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她,晚来风急 第15章

作者:起跃 标签: 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古代言情

  等谢老夫人拉着谢劭一道出了屋子,这场惊心动魄的暗战,才总算平息了。

  温老夫人把所有人都打发出去,屋子里只留下了曹姑姑,让温殊色坐在了身旁,细细打探起了自己的宝贝孙女。

  小娘子面上被撩拨的一丝红潮还未退干净,倒让温老夫人莫名有了一丝欣慰。

  适才她虽撑着硬气,想同谢家毁了这门亲,可心头又何尝不知道,这一来,自己的孙女名声必定受损,这辈子想要再讨一门好亲,是难上加难了。

  若谢三真是个体贴的……

  到底还是不放心,问她,“真没受委屈?”

  温殊色心头尽管已把谢劭骂了千百回,可面对温老夫人的一脸关切,终究不忍心,抿唇一笑,“孙女好着呢。”

  “我怎总觉得玄乎呢……”当真是自己歪打正着了?

  温殊色说不玄乎,“我不瞒着祖母了,在这之前,孙女儿实则已见过谢三公子一面,祖母可还记得孙女同明大娘子放狗咬周世子一事?当日谢三公子也在,孙女被他的英姿所折服,可惜还没来得及同祖母诉说,便被祖母推上了大娘子的花轿。要不说菩萨保佑孙女呢,新婚夜孙女把手上的团扇一取,见眼前的郎君竟然是自己喜欢的谢三公子,一时还不敢相信,迟迟回不过神,祖母猜怎么着?”

  她说得神神秘秘,温老夫人和曹姑姑听得认真,齐齐倾耳过去。

  “谢三公子突然上前握住孙女儿的手,口中念叨着菩萨保佑,孙女儿方才知道,那日看对眼的不仅是孙女,三……郎君也对孙女生了情种。”

  她低头羞涩地牵着自己的衣袖,一副小娘子的害臊模样,说得绘声绘色,只有菩萨清楚,有多荒唐扯淡。

  活灵活现的说辞,温老夫人同曹姑姑已信了九成,曹姑姑抿着笑,“奴婢就说,二娘子是个有福气的人,老夫人一心向佛,供了这些年的菩萨,菩萨还能让老夫人伤心不成。”

  压在温老夫人胸口十几日的不安和愧疚,终于卸了下来,脸色也红润了许多,又问她,“他真把库房钥匙给了你。”

  温殊色点头,“给了,往后孙女儿就是谢家的管家娘子了。”

  “他还真敢放心。”屋里没人,老夫人也不怕泼她凉水,自己养出来的人是个什么性格,她心里清楚。

  要她管家,今后恐怕有得她谢老夫人哭。心头如此想,脸上却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奴婢看,二娘子管家挺好,至少没亏待自己。”往日二娘子在府上,个个都被她花钱的本事所震撼,如今人一走才瞧出来,府上二爷赚的银钱,还不如拿给二娘子去败呢,曹姑姑一时没忍住,“大夫人这些日子打的那主意……”

  “咳……”被温老夫人咳嗽声打断,“好端端的,提她作甚。”继续同温殊色道,“再同祖母说说谢家……”

  —

  那头温家的丫鬟一路带着谢老夫人和谢劭去往温家的枇杷园。

  刚出院子,便见出去办事的闵章脚步匆匆而来,见他神色不对,谢劭脚步落后几步,同谢老夫人道,“祖母先去,我待会儿过来。”

  儿孙长大了,有他们自己的事要做,谢老夫人一向不干涉,“记得别错过了午食。”

  谢劭应了声好,待前面的人群走远了,闵章才道,“周世子急着找公子,人正在门口。”

  什么事能让他找到这儿?谢劭眉头一拧,快步走去门口。

  周邝已经在门口打了半天的转,一见人出来,立马上前连招呼都顾不上打了,哭丧着脸道,“谢兄,怎么办,西郊的兵器库被人闯了,管事的不见了踪影。”

  身为儿郎谁不喜欢舞刀弄枪,西郊的一处隐秘宅子,私自存了一些兵器,平日里没事,几人也会去操练一番。

  今日周邝过去,却见房门大敞开,兵器散落在地,唤管事的,半天都没人应。

  库房里的所有的兵器统共就百余件,不过是为了悠闲娱乐,成不了什么大事,但若是管事的落到了有心人手里,送去东都,事情就大了。

  私藏兵器乃杀头之罪,到时连靖王都脱不了干系。

  最一年来周边的几个藩王陆续被朝堂抓住把柄,眼下只剩下了中州的节度使靖王。

  确实是麻烦事,谢劭问,“王爷知道吗?”

  周邝更着急了,“庆州这几月都快被太阳烤焦了,流民乱窜,四处都在闹事,父王早上才出城……”

  “立马派人出城沿路去追,只要是马车,所有人一概下车受检。”谢劭转头看了一眼府门前停着的那辆马车,“去通知谢副使。”

第17章

  午饭设在了老夫人的正院。

  谢劭还是没能赶回头,派人同温老夫人打了一声招呼,“公子说抱歉,手头上实在有件急事先走一步,改日再登门拜访老夫人。”

  一旁谢老夫人先搭腔,“是个没这口福的,错过了老姐姐今儿准备的一桌好菜,少个人还少双筷子,咱多吃些……”

  起初底下的人还担心今日该怎么收场呢,谢老夫人转个园子里的功夫,再回来两人突然握手言欢,关系仿佛回到了从前。

  先前那一通吵了后,像是把俩老祖宗心头的郁结都吵散了,温老夫人招手把晴姑姑唤来,“待会儿回府,把这米糕给姑爷稍上。”

  “是。”

  今日温殊色出嫁后的头一回回门,午饭前,温家大爷把屋里的客人送走后,带着二房的人也来了老夫人院子待客。

  大公子、大娘子、三娘子都来了,唯独大夫人没来。

  府上二爷不在,温大爷便是家主,原本应该由他来招待上门的姑爷,不曾想今日不巧,撞上了裴大人上门做客,本想借午饭同他谢三公子喝两杯,人却先走了,加之那日自己又没能送成亲,心头有些愧疚,两位老夫人说着话,温大爷便转头和气地问温殊色,“缟仙,在谢家可还好?”

  自小伯父待她都是如此亲和,温殊色点头,“都挺好。”想起他带给自己的那副东都的画册,“伯父的画册我收到了,东都真热闹。”

  温大爷一笑,“既喜欢,下回寻个机会,到东都来亲眼瞧瞧。”

  温殊色道好,又问,“伯父什么时候走?”

  “明日。”

  温殊色一愣,“这么快?”

  “朝堂事务繁忙,我已耽搁了不少日子,该回去了。”转身看了一眼旁边的女眷,“你两位嫂子,还有你大姐姐和你三妹妹也一道走。”

  见她面色一惊,又道,“你伯母和姨娘先留在府上,照顾老祖宗,前些日子我派人同你父亲递了信,想必也快回来了。”

  难怪不见大夫人的踪影,去不了东都,估计得怄死。

  这一别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团聚,温大爷嘱咐她,“有什么需要伯父帮忙的地方,你尽管来信同我说。”

  温殊色点头,“好。”

  散了宴席,温大爷回了院子,温老夫人和谢老夫人关起门来说话,院子里便只剩下了几个小辈。

  温家的小辈有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大娘子,二娘子温殊色和三娘子。

  二公子在东都拜到了一个老先生门下,先生门规严正脱不开身,没能回来,三公子正随二爷在福州捕鱼,今儿在场的只有四人。

  大公子把自己从东都带回来的礼物交给了温殊色,“二妹妹看喜不喜欢,兄长事先不知道二妹妹成亲,新婚贺礼,待下回我回凤城,或是二妹妹来了东都,兄长再给你补上。”

  原本是大娘子的婚宴,确实也没想到出嫁的人是她,温殊色接过,是一盒心字香。

  心字香乃素馨花和茉莉两种花香侵染的香片,如今只有东都才有,温殊色很是喜欢,欢喜地道了谢,“多谢兄长,有这就够了。”

  三娘子同二公子都乃姨娘薛氏所生,许是被大夫人常年压制,三娘子的性子天生怯弱,把自己绣好的一个荷包,递给了温殊色,红着脸道,“祝二姐姐同二姐夫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一句话说得如同诵书,紧张地不敢抬头,温殊色伸手接过来,冲她一笑,“多谢三妹妹。”

  一旁的大娘子迟迟没开口,见她似乎有话单独要同温殊色说,大公子和三娘子识趣,找了个借口回避开。

  虽说自己最终并没有抢了她的大公子,但也算抢了她的婚事,温殊色心头多少有些愧疚,主动开口,“大姐姐明日一路顺遂。”

  温素凝没吭声,看了她片刻,轻叹了一口气,“你这样,当真就幸福吗?”

  温殊色眸色一顿。

  “祖母年纪大了,你不想让她伤心能理解,可人一辈子的幸福,总不能将就过去。”

  温素凝自小脑子聪明伶俐,处事也冷静,像极了温大爷,温殊色也不意外她能看出来,问她,“那依大姐姐看,我当如何?”

  “大酆大小州府几十余座,凤城不过只占其中一席之地,二妹妹何不抬起头往前看,婚姻不如意和离的女郎并非罕见,也未必没有出路,何必要苦了自己?”大娘问她,“你可曾想过以后?”

  见温殊色没出声,温素凝又道,“父亲在东都任职,温家迟早都得迁过去,这回考虑到祖母的身子还没好利索,父亲把母亲和姨娘留在府上暂时看顾她,等祖母身子好些,便都要搬去东都。”

  温殊色眉头微拧,“祖母知道了吗,她想去吗?”

  “不想去又能如何?”温素凝道,“二叔和三哥哥常年在外奔波,顾不上家中之事,母亲和父亲总不能分开一辈子,永远留在凤城。”

  “再说,凤城怎能同东都相比,温家迁去东都,是在走上坡路,二叔的生意何处不是做?从福州到东都,路程更近,将来把凤城的家产变卖,去东都置办产业,不比在凤城强?”

  温殊色听出来了,“伯父想在东都置办家业?”

  “今日我所说皆是我个人的意见,与父亲母亲无关。”温素凝撇清楚了,又道,“我算过一笔账。”

  “父亲和两位兄长在京,方可住在店宅务,租赁尚且便宜,如今家眷一去,便再也不能同大伙儿一道挤了,按东都租赁的价格,一套能让我们容身的房子,一月得需六十到九十贯钱,而在东都买一套差点的房产,价格大概是一千五百贯,好点的五千贯,所以,按长远考虑,买下来更划算,即便将来哪套不住了,以东都寸土是金的市场,卖出去也能赚翻倍的价钱。”

  温殊色点头,“确实划算,你同伯父说说,让他买下来便好了。”

  温素凝神色一僵,“二妹妹怎能不清楚,以父亲的俸禄,哪里能买得起。”

  温殊色明白了,“你是想让我把凤城的铺子都倒卖了,去东都买房?”

  “何尝不可?”温素凝也不同她绕弯子了,“凤城的产业变卖后,二叔和三哥去东都发展,生意必然比凤城好,你也一道随我们去东都,到了东都谁还知道你的过去?要什么样的好儿郎没有,犯得着让你搭上自己一辈子,同一个纨绔子弟将就下去。”

  “那这宅子呢?”

  “凤城如今的宅邸还算值钱,等到朝廷开始削弱藩政,只会贬值,早卖早……”

  “温素凝!”温殊色气得发抖,脑袋嗡嗡一阵响,总算明白了曹姑姑适才那欲言又止的话。

  原来他们是在打这个主意。

  温殊色再也没了好脸色,看着大娘子咬牙道,“你要是敢动这宅子,我同你没完。”

  —

  午饭用完,坐上片刻,谢家的人便该走了。

  温老夫人还有话要同温殊色交代,让曹姑姑出来寻人,曹姑姑寻了一圈,才在一处偏僻的院子里找到身影。

  “二娘子……”还没来得及传话,抱膝坐在石头上的温殊色回过头来,一张泪眼婆娑的脸,眼睛都肿了。

  曹姑姑吓了一跳,“哎哟,小祖宗这是怎么了。”

  温殊色知道是祖母在寻她,抬手慌忙抹干净了脸上的泪水,从石头上起身。

  曹姑姑赶紧迎上,责问她身后的晴姑姑,“谁欺负咱们二娘子了?”

  没等晴姑姑答,温殊色先问她,“姑姑,我问你,他们可是在打这宅子的主意?”

  曹姑姑一愣,这几日大夫人为了这事每日来心院堂好几回,适才本想告诉二娘子,被老夫人一打断,便也不好开口。

  曹姑姑脸色突然变了,他们莫不是找上二娘子了?

  不用她回答,看她神色,温殊色也明白了。

  “放心,我父亲哥哥都在,我也活得好好的,老祖宗哪儿也不用去,我来照顾她,那宅子,那宅子……”声音突然哑了起来,没忍住呜呜哭了两声,“那是祖父当年的荣誉,是祖母的心头血,他们也敢……”

  “快别哭了。”曹姑姑见她哭心揪成一团,劝说道,“要是老祖宗瞧见了,还不得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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