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 第42章

作者:宇宙第一红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阴差阳错 复仇虐渣 古代言情

  她每一次见到裴兰烬,都会惊讶于裴兰烬的无耻,都会胆寒于裴兰烬的所作所为。

  一次比一次更甚。

  她之前,为什么便爱上了这样一个人呢?

  她也差一点儿,便要与这样一个人共度余生了啊。

  她走回到东院的时候,已经一句话都不想说了,甚至连沐浴洗脸的力气都没有,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生机一般,如幽魂般走到了床榻上。

  她踩脱下履鞋,向床榻上一滚,和衣而躺,便想昏死在这冰冷的西疆夜里,但她一躺下来,腰背便硌到了被子下坚硬的身躯,沈落枝被惊了一瞬,她骤然起身,掀开被子,便被一股热气直接扑到了脸上。

  在她的被子里,躺了一个浑身滚热的高壮男子,对方显然也知道夜间爬榻这个行为比较下作,所以哪怕这个时候了,脸上依旧戴着一张厚重的面具。

  而最让人难以启齿的,是他的穿着。

  他身上没穿别的,只穿了一件红肚兜,这原先她在袁西身上看过。

  那些青楼人,大概把男子穿女子衣物当成一种邀宠的乐趣。

  铜色的强健肌理与大红色的肚兜交映在一起,并不突兀,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色气,和他身上的血热气混成一体,直扑到沈落枝的脸上来。

  沈落枝冰冻发麻的身躯一点点暖起来了。

  而爬榻的这一位比沈落枝还要僵硬,他的肌肉都紧绷成了一块精铁,声线僵硬着道:“郡主...我生病了,病的要死,想来瞧瞧您。”

  他显然是偷跑来的,弯月不会让他进门的。

  他那低沉的声音落下来的时候,也不知道他自己信没信,反正沈落枝是轻笑了一声。

  这准是袁西出的招。

  她周身绕着的那股颓唐之意终于散了,她一笑,便像是枯木上又生出了新的嫩芽一般,眼眸里都透着新生的兴趣,像是又找到了让她快乐的东西。

  她的目光一点一点落在他的面具上,缓缓的点了点他的面具,问他:“为何总要戴着它呢?”

  他的面具只能挡着脸,但沈落枝清晰地看到了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瞬。

  过了片刻,沈落枝才听到她的小倌说:“我生来貌丑,怕惊吓郡主。”

  沈落枝便问:“若是我不介意呢?”

  她的小倌又说:“郡主若想摘,我现在便摘。”

  “不必了。”沈落枝掀开被子,慢慢的钻进去,躺在他的身侧,汲取他的温暖,声线轻轻与梅花香一起散开,她道:“你什么时候愿意摘,便自己摘,你不想摘,便戴一辈子,我不爱强迫他人的。”

  那双藏在面具后的绿眼睛轻轻一颤。

  而沈落枝已经贴到了他身侧,她和衣而眠,只抱着他一条胳膊,用微凉的脸蛋蹭着他,与他道:“陪我躺一会儿,齐律。”

  “我好冷。”

  ——

  次日,清晨,裴兰烬一大早便从郡主府离开了。

  而沈落枝一反常态的睡到了辰时左右,都未曾起身。

  眼瞧着都要到巳时了,郡主竟然还不曾起身。

  弯月越发担忧了。

  她们郡主向来不曾如此懒怠的。

  正在她迟疑不定的时候,内间里终于传来了郡主的声音。

  “弯月,去取一套男子身量的衣裳来。”隔着一扇门,弯月听见厢房里面的郡主道。

  弯月先是想了想这院子里哪里有男子身量的衣裳,先应了一声“是”后,随即如遭雷劈。

  等会!什么男子身量的衣裳!

  谁家的男子进了她们郡主的房啊!

  弯月的宅斗认知仿佛崩塌了。

第34章 反击(一)

  夜风沉醉

  弯月也不是没设想过来西疆之后的宅斗之路, 毕竟裴兰烬也是大户人家的出身,府中的丫鬟嬷嬷一应俱全,膳房里有多少油水, 守门传信的都有什么规矩,这些事儿瞧着不起眼, 其实都重要着呢, 到时候她们郡主嫁过去之后,争权夺势敲打老人的事儿肯定有一回,她们姐妹四个都是其中翘楚,早都摩拳擦掌准备好了。

  但她没想到,她们郡主还没嫁出去呢, 她在郡主府这院儿里还能摔这么一大跟头。

  谁趁她不知道的时候爬上了郡主的榻啊!

  郡主还未婚嫁呢, 这可怎么办?

  后院里一共就两个妾室, 到底是那袁西,还是那齐律?

  弯月想不通。

  弯月很崩溃。

  弯月浑浑噩噩的去取了一套男子衣物来,且还蔽退了下人, 想了想,又亲手打了一盆热水,一个人进了内间。

  内间内紧闭门窗,屋内的地龙日夜不熄, 一打开门, 便有一种暖烘烘的气息扑面而来, 在这冬日的清晨里, 极易使人心生懒怠, 想卷着柔软的被子, 在被窝里面抻长手脚伸懒腰, 然后转个身再睡一个回笼觉。

  厢房内陈设并不复杂, 只一床榻,一窗边矮榻,一落地梳妆波斯镜,一净房而已。

  而弯月进去时,郡主已起身、自己寻了衣裳穿好了,床榻的帷帐还放着,但那床帐是透亮的薄纱床帐,上面绣着云纹,隐隐能从帷帐外面瞧见里面躺了个人影。

  真的有个人啊!

  弯月眼前发晕了。

  她手脚发麻的伺候着郡主洗漱,挽发后,郡主便起身离开了——郡主这几日忙得厉害,在纳木城中走街访友,每日都有一套计划,弯月只伺候主子,旁的什么都不过问。

  这是她们做奴婢的本分,不要揣测主子的动向,不可胡言乱语左右主子的想法,也不可探听主子的事情。

  主子没有吩咐,他们就要像是瞎子一般,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但她今日,实在是忍不住了!

  在沈落枝从卧房内走出来,提裙走向门外时,弯月忍不住低声问:“郡主,房内的人,可要奴婢去伺候?”

  “不必。”沈落枝的唇瓣微微勾起,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瞧着有几分促狭之意:“你若去了,他便不知道该怎么出来了。”

  昨夜一整夜,齐律连动都没动一下,沈落枝偶尔碰到他,他都会颤一下。

  想到齐律那一副涨得脖子通红、脖子上青筋毕露,但硬咬着牙挺着的样子,沈落枝眼底笑意更深。

  他让沈落枝想起来幼时父亲养过的一条大狗狗,只会笨拙的讨好她,又格外听话,叫他不准动,就算是拿肉干放到他嘴边,涎水流了一地,他也不会去吃。

  高大健壮,也很好摸。

  就是实在太容易害羞了些,不敢看她,不敢动作,那么大个人,竟能穿上那羞人的肚兜,摆出来一副任君采撷的姿态来,也不知道袁西每日都在教他什么。

  听见沈落枝这般调笑,弯月顿时眼前一黑。

  哪儿来的大浪蹄子啊!把她们郡主勾的神魂颠倒啦!

  这以后她可怎么看裴郡守啊!

  裴郡守脑袋上都冒绿光了!

  ——

  沈落枝从郡主府离开之后,耶律枭便穿上衣物,从窗外翻身逃走了,昨夜怎么来的,今夜便怎么回去,用袁西的话说,这就叫暗度陈仓。

  又学到了一招。

  他离开时,冷风吹散了他身上的暖意,却吹不散他心底里翻腾的情意。

  他与沈落枝同床共枕睡了一夜!

  沈落枝并不讨厌他,甚至,沈落枝喜欢他,虽然只有那么一点点,但是也足够了。

  他能感受到,沈落枝待他与待旁人不一样。

  如果沈落枝不喜欢他的话,沈落枝便不可能日日来看他,也绝不会与他一道躺下。

  耶律枭只要一想到这件事,便觉得鼻尖前又泛起了那淡淡的、清凌凌的腊梅香。

  这让耶律枭沉醉。

  他短暂的忘记了他们之间的仇恨,短暂的忘记了戴在他脸上的面具,他沉浸在一种新鲜的,甜蜜的,从未得见过的温情里。

  耶律枭回到北院的时候,袁西早已等在院门口了,他远远望见耶律枭步伐稳健的快步走来,便急急的问:“可是成了?”

  耶律枭想了想,觉得应该算成了,虽说沈落枝没有宠幸他,但是也确实留了他一夜,便点头应了。

  袁西大喜过望,激动的握住了耶律枭的双手,道:“阿兄,你今日开脸,你我兄弟二人,终于有了一个落脚之地了!”

  耶律枭努力措词了半天,道:“承蒙阿弟不弃。”

  袁西又道:“你我当勉力!日以继夜,争取早日让郡主为你抬身份。”

  说话间,袁西挤眉弄眼道:“阿兄可知,如何让郡主为你抬身份?”

  耶律枭虚心求教:“我该如何呢?”

  “不知阿兄,可听说过房中术?”袁西一脸博大精深的说道:“那才是我们青楼绝活啊!”

  耶律枭那双藏在面具后的绿眼眸中亮起了两道鬼火,半是期待,半是兴奋。

  处处都是新东西!

  学不完,根本学不完啊!

  ——

  郡主府后院的两个小倌奋力上进的时候,沈落枝已经到了她的一户好姐妹府中。

  这一户人家的姑娘姓刘,有个好听的名字,名“春雨”,春雨贵如油的春雨,她与沈落枝之前一见如故。

  刘姑娘的父亲是五品府同知,在纳木城内已经是颇大的官了,刘姑娘本人性子活泼开朗,爱玩爱闹,且嘴里压不住事儿,知道点什么消息,都要与外面的人说上一说。

  沈落枝今日特意做了点江南点心来寻她,两人凑到一起吃了会儿点心,沈落枝便与刘姑娘讲了官道的事。

  她也未曾提裴兰烬,只说她瞧着西疆混乱,民生艰难,她既然嫁到此处,便该做点事情,因此,她想做一条官道出来。

  刘姑娘身处西疆,自然比沈落枝更清楚弄一条官道有多难,当即劝告她道:“郡主是好心,但此事太难了,不好办的,从纳木城到大奉内,走也要走上半个月,还是顺利的,若是不顺利,几个月都走不到,做一条路出来简单,长期维护这条路很难,无底洞的。”

  沈落枝面上便越发愁怨,似乎是带了几分忧国忧民的味道,她道:“我知道的,只是西疆这里如此混乱,叫我瞧着难受,我打算将我的嫁妆都放进去,不为别的,只为西疆做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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