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她,晚来风急 第77章

作者:起跃 标签: 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古代言情

  温殊色脚步哒哒地赶了过去,看着温素凝从车上下来,上下把她瞧了一圈,暗自感叹,东都的水土果然养人,气质明显比之前更好了,不由目中生羡,“大姐姐到了东都,越来越好看了。”

  可她在温素凝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头一眼不敢认,便是因为她这一身打扮,此时皱紧了眉头,问她:“你怎么来了,二叔呢。”

  “在凤城。”

  温素凝一愣,“你一个人来的?”

  温殊色回头,看向铺子门口,谢劭正好从里走了出来,“喏,同郎君一道来的。”

  温素凝眉头皱得更紧了。

  谢家出了那么大的事,东都早闹得沸沸扬扬,谢大爷谋反,把靖王赶出了藩地,虽说陛下还未治罪,但如今的谢家,半条命都悬在了刀口上。

  谢家当真出了事,她温殊色还能逃得了?

  不仅是她,只怕父亲多少都会被她牵连。

  不由想起了自己当初对她的忠告,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当初我便同你说了,要你离开谢家,卖了宅子同祖母一道来东都,你偏不听。”

  温殊色记得,她确实说过,让自己同谢三和离,来东都。

  但这有什么冲突吗,她并不后悔当初的决定,相反庆幸自己留在了谢家,郎君挺好的,自己也挺好的。

  “大伯还好吗。”

  温素凝点了下头,不太想多说,从袖筒内掏出荷包,取出二两银子递了过来,“家中的宅子是租来的,地方小,没有多余的房间住,即便是你找上门来,父亲恐怕也帮不上你,我手头的银钱也不多,这些你先拿着。”

  自己送了六七年的银钱出去,如今终于收回来了一回,稀罕程度,如同太阳打西边出来。

  有钱不要是傻子,温殊色没同她客气,“多谢大姐姐。”

  温素凝没再理会她,“你自己多保重吧。”转身上车前到底还是冲他身后的谢邵点了下头,看得出来不是很待见。

  谢劭自然也认了出来,那人是温家大娘子。

  等马车离开了,才走过去。

  本以为看到的会是一张黯然伤神的脸,却见小娘子转过身摊开手掌,笑着冲他显摆,“这回不用郎君破费了,我有银子了,自己能买糖人。”

  —

  小娘子丝毫不受影响,买了糖人,越逛精神越好,身旁的郎君却灰头土脸,到了客栈,故意落后几步,同闵章道:“明日你去寻寻,有没有抄书的活儿。”

  这才头一夜,手上的十几两银子便没了。

  且客栈的钱还是小娘子从身上搜刮出来的。

  要是多呆几天,不得饿死。

  一分钱能憋死一条好汉,想起之前自己的挥霍,有种肠子都悔青了的痛恨。

  “是。”闵章早就感同身受,主子往后怕得努力了。

  —

  逛起来只觉得新鲜,忘记了累,等进了客栈房间,人泡进了浴桶内,温殊色方才觉得全身累得慌。

  一日之内,经历了生死,从鬼门关闯回来,身心都受到了摧残,热水一浸,昏昏欲睡。

  时辰久了,外面的郎君“嘚嘚”叩了两声门,“好了吗。”

  慌忙睁开眼睛,匆匆应了一声,“好了。”伸手摸去屏障上,却捞了个空,顿时瞌睡都醒了一半。

  完了。

  她好像没拿换洗的衣衫进来。

  外面的郎君似乎也察觉出了她的窘迫,“等会儿。”

  等会儿是什么意思?

  是他帮她拿吗?

  成衣铺子定制的两身衣裳,最快也得两三日才能那道,今夜她还是得穿之前的,魏允的两身自己穿了一身,另一身来不及洗,落在了哑女的院子里吗,如今能换的只有包袱里面温二爷的衫子。

  可那包袱里除了衣衫子,还有一些此时万不能让郎君看到的东西……

  温殊色脑子“嗡”一声炸开,慌忙叫住他:“郎君!”

  外面的郎君似乎被她这一声吓到了,回头:“嗯?”

  “你,你还有干净的衣衫吗,能不能借我穿穿?”

  郎君顿了顿,“靖王不是把包袱给你了吗。”

  “里面的衣衫都是我父亲的,他平时又不讲究,不像郎君干净,身上还自带香气,衣裳也香……”

  话音落下半天都不见他出声。

  片刻后,才又听到了郎君离去的脚步声,不确定他有没有同意,提心吊胆地等着那脚步声返回来。

  越来越近,不久后头顶的屏风上,突然搭进来了一件雪色的中衣。

  熟悉的暗香扑鼻,温殊色不用看就知道不是温二爷的。

  深吐一口气,道了一声:“多谢郎君。”赶紧拉下来,往身上套。

  谢劭的个头比温二爷高,裤子也更长,从净房出来,温殊色双手只能提着裤腿,囔囔道:“郎君,太大了……”

  谢劭还没从她适才那一番话里回过神,见她出来,目光瞟了过去。

  昨日还穿在自己身上的衫子,此时正贴身穿在了小娘子身上。

  小娘子的发丝刚洗过,湿漉漉地披散而下,双颊被热气熏得驼红,衣襟太大,松松垮垮挂在她身上,肩头和颈项均露出了一片,莹白得灼人眼睛。

  他适才说得那话并非为假。

  在他眼里,小娘子是最好看。

  喉咙突然一燥,轻轻咽下,瞥开了视线,“先将就一夜,把头发擦干,早些歇息。”拿了另外一身,忙走去了净房。

  今日谢劭也累了,匆匆洗完,怕小娘子尴尬,在净房绞干了头发。

  出去后,温殊色果然已经躺在了床上。

  昨夜两人在农舍同了半夜的榻,有了个开端,后面便顺理成章,知道他喜欢睡外面,温殊色主动给他让出了位置。

  走到床边,见小娘子闭上了眼睛,小心翼翼地往床上一坐,腿还没来得及抬上去,整张床便往下一沉,随后便是一串声响,“咯吱咯吱——”

  谢劭神色一僵,下意识地看向里侧的小娘子。

  小娘子也睁开了眼睛,错愕地看着他,怕他心里有负担,安抚道:“郎君已经很瘦了。”

  硬着头皮躺下去,由着那咯吱声响在耳边,仿佛随时都能塌下去。

  起初听闵章说找了一家客栈,一个晚上只要二十文钱,温殊色还觉得捡个了便宜,如今可见,便宜没好货。

  躺下后,谢劭不敢再动了,“睡吧。”

  温殊色也不敢动,稍微偏过头,问他:“郎君,皇上怎么说的。”

  今日他能和靖王一道回来,便知道谢家八成没事了。

  但她不确定。

  谢劭抬手,动作尽量小心,拉住她搭在被褥上的手,握在掌心,低声道:“不会有事,明日宫里便会出消息。”

  今日他随许指挥进宫面圣,靖王也在。

  许指挥将南城的事全都禀报给了皇上,皇上听后,沉默了好半晌,又让他把凤城发生的事一件不漏地禀报完。

  皇上还是没吭声,反而让人替他赐了座,奉上茶水招待,还问候了父亲。

  离开后,才听到了身后屋内传来了茶盏摔地的声音,“这个逆子,他这是德不配位……”

第69章

  皇上的话,他和靖王都听到了,回来的路上,靖王曾问他,“谢公子害怕了?”

  经历了这些,其中局势已经明朗,两人用不着拐弯抹角,这一趟,谢家已和靖王绑在了一起。

  太子是皇上唯一的亲生儿子,纵然再专横跋扈,皇上气归气,未必会把他如何。

  日后太子一旦翻身,谢家必有灭顶之灾。

  “谢家从搬至凤城起,便已和那位站在了对立面,谢家本该灭于半月前,能依仗王爷躲过此劫,乃天命不亡,何惧之有。”

  靖王一怔,意外地看向他,对面谢劭却一脸平静淡然。

  靖王收回视线,不再说话,眸底慢慢地涌出了些微暗光。

  自己何尝不知,要到了那一步,不止是他谢家,还有靖王府,真能做到束手就擒?

  若他德厚流光,勤政为民,受万民敬仰,乃众望所归,自己的存在为他添上了顾虑,不用他来讨伐,必会给他一个高枕无忧的交代。

  但他屡次展现出昏庸无能的一面,无端激发战事,扣押将士粮草,这样的人,当真能配让他赔上整个靖王府,乃至整个天下……

  “本王自幼便跟在陛下身边,亲眼见他从战乱中一刀一枪打下了如今的江山,圣上登基,纷争了几十年的战乱才得以终结,天下太平了二十余载,河清海晏,四海升平,谢公子放心,圣上比谁都清楚这一切的来之不易。”

  —

  皇宫。

  皇上摔碎了一个茶盏,痛声骂完后,便一直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久久不动。

  煽动战事,扣押粮草,假造圣旨,抗旨不尊,私调军府公然追杀证人……

  还有什么是他太子不敢做的。

  皇上闭上双眼,依旧无法平息心中盛怒,胸膛急剧起伏,片刻后突然急喘起来。

  刘昆赶紧上前搀扶,“陛下息怒,当心身子……”

  皇上年轻时身强力壮,一人能从上百人的突围中冲出来,如今上了年纪,不得不服老,这番一气,老毛病又犯了,一张脸咳得通红,饮了半盏热腾腾的茶水,才平息下来。

  太子这番所为,为的是什么,皇上心里清楚,可他固然耍上万般手段,也不该丧失良知,败坏品德,动国之根基。

  “他只知道揽权,可知如何御敌?他以为这天下就永远太平了,辽国为何不敢挑起战事,是怕他太子?还是丧失了野心?”皇上失望透顶,“朕膝下单薄,无子孙之福,走到今日,就只剩下了他和靖王,为何他还容不下手足?非要赶尽杀绝,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皇上这几句质问,刘昆不敢发话。

  知子莫如父,太子的秉性,皇上并非今天才瞧出来,为何在八年前把谢仆射派去凤城,这不也是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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