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妻 第62章

作者:佯醉 标签: 破镜重圆 励志人生 古代言情

  她一路走向外边,她的裙摆被风吹若流云,而脸却无比干净。

  见过面,宁栖迟便将身上的外袍取下,挡住了她身上的血迹,他眼眸愈发暗沉,问她,“发生了什么。”

  姜予极度平和的将殿内的事同他说了说,“贵妃娘娘吩咐了,我只好照做。”

  宁栖迟只听几句,他视线经过她手上的伤,眼底便更为阴郁。

  姜予将手往回缩了缩,她思索片刻,道:“小侯爷,我不疼的。”

  她笑了笑,眉梢甚至有落下的几缕阳光,“只是我怎么做,贵妃娘娘都会怨我,她所中意的儿媳,我出生便不能达到,如此,我能否不再来惹她心烦?”

  她小心翼翼,甚至有些乞求的意味,“你也不想,每次都见这血淋淋的一幕吧?”

  她求他,不再入宫,姿态低微,字字泣血。

  宁栖迟一口气积在胸口,阴暗不明。

  她此刻仗着自己这般狼狈乞求宁栖迟,就是不想再入宫见贵妃,姜予捏紧裙面,咬着舌尖。

  “等什么时候,你有了正妻,我便可以功成身退。”她缓了一口气,用一双含笑的眸子看他,只是眼下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湿润,“你便通融通融,我会做的更好。”

  她的眼神分明含着笑,可偏偏每一字都如同针扎在心间,一阵酸涩从四肢蔓延,宁栖迟抑制下。

  他低首看她。

  “我不会再让你见她。”

  *

  宫女前来禀报时,贵妃察觉几分异样。

  他宣了人进来,出声道:“子念许久未来看姑母了。今日你是如何进宫的?对了昭和也在宫中,本宫正欲赴宴,可要一道前去?”

  而宁栖迟瞧她的眼神却愈发让她觉得心凉。

  沉默良久,她蹙眉又舒展,“子念该不会是为了今日进宫之人来拜见本宫吧?”

  宁栖迟来接姜予,她已有几分惊异,若他见到姜予那般状态,此刻这般面貌来见她,更像是兴师问罪。

  贵妃不自觉扣紧护甲,怎么会如此?

  而宁栖迟的音色却凉薄寒冷,“姑母往后,不必关切臣周身之事,也不必再见她。”

  贵妃一瞬间捏紧手中茶杯,她心中冒出一股郁气,可她并不能在宁栖迟身上发作。

  她压着气,尽量温声道:“子念,本宫是你的姑母,你要为了一个女人,忤逆自己的长辈吗?”

  宁栖迟幼时在宫中,也算是她一手带大,她不信他会为了姜予这般不顾念情分。就算宁栖迟对姜予生了情,也不可能盖过她这个血亲。

  大殿空荡,可宁栖迟身姿修长,他站在那都有种莫名的气势。

  平息片刻,他道:“若父亲能庇佑您,早在十一年前,便讨伐宣氏了。”

  ‘咔’贵妃手上的瓷杯碎落在地,她脸色骤变。

  十一年前,她糟了宣氏的算计,落胎再没能生育,她狠极,对宣氏下了毒药害她病痛缠身,一朝事发,她的同胞兄长甚至没有为她说一句话。

  这是贵妃不可提及的隐痛,她声音顿时发颤,“宣氏恶毒,是她先害了本宫!”

  宁栖迟只凉薄的看她,眼底的情绪近乎于无,好似在看一场笑话。

  被他这样的神色看着,贵妃仿佛无处遁形,她脸色煞白,回忆当年,当时她仗着自己的出身处处打压宣氏,甚至在宣氏生太子时截走了太医,宣氏差点难产而死。

  宁栖迟忽然提起此事,贵妃顿感惊恐,当年正是因为此事,他兄长与她决裂,再没有为她提供过助力。

  “子念,我们是一家人,当年之事,你父亲我兄长他只是生我的气,本宫不恨他……”贵妃心脏紧缩,她一时惊慌,急忙道:“姑母自小将你带大,姑母没有孩子,是把你当亲生儿子对待啊。”

  “本宫让那姜予进宫也不过是敲打她,只是见她身份配不上你,姑母想你和这样的女子共度一生,姑母一时不能接受……”

  她的声音凄凄切切,饱含真情,使人闻声落泪。

  而宁栖迟的视线内却闪过一抹鲜红,地面上的金簪还未收走,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帛书,那帛书上的每一个血字都无比刺目。

  他放下手,抬起的眼下尽是寒光。

  贵妃的声音顿时停住,她从未见过宁栖迟这般骇人的模样,使她心底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恐惧。

  宁栖迟眉梢的冷光刺骨,他道:“娘娘不必在臣身上下功夫,臣身侧之人是否为你心腹,亦不会于您有半分益处。”

  “若娘娘任性妄为,子念会效仿父亲,深宫高阁,没有宁家,娘娘尽可割肉自饮。”

  作者有话说:

  感谢寂寞之沧月的地雷,韩累累的十五瓶营养液,十三的五瓶营养液,

第63章 63

  ◎我会陪你◎

  贵妃睁大了眼, 昔日高高在上的贵妃珠钗散落,不可置信的盯着他。

  大殿静的可闻呼吸,瞬息后, 贵妃竟后退几步,荒唐的笑了出来。

  “宁子念,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她一节指节指向自己,含泪颤抖,双目震怒,“本宫是你姑母。”

  “你母亲从不管你,是本宫在内宫中庇护你,照顾你十余年,你生了寒症被关在书楼, 是本宫跪下来求宣氏,衣不解带的照顾你!”

  她眼眶发红,“是,本宫是想在你身侧安排心腹, 可是本宫哪里有一处害过你?本宫比你亲生父母都要对你好。”

  “你父亲,当年因为本宫针对宣氏,众目睽睽之下生生打了了本宫一巴掌, 深宫之中再无宁家背靠, 你可知本宫过得是什么日子?”贵妃眼底一片湿润,“圣上厌弃, 旁人践踏,本宫是一人生生熬过来的。”

  “我们是血亲, 你也同他一般, 为了一个外人女子, 你要同本宫断情分?”她字字嘶声, 眼底甚至有了血丝,“这么多年,本宫一腔热衷,将你当作亲子,竟养出了你这么个白眼狼么?”

  她从未想过,宁栖迟居然能为姜予做到这一步,她身子发颤,恐惧和惊怒盘踞在她心头,是她幼时对宁栖迟那般无微不至,是她伴他长大,比他亲生母亲还要同他亲近。

  大殿静谧。

  宁栖迟的神色忽然变得很平静,好似雕塑屹立原地。

  他声音清冷,平和出声。

  “宣氏式微,她生下未来太子,而宁家树大招风,当年您谋害宣氏,若父亲不与您斩断情分,娘娘认为,如今宁家还有如此殊荣吗?”

  贵妃哭泣声止,她忽觉什么在脑中破壳,而仍旧不信道:“怎么没有,兄长,兄长他跟着圣上经历生死,若没有宁家,陛下,陛下又怎么争得过先太子……”

  “天子交迭,必斩权臣。”

  忽然,一声惊雷从窗外落下,白光将他挺立的脸部轮廓打下一道鬼魅般界限。

  他的神色太平静,若刚刚贵妃因为自己的言论生了几分恐惧,此刻才知宁栖迟此刻所言时多么惊世骇俗。

  可因为这一句话,贵妃起了一丝钻心的寒意。

  天子交迭,必斩权臣。

  自古以来,新帝登基那一次不是腥风血雨的整肃朝堂,当年宁家是何等风光,她自幼被父亲母亲捧在手心如同掌上明珠,早早嫁给圣上受尽了优待,嚣张跋扈,宣氏都要暂避锋芒。

  可何尝不是站在风口浪尖上。

  忆起当年,贵妃面上血色尽失,她一时哑口无言。

  宁栖迟气息微低,眼睑微敛。

  “姑母,我并非不知。”

  “陛下要我入宫伴读,我母亲求到宫门前,您却避而不见。”

  “您十几年照拂于我,而我母亲十余年都不曾与我见过几面。”

  贵妃瞬间静默僵立,双手都在发颤。

  有什么在她脑内炸开,她张了张口想为自己争辩什么,可什么都说不出,她瘫坐在地上,珠钗落地已然失神。

  宁栖迟静了许久,才声音平稳的开了口。

  “臣会递上奏章,今日娘娘残害臣妻之事,会有结论。”

  *

  从引见自家小侯爷从大殿中出门,见他面色寂冷,而殿中有婢女惊叫连连去唤太医,一时内心复杂。

  他们是自小就跟着公子的暗卫,自然也知他的处境。

  当年小侯爷被宣氏栽赃,罚跪在书堂,是贵妃苦苦哀求差点丢了性命才救了他,小侯爷并非不知贵妃愚蠢,亦不是不知贵妃为他寻妻是为了宁家权势,可他记得这十余年来贵妃的照拂。

  公子可以让贵妃安享晚年,可偏偏贵妃非要对少夫人那般,公子心中对她的一丝亲情也彻底消散了去。

  若宁家不再庇护贵妃,宣氏必定再无顾忌。从引淡淡的叹了口气。

  宫道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宁栖迟停在了宫门前,远远见到一女子站在青烟细雨的宫道下,背靠着马车却没有上去,婢女为她撑了一把油纸扇,正乖顺的等在原地。

  她还披着他走时递给她的那件外衫,宫婢在她身侧驻守着,被细烟笼罩,他看不清她的面庞。

  他脚步微顿,才移步走去。

  姜予听宫婢说宁栖迟是进宫见太妃去的,这才能在路上遇到他,可毕竟见都见了,她也不好先行回府。

  还有另一纠结之处,就是路上自己同他说的那话,实在是带了几分情绪,虽然宁栖迟答应了她,但她总觉得自己言语不妥贴。

  若说委屈,她已经习惯了,万一宁栖迟觉得她多事这可不好了。

  待见到人从雨中而来时,她下意识的往前了几步,为他遮了下伞,抬眼才见他眼底稍纵即逝的光亮。

  姜予立马关心道:“天下这么大雨,怎么没带伞?”

  从引挠了挠头,得知少夫人被贵妃召入宫,公子便骑马匆忙赶来,连马车都未坐,更别提旁的。

  关心几句后,姜予自然的将话题过渡到自己想提的事上。

  她斟酌着道:“小侯爷今日进宫见太妃,若是为了我的事生了其他事故,我心难安,贵妃训我本没什么,若是让你为难的话,便当作没听过吧。”

  她想,这样说的话,他便不会觉得麻烦吧?

  她在他面前总是这般小心翼翼,她将姿态放的很低,宁栖迟目光落在她草草包扎的伤口上,那衣裙上的如芍药般绽放的血色,刺入眼底。

  姜予内心忐忑的等着他的回应,设想过诸多,却唯没想到她对她说:“抱歉。”

  她顿时愣在原地,抬首略显疑惑的看他。

  见姜予一脸惊异的模样,宁栖迟垂落的眼睫落下阴影。

  他声音低缓而清冽,“若你当时并未嫁我,便不会受这么多刁难。我不曾问过你任何意见,也不曾护佑过你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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