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她,晚来风急 第62章

作者:起跃 标签: 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古代言情

  城门一关,所有的侍卫和百姓都被关在了城内,只余一队人马紧追窜逃出去的几人。

  趁乱共逃出去了三人。

  一人乃起哄煽动百姓,后又趁机打开城门的壮士,另两人便是跪地求情的‘老爷子’和他躺在木板上‘要死不活’的小儿子。

  如今个个生龙活虎。

  身后马匹越来越近,三人头也不回,拼命往前跑。

  一双腿再快哪里抵得过快马,最前面的一名侍卫很快追上了落在最后的那位腿短小个子,弯下腰,伸手一把擒住他后领,将其整个人提起来,掠上了马背,另两人同时也被队伍的人抓住胳膊,甩在了身后的马背上,却都没往回走,继续往前疾驰。

  马蹄如飞,尘土飞扬,官道上的追逐声逐渐远去。

  马匹沿着官道,疾驰了快两个时辰,感觉有细雨扑面,领头的人才掉转马头,钻进旁边山道,身后的人紧紧跟上,一队人马进了密林,慢慢地停了下来。

  众人翻身下马,纷纷取掉头上的甲胄,却见最先掠人的那名侍卫,不是谢劭又是谁。

  仰头一看,被自己擒住的‘逃犯’已瘫在了马背上,拦腰把人从马匹上抱下来,‘逃犯’趴在他胳膊弯之间,一张小脸惨白,双腿发软站都站不稳了。

  谢劭扶她坐在了边上的草地上,从腰间取下水袋,递到她嘴边,“喝口水缓缓。”

  头一个被逮住的‘逃犯’便是温殊色。

  往日温殊色坐个马车都晕,这一趟跑下来,天晕地旋,人如同飘在半空,头靠在郎君怀里,使不上力气,乖乖地张嘴,吞咽了两口清水。

  加了冰块的凉水自喉咙一路浸入肺腑,神智终于缓了一些,人却突然沮丧了起来,“都怪我不争气,骑个马都不会,郎君还是走吧,这回我再也不拦住你了,也不会怪你……”

  在客栈的三个时辰,谢劭本就没指望她当真能学会骑马自己冲出城门,马厩里的训练不过是让她先适应。

  如今一看,颇有成效,没影响她嘴皮子。

  靖王和裴卿脱掉盔甲后,也都走了过来,瞧了瞧温殊色,靖王关心地问道:“温娘子还好吗?”

  生怕拖了大家后腿,温殊色忙从谢劭怀里起身,微笑额首,“让王爷费心了,我没事。”

  靖王一笑,不吝夸道:“没想到温娘子竟有如此胆魄。”起初听完谢劭的筹划,还有些不放心,怕温娘子临时生怯反应不过来。

  谢劭却同他保证:“内子与寻常小娘子不太一样,比起骑马,倒不如选她擅长的。”

  果不其然,相较于骑马,温娘子逃跑起来更为利索。

  追兵应该没那么快反应过来,已经落起了雨,再走官道,必然会留下马蹄印,进林子先避一会儿雨,再连夜翻山到对面的城镇,换身行头,赶往下一个城池,南城。

  渭城离南城,还得两日快马,但只要过了南城,离东都便近了,不着急这一会儿,转头同众人吩咐道:“原地歇息两刻。”

  坐了一阵,头上的雨点子越来越密集,大有要穿透密林的架势,树木怕是遮挡不住,队伍重新出发,去前方寻地避雨。

  温殊色的脸色刚缓过来,见众人起身,也没耽搁,把包袱重新栓在了肩头,准备上马。

  山道的路狭窄又颠簸,再让她上马背,八成人会被颠晕过去。

  看了一眼正往马背上爬的小娘子,谢劭将手中的缰绳交给了闵章,转身把她拉了下来,背对着她蹲下,“上来。”

  温殊色一愣,盯着跟前郎君宽阔的脊背,很快明白了他是何意,连连摇头道:“我没事,郎君不用担心……”

  眼见雨势渐大,郎君有些不耐烦,“要真不让我担心,当初你就不该跟着我来,都到半路了,觉得我会扔下你不管?”

  知道自己不会骑马,会给大家添麻烦,她已经在尽量努力了,实则这会子胸口闷得紧,但怕被人嫌弃,也不敢说。

  无端被郎君这般一训斥,心头蓦然一酸,更为沮丧,不敢再吭一句,配合地趴在了郎君的背上。

  山路蜿蜒,马匹缓缓而行,谢劭背着温殊色,同闵章和裴卿走在最后,一路安安静静,没一人说话。

  耳边没了小娘子聒噪的声音,有些不太习惯,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的那话是不是说得有些过分了。

  细细一想,这一路,她并没给大家添麻烦,自己也并非是嫌弃她。

  鬼知道他怎么就说出了那句话,收回去是来不及了,谢劭只好偏头同马背上举着火把的裴卿使了个眼色。

  适才他说那话时,裴卿就在旁边,早就知道他是给找事,难得心领神会,润了润嗓音,同温殊色搭话:“今夜嫂子的反应真快。”

  温殊色正陷入懊恼和自责中,提不起精神,突听裴卿搭话,才有了一丝神,“是吗。”

  裴卿点头,“本以为闵章会头一个跟出来,没想到是嫂子。”

  这话倒不假。

  裴卿把城门打开后,侍卫被他扔过来的木栓拦截住,还没来得及追上,温殊色突然从身后人缝中钻了出来,撒腿便往外跑。

  之后再是闵章。

  闵章也长了眼色,及时配合,“奴才脑子愚笨,不如三奶奶机灵。”

  两人一唱一和,一通夸奖和认可,多少给了她一点希望,转头偷偷看着身前郎君的后脑勺,忐忑又期待地等着他的回应。

  片刻后便听郎君道:“嗯,娘子聪慧机灵,巾帼不让须眉,并不比儿郎差。”

  终于得到了郎君的肯定,喜悦冲上来,唇角一扬,又掺杂着一丝委屈,抿了抿唇,虽依旧没说话,搂在郎君脖子上的一双胳膊却明显比适才贴紧了一些。

  谢劭也松了一口气,温二爷说得没错,这小娘子确实好哄,不由把她往背上搂了搂。

  他一动,小娘子的下颚蹭上了他发丝,一阵清冽的幽香扑鼻而来,一时忘了避开,额头不慎撞了他银色发冠。

  还没来得及道歉,郎君先扭过头来,细声低语地问她:“碰疼了没?”

  低沉的嗓音听得出来满是关怀,心口蓦然一悸,一股异样划过,又暖又甜,小娘子脸庞红了红,摇头道:“不疼。”

  郎君背着她继续往前。

  走了一段,察觉出头顶上的雨滴似乎减小了许多,一抬头,才见小娘子的一双手不知何时,盖在了自己的头上,正替他挡着雨水。

  心房突然涌出一道暖流,背上的人瞬间轻了许多。

  正要让她顾好自己便是,小娘子又将头轻轻地靠在了他肩头,低声道:“郎君要是累了,就同我说一声,我能走的。”

  他一点都不累,有的是力气,“手遮在自己头上。”

  —

  夏季的雨不成气候,来得急去得也快,一行人还没找到避雨的地儿,头顶的雨点已经住了。

  下过雨,林子又湿又滑,夜里视线又受阻,再走下去到底不安全,待前方找了一处山崖后,靖王便让所有人停下,就地歇息一个时辰。

  雨滴倒不大,小娘子身上没怎么湿,让闵章从包袱中取了一条布巾,把她头上的水珠擦干。

  回头见大伙儿都靠在石壁上养精蓄锐,也选了一处干爽地儿,让小娘子靠着自己的肩膀,“睡一会儿,明儿还有得累。”

  昨夜众人急着出城,没功夫睡,都有些疲惫。

  越接近东都,路只会越难走,自己又是队伍中最弱的人,温殊色不敢浪费时机,靠着郎君的肩膀,很快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被郎君摇醒,睁开眼睛,天色已经麻麻亮,胸口的闷意没了,精神也恢复了许多。

  队伍没再耽搁,齐齐上马,温殊色依旧同谢劭同乘一匹马,天色亮开后,马匹越跑越快。先前颠簸过一回,再跑起来,适应了许多。

  一行人于巳时前后,翻过山脉,到达了对面的小镇。

  队伍再次分散,扮成两路下乡收货的商队,先后进镇。这回由靖王和王府的人断后,谢劭、温殊色和裴卿先走。

  谢劭牵着马匹,温殊色跟在他身旁,不过是一处乡镇,街头所贩卖的东西毫无新意,几乎无人问津,经过的行人只顾赶路。

  从镇头走到镇尾,一切都很正常。

  抬眼便能瞧见镇子的牌匾,渭城的消息应当还没传过来,镇子上并没设防卡。

  脚步不由加快,离出口不过两步,身后突然传来几道急切的马蹄声,“东洲府有令,所有人即刻停止出镇!”

  后方的渭城被堵后,经过镇子里的人并不多,几人太过于显眼。谢劭心头一沉,快速把温殊色扶上马背,自己翻身而上。

  靖王还在后面,裴卿留下断后。

  闵章跟着谢劭夹紧马肚,头也不回地冲出镇子,马匹刚走不远,身后便传来了打斗声。

  温殊色缩在谢劭怀里,动也不敢动。

  马匹一路疾驰,一刻没停。

  跑了小半个时辰,突然听到有马蹄声追了上来,温殊色脸色一变,鼓起勇气从谢劭怀里探头往后瞧去,见来人是裴卿、靖王和王府的人,心口不觉悬起的一口气,这才落下。

  靖王追上前,“前方弃马,入林。”说完自己先跳下马背,滚入旁边的土坡,坐下的马匹还在向前奔跑。

  接着是裴卿。

  温殊色从未经历过这等惊心动魄的时刻,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自己这一跳,还能不能活下来。

  八成是半死不活了。

  当真到了生死时刻,不害怕是假的,心头正当慌乱无主,便听谢劭道:“别慌,慢慢转过身来。”

  马匹还在跑,坐下颠簸得厉害,温殊色屏住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挪动屁股,半晌后,双腿终于调了个位置。

  不待他说,立马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抱住郎君的腰。

  进去拐角之前,谢劭及时松开缰绳,抱住她往马下倒去,一同砸进了边上的草堆。

  落地的瞬间,温殊色并没有感觉到疼,翻了几个滚后,倒是被身上的人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适才听到了底下郎君的一道闷哼,知道是他先落了地,慌忙爬起来去拉他,“郎君……”

  谢劭咬牙,“我没事,先进去。”

  闵章也跟着跳了马,及时过来搀了一把,三人匆匆往林子里隐去。

  —

  去往东都只有这一条路,一入中州,便是太子的瓮中之鳖,这样的碰面避免不了。

  第一次交锋,王府的人马损失了三名,一名留在了镇上断后,另外两位没有跳马,引开了追兵。

  马匹没了,行踪已经暴露,只能走水路。

  中州乃靖王曾经亲手打下的地盘,对此处的地形极为熟悉,队伍调整了一番,趁着天亮,顺着林子到了一处村落。

  村落的南边有一条狭窄的河流,可以通往附近的渡口。

  但此处偏僻,很少有外人进来,突然见到陌生人,村里的人有些防备,不敢与其搭话。

  直到靖王笑着问道:“石磨盘的那颗歪脖子银杏还在不在?”

  不知道当年谁撒了种子,撒在了石磨盘下,银杏苗子一长出来,便被磨盘压住,成了歪脖子,这事只有来过村子的人才会知道。

  一位长年的男子诧异地问他:“贵客曾来过?”

  靖王点头,“曾经来过。”又抬头指了一家农户,“那里曾是个庙,我住过两月。”

  众人这才放下了戒备。

  “原来还是同乡。”长年的男子笑脸相迎,把众人请进了屋内,攀谈之后,才知他是这儿的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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