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外室上位记 第80章

作者:妙玉子 标签: 宫廷侯爵 宅斗 爽文 古代言情

  一旁的静双也白着脸朝婉竹行了个礼,而后说道:“奴才见过姨娘。”

  婉竹已从容碧和静双的争执中听出了齐衡玉的意思。

  他是察觉到了婉竹今日的异样,便以为是她与月姨娘起了争执,让静双从容碧嘴里套出些话来。

  容碧忠心耿耿地不肯透露出半句口风来,两人这才会争执不下。

  她瞥了一眼垂着首不肯抬头的静双,又瞧了一眼泪流不止的容碧,心里不愿这两人夹在她与齐衡玉之间难做人,便笑道:“你们既结为夫妻,遇到什么事都要有商有量的,不可这样随意起了争执。”

  容碧这才堪堪地收住了泪意,只是却仍是倔着身子不肯让静双那一头望去。

  “碧白,快扶你容碧姐姐去厢房里梳洗换装,可别让那些小丫鬟们瞧了笑话去。”婉竹支开了容碧,独留静双一人在耳房内听候她的发落。

  吵架归吵架,哪怕此刻的容碧再不忿静双的左右逢源,也不由得担心起了他的处境,临走到耳房门扉处时,忍不住回头张望了一番。

  婉竹瞧见容碧担忧的目光,便笑道:“放心去吧。”

  容碧这才红着脸收回了目光,与碧白一齐往厢房走去。

  耳房内只剩下了婉竹与静双两人,婉竹不曾咄咄相逼,只笑着问静双齐衡玉的吩咐。

  静双见已东窗事发,便愈发不敢推辞,只把齐衡玉的嘱咐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婉竹。

  婉竹听后也只是淡淡一笑,挥挥手让静双自去忙手边的差事。

  *

  夜间齐衡玉回碧桐院时,婉竹已让唐嬷嬷等人抱走了如清,其余伺候的丫鬟也不见了踪影,只有婉竹一人坐在罗汉榻上怔愣地出神,视线游离又迷蒙,不知在想些什么心思。

  齐衡玉放轻了脚步,徐徐地撩开珠帘之后,婉竹也循着这点细微的声响望向了齐衡玉。

  “世子爷回来了。”她欣喜出声,说话间已从罗汉榻上下了地,娉娉婷婷地走到齐衡玉身前。

  齐衡玉伸出手正欲将她揽进怀里时,却听婉竹先发制人般说道:“这两日妾身胃口本就不好,今日去了安国寺一趟,回府时被晃荡的恶心头晕,直到方才才好转了一些。”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解释了她今日心情格外低落的原因。

  许是她说话时环着齐衡玉劲腰的动作太过轻柔自然,周身上下又漾着些彻骨的柔意,轻而易举地便让齐衡玉软下了心肠,只顾着贪恋她带来的暖意,也不去细究她话里的漏洞。

  两人相拥了半刻钟,直到夜色浓重如雾时,婉竹才露出了几分困倦之意,齐衡玉也另去洗漱净身,两人自去睡下不提。

  翌日一早。

  三荣奶奶进齐国公府陪婉竹说话,虽则这位三荣奶奶说话时一股子的银钱算计,可婉竹孕中无趣烦闷的紧,闲时与她说说闲话也能打发些时光。

  今日三荣奶奶便与婉竹谈起了近来京里的趣事,先是说起了大理寺少卿家的二夫人汤氏,三荣奶奶语带不屑地说道:“说来咱们齐国公府也差点和大理寺少卿家结了亲,这样家风不正的人家,幸好没和咱们扯上什么关系。”

  瞧着三荣奶奶这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容碧便背过身去竭力忍住了笑意,也不去拆穿她嘴里的这句“咱们齐国公府”是否用词得当,只听她绘声绘色地继续说道:“那位汤氏可是好大的胆子,就以为她夫君纳了个通房,拿了剪子把他那家伙给伤了,如今她公公和婆婆正吵嚷着要休了她呢。”

  三荣奶奶带来的那位奴婢也顺势插话道:“奴婢还找人打听了消息,说那位汤氏在闺阁里就生了副说一不二、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那位爷成婚前应允她婚后绝不纳妾,可成亲没多久就在外头养了外室和通房,她一时气恼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

  “爷们儿有个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她气量狭小容不得人便罢了,怎么还伤了爷们儿的命根,这是要让他们家断子绝孙呢。”三荣奶奶颇为气愤地说道。

  那丫鬟这才悻悻然地住了嘴,心里却很是不服,这世道就是不公,凭什么男子花天酒地、娶妻纳妾最多也只得一句风流,女人若是摆出了一副不乐意的模样,便是不贤不惠?

  三荣奶奶见婉竹自始至终脸上都只扬着一抹淡然的笑意,并没有半分要说汤氏闲话的意思,这才乖觉地调转了话头,只与婉竹说起了孕中的事宜。

  临去前,婉竹让容碧取了一盒子新茶,并一些样式精巧的糕点,几匹上好的绸缎,一并让三荣奶奶带回家去。

  三荣奶奶感恩戴德地应了,每回她来碧桐院打秋风,离去时总能得好些赏赐,也能为她那贫瘠的家补贴些家用,是以她每隔两日便要来与婉竹闲谈一番。

  一等三荣奶奶离去,容碧等人便拿起了她喝过的杯盏,送去小厨房拿热水烫了一烫,碧白扶着婉竹去内寝歇息,因见婉竹脸上露出了两分疲惫,便数落三荣奶奶道:“她日日来打秋风便罢了,今日还坐了近两个时辰才走,可把姨娘累的连笑也笑不出来了。”

  婉竹却只道:“有她陪我说话解闷,日子也没那么无聊了。”

  况且三荣奶奶只是嘴碎了一些,本性并不坏,婉竹私心里只觉得她像极了春风吹不尽,野火吹又生的杂草,任凭刮来的风雨如何地迅猛无情,她都能已自己旺盛的生命力寻出一分生机来。

  她们这样的人活着已极为不易,既能以举手之劳帮一帮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婉竹睡醒后,天边金澄澄的夕阳已洒落在大地之上,床榻边的容碧正坐在团凳上绣着针线,眼瞧着婉竹醒来,便笑道:“离用晚膳还有一会儿,姨娘不如再睡一会儿吧。”

  婉竹却是没有了困倦之意,执意要起身,晚间的碧荷、芦秀等人只能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殷切地服侍婉竹起身。

  莲心院的庭院一景尚未修缮完毕,可正屋里的各处陈设摆件已然焕然一新,如清即将要满一周岁,按齐国公府里的规矩,她身边还得再添三个嬷嬷和两个丫鬟,这碧桐院便显得有些逼仄狭小。

  齐衡玉便决意让婉竹在生产前搬到莲心院去,这两日丫鬟们皆都忙的脚不沾地,只有容碧和碧白这两个贴身大丫鬟有几分空闲。

  晚间之时,齐衡玉兴冲冲地赶来了碧桐院,不等婉竹开口之际,便把签着他与杜丹萝大名的和离书递了过来。

  婉竹愣了半晌,将和离书反复地瞧了几遭之后,才忍着心中的痛快之意,说:“和离了之后,爷打算怎么处置杜丹萝?”

  她最怕的是齐衡玉会对杜丹萝心软,和离的目的达成后,便不在乎是否留下她一条命。

  邓嬷嬷、八妹妹、如清的仇和痕时时刻刻地浮现在她的心头。

  不能忘,也忘不了。

  仅仅一纸和离书,并不能消弭婉竹心头镌着的恨意。

  齐衡玉似乎早料到了婉竹会有此问,便坦坦荡荡地答道:“我会让她死,但不是现在。她会痴傻而死,或是疯癫而死,但不会死在我的手上,也不会死在你的手上。”

  和离一事他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的确确是不能在这风口浪尖让杜丹萝殒命,这会给齐国公府招致许多麻烦。

  齐衡玉这话只是点到即止,他知晓婉竹出身不高,虽心性聪慧,可与那些常年浸淫在算计和体面的贵妇们相比,仍是不明白名声的重要性。

  他既想让婉竹做他的正妻,那便要把她的名声放在重中之重的位置。

  思及此,齐衡玉便改换了一副肃容,与婉竹说:“下月里就是如清的周岁礼,母亲的意思是要大办一场,也好让外头人知晓如清在长房的份量,到时你便陪着母亲一起料理周岁礼的事务。”

  说是料理,其实不过是让婉竹挂个名而已,将来也好一步步地接管整个齐国公府的中馈,成为名正言顺的世家冢妇。

  话音甫落,婉竹心内震颤,面上也摆出了一副感动不已的模样,只见她紧紧地握着齐衡玉的手掌,倾身朝他探去了身子,娇娇柔柔地攀附住了他的臂膀,并道:“世子爷是这世上对妾身最好的人。”

  齐衡玉最为收用婉竹这样的柔情蜜语,脸上的笑意久居不下,临睡前还伏在婉竹隆起的小腹上,对肚中的人儿说:“不许再踢你娘亲,否则等你出来,爹爹可不会轻饶了你。”

  婉竹则笑着嗔道:“你和他拗什么劲,昨儿如清揪了唐嬷嬷的头发,妾身不过是假意数落她几句,爷便急的跟什么似的。”

  她不想太纵了如清的性子,怕她将来养出一副跋扈的性子后,嫁了人要受婆母的磋磨,可齐衡玉却是个宠孩子宠到无度的爹爹,只盼着她这一胎也能生下个女孩儿,否则迟早被齐衡玉纵成个纨绔。

  齐衡玉悻悻一笑,只以夜深了该就寝一话搪塞了过去。

  *

  如清周岁礼那一日。

  李氏早早地便起了身,与朱嬷嬷两人在花厅里分发令牌,嘱咐着婆子管事们要好生当差,不可让外人瞧了笑话去。

  婉竹的肚子近六个多月,身形显得臃肿了不少,如今更是连铜镜也不愿意照了。

  齐衡玉怕她郁结于心,便让容碧、碧白和那几个嬷嬷们串通一气,整日里多夸夸婉竹容貌妍丽,嘴上也不许提“胖”、“丰腴”之类的话。

  李氏一见婉竹和身后大大小小的丫鬟出现在回廊之上,便忙让朱嬷嬷上前去搀扶婉竹,并道:“你怎么不再睡一会儿,如今时辰尚早,宾客们都还没登门呢。”

  婉竹由容碧和碧白扶着对李氏行了个礼,而后道:“这两日醒的都格外早些,左右无事,不如来帮太太些忙。”

  李氏一听便蹙了眉道:“等周岁宴一过,便让鲁太医为你把把脉,这第二胎也不能马虎了,孩子总是要越多越好。”

  婉竹乖顺应下。

  一时花厅内又走进了几个眼熟的婆子,都担着采买上的活计,正要从朱嬷嬷手里领过令牌。

  婉竹坐在李氏下首,说是要帮李氏协理周岁宴的事务,其实不过是坐在椅子里旁听李氏管家,闲时喝些花茶,再用些清爽的糕点。

  李氏疼爱如清,也真心实意地期盼着婉竹肚子里的孩子,一开始也打定了主意不让婉竹操心周岁宴的事务,只是来往禀告差事的婆子多了,她也渐渐地力不从心了起来,最后只能让朱嬷嬷递个盘算给婉竹,让她一起算算账目。

  婉竹也不负众望地理清了这纷杂的账目,等到外间的婆子上前禀告说客人都已登门拜访时,李氏便侧目瞧了眼辛苦不已的婉竹,思忖再三之后说道:“你也一起去吧。”

  今日来赴如清周岁宴的都是京城有名有姓的人家,有卫国公府家的女眷,也有伯恩公家的嫡出小姐,另还有康平王家的清竹县主。

  这位清竹县主与锦犽公主最为要好,曾也对齐衡玉怀过几分少女情思,后因齐衡玉娶了杜丹萝进门,这点情思才化为了深深的不甘。

  只是在清竹县主知晓杜丹萝犯了痴傻之症,又与齐衡玉和离了之后,那压在心口的嫉恨便化成了高高在上的同情,她还从哥哥的嘴里知晓了齐衡玉极为宠幸自己的妾室,因那妾室名字里有个“竹”字,又是犯了她的忌讳,让她分外不喜。

  今日康平王与清竹县主一齐备了厚礼登门,遥遥地便在门前瞧见了长身玉立的齐衡玉,此刻他一身鹤袍对襟长衫,站在人前中央,风采一如当年名动京城的那位少年郎。

  清竹县主心中隐隐掠过几分不甘,只是这点不甘在人声鼎沸的喧闹中又消弭的无影无踪。

  一进花厅,清竹县主便寻了个僻静的角落里坐了下来,那些想与她攀谈的贵女们见她摆出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便也不敢上前与她搭话。

  婉竹亦步亦趋地跟在李氏身后,也在贵妇小姐跟前露了脸,只是因她身份上不得台面,那些贵妇小姐们针尖一般毒辣的眼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却连个眼风都没有留下。

  李氏怕婉竹自讨没趣,又怕她站久了疲惫无比,便让她去花厅内坐着休息。

  婉竹在这声势浩大的名利场里,阔别已久后再一次领略到比刀锋还锐利的言语之威,那些贵妇小姐们甚至不必出言奚落她,只要递个睥睨且不屑的眸色过来,就足以让婉竹心生窘迫。

  她往花厅的角落里一座,自嘲般地与容碧说:“爷昨日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沉住气,怕就是因为这样的场面吧。”

  容碧只挤出了一抹笑意劝解她道:“姨娘放宽心,别理这些捧高踩低的人,将来有爷护着您,您一定能在这一圈一地里站稳脚跟。”

  话音甫落,身旁默不作声的清竹县主却是冷冷一笑,而后便用花厅内所有人都听得清楚的音调,讥讽般说道:“呦,我还以为身边做了怎样鼎鼎大名的人物,原来是齐小公爷的妾室,听你这奴婢的口风,你倒是不甘心做个妾,还想在京城贵妇圈子里站稳脚跟?”

  清竹县主倏地起了身,望向婉竹的美眸里流转着异样的光彩,只是在深深的妒恨之下,这点光彩也随之黯然失色。

  “我瞧着你好似有几分眼熟,是不是从前在我们康平王府做过奴婢?”清竹县主讥诮又疑惑地问道。

第82章 周岁 齐衡玉真的爱她。

  清竹县主有意扬高了音调, 正巧能让花厅内所有端坐着的贵妇们听了个清楚,众人都知晓齐国公府的这位妾室出身低微,是个不值一提的奴才秧子。

  也不知齐小公爷是犯了什么邪性, 竟把她宠的无法无天。

  譬如今日这样的周岁宴, 此等身份卑微的妾室有什么资格凑到人前来露脸?阖该老老实实地待在内院里才是, 齐小公爷拎不清状况后宠妾灭妻, 齐国公夫人李氏怎么也纵着儿子胡来?

  清竹县主素来是个嚣张跋扈的性子,这些年屡屡进宫陪伴在太后左右,非但得了太后的青眼,连皇后娘娘也透露出几分要让她做太子妃的意思, 一时也称得上是风头无两。

  如今她高高在上的睥睨着婉竹, 当着诸多贵妇的面将她的自尊踩在了脚底下,讥讽的笑意里藏着几分难以掩盖的奚落与嫌恶,无端地释放着她心底深处的恶意。

  婉竹起先还能勉强维持两分笑意,在跟着李氏去前院迎客时她已做好了要被人看轻的准备, 只是却没想到这些自诩出身高贵、精通诗书礼仪的大家闺秀也会像泼妇骂街一样在人前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后来那些看好戏的贵妇小姐们也从一开始的掩唇看笑话,变成了后来意欲附和着清竹县主的态势。

  清竹县主对婉竹的了解仅限于她卑微的出身, 而一些与齐国公府交好的贵妇们则对婉竹的来历了如指掌,其中一个性子爽朗些的夫人便笑着说道:“县主可别是记错了,这位婉姨娘从前可做过齐小公爷的外室, 怎么会在康平王府做过奴婢呢?”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便在人前揭开了婉竹所有的伤疤, 也给所有的贵妇小姐们递上了能割伤婉竹的匕首。

  果不其然, “外室”一词一出, 清河县主愈发不屑地笑道:“原是勾着爷们儿心的狐媚子, 如今世道是比从前好了许多, 连外室也能进内宅当妾了。”

  花厅内一阵哄笑, 那些贵妇小姐们最不喜妖妖冶冶的女子,如今见齐小公爷的这位宠妾在清竹县主锋芒毕露的言语下颜面尽失,心里只生出了几分惩恶扬善的快意来。

  齐老太太与李氏在另一处待客,花厅内只有胡氏默不作声地饮茶,听得贵妇们奚落婉竹的话语,也摆出了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并不肯出声为婉竹打圆场。

  倒是三荣奶奶往日里受了婉竹不少好处,如今见她大着肚子还要被这些贵妇小姐们讥笑,索性她是个人见人嫌的破落户,便上前为婉竹打圆场道:“姨娘可是觉得在屋子待的有些闷?不若我陪您去外头走一走?”

  落荒而逃也好,不盈其怒也罢,三荣奶奶想着,总要先让婉竹躲开这些言辞比刀刃还锋利的贵妇们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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