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意 第49章

作者:天如玉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她又说:“是西突厥的处木昆部。”

  这句语气微冷,穆长洲目光落在她脸上。

  舜音蹙眉,到底有没有听她报,转身说:“报完了,其余详细自会再说。”

  穆长洲走近,一直走到她面前:“其他的呢?你差点涉险,就没什么要报的了?”

  舜音忍着左肩上的不适,声音放轻:“涉险也值得,现在一切已如之前规划,占了先机,你不出则已,一出即胜,对比刘乾泰,如此天差地别,才会在城中百姓心中树立起空前威望,你也就无可取代了。”这不就是她提前出来的原因。

  穆长洲盯着她:“看来人太聪明了也不好。”

  舜音顿时看他一眼,觉得他今日情绪不佳,连首胜也没有笑意,淡了脸色:“算了,不说了。”

  穆长洲看她转身要走,伸手拦她,正好握在她左肩。

  舜音顿时吃痛,“嘶”了一声,一下让开。

  穆长洲手悬在那里,眼神变了:“受伤了?”紧跟着就扫到了一旁小案上的药,又看她。

  舜音皱眉说:“没事。”

  穆长洲不语,一把握住她右臂,手指直接挑开了她圆领系扣。

  舜音一愣,紧跟着颈边一凉,是他的手直接拉开了她衣襟,左肩顿时暴露在外,她目光瞥去,不觉眼上一跳。

  那半边肩膀都已高高肿起,红紫淤血,连着她白生生的脖颈,突兀得扎眼。

  她自己都没想到有这般严重,找话一样说:“已很好了,自马上摔下,至少没有摔断手脚。”

  穆长洲冷笑一声,像是被气的:“那音娘可真是厉害。”

  舜音听他口气,只觉气闷,想要拉上衣裳:“没事,我已习惯了。”封家倒了六年,她也独居了多年,还有什么不习惯的。

  但没能拉上去,穆长洲的手拉着她衣襟,扣在她胳膊上,脸色沉沉地看着她,她莫名就合住了唇。

  “没有什么习惯。”他忽然说,“下次别再让我看见你这样回来。”

  语气依旧能说温雅,只脸色沉肃得不像他了。舜音避开他眼神,淡淡回:“那穆二哥就最好再无这般境地了。”

  穆长洲看着她脸,才三天,她整个人都像是瘦了一圈,下颌尖了,脸上发白,眼下青灰。他顿时缓了脸色,还没忘了她弄成这样,获益的是自己,目光再落在那片肩头,抓着她手搭上自己胳膊,声已低了:“抓着。”

  舜音回头看他,没明白,这样坦着肩头在他眼前,颈边都已变热,手想抽回来。

  穆长洲按住她那只手,另一手拿了那只扁圆的药盒,打开取了药在掌中,忽然一下抹上她左肩。

  顿时吃痛,舜音的手一把抓在他胳膊上,才明白他意思,痛成这样,总要抓点什么缓解。她紧着眉,脸上更白,胸口阵阵起伏,抿着唇才没出声。

  穆长洲盯着她,手又一推,推开淤血。

  舜音愈发吃痛,抓着他紧实的小臂,手指太用力,陡然一错,往前倾身,一下撞入他胸膛,贴着坚硬的玄甲,几乎伏在他肩头,低低说:“不用了。”

  穆长洲已一手按住她,另一手拢着她左肩:“为何不用,不想好了?”

  舜音立即抬头,对上他脸。

  穆长洲与她目光一撞,在周遭黯淡光亮中看到她额间有汗,眼眸黑亮如浸水雾,那片肩头的红似已染到了她颈边,就在他怀中一口一口喘息。

  他眉眼微动,一根弦悬在心底绷了三日,直到此刻,骤然一松,霍然低头贴了上去。

  唇忽被堵住,舜音一下忘了痛,呼吸霎时变地更急。

  穆长洲在碾她的唇,一下比一下用力,手还按在她左肩上,却已变轻,甚至像在抚。

  她右耳边嗡嗡作响,快换不过气,胸前挤压着他身上玄甲,一半热,一半凉,唇上却越来越热,都快隐隐生疼。

  他像是故意,气息渐重,滚热地拂在她脸颊颈侧。

  舜音不自觉仰头,双唇忽被一挤,陡然碰到什么,浑身一震,才反应过来是他的舌。

  穆长洲似也一顿,稍稍退开,呼吸粗沉,目光在她唇上一扫,眸光微动,如食髓知味,薄唇猛又覆上,一用力,舌挤了进来。

  舜音顿时心口紧跳,一阵一阵急如鼓擂,贴着他的胸膛,仿佛也能听见他的,唇被挤开,自己的下唇在揉着他的上唇,他又自下往上,含到她上唇,时重时浅,如在描画。

  外面有兵卒齐整走过的脚步声响,不远不近。

  穆长洲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打算。

  直至她唇又被一抵,牙关一松,缠到他舌尖,呼吸几乎一窒,左肩被他的手抚过,又痛又麻,直麻到了脊背。

  他才终于松开她唇,头低着,手在她左肩揉抹,薄唇忽而贴去她右耳边,喘气沉沉:“待此间事了,你我是否也该定下吉日了?”

  耳边轰然一声,舜音刚换口气,颈边又似更热了。

第四十四章

  军营中诸多不便, 时常马嘶兵动,毫无私密可言。

  中军大帐却拉着帐门闭了许久,以至于晚上胜雨来伺候时, 悄悄看了舜音好几眼。

  天已黑透,帐中点亮了灯火。

  舜音坐在行军榻上, 身上那件脏污的圆领袍早已褪去, 为方便只搭着件干净的外衫, 唇边和耳后到现在都还红艳艳的。

  “夫人回来时就看着疲惫,现在定是又累了,还是早些安置。”胜雨近前说。

  舜音回神,可能是刚才走神被她当成累了, 点头说:“知道了。”

  话刚说完,帐门厚帘被掀开,穆长洲走了回来。

  舜音瞥他一眼,他先前离去,现在回来已卸了玄甲, 脸上和手上都带着层湿气, 大概是去清洗了一番。

  胜雨见他回来,立即垂首退了出去。

  穆长洲走近, 手指直接伸入她外衫, 挑起她中衣领口,去看她左肩。

  舜音想起那里之前被他揉抚了许久,药膏都似全被揉了进去,抬手拢一下:“不必看,没那么痛了。”

  穆长洲不知她是不是逞强, 但见瘀血确实散了一些,才收回手, 目光扫过她仍红着的唇,又转过她颈边,看她眼下青灰在灯火里像是更深了,俯下身,手在她身下的行军榻上拍一下:“睡吧,就睡这里。”

  舜音转眼扫视四下,这里只一张行军榻可以睡,就是她现在坐着的地方,偏偏又窄小,看着也仅能睡下一人。

  穆长洲像是看穿了她眼神,薄唇轻轻一扯:“你现在的肩膀碰不得,自己睡这里,我还要去交代军情。”

  说完顿一下,他身俯着,头一偏就离近她脸,压低了声:“吉日都要定了,我还会急在这一时半刻不成?”

  舜音下意识去看他,正对上他似笑非笑的脸,看着他直起身,在眼前转身出去了。

  顿时又想起先前他那句问话,当时她已忘了该说什么,只顾着换气。

  直到他贴着她右耳,又说一句:“不说话便当你答应了。”

  她抿了抿唇,没说话,也说不出什么话了……

  外面隐隐传来胡孛儿的嚷嚷:“军司可算有笑了,得了首胜本就该高兴!”

  舜音侧身躺去行军榻上,小心避开左肩,刚好右耳被硬枕遮住,动静也听不见了。

  她暗自舒一口气,定定心,在心底说一句:没什么,本就是夫妻间该做的事。

  当初是认定他娶自己并不情愿,要识趣,才避开了圆房吉日,如今他既然想……那也是应该的。

  只是心跳莫名的有点快,她按一下心口,闭上眼,不想了。

  天亮得很早,大概是因为军营里时刻都有人走动,显得很早。

  舜音睁开眼时,营帐中还昏暗着,一片茫茫青白色,外面却像是已在忙碌,时不时就有一些响动。

  她坐起身,听见外面隐约有兵卒在禀报什么。

  穆长洲在帐外接了一句:“嗯,稍后再报。”他已早起了。

  舜音忽然看见身侧多了一张行军榻,不知是何时搬来的,但一看就知道是谁睡的,转眼去看帐门,门帘掀开,穆长洲走了回来。

  他身上已穿好了玄甲,走近时有微微铁甲击撞轻响,一步一声,眼睛看着她,又扫了眼她左肩:“你起早了。”在外奔波三日肯定辛苦,本是想让她多睡片刻才早早出去,没想到她还是早醒了。

  舜音睡了一觉也不觉疲惫了,问:“要行动了?”

  穆长洲点头:“先机已有,不尽早行动,岂不浪费你这三日了。”

  舜音没说什么,心里却也是这么想的,手指拢了拢身上外衫。

  穆长洲走近,站在她身前,俯身拉起她外衫左袖,一手握住她左臂,说:“伸进来。”

  舜音怔一下,才察觉他这是在给自己穿衣,一时都没顾上动。

  他已直接握着她左臂送入袖中:“眼下也就只有我知道你此处受伤,总不能让旁人来。”

  舜音的左臂抬起,连到左肩还有点痛,但他说话的功夫就已替她套好了衣袖,手指握着她的手臂,眼神似还在看她反应。她右手握住领口,轻声说:“好了,后面我自己可以了。”

  外面已有兵卒来请:“军司,准备好了!”

  穆长洲仍看着她脸,没见她露出痛色,才松开手站直,转身去取了木架上悬着的舆图,在手中一卷,往外走。

  舜音抬眼看去,他停在帐门边招了下手。

  胜雨紧跟着就进来伺候,他又回头看她一眼,才放下门帘走了。

  营中一支一支队伍正牵马往外,到营地外列阵上马,皆是骑兵。

  并非昨日的骑兵,这支兵马由穆长洲亲手挑选,有凉州精锐,也有自鄯州精锐中择选出的一部分,整合之后训练至今,今日方要派上用场,一共也不过才两千人。

  胡孛儿打马从营中匆匆奔出,络腮胡须上都挂着没干的水珠:“军司这是打算一战毙敌?”

  兵卒牵马送至,穆长洲将舆图纳入怀中,接过缰绳,翻身而上,知道他还不清楚自己已掌握先机,舜音的能力也不能暴露,否则便会连带牵扯出她先前为中原做的事,沉声说:“能一战毙敌,自然最好。”

  胡孛儿抹一下胡须,先前连败,他觉得憋屈,昨日才扬眉吐气:“昨日那个报信的弓卫当赏,也不知跟着夫人做什么去了,还能带回消息,今日再来些敌方的消息就好了!”话到此处一停,他瞅瞅穆长洲,只因知晓他脾气,不该多嘴的不要多问。

  穆长洲一笑:“该赏谁我自然会赏。”

  胡孛儿见他有笑才放心,仔细想想,自打昨日夫人返回,他笑容就多了。

  穆长洲打马在前,扫视过一遍队伍,回头问:“都按我昨晚吩咐安排好了?”

  胡孛儿回:“都好了!佐史那里也已安排过了。”

  穆长洲点头,看一眼天色。

  舜音由胜雨伺候着穿好了下裙,梳洗完毕,走出中军大帐时,天上尚未露出朝阳踪迹。

  营外骑兵却已整肃待发了。

  她转头找了找,刚看到穆长洲在马上的身影,他已先一步看到她,打马返回营内,到了帐门边,摆一下手。

  左右退开,他自马上稍稍俯身:“料想你还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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