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成了白月光 第15章

作者:野渡云 标签: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春桃体力尚可,饿个一时半会问题不大,却苦了阿娇。

  “早知她们这般会磋磨人,方才的吃食就不该分出去。”春桃扶着她坐下,抱怨道:“一直催,无非就是想使唤我们。”

  苦熬半日,下山之际,阿娇又不慎崴了脚,一瘸一拐回到松鹤院后,自己都忍不住想,她是不是和沈家犯冲?

  好在后来几天,沈念如被学堂拴着,没空来找自己麻烦,只是每日她还需应付许氏。

  自送走许盈盈后,许氏嘴上不说,心里终究是记恨的,碍于沈禹州护着,不能拿她怎么样,但立立规矩,总是可以的。

  阿娇崴了脚不方便,许氏便带上教习嬷嬷亲自上门。

  这日,阿娇又被按在廊下跪了半个时辰,嬷嬷在她跟前絮絮叨叨念了一长串的女则女训。

  直到沏好的雨前龙井端上,许氏才慢悠悠开口:“起来吧,现在该学敬茶了。”

  阿娇揉着冻得麻木的膝盖缓缓站起,身子刚起一半,一记戒尺倏地打在背上,“瞧瞧这仪态,哪里像大户人家的夫人姨娘?”

  阿娇闷哼一声,跌了回去。

  另一旁同样跪着听训的春桃慌忙求情:“夫人,姨娘本就体弱,脚伤尚未痊愈,又跪了这么长时间……”

  “放肆!”教习嬷嬷见一个婢子胆敢以下犯上,同样赏了她一记戒尺,“主子训话,用你多嘴?”

  许氏淡淡瞥她一眼,“一个不懂规矩的东西,留在姨娘身边也是无用。”

  一个眼神,粗使便上前拽过春桃往外走。

  “夫人!”

  阿娇大惊,膝行至许氏跟前,“夫人,春桃年幼不懂事,教训两句便好,若有不是之处,就请罚我吧。”春桃是她沈家唯一还能说说话的人了。

  许氏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撇去浮沫,“身娇体弱的,本夫人可不敢轻易罚你。”

  阿娇伏在她脚面,边落泪边磕头,“妾知错了!妾真的知错了!还望夫人高抬贵手,宽恕春桃一回。”

  每磕一次,木质地板便发出沉重的咚咚声。

  不知磕了多少下,直至额上泛起淤青,许氏这才让粗使住手,“好了好了,再磕下去,旁人又该以为是本夫人刻意刁难你。”

  事实上,只要许氏还是大夫人,是嫡母,在沈禹州迎娶正妻之前,她都有权管教后宅里的女人,何况是区区一个婢子,守在外头的锦衣卫自然无法插手。

  春桃连滚带爬而来,抱着阿娇哭作一团。

  许氏嘲弄地弯起嘴角,“你既进了我沈家门,便要守沈家规矩,虽是妾,也该有个体统,往后便让桂嬷嬷帮衬着你,时刻约束你的一言一行。”

  阿娇哪敢拒绝,只得含泪应是。

  桂嬷嬷见主仆俩哭哭啼啼,戒尺重重敲在廊柱上,二人立时噤声,哭也不敢哭了。

  兴许是察觉到许氏等人来者不善,一直趴在角落里的初七冲了出来,咬着桂嬷嬷裤腿往外撕扯。

  猝不及防蹿出个小黄狗,自诩教养严苛的桂嬷嬷失声尖叫,上蹿下跳地想摆脱,手中戒尺直击初七脑袋。

  “不要——”

  阿娇扑上前,将初七护在怀里。

  许氏早在桂嬷嬷尖叫时便吓得连连后退,见阿娇竟还护着,眸底怒气喷涌而出,“你!你竟敢豢养这小畜生伤人?”

  “来人呐,将这畜生即刻打杀!”

  方才拖拽过春桃的两个粗使上前,生生掰开阿娇的手,又有几个小厮得令,取来工具抓捕初七。

  初七像是听懂了话,知晓许氏下令,龇着尖牙纵身一跃,朝许氏扑去。

  许氏吓得花容失色,四处躲藏,初七偏就盯上了她,追着狂吠。

  眼看它又一次扑来,许氏抄起桌上的茶盏砸了过去。

  阿娇哪管三七二十一,挣脱粗使挡在前头,滚烫茶水便泼在她身上,霎时浸透衣裳。

  眼看粗使小厮们又要上前,她将初七捂在怀中,强忍疼痛踩上廊椅,纤细身影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瞬便会随着风雪坠落。

  “都别过来!”

  粗使们顿足,面面相觑,犹豫着是否还要上前。今日许氏一行人上门,松鹤院里里外外都瞧见了,倘若阿娇当真有个三长两短……

  许氏胸口起伏,气得直哆嗦。

  这天是要反了,一个姨娘,一个畜生,都敢蹬鼻子上脸!

第15章 欺压

  给她一个下马威

  “除非二郎日日守在你身旁,否则……”

  她始终是沈禹州嫡母,只要她在沈家一日,总有办法让后宅里的一些人不痛快。

  “往后日子,咱们走着瞧。”许氏恶狠狠剜她一眼,拂袖而去,只留下满脸刻薄的桂嬷嬷。

  “姨娘莫同老奴耍些无用心机,您不过是婢子上位的妾,无权无势,无依无靠,而这后宅之事皆由夫人作主,即便您要闹到二公子跟前,公子只需稍加权衡,便知夫人是顾全大局,自不会多说半句。”

  像他们这样的大户人家,多少双眼睛盯着,沈禹州又是朝中官员,未有正妻便先纳妾,传出去本就是败坏名声之事。

  更何况,旁人看来,她上位的手段实在算不上光明磊落。

  阿娇脸色变了变。

  是了,她不过一介浮萍,离了沈禹州,在这沈府什么也不是。

  而他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她身旁护着,自己总归是要与许氏朝夕相对,许氏若铁了心和她过不去,她一个妾室,是躲不掉的。

  见她神色松动,桂嬷嬷隐隐得意,头颅不自觉高昂几分:“夫人说了,公子尚未娶妻前,您,就由老奴代为调.教,姨娘毕竟是咱们沈家女眷,到了外头,倘若失礼得罪贵人,您自个儿名誉是小,可莫再连累公子。”

  几番忍耐与思量后,阿娇从廊椅上下来,咽了口气,略一屈膝,“妾在此谢夫人好意,往后……便有劳桂嬷嬷指教了。”

  当夜,桂嬷嬷便从行走坐卧、用膳、沐浴、乃至就寝开始管束,稍有不慎便要打戒尺,才一个晚上,阿娇从手到背,都挨了一遍打,春桃看着心疼,却只能抱着初七躲到远处哭。

  好在阿娇聪慧,许多规矩礼仪教过一次便能牢记,一月下来,已颇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气度。

  桂嬷嬷原是存了刻意刁难的心思,见她越发像模像样,反无从下手。

  阿娇在她眼皮下,转动花瓶,“嬷嬷,您瞧这花插得可好?”

  桂嬷嬷虽不情愿,还是淡淡嗯了声,“姨娘长进了,可这些不过是附庸风雅之物……”

  “嬷嬷也说,妾只是个姨娘。”阿娇眼帘低垂:“难不成,嬷嬷还打算教会妾如何掌家,主持中馈?”

  “你……”桂嬷嬷被她塞得哑口无言。

  阿娇依旧用乖顺温婉的语气同她说话:“这阵子有劳嬷嬷日夜教诲,妾对您甚是感激,不过,桂嬷嬷这般能干,想必夫人离了你,做起事来也力不从心。”

  桂嬷嬷岂会不懂她话里话外的赶人之意,面色不虞,“不劳姨娘操心,明日知州大人的千金要来府上做客,夫人让您务必到场,往后,也无需老奴管束您了。”

  阿娇握着剪子的手一顿。

  *

  朔风乍起,寒意刺骨,苍穹层云密布,漫天阴霾笼罩在整座府邸上。

  又是个大雪天。

  阿娇裹紧披风,朝前厅走去,沿途留下两串深深浅浅的雪坑。

  尚未入内,便听见沈念如银铃般的笑声,间或夹杂着一道陌生的温柔女声,“念如妹妹还是这般爱说笑。”

  “苏姐姐哪里话?”沈念如欢欢喜喜地凑到她身旁,热络的搂着她,“念如可是句句属实,你这般才貌,放眼徐州,什么样的俊俏二郎都得任你挑!”

  苏婉容被她模样逗乐,掩唇轻笑,“那姐姐可要借你吉言了。”

  就连素日看谁都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许氏,此刻也是满眼笑意,“苏小姐出身名门,往后,可还得指望你多教教府上这些姑娘们。”

  这一刻,阿娇终于明白,许氏邀她前来,是要给她下马威的。

  深吸口气后,阿娇直起腰,款款步入厅内,“给夫人,四姑娘问安。”

  原本有说有笑的气氛当即淡了下去。

  沈念如转过头,鼻孔中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

  许氏睇了她一眼,“还不见见苏小姐。”

  阿娇低着头应是,转向苏婉容福了福身。

  苏婉容不免愣了会儿。倘若不是早有了解,见到阿娇第一眼时,她决计不会想到眼前少女仅仅是个妾室。

  半晌不见对方有反应,阿娇微微抬眸。

  双方对视一瞬,苏婉容忽然站起身,“你……”

  沈苏两家相交多年,许氏也算是看着苏婉容长大的,却从未在这个仪态端庄、进退有度的知州千金身上见到如此失态的一面。

  不免出声唤她:“苏小姐?”

  察觉失态,苏婉容回以一笑,扶着椅子缓缓坐下,“抱歉,方才一瞬,认错人了。”

  沈念如低低“嘁”了声,“苏姐姐不必在意,只是我哥随手捡来的婢子罢了。”她可牢记今日目的,万不能因为阿娇,耽误了给哥哥找夫人的正事。

  苏婉容又多看阿娇一眼,心中惴惴,总觉似曾相识,似乎在哪儿见过,一时又回想不起来。

  见她好似很在意阿娇的存在,许氏便将人支走,“还不快去给苏小姐沏茶?”

  待阿娇走开后,许氏赔着笑道:“苏小姐多年不曾回徐州,大抵是同这里陌生了,不如留下,在此小住几日?”

  沈念如跟着附和:“是啊是啊,盈盈表姐走后,念如寂寞得很,苏姐姐不若就留下小住吧。”

  苏婉容本想拒绝,便听许氏道:“我家二郎来过信,人在回来的路上了,兴许今明两日便到。”

  说起沈禹州,苏婉容稍稍动容,双颊爬上两抹红晕,“这……是否有些叨扰?”

  “不叨扰不叨扰!沈家多的是地方住!”

  沈念如热情地邀请她:“就去我哥哥院里住吧,他那向来人少安静又宽敞,最适宜苏姐姐这般恬静的大家闺秀,你便是一直住下也不成问题!”

  苏婉容被她一张伶俐小嘴哄得心花怒放,嘴上还是道:“苏家家教甚严,我尚未出阁,只怕父亲不会同意我留宿。”

  “这好办,我立马差人去苏家传信。”许氏笑得合不拢嘴,“咱们两家本就是世交,你父亲又将二郎视作亲子侄,倘若知道你二人能成,定然也是欢喜的!”

  苏婉容这才安心。

  屏风后,阿娇垂眸烹茶,不自觉出神。

  沈苏两家交好,苏婉容似乎也与沈禹州关系匪浅,莫非……她便是沈禹州心心念念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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