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养笨蛋美人 第19章

作者:将欲晚 标签: 天作之合 甜文 爽文 轻松 古代言情

  姜毓宁长长的眼睫如小扇子般垂落,她眼看着樊际的背影越行越远,心脏如被什么东西挖开了似的,空落落得十分失望。

  哥哥又离京了吗,这次要去多久?

  可是她很快就要及笄了,哥哥不陪她一起过吗?

  她忽然想到,今天早上在客栈里,哥哥就是突然离开,看起来表情还有些奇怪,是临时出了什么急事?还是她做了什么,让哥哥生气了?

  直到晚上睡觉前,姜毓宁仍然在想这件事,一整夜辗转反侧,第二日醒来时,已经过了辰时,平日这个时候,她已经在书房读书了。

  她揉着额头撑坐起来,“竹叶姐姐,早上怎么没叫我?”

  竹叶端来一杯温水给她,“奴婢瞧着姑娘太累了,就没叫您,放心,奴婢已经叫人和李先生说了,他也让您好好休息,等醒了再去上课。”

  姜毓宁如今只剩下一位讲史的先生,每日上午会来给她讲半个时辰的课,其余时间便留给她自己读书写字。

  时辰已经不早了,姜毓宁洗漱完,吃了几个龙眼包子垫肚子,然后就去书房上课了。

  上完课,已到了快用午膳的时候,李先生没有再拖时间,留了一篇作业,便拱手告退,姜毓宁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忽然想到小时候。

  其实,她并不喜欢读书,隐约记得小时候和几位姐姐一起上过学,可是跟不上先生的进度,姐姐们都笑她。

  后来到了常青园,她依旧学得慢,当时有位先生嫌她蠢笨,在课后罚她将那时所学的《学而》抄上一百遍,若是第二天背不下来,就要挨戒尺。

  她那时候刚习字没有多久,字写得又丑又慢,抄了一晚上也只抄了不到十遍,抄不完,只能晚上一个人跑到书房写,熬的眼睛都红了。

  可她不敢出声,只怕惊扰了给她守夜的竹叶、竹苓,那样就等于哥哥吵醒了。

  她不敢让哥哥知道,怕哥哥也会嫌她太笨。

  可他还是发现了,抄了没几个字,书房门就被人推开。

  后来,是哥哥抱着她,一笔一划地写完了一遍《学而》,又一字一句地同她讲了文章的意思,然后就抱她去睡觉了。

  第二日,那个罚抄的先生就不见了,她很快换了个新的先生。

  而那篇怎么都背不下来的《学而》就那样背过了。

  姜毓宁一向记性不好,从前的很多事,小时候的很多事,她都不记得了,可是有关哥哥的事,她总是记得很清楚。

  这些年哥哥不在身边,她时常梦到他,想他早些回来,可明明现在他回来了,却又不见她。

  姜毓宁感觉自己的心口像是盛着一汪酸梅汤,绞的心脏又冷又酸,竹叶唤她用膳,可她没有一点胃口,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工工整整地默写了一遍《学而》。

  当天晚上,沈让仍旧没有回来。

  姜毓宁看着空旷的院子,没再多问。

  之后几日,依旧如此,仿佛一切又回到了沈让回京前的样子,姜毓宁每日上午读书,下午便在园子里玩耍。

  这一日,天气晴好,姜毓宁坐在秋千架上发呆,忽然看见一个小厮从外面过来,走到站得稍远的竹苓身边,同她低声说了几句话。说完,便拱手退下了。

  姜毓宁蹙起眉,问竹苓:“是哥哥教人传话回来吗?”

  “不是公子。”竹苓笑道,“是有人在前头求见公子,他们怕会冲撞到姑娘,这才特来嘱咐奴婢一声。”

  这些年来,也曾有不少人来常青园想见沈让,姜毓宁对此并不陌生,她也很少往前院去。因此只是点了点头,没放在心上。

  倒是立在她身后的竹叶偏头给竹苓递了个眼神,竹苓朝她轻轻摇头,虚声比了个口型:姜。

  常青园外。

  一辆低调的马车停在小路上,姜贺今端坐在车上,顺着眼前打开的半扇车门,正好能看见紧闭的大门。

  吃了个闭门羹的小厮小跑着回来,一脸晦气,“公子,门房的说家里主人不再,所以不收帖子。”

  姜贺今看了一眼他递还过来的帖子,并不意外,“走吧。”

  车门被关上,空鞭扬尘,姜贺今看着外面的景色飞速后退,脑海里想的却是前几日和襄远侯府的邴关义游净山湖,在湖畔遇见的女子。

  她和淮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还记得,淮王的书房里贴着几张歪七扭八的《千字文》,一看就是六七岁的小孩子写的,算算年纪,如今正好十五六。

  所以,那日湖边见到的姑娘,是淮王府的人。

  算年岁不会是妾侍,更不可能是女儿,难道是妹妹,是宫里的哪位公主?还是平郡王府的郡主?

  姜贺今正想着,忽然感觉车门被敲了敲,他思路被打断,不悦地问:“怎么了?”

  “公子。”小厮的声音很快从车外传来,“您看这是不是咱们侯府的庄子啊……”

  姜贺今蹙了下眉,撩开窗帷去看,别庄大门紧闭,门口连个守着的人都没有。

  侯府在京郊的确有座庄子,小时候祖母病重,妹妹好像就是被送到这儿来的,到如今,应当也有十五六岁了吧。

  十五六岁……

  姜贺今忽然一顿,那年见到的那几副字,皆有一个落款:宁。

  而他那位妹妹,仿佛就叫姜毓宁?

  马车没停,一直向前,两座临近的别庄逐渐看不见了。姜贺今落下窗帷,眸底幽暗难测。

  -

  “姜贺今来了之后,在门外等了两刻钟,没进去,然后就走了。”

  “之后是从明雪园后门绕过去的,期间马车没停。”

  沈让听着底下人的禀报,神色古井无波,“知道了,叫樊际来。”

  “是。”

  樊际很快推门进来,揖手行礼道:“公子。”

  沈让按揉着眉心,“宁宁怎么样?”

  除了京郊的常青园,他在上京城也有一处宅子,因为临近皇城,处理正事也更方便些。

  算起来,也有三日没有回去了。

  樊际小心翼翼道:“姑娘看上去还好,但是竹叶说,姑娘这几日都没什么精神,看上去有些憔悴。”

  沈让拧起眉,“怎么回事?”

  樊际如何知道,只能摇了摇头。

  沈让眉头皱得更紧,没再问什么。

  樊际躬身在侧,余光能瞧见自家主子的脸色,深知他心里定然十分担心。

  明明担心,又不愿回去看一眼,樊际觉得自己简直越来越看不透殿下了。

  房间内安静许久,直到樊际以为沈让不会再开口,打算拱手退下时,忽然听到一句,“备马。”

  -

  出城时已经天黑,纵使一路快马加鞭,回到常青园时,已经快过戌时。

  沈让没让人告诉通传,先回了前院沐浴,等到亥时三刻,平日姜毓宁已经熟睡的时辰,才一个人去了听风小筑。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徐徐风声。

  沈让站在姜毓宁的门口,右手按在门板上,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倏地,一阵细小的、压抑的哭声顺着夜风传入耳畔,沈让手指一顿,立刻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内没有点灯,只有门窗透进来的一点月色,打在幽暗的地面上,在床前的帷幔上勾勒出一个蜷缩的人影。

  沈让快步走近,脚下还记得放轻,没有发出动静。

  他掀开帷幔,只见一团小小的身影陷在床榻间,薄被拉高蒙住了头,却仍旧能看到她的肩骨轮廓,随着抽泣声在高低起伏。

  小姑娘正自己蒙在被子里哭。

  沈让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只觉得整个心脏都被揪起来似的,又酸又疼。

  他伸手拉下被角,右手包裹住她单薄的肩膀,五指插进她浓密的发丝中,轻声道:“宁宁,哥哥回来了。”

第21章 及笄

  21.

  “宁宁,哥哥回来了。”

  听到沈让的声音,姜毓宁伏在枕上的肩膀一颤,不可置信地直起上半身。

  正对上沈让焦急关切的脸。

  若不是感受到了肩上传来的温热,她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她仰脸看向沈让,眼眶红红,好似被揪了耳朵的兔子,那么乖,又那么可怜。

  “哥哥……”她跪坐在床榻上,双臂环住沈让的腰,整个上半身都钻进了沈让的怀里。

  娇软入怀,沈让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将她紧紧抱住,一手贴在腰后,一手抚住她的后脑勺,应道:“哥哥在。”

  养了这么多年,小姑娘还是很瘦,掌下的后颈如同新春的柳枝,柔软易折,沈让不敢用力,隔着散落的长发轻轻抚过,“为什么哭?”

  姜毓宁原本已经收住了眼泪,听到这话,又忍不住哽咽,却没有回答。

  沈让只好不再问了,他看着姜毓宁跪坐在床沿,窝在自己怀里抽抽搭搭抹眼泪,怎么也硬不下心肠将她推开,只好伸手将她托抱起来,安慰道:“先去洗个脸,要不然明日眼睛都是肿的。”

  姜毓宁团在他的怀里,被熟悉温暖的气息整个包裹,心口空了的那一块,也被完全填满,她松了弦,软了骨头,任由自己跌在男人的肩膀上。

  沈让感觉到肩上一沉,偏头去看怀中人的侧脸,双眸紧闭,眼睫上有泪珠摇摇欲坠,眼尾勾了胭脂似的,潋滟嫣红。

  当年的小姑娘早已出落成了少女,可在他面前,却总是那般纯真不知事。

  沈让无声地叹了口气,招呼人打来热水,亲自给姜毓宁擦脸擦手,然后又抱回床上。

  期间,姜毓宁一句话没说,只右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怎么说都不松开。

  等沈让再将她抱回床上,她才一根一根地抽回手指,明明依依不舍,却又很懂事地问:“樊际说,哥哥最近很忙,哥哥,你是不是还要走?”

  沈让叹口气,掀开帷幔躺到她的身边,拍拍她的肩膀,“不走,睡吧。”

  姜毓宁这才安心,小狗似的在沈让身边拱了拱,抱着他的一条胳膊,很快睡沉了。

  沈让拉过被子将姜毓宁盖的严严实实,自己却连外袍都没解,就这样靠在床头靠了一夜,姿势几乎都没有变过。

  姜毓宁靠在他的身边,睡得十分踏实,第二日醒来时,看见他还在,悄悄勾了下唇角,抱着他的手臂也更紧了些。

  沈让睡得不算沉,早在姜毓宁动的第一下就感觉到了,原本不想睁眼,结果她就在自己身边蹭了蹭去,沈让深吸一口气,弓坐起身。

  姜毓宁知道哥哥陪了自己一夜,又开心又感动,直想爬到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