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成了白月光 第50章

作者:野渡云 标签: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你凭什么?”她用力推了他一把,几乎是声嘶力竭地质问:“你说啊!你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懂爱,也根本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我便是死了,这辈子都不会如你所愿!”

  即便她此刻眼睛是看不到的,可沈禹州仍能从她泪水模糊的眼中看到恨。

  咬牙切齿的恨,痛彻心扉的恨。

  他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可怕的眼神。

  沈禹州愣住了,反应过来后,他又想抱住她辩解,“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我……”

  林宝珠抬手躲开,恨恨地咬着唇,她看不见,但她不想再和沈禹州共处一室了,扶着池壁就要往上爬,对方却不依不饶,拽着她的手哀求,“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只是……”

  他只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除了放她走,他可以什么都答应她。

  哪怕要他的命,他都给。

  “对不……”他怕林宝珠跌到,在后面扶着,林宝珠却已是忍无可忍,转身之际,正好被男人搂在怀中,她却骤然出手,沈禹州余下的话戛然而止。

  他不可置信地低下头,就见半截发簪紧紧握在林宝珠手里,剩下的半截,已没入腹中。

  感受到顺着簪子流入掌心的温热粘稠,林宝珠的手再也攥不住,身子踉踉跄跄地朝后跌去,虽看不见,但是她知道,她刺中了,刺得很深。

  又有泪水划过眼角,林宝珠沉默着,许久之后,又笑出声。

  沈禹州踩着池中石阶,一步步走出水面,来到她跟前,她已经没有再挣扎的力气了,缓缓闭上眼,静静等着死亡降临。

  可他怎么下得去手?

  这是他求而不得的心尖人。

  再次倒地之际,他终于不再奢求林宝珠的回眸。

  寝殿内彻底恢复寂静,沈禹州早之前有吩咐,不管里头有什么动静,任何人都不能进来,林宝珠枯坐许久,直到一个黑影跳窗进来。

  楚怀安第一眼便看见血红色的池水,还有那个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他快步跑到林宝珠身边,想抱她,却不敢,急忙脱下外衣将她裹住,“……我来迟了。”

  林宝珠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如开闸的洪水,她知道,这一次回来的是真的怀安哥哥了,她一把抱住他的肩,伏在肩头低低啜泣。

  楚怀安心疼极了,泪眼红红的,摸摸她的脑袋,“……乖了,我这就带你离开。”打横抱起林宝珠,顺着来路往回走。

  可毕竟多带一个人,想如来时那般轻巧不可能,就在跨越太和殿宫墙之际,被一众巡逻禁军发现。

  “有刺客!有刺客!”

  一直守在殿外的程英猝然清醒,朝寝殿里头唤了好几声都无人应答,忖了忖,推门进去,绕过重重屏风,发现了那个倒在池边血流不止的皇帝陛下,电光火石间,他冲到外头,朝天空发出一只袖箭,嗡鸣声炸响天际。

  “陛下遇刺,皇后娘娘被掳,即刻封锁皇宫,决不能让刺客跑了!”

  刚发现楚怀安和林宝珠的那帮禁军也看到了天上那只袖箭,立刻传令下去,转眼间亮出数把弓箭,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一直被困偏殿的李青松也逃了出来,只是晚了楚怀安一步,没救到林宝珠,但听到那声命令也猜到林宝珠应当是被救走了,就在箭雨齐发时,他出现在她们身前,替她与楚怀安挡下第一波攻击。

  “还不快走!”李青松用真气挥退迎面而来的箭矢催促着,随后拔剑应敌。

  这一句话功夫,又有数百禁军出现,将他们三人围堵得水泄不通,楚怀安原想带李青松一起走,可眼下局势紧张,只怕不成了,最后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楚怀安哑着声:“一定……要活下来。”

  李青松看了眼他怀里的林宝珠,笑了笑,“我会的。”笑容深处,隐藏着一分苦涩与憾然。

  林宝珠心中不安,伸手去拉住他,“不行,一起走。”

  “我没说不走。”李青松抽回手,“你们一个是曾经养尊处优的太子,一个当朝皇后娘娘,死在这不合适,我武功比你们好,断个后不成问题,等你们逃出去了,我马上走。”

  林宝珠知道他在说谎,他和楚怀安武功高强,只要不带她,自保不是问题,可有了她这个拖累,一切都变得棘手。

  说到底,孽缘起自于她,没道理叫别人替她死,“这世上,只有一个楚怀安,也只有一个李青松。”

  他们一个太子,将来必成明君造福百姓,另一个是天下无双的神医,能治百病救万万千千的人,而林宝珠,如今看来,才是最宜牺牲的那颗棋子。

  林宝珠从楚怀安身上下来,站定时,围住她们的禁军认出了她。

  “皇、皇后娘娘?”

  林宝珠不由惨然一笑,“陛下是我伤的,和他们没关系,让他们走,不然……我就让你们带具尸体回去交差。”

  除了威胁,她什么也做不了。

  可是却很管用。

  禁军们果然迟疑,面面相觑,程英从太和殿里走出来,“刁妇林氏,竟敢与北离暗探串通一气,谋害陛下,抓住他们,一个都不准放过!”

  原本还忌惮林宝珠身份的禁军得了命令,再次举起弓箭对准他们三人。

  程英黑着脸,“放箭!”

第56章 离开

  总算是逃出去了

  随着一声令下, 数箭齐发,有射向楚怀安与李青松的,更有射向林宝珠的, 她已经做好等死的准备了,加上她如今是个瞎子, 索性不避不让。

  李青松气不打一处来, 一面格挡一面骂她, “林宝珠你是不是疯了?快躲到身后去!”他将人一把推到楚怀安怀里,“带她赶紧走!”

  看他们这架势, 今日无论如何都得留个人才算罢休。

  既然他们都说他是北离暗探了,索性留下把他们都都解决了,顺便进去杀个狗皇帝, 也算报效北离了。

  李青松冷哼一声, 纵身一跃迎上箭矢,长袖在半空中迎风猎猎, 洒下漫天毒粉, 顷刻间迷了在场之人的眼。总算争取到时间了, 他一记掌风打在楚怀安背上,逼得楚怀安不得不走。

  林宝珠却不愿, 循着声音拉过李青松。

  李青松怔了怔,这还是林宝珠第一次牵他的手。

  可是他这次不能顺了她的意, 李青松苦笑一声,“抱歉了。”语罢抬手劈向她后脖颈, 哪知林宝珠有了提防, 侧身躲开的刹那, 耳畔有流箭飞过, 她想也没想, 迎着那破风声而去,挺身挡在李青松面前。

  “宝珠!”

  楚怀安与李青松皆是双目赤红,阻止已来不及,只能看着那箭矢刺入她胸口,楚怀安飞快接住倒下的林宝珠,“宝珠,你不要吓我,你醒醒……”

  李青松也恼了,反手一扬,毒粉尽数撒出,而后与楚怀安一人一边,扶着林宝珠飞身跃上墙头,彻底消失在夜色里。

  禁军们第一次沾上毒粉时便觉浑身疲软乏力,第二次便有了提防,皆捂住口鼻不敢妄动,待迷雾消散后,哪里还有那三人的身影?

  程英气得一捶胸口。

  可恶,竟是一个也没留住,只怕陛下醒来要降罪,“封锁城门,挨家挨户地搜,务必将他三人找出来!”

  楚怀安几人逃到北城门时便已发现城门封锁,还有官兵拿着画像四处张贴,看样子等到了明日就要对所有出城百姓一一盘查,无奈之下,他们只好躲进一家客栈。

  此刻林宝珠脸上血色褪去,煞白煞白的,瞧着吓人,楚怀安忙将她放平在床上,对她胸口处折断的箭头手足无措。

  林宝珠还有意识,见他难过,笑了笑,“怀安哥哥,不疼的……”

  楚怀安知道她在安慰自己,她都这样了,还要顾及他的感受,一时哽咽,“我看看。”

  他伸手去解林宝珠的里衣要查看伤势,被李青松制止,“等等,还是我来吧,我是大夫。”

  “可是……”楚怀安看了眼林宝珠,她伤的位置有些尴尬,她自己也知晓,雪白小脸涨得微红,“不是很疼,我自己来吧。”

  “箭尾折断了,这箭头不好取,你自己怎么来?”李青松飞快解下药包,取出工具,谪仙似的面容没有半分旖旎情绪,“放心,非礼勿视的道理我懂。”

  一切准备就绪,李青松撕下袍角遮住双目。

  楚怀安见此情形,默了默,说了声“抱歉”。

  虽然他与李青松有些私交,彼此之间颇为欣赏,宫变那日,也幸亏李青松偶然路过,才从乱坟岗里把他扒了出来,他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拜托李青松照顾林宝珠。

  他不傻,同为男人,看得出李青松待宝珠是不同的,方才一瞬他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李青松存了什么私心。

  李青松蒙着眼看不到他的神情,但耳力敏锐,听出他语气里的一丝羞愧,“不必道歉,还望你与宝珠不要介怀才是。”语气淡淡,藏着一丝不被察觉的黯然。

  楚怀安利索的解开林宝珠的衣裳,将受伤部分露出,看清底下深埋的箭头,不自觉攥紧拳头,好在李青松事先给林宝珠服了止疼的药,眼下睡去了,昏昏沉沉,不知疼痛。

  苦熬至破晓时分,可算稳定住伤势,只是楚怀安仍是忐忑,“宝珠的眼睛,可有办法医治?”

  “可以。”李青松走到铜盆前净手,“此前她的眼睛便是我治的,只是这一次……”他顿了下,语气沉重,“这一次,想要完全治愈,需得等她伤好了之后,换一双眼睛才行。”

  楚怀安毫不犹豫,“就换我的。”

  “不行。”李青松摇头,“你还要继续夺这皇位,瞎了眼,你还怎么做皇帝?”

  楚怀安低头,自嘲一笑,“皇位换谁都可以坐,可是宝珠只有一个,我想她健健康康的,过正常人的日子。”林宝珠的眼睛是为他哭瞎的,还她一双眼睛也是应该。

  “那你这些日子又在做什么?”李青松将帕子砸入水中,神色恼怒,“别告诉我,宣王通敌叛国,没有你在背后操纵,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你突然说你要放弃,且不说那些跟随你为你而死的将士,你对得起宫变当日那些无辜丧命的宫人吗?”

  楚怀安微微惊讶,“你还知道多少?”

  李青松别过脸不去看他,“我是北离派来的暗探,知道的自然多,我还知道,你与北离皇子萧廷风关系不错,这次也是他要助你,才与你弟弟宣王联手进攻南梁。”

  楚怀安收起面上一贯的温和,眸光逐渐锐利——他知道的太多了。

  李青松挑了下眉,“怎么?怕我说出去,会威胁到你?”他太了解他们这些皇室中人的禀性,方才那眼神,虽不至于动杀心,却是警惕着他了。

  可他也没什么好辩解的,毕竟一开始两人相交时,楚怀安并不知他是北离人,才会推心置腹视作知己,如今知道他不仅是北离人,还是北离暗探,涉及国事,自是另当别论了。

  楚怀安没回答他,只是默默替林宝珠整理衣衫,“这些事,以后再说,该走了。”趁着守城侍卫交班,他们硬闯出去,只是他刚抱起林宝珠,李青松凉凉的话锋传来,“来不及了。”

  楚怀安当即护着人按下不动,一片寂静里,就听一阵脚步声匆匆赶来,眨眼间包围了整个客栈。

  李青松同样戒备着,“实在不行,你们先走,我既有医术,也有情报,沈禹州不会轻易杀我。”

  楚怀安知道今日他们是没法全身而退了,李青松所说的已是上策,因为眼下无论是他还是林宝珠,留在上京,结果不是死就是囚禁,唯一能让沈禹州掂量掂量的,只有李青松。

  “你保重。”楚怀安不再犹豫,顺着屋后的小道闯出去,只是还没跨出客栈后门,就被禁军逮了个正着。

  好在李青松很快提剑杀了过来,挡在他们身前,嗤笑道:“区区几个喽啰,以为能拦住我?”话音落,浑身真气暴涨,顺着剑锋倾泻而出。

  楚怀安永远记得那日的北城门有多惨烈,也第一次知道,原来李青松不仅医术冠绝天下,剑术上亦是一等一的高手,即便最后来的人是程英,也不是他对手。

  那一夜血流成河,最后只剩李青松一袭染血青衣挡在城门口,执剑单膝跪地,风姿飒飒,遥望着楚怀安与林宝珠离去的身影。

  总算是逃出去了。

  李青松如释重负,力竭倒地。

  楚怀安带着林宝珠一路向北而去,云谷关处有萧廷风接应,更有李青松的父亲,从前的北离大都护,后来的顺安王李崇山。

  林宝珠被安置在驿馆中,请了最好的大夫医治,很快便苏醒过来,听到第一个声音却很陌生,吓得她立刻坐起。

  楚怀宣笑眯眯同她打招呼:“嫂嫂好啊。”

  “你……”林宝珠大病初醒,惊魂未定,“你是……楚怀宣?”他不是叛国造反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难道说,他已经率军攻入皇城上位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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