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灰拌卷筒纸
裴寂收敛心思，“自然没有。”
池妩点点头，慢条斯理道：“我从前看了很多话本子，你知道那些话本子里最恶心的是什么吗？”
裴寂虽然也看过些，可也没仔细捉摸，遂摇了摇头。
池妩道：“那些劳什子王爷王妃的，为了他们口中的什么爱恨情仇，儿女私情，总是能随意置人命于不顾，为了情情爱爱踏平这里，踏平那里。
属实恶心。”
池妩默了片刻，“我小时候，就是他们口中可以随意踏平的普通人。
在地藏宫里我又被迫杀了很多普通人。
可是，普通人招谁惹谁了？什么东西都没有活命重要，普通人为了活命已经很难了。
却只能沦为那些话本子里位高权重人之人华贵马车碾过的尘土。”
她又沉默了，她何时这么会说了？
可是，她不久前才杀了一万多人。
“我很久没有杀普通人了。”
她神色坦然的解释。
听着池妩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裴寂笑了笑，“我知道，我知道。”
他给她端了一盏茶，“我哪怕带了百万大军与南启对峙边关，也从未想过直接打进来。
我就吓吓他们。边关住着很多百姓，他们来不及退走。
南启这些人，吓吓也就够了，带进来的人不得伤害百姓，这是铁律。”
他知晓一直萦绕在她心头困扰着她的东西，他也知晓她心内所有的矛盾困惑。
她从来都不是恶鬼。
第196章 老娘第一个弄死你！
池妩在和稷城里养了半个月的伤。
南启皇帝日日叫人来看，时不时的来个太医或是送些补品。
皇子公主的换着人来探望。
就差把‘你快走吧！’写在额上了。
可是池妩不为所动，甚至还想再等他送些礼。
玄天老祖这日也回到了宅子，他身边跟着玄天怀仁贴身照顾着。
“你跑哪儿玩去了？”池妩看向进来进来的玄天重祖孙两人。
那日在青幽门外看了那么些江湖中人后一眼后，后来就不曾见过了，原本还怕这么些人来跟前询问属实丢脸.......
堂堂地藏宫宫主被掳了，还得人兴师动众的来救人.......
“这不是怕你丢人吗？老夫带着人去找找那些南启门派，上门挑战去了。
你别说，出了大晟，大家真的就拧成了一股绳！在大晟时，大家都是属于各自的门派或是只代表自己。
现在大家都是大晟人，打起架来，好家伙，比在大晟厉害多了。”玄天老祖那脚步都有些兴奋，快步走到池妩面前坐下。
池妩：...........
玄天怀仁朝池妩躬身道：“见过宫主。”
池妩点点头，顺便朝玄天老祖翻了个白眼。
玄天老祖又道：“那日你走后，我们还去青幽门门口看了看。
那些个机关真是精巧得很！老夫竟然从未见过。可惜只瞧了门口处的机关，里面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
而且，你杀人，属实恶心得很。
人家那些南启的士兵清理了好几日才把那青幽门弄干净。
被他们清理干净之后，老夫又带着人进去看了一圈，里面更是别有洞天！
把这么大一座石山挖空这得废了多少日子，里面真是什么都有，吃饭做饭的地方，睡觉的地方，若是把门关起来，怕是谁也找不到。”
池妩：.........我家地藏宫比那儿还厉害。
玄天怀仁看着自家老祖说的唾沫横飞，叹了口气连忙给他倒了一杯茶。
自家这老祖年纪大了原本不爱说话了，自从认识这宫主之后，那嘴皮子都变得厉害了起来。
玄天老祖也不管池妩接不接话，喝了一盏茶后，又道：“你们什么时候启程回去？”
池妩嫌弃的看着他，“还要再住一阵子，怎么说也得再过半个月吧？那老皇帝吼了我好几次。”
玄天老祖也嫌弃的看了她一眼，“你再待下去，怕是皇宫里的宝物都被被你搬空了。”
“你们要回去，可以先回去的。”
玄天老祖摇摇头，“那不成！那个叫十五的孩子说了，这些老夫叫来救你的江湖中人一应衣食住宿的花费，都由地藏宫负责。大家难得来南启玩一趟，不得多住些日子？
你们花银子，那自是得跟着你们的。”
池妩在他的话中，缓缓皱起了眉头，十五这事儿办得也没错，就是这些江湖中人加起来那也是不少人了吧？
这每天都在烧钱啊！
可是...她有的是钱。
“随便住，慢慢玩。”
玄天老祖又道：“你家那王爷啊，着实是个愣头青！脾气凶得很！知道你不见了他去搜了玄天宗好些日子，说是掘地三尺也毫不为过。
还有搜了其他门派，开口闭口都是什么杀无赦，戾气太甚！
若不是老夫劝着些，怕是得和江湖中人直接打起来！年轻人就是容易为情所困！
还是年纪轻啊！”
池妩又皱起了眉，“嗯？他还会这样？”
说完便怒气冲冲的站起身找裴寂去了。
玄天老祖思索了片刻，站起身拍了拍玄天怀仁的肩膀，“咱们先出去避避，怕是得吵架了。”
池妩冲到和裴寂的屋子里时，裴寂正在写着什么信件，隐二站在一旁候着。
池妩瞥了隐二一眼，隐二立马躬身退下。
裴寂疑惑的看向池妩，那脸色看起来可不太好，“怎么了？”
池妩盯着他，“听说，你很爱搞什么‘杀无赦’？”
裴寂愣了愣回想了半晌，有些不好意思，“嗯.....之前的确说过这些。可那是.....”
解释不了，那时候他的确脑子一热就想杀了他们。
半月前和池妩说话，那时根本忘了这一茬，就忘了说了。
当时听了她说的，也的确知道了自己不对.........
“你没事对人家‘杀无赦’是什么意思？显得自己位高权重很了不得？仗势欺人？”池妩眉心蹙得紧紧的，面上一片嫌弃。
裴寂立马讨饶，“以后我改，我不这样了。”
“我被人掳了，关人家何事？你要那么去吓人家？若是你和那么些人生了仇怨，到时候得死多少人？”
裴寂认真的点着头。
“人啊，有了能力不是让你随意用的，说话做事也过过脑子，我不喜欢脑子不好的人。”
裴寂怕了，“嗯，我日后都听你的。”
池妩烦死了，这人傻起来跟话本子上的那些憨蠢王爷有什么区别？
这不得好好教教？
“你看起来就是没吃过苦的，日后随我闯荡江湖不准去支取银子。我带你去村子里看看，那些人的命，到底值多少银子？”
池妩看在他只是过了嘴，还长得好的份上觉得还可以把他掰过来。
池妩不由的想到，若是父亲没有进军营，自己没有被封楼郁带走。
那么自己可能也没有一身自保的本事儿，就这张脸可能也会被那些达官贵人看上，那时候父亲哪里能抵抗？或许只能在抵抗中被人活活打死。
而到了那时，自己又如何能有什么好下场？
自己怕就是那些话本子里的，‘街边草民’。
一但这样想了，就觉得胸口被石块堵起来一样难受。
池妩说不明白，却知道自己应该做一个嫉恶如仇的杀人怪物。
嗯，就是在这样。
“听到没有？！你要是教不回来，老娘第一个弄死你！”
裴寂笑了起来，忽而觉得自己还好没有犯下那些不可饶恕的错误，若不然怕是到嘴的媳妇都得跑了。
他又怎会不知在普通人的疾苦？又怎会不知普通人的人命在那些人眼里根本不值钱。
这些东西哪怕他当年还小，却也是父亲日日在耳边说的。
可能是身居高位太久，好像真的忘了自小便知道的很多道理。
从前教他的是父亲，如今变成了池妩。
第197章 偷鸡摸狗
十日后，池妩让十万骑兵退出了南启。
得到这个消息，南启皇帝对她简直是感激涕零了。
还邀请她和裴寂进宫用御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