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她,晚来风急 第49章

作者:起跃 标签: 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古代言情

  没能陪成小娘子蹭饭,陪她兄长也行。

  谢劭举杯。

  两杯酒下肚,温淮也饿了,拿起筷子随手夹了一筷子刚烤出来的炙肉,放进嘴里。对于好些日子没吃过肉的人来说,那味道简直太勾人了,不知不觉,碟子见了底。正觉还没过瘾呢,旁边谢劭把自己的那一碟,也推到了他跟前,“这还有。”

  温淮:……

  轻咳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让妹夫见笑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何来见笑一说。”颇有经验地道:“吃饱一顿,能管三日。”

  果然是同道中人,温淮转头,两人相视一望,其中的辛酸,不言而喻,实在不忍直视,各自又偏过头。

  这日子真不是一般的凄惨。

  再看着远处被众人拥簇的大公子,恍如人潮里的一束光,离自己越来越远。

  要说为何这人一定要沾亲带戚呢,往日大公子与大娘子许亲,他偶尔一声妹夫,大公子颇为受用,两人相处起来,也把彼此当成了家人。

  如今妹夫的人选一换,家人的感觉也就没了,反倒是和身旁这位半道上捡来的公子爷,惺惺相惜了。

  —

  有本家的妹夫陪着,温淮畅快地吃喝了一顿,抬头扫了一圈,没见到大公子的身影,也不知道人去了哪儿应酬。

  见时辰不早了,同谢劭辞别后,又走过去同大公子身边的小厮打了一声招呼,先回了温家。

  谢劭跟着起身,刚要走出院子,被身后一道声音唤住:“三弟。”

  谢劭回头,看着忙碌了一个晚上的大公子,突然出现在跟前,有些意外:“兄长有何事。”

  谢大公子提步朝他走了过去,立在他跟前,踌躇了一阵,抬头道:“三弟的意思我明白,可人活一辈子,不过短短几十载,总不能永远立在原地不动,跨出一步,无论是什么样的后果,也不枉来人世间走一遭。”

  本以为谢劭还会如昨日那般倔强,出言来反驳阻拦,却见他一笑,“兄长既然想明白了,又何必在意。”

第45章

  该说的话已说过,他心意已决,执意要去,又何必再来问自己。

  阻拦了,他就能不去了?

  没料到谢劭会是如此态度,大公子愣了愣,双手从袖筒里抽出来,荡了一下宽长的袖口,神色放松一笑,欣慰地道:“三弟自做官之后,与往日已大不相同,相信你我兄弟二人,早晚有一日能在东都相遇。”

  谢劭并没搭话,笑着道:“那我先祝兄长,前途似锦。”

  “借三弟吉言。”

  明日就要走了,谢大公子还有得忙,谢劭也没再耽搁他,辞别后先回了游园,小娘子还没回来,想必还在老夫人那儿用饭,沐浴更衣完,随手翻出一本书,坐在了蒲团上等人。

  —

  温殊色确实在谢老夫人屋里,今夜宴席上的酒菜,每份都有送到老夫人屋里,两人坐上圆桌,一面说着话一面品菜。

  “这回倒是下了血本,这脍鱼片刚切就是新鲜,上回白楼的送过来,一层冰都快化完了,进嘴总觉得软绵。”谢老夫人夹了一块放进温殊色碗里,“殊色尝尝。”

  上回被谢劭撞见之后,温殊色再也没有出去偷吃过,老老实实吃了几日素,胃里早已一片寡淡。

  今夜大夫人为大公子设宴,庆祝他高升,来的都是凤城有头有脸之人,菜品自然不能马虎,味道并不比醉香楼和白楼里的差。

  从坐下来,温殊色一双筷子便没停过,闻言蘸上酱料,放入嘴里,神色跟着露出满足,“祖母说的没错,新鲜、好吃,祖母也多吃些。”

  谢老夫人就喜欢瞧她这副鲜活的模样,同食欲好的人同桌,自己吃着也上劲。

  酒足饭饱,仆妇撤了桌,谢老夫人把屋里的丫鬟屏都屏退了出去,才让一封信交给了温殊色:“东都来的消息,黄昏刚到,你瞧瞧。”

  温殊色知道是安叔和晴姑姑稍回来的,接过赶紧拆开。

  信件上的内容简明,房产已经买了下来,当夜按的手印,第二日便跳了价,每套院子平均涨了一百贯钱。

  温殊色神色一惊,面上喜色掩不住,脱口呼道:“安叔和嬷嬷办事果然靠谱,这都顶郎君多少月的俸禄了。”

  可不是。

  这才一日呢,将来等到房产卖出去,恐怕翻上一翻都不成问题。

  当初温殊色把那主意一说出来,谢老夫人想也没想便同意了,自己的两个儿子是何秉性,她这个做母亲的,清楚得很。

  二爷归乡后,撒手彻底不管,这些年一直让老大当家做主,老大倒是不客气当起了家,把二房的银钱也算在了自己的家产里。

  虽为一家人,但那银钱是不是自己的,该不该用,他们是半点没有自觉。

  银钱事小,秉性难纠,溪壑可塞,贪黩无厌。

  为了这事,曾经她也找过二爷,二爷呵呵两声,全然不当回事,一句话甩给了她:“都是一家人,只要他们高兴就好。”

  再要说,他二爷不是东躲便是西藏,总能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二夫人也是个靠不住了:“母亲怕什么,二爷能如此定有他的打算,等到山穷水尽,他总不能让咱们吃糠。”

  小的更不用说,败家的本事比他父母更上一层楼。

  从小看大,三岁知老,谢老夫人心头无比清楚谢家大房担不起肩挑谢家的大任,将来能靠的还是二房。

  可二房这般自暴自弃,难免不让她担忧,尤其是自己的那三孙子,正红的苗子,她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掐断。

  孙媳妇说得对,与其让他如此继续下去,不如釜底抽薪,给他来个痛快。

  他谢二爷当年怕自己的儿子当官站队,不顾死活把人带回了凤城,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也不让他投奔于靖王麾下。

  如今他管不着了,儿子娶了媳妇。媳妇儿是个“败家子”,倾家荡产买了一份九品官职,硬把他儿子送上了官途。

  这样的歪打正着,老夫人做梦都能笑醒,只要把他带到那条路上,以她三孙子的本事,她不担心他成不了才。

  但唯一对不住的人便是这位孙媳妇儿:“平白让你背负个败家的骂名,祖母心头着实过意不去,你公爹是靠不住了,将来只盼着那小兔崽子能早日知事,待真相大白,必然会对你感激在心。”

  “祖母言重了,孙媳妇这名声并非一日之有,还赖不到祖母头上,且日子是给自己过的,我要那名头有何用。”她要是在意名头,父亲和哥哥岂能有今日的安稳。

  只要有她这个败家子在,便没有旁人前来打他们主意的份。

  快亥时了,温殊色才回了院子,见西厢房的灯还亮着,想起说好的一道去白吃白喝,半途却把他扔了下来,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再加上人逢喜事精神爽,立在踏道下,扯嗓子同里面的人打了一声招呼,“郎君还没睡呢,你家娘子回来了,特向你禀报,早些歇息吧。”

  谢邵翻了快一个时辰的书,听到外面的动静,知道人回来了,正欲合上书页,起身吹灯。

  听到小娘子的嗓音,神色一顿,细品那句“你家娘子”,简直让人脸红心跳,轻嗤一声,暗讽她倒是不害臊了,嘴角却不受控制地裂开,半天都没合上,手里的书本一撂,让闵章吹灯,自己躺去了床榻。

  中午陪周邝喝酒,晚上陪大舅子吃饭,再坐在灯下翻了半天的书等小娘子回来,瞌睡早就上头了,一沾床便睡了过去。

  翌日大公子何时出发,他并不知情,穿衣洗漱完,闵章才禀报,“大公子已经走了。”

  谢劭没什么反应。

  闵章又道:“奴才找了人,已经在去扬州的路上,二爷很快便能收到消息。”

  谢劭点头,出门上值时看了一眼东屋廊下,见那盏比人高的荷花灯还摆在那,转头问闵章:“三奶奶不是要去给明娘子送灯吗,她怎么还没送过去?”

  闵章:“……”这话他怎就不当着三奶奶的面说。

  谢劭丝毫没觉得哪儿不对,面不改色,“让三奶奶早些送过去,别放坏了。”

  —

  温殊色听到闵章传来的消息,面色诧异,“我能去明家了?”

  闵章点头,主子能不要脸装失忆,可他不能,只能替自己主子圆场道:“公子念着三奶奶与明娘子的深厚情谊,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三奶奶亲手把灯送到明娘子手上更稳妥。”

  这话温殊色爱听,当下夸了一句,“郎君果然没有我想得那般小心眼儿。”转身便叫上祥云,抱着荷花灯去了明家。

  明温两家相邻,温殊色早就是明家的常客,见人来了,门房不需要进去通传,倒是仰起脖子,好奇地看着她马车上绑着的荷花灯,正欲问,便听祥云说:“我家娘子给明娘子做的灯。”

  门房立马招呼了几个仆役,小心翼翼地把灯抬了进去。

  明家二公子正从院子里出来,听到外面动静声,疑惑地问迎面走进来的仆役:“什么事这么热闹。”

  仆役对他行了一礼,笑着道:“谢家三奶奶,给咱们大娘子送了一盏荷花灯。”

  一声‘谢家三奶奶’明二公子还没反应过来,仆役见他面露疑惑,又道:“温家二娘子。”明二公子这才回过神。

  因自家的同胞妹妹,同温家的那位二娘子打小就穿同一条裤子,因此自己也早就相识。

  说是从小看着她长大也不为过。

  脑子里立马闪过一张明艳的面孔,明儿公子顿了顿,到底还是迎了出去。

  灯笼已经抬了进来,温殊色跟在仆役的身后,仔细地盯着,“小心台阶……别压着了荷叶……”

  灯盏挡住了她视线,听前面抬灯的仆役唤了一声,“二公子”,才偏头去瞧,明二公子恰好让开了路,侧身退到一边,察觉到视线,转过头,便与小娘子探过来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两人均一愣,明二公子忙别开视线,先同她招呼道:“二娘子来了。”

  一个二娘子,一个二公子,曾经明婉柔说两人天生一对,都是二,多好啊,成双成对。

  因温殊色同明婉柔交好,两家又是邻里,明家的几位公子,她从小便相识,明婉柔巴不得她嫁进明家,给她当嫂子,成日在她面前提起家中几位兄长,问她看上了谁,她去替自己牵线。

  后来大公子成亲,三公子也许了亲,只留下一个亲哥二公子,明婉柔一时着急,拉着她找上了二公子,直接问他:“兄长,你有喜欢的人吗,没有的话,你觉得缟仙怎么样?”

  两人因明婉柔这话,愕然看向对方。

  许是那一眼,明二公子才察觉出来,跟前的小娘子已经亭亭玉立,早已不是自己心目中的小姑娘。

  明婉柔见他呆愣着,迟迟不说话,再次追问他,二公子便红着脸答了一句:“二娘子自是姿容绝色。”

  得了这么一句话,明婉柔比他还激动,把她拉进房里,一通拜完菩萨,“果然还是亲哥靠谱,他喜欢你,你要做我嫂子了。”

  温殊色对自己将来要嫁什么样的郎君,心头并没有谱,见二公子如此态度,倒也觉得省事。明家离温家近,将来回娘家隔一道墙就到了,且明家夫人思想开明,能免去了婆媳和姑嫂之间相处的麻烦。

  有了那份心思后,便也慢慢地留意起了二公子。

  这一留意,简直越看越顺眼,温润儒雅的公子,哪个小娘子不喜欢。

  而二公子也时常借着明婉柔的名头,邀她到府上来品尝菜肴瓜果,逢年过节,还会单独备一份贺礼给她。

  一年下来,两人心照不宣,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

  直到几个月前,温殊色被罚去庄子,明二公子将其送到城门口,终于鼓起勇气踏出了第一步,对她道:“我等二娘子回来。”

  什么意思彼此都明白。

  等温殊色从庄子里回来,他便去温家提亲。

  可惜温殊色回来的当日便嫁去了谢家,明二公子听到消息时,已是第二日的中午。

  自己筹备了好些日子,已经想好了该如何禀明父母,满怀期待就等人回来,这段情缘还没来得及开花,突然成了一场空,那感觉如同当头大棒,食不下咽,难过了一夜。

上一篇:心尖意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