摇的眼前一片迷蒙。她好久没有见过薛璃了,虽眼前的人,见也见不出个所以然来。纵说是新婚之喜,薛璃脸上的面具仍旧遮的严严实实,只能瞧出眼间惊恐,瞧不着面上表情。

  惊恐,惊恐些什么呢?

  薛凌看了一眼仍站着的女子,她倒不担心这会打起来。门外那么多人,动静太大的话,这戏,就没得演了。说来也是遗憾,原指望着,在台子上能一览无余,有哪些人来捧场。谁知道,那盖头一遮,天地之间,就成了一汪漆黑。

  她上前几步,蹲下来,想去摘薛璃脸上面具。面具下面,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今晚上,她一定要弄个明白的。

  薛凌并没得逞,她还没触到,薛璃便跟见了鬼一样,捂住自己的脸拼命往后缩,喉咙里尽是压抑呜咽。

  那女子怕是担忧出事,上前几步扶起薛璃,看着薛凌小声道:“你不是怜音,你是谁?”

  说完又对着门外高喊“花开并蒂~”。

  薛凌看着薛璃,没在继续上前,只道:“江闳呢?”

  “老爷定然是还在陪客,桑结连理~”

  “家姐,怜音呢?怜音呢”?薛璃应是被女子两声高呼喊的回了些神,冲上前抓着薛凌大红喜服不放。他对怜音并不倾心,却完全没法接受与自己拜堂之人,居然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女子错愕的看向薛凌,她实在分不清眼前状况,只还牢记着自己的任务,死死盯着薛凌的时候,却继续冲着门外喊“百年好合~”

  薛璃放开薛凌衣角,转而颤抖着去推那女子,嘴里喃喃“你闭嘴,你闭嘴,她不是”

  白玉底下,究竟是怎样的扭曲面容,确实是见不着了。便是拿下来,上头应是还糊着一层什么。薛凌只听见薛璃语气惊悸而不甘,一如当年离京前夜,她问薛弋寒“薛璃呢?”

  直到今晚,她才明明白白的得到答案。纵然在这之前,薛凌已经在江府多次见过薛璃。可唯有现在,两个人才正式交集在一起。而且,交集在她满心仓皇之时。

  虽与江齐两家本也不怎么亲近,可在这偌大的京中,也唯有这两处,勉强称的上栖身之所。她不过去了月余,再回竟恍若经年。齐清猗交恶,江闳反目,苏凔迫不及待的要去送死。

  明明她从来就没寄托过什么希望在这些人身上,可走到这一步,失望与恨意仍旧是掩都掩不住。他们,怎么可以如此对她?不甘的,该是她才对,为何会是薛璃?

  当年,是怎么保下的薛璃?

  是她欢欢喜喜的行街归来,听说薛府里死了人。是她见阿爹两厢为难,自告奋勇找上江玉枫。是她不知深浅,被江闳困在水牢一夜。接着,是丁一死不瞑目,鲁文安下落不明,平城尽毁,阿爹……自尽。

  这场局,是为了保下薛璃吗?

  “是什么是,门外有人,我只是来找江闳”。薛凌拉了一把薛璃,低声道。她终究没问,薛璃有没有帮着江闳置苏凔于死地。只能哄骗自己说,江闳那狗估计也不会和薛璃商量这些事。

  她不是来找江闳的,她来找的,其实是一本百家姓,天下诸人,“薛”字亦在上头。

  薛璃只想把胳膊从薛凌手里抽出来,偏他越用力,薛凌拉的越紧。两厢僵持,他怎么可能是薛凌的对手,到最后,几乎是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

  “大哥,你弄痛它了。”

  大哥,你弄痛它了,薛凌手上力道不减反增。她从未与薛璃起过争执,平城太广,天地太大,她什么都有,犯不上和一个病秧子计较。所以,她从来没听过薛凌呼痛,除了,那两只兔子。她看见两只兔子在薛璃床上淅淅索索,比平城任何一年的雪都要白。她伸了手,如现今一般捏着那兔子不放,当时的薛璃喊得也是“大哥,你弄痛它了。”

  而后,薛凌与薛弋寒父子决裂。

  老李头终于收完了最后一片参,他数的仔细,且一天下来数了好几遍,数的绿栀在一旁跳着脚道:“李伯伯,不用担心用完啦,我有私房钱,以后也买的起的,顶多,不要买这么贵的”。她最近医理学的多,知道参价贵,只当老李头是心疼药钱,便在一旁巴巴的劝道。

  存善堂开了这么些日子,今儿,还是头一天歇业。这倒说不上蹊跷,人总有个想歇歇的时候。蹊跷的是,有妇人抱了高热不退的孩童来,求着老李头给看看,他推说自己身子不适,将人打发了去,这就太反常了些。

  绿栀只恐是早间说错了话,这一天没少在老李头面前献殷勤,可她却又不知哪儿说错了。小姐大喜,没邀她们去瞧个热闹也就罢了,连自己的礼都不肯收。以前在齐府,尚且不是这样的。如今说的倒是一家人了,还不如以前呢。

  她倒也没抱怨,只在老李头面前委委屈屈道:“小姐不喜欢回这,连成亲这样的大事,也不愿我们去看看。李伯伯,小姐没回齐府之前,是在哪过日子呢,她可也是这般性子?我总觉得,她瞧不上我们似的。”

  老李头将盒子小心翼翼放到药柜最高层,再回身,催着绿栀赶紧去歇了。他原不知道薛凌要成亲,是绿栀前些日子提起,才追问了几句。那位如意郎君,他竟然是见过的。九死还魂草,江府琉璃郎,平城的病秧子。

  他的小少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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