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里春 第40章

作者:骑猪上清华 标签: 情有独钟 阴差阳错 古代言情

  姜柔菀恨的牙痒痒,这两人背着她搭上, 怕不是在她进哕鸾宫就有了首尾, 天子素来对姜雪甄避嫌,一定是姜雪甄使了狐媚招数勾引他的!

  这贱人!

  敢背着她勾引天子, 她断不会让姜雪甄好过!

  她在厢房坐立难安, 想来想去怎么报复姜雪甄,一时竟没有好法子,姜雪甄既与天子有染, 必然会对她产生嫉恨, 她腹中的龙种自也是危险的, 她至少不能再住在这佛堂, 以免姜雪甄会从中作梗祸害她的孩子,为今之计,她只能提前与天子诉说自己怀孕了, 再添油加醋说姜雪甄苛待她, 她怀的是天子的第一个孩子, 就算天子不心疼她,也得心疼这个孩子。

  姜柔菀这么想着便叫宫女下午时往养心殿跑一遭, 跟魏宏达探探口风, 今晚她想去养心殿陪天子下棋, 以前都是这样的,只要天子说下棋,那定是想招她侍寝,她侍奉的天子舒坦了,天子便也会温柔些,诚然他们是摸黑在房里,她早前只觉得自己被天子轻待,侍寝也不能看不见天子得脸,可她昨晚再见主卧那头得架势,想必姜雪甄在伺候天子这方面比她还卖力,那样差的身子不也缠着天子过了一更。

  怎么不死在床上呢!

  说起来,至少天子待她温柔,就是轻贱也是轻贱姜雪甄,一个先帝太妃也配跟她争宠,今晚她见了天子后,姜雪甄不死天子也不会饶她伤龙种之罪!

  下午她让随身宫女跑了趟养心殿,却被魏宏达给挡了回去,宫女回厢房对她道,“魏公公说陛下近日繁忙,有一阵子没空跟二姑娘下棋了。”

  姜柔菀气的一捶桌子,什么没空,分明空都给了姜雪甄!她今晚继续去蹲蹲,看看天子来不来佛堂,若来了,她怎么都要想法子拦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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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冬后白日变短,下午一个午觉睡下来天就黑了。

  雪夜格外冷,天子处理完政事,他捏了捏眉心,魏宏达送茶到桌上,鞠着笑脸道,“陛下喝杯茶醒醒神。”

  天子吹着热茶问他,“佛堂那边可有宫女来寻朕?”

  魏宏达道,“姜二姑娘跟前的宫女来过,说想跟您下棋,被奴才挡回去了。”

  天子赞他一句机灵,“以后她或者她的宫女来,都不准进来,朕看着烦。”

  魏宏达这便明白了天子的意思,姜家那二姑娘本就不得圣宠,现下天子连装出来的看重都不愿再给了,可见这是打算发落人。

  天子在桌上奏折里翻出来一本,是参报岭南秋后征收上来的税款,魏宏达也看不懂,贴着笑脸等天子指示,天子才悠闲道,“岭南一直荒山多过平地,朕看过往年的秋收税款,多是收不上来多少,今年岭南突遭洪灾,且不说死了多少百姓,这庄稼更是颗粒无收了,今年的税款比以前少了很多,朕之前一直令工部想办法,把岭南的那些可利用荒山开出来充做农田,至少能让百姓手头有充足的田地,不至于饿死人,但今日看,工部这帮吃白饭的,没把朕的话放在心里。”

  魏宏达迟疑道,“这约莫是工部屯田部职责。”

  天子手点在那奏折手,冲他道,“你去把那屯田郎中叫来。”

  魏宏达忙去请人。

  不多时,姜明提心吊胆的进殿内,撩起下摆跪好,先给天子磕头,“微臣叩见陛下。”

  天子本就想训斥两句,结果一见姜明,方记起如今的屯田郎中是他,立时没了好脸色,“朕说过,让你管好你的田,你管好田了吗?”

  姜明道,“……微臣管好田了,没出什么事儿。”

  天子跟他说的话,他自是记在心上,被贬职即使心有怨言,他也知晓要做好屯田郎中,这职位是个闲职,平素也没什么忙事,到了春种秋收时,听底下的官儿汇报各地农地情况,再分析分析明年各地农地的栽种,就差不多忙完了,可比他在兵部轻松的多,可兵部他掌实权,在工部做这个郎中,他只怕一辈子坐死在这职位上。

  现今也就希望姜柔菀能给他争口气,不指望进内阁,至少让他重回兵部。

  “管好什么田,岭南那些地方你管了吗?”天子喝问他。

  姜明想了想说,“微臣指派了手下的屯田员外郎辖管岭南事项,微臣之前问过他,岭南农地与往年相比,日日见好。”

  “日日见好,你看看你嘴里日日见好的岭南上供了多少夏税!”天子将奏折扔到他面前。

  姜明翻开那奏折一看,两眼发黑,直道,“陛下、陛下这事儿是那员外郎报与微臣的,微臣也是蒙在鼓里。”

  “朕让你当这个屯田郎中不是让你吃干饭的,早在之前,朕就说过,岭南的田务必开整出来,你们做了吗!”天子喝问着。

  姜明自觉委屈,他做屯田郎中也只有两个月,这收上来的税少了,怎么也得算到上一任屯田郎中头上,可问题就在,工部的屯田郎中一直有空缺,从前只几个屯田员外郎共担着这些职责,后来到他上任,那些员外郎自然卸了担子,他倒给底下人背了黑锅。

  “陛下明鉴,微臣任这屯田郎中不过两月,也是在为岭南想办法,可毕竟时日尚短,微臣一时、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求陛下宽限微臣一些时日……”

  天子哼道,“朕宽限你,老天爷宽限朕的百姓吗?今年岭南水灾频发,你们工部下到岭南带人铸修河道水提,这事你会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早早想好开垦荒地的对策?拖到现在朕来问,你跟朕说不知道,莫非朕让你进工部,你心有怨气,故意跟朕拖延?”

  姜明有苦说不出,他到现在屯田这块的事项都没全弄明白,叫他想对策,他哪能想到对策,他是读书人,本就对农田一窍不通,让他担这个职务,他实在痛苦。

  “并非微臣拖延,即便您去问底下的员外郎他们,也依然一时拿不出主意,其实陛下多虑了,水灾旱灾,那些百姓每年不知要经历多少遍,约莫早就习以为常,也不用……”

  后边儿话被天子砸来的茶杯打断,那杯茶烫的姜明差点叫出来,却怕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朕当真看错了你,百姓食不果腹了,你觉得他们应该已经习以为常,是不是等他们易子而食、揭竿起义,你还觉得,朝廷应该出兵镇压他们这帮不知足的刁民?”

  天子从座上下来,脚踩到姜明的手背,用力碾着,“青州的匪寇差点死在你手里,现下你连百姓都可以不当人了,朕留你不得!”

  姜明疼的惨叫一声,随即求饶道,“微臣一时失言,不是真这么想的,微臣知晓陛下心系百姓,求陛下给微臣三日时间,微臣一定想出开垦荒山的办法……”

  “晚了。”

  天子睥睨他,“朕看你这些年当官当的都快忘了自己也曾是你口中的那些百姓,你这般数典忘祖,可对得起你的父母?”

  姜明一时竟无话,他的出身很不好,爹娘是乡间最淳朴的庄稼人,他靠着爹娘在田地间劳作攒下来的那点微薄钱银进了学堂,他刻苦读书,只为有一日能金榜题名,他中了进士那一日,以为自己飞黄腾达了,可才知,他只能被派任到地方为官,可能一辈子都留在那里。

  读了十多年的书,怎么可能甘心留在地方,京城的繁华让他痴迷,所以他一定要留在京都,一次偶然的机会让他遇到了嘉宁县主,他对她大献殷勤,放下读书人的尊严,只为讨她欢心,他忍着厌恶,终于将嘉宁县主娶到手,也终于能留京为官,甚至系了嘉宁县主父亲武安侯的爵位,他得到了一切,尝到权力的甜头,他想要更多。

  他早忘了他也是庄稼人的后代。

  他甚至反过来看不起那些庄稼人。

  天子道,“今起,罢去你屯田郎中职务,给朕滚出朝堂!”

  姜明一下瘫坐在地上,待半晌才撕心裂肺的哭喊了出来,“陛下!微臣错不至此啊!”

  天子一挥袖,立时两边侍卫近前,拿下姜明头上的乌纱帽,脱去姜明的官袍,一左一右驾着人扔出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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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厢姜柔菀用过晚膳,沐浴用的鲜花牛奶浴,只闻着自己身上香了,才起身穿了衣裳,正想去主卧那边看看,她的宫女忽从外进门,抖着嗓子道,“二姑娘,陛下革了您父亲的职……”

  姜柔菀一下慌道,“你胡说什么!陛下好端端的岂会把我父亲革职?”

  “听、听说是姜大人办事不利,惹恼了陛下,”宫女小声解释道。

  姜柔菀当即坐不住,心想着她得立刻去见天子。

  她急急忙忙便往主卧跑去。

  主卧这里,姜雪甄那纤长脖颈被托起,嘴唇也被指节轻微捏开,药碗放在她唇边,一点点的喂进她嘴里,她闭着眼倒在天子怀里,天子喂完药,笼着她趴在桌前,袄衫半落,薄唇吻在那充满苦涩味的唇瓣上,勾缠挑弄,天子那双长眸一直盯着她,她的脸有些皱,萎靡不振的靠着桌子撑着她。

  天子唇息在她耳畔发出笑,“朕说件喜事让你高兴高兴,姜明被朕革职了。”

  果然她一僵。

  天子愉悦的哼着笑,“不错,有点反应才叫朕有兴头。”

  恰时,屋外传来姜柔菀的喊叫声,“陛下!臣女知道您在太妃娘娘屋里!您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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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轰出宫◎

  屋里一静, 片刻天子眉心阴着,退过身腾抱起再无气力的姜雪甄放到乌木雕金漆架子床上,这张床是昨天他们吵完架后, 快四更天时送来佛堂的, 整张床照着天子的喜好做成, 红粉纱帐,垂下来可见床里朦朦胧胧的躺着人,天子随意给她盖了白虎皮, 她陷在其中, 白腻香盈的犹如雪砌成。

  天子摸了把那张宛似覆粉其实不过是挨不住劲才透出点点晕红的面颊,欲低头再继续, 可窗外姜柔菀不知死活仍再叫唤, “陛下!您若不出来,臣女今儿晚就在屋前一直叫您!”

  天子烦躁不止,又舍不下姜雪甄, 姜雪甄微微弓起雪白长腿, 他攥住脚踝将其摆直, 不快道, “你以为这样就能逼走?放心,还有很多要让你裹着,裹不下了朕才满意。”

  他亲吻着姜雪甄, 姜雪甄的手稍微推了他两下, 他就攥住细手腕, 想把人从虎皮里抱出来,可外头姜柔菀仍不怕死的喊了第三声, 话还是那些。

  天子被打搅了好事, 这回再无法忍姜柔菀的呱噪, 他托着姜雪甄的削背放她靠坐着枕头,白虎皮半遮着人,那乌发有些微凌乱,松松散散的垂落,衬得腰如细柳,上接蓬起,下没进虎皮,乌黑凝白艳红,更给她填添了白日里见不着的风情,她就眯着眼顺从的维持着这个姿势,天子错不开眼,喉结滚动不停,伸手抚她下颌,她咬了点唇想躲,没躲开,他的手指按到那粉唇上,与她说,“朕出去处理她,你别睡,就这么坐着,朕回来疼你。”

  他蓦地起身,理好衣物,踱到门前又回头看一眼,见她侧过身,肩头微缩,手揪紧白虎皮,到底拉过盖住自己,只还是那么坐着,带着勾魂夺魄地诱惑力。

  天子勾了勾唇,走出主卧,正出了门,就见姜柔菀瞪一双杏眼看着他,全然忘了不可直视天颜。

  天子冷瞥着她,没有立刻发话,只转过头去了静室。

  如意见姜柔菀还站着不跟上去,忙道,“姜二姑娘大喊大叫不就是要陛下出来,现在陛下出来了,您还不跟着陛下去静室?”

  姜柔菀哪用得着她说,抬腿跟了上去。

  如棠搁边上笑,“今晚她的好日子到头了。”

  如意赞同,“风水轮流转,该她受苦了。”

  如棠笑两声,再然后急着要回房看姜雪甄,“咱们先回主卧吧,不然里边儿主子若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我们又得领罚。”

  如意道,“还是别进去了,我们去门口看看。”

  两人到门边,推开一点,往屋里瞧,只见那架子床地纱帐下,隐约见姜雪甄是靠着枕头,脑袋微垂,两只脚往左往右伸,盖着的白虎皮轻微起伏,也不知是不是看错了,她在低低吸气。

  两人脸暴红,极默契地掩好门不敢入内,又转出去站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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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室内,天子背着手立在佛龛前,听到姜柔菀进门的脚步声,凉声问,“你吵什么?”

  姜柔菀见他背对着自己,那伟岸英挺的身形任谁见了都会不自觉想依靠,她也知道她打搅了天子,当下冷淡甚至发火都有可能。

  可是她委屈!

  “陛下为何要将臣女父亲撤职?”

  天子道,“政事轮不到你过问。”

  姜柔菀便哭起来,尽量让自己哭的娇滴滴的,“臣女不敢替父亲求情,但臣女只想问陛下一句话,当初陛下说过,待父亲从青州回来,就迎臣女入宫,这话还作数吗?”

  天子眉一沉,转过身难忍腻烦,“朕几时说过这话?朕怎么不知道?”

  姜柔菀难免羞涩,嗫嚅道,“是在夜里,陛下搂着臣女时,在臣女手上写的。”

  当时天那么黑,她看不清天子,待伺候完了天子,才与他说了婚娶的事,天子便在她手心里写下青州,那不就是说,要等她父亲从青州回京,天子才娶她,可她父亲早回京了,也没见天子应诺,诚然是她父亲办砸了青州的事,可天子是金口玉言,他说过的话,总该算数的。

  天子嗤笑出声,“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姜柔菀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与天子早在小汤山就成了好事,后来的尼姑、姜雪甄、王凝秀都不及她,论资排辈,她也配做天子的皇后。

  天子瞧她确实是真以为夜里与她同床共枕的是他,看来李景崇听话归听话,小动作却不断,这是指望姜柔菀能发现他,可没想到,姜柔菀是个比他还蠢的蠢货。

  “你知道污蔑朕是什么刑罚?”

  姜柔菀心里直犯咯噔,天子这样子莫不是想不认吗?她更恨起了姜雪甄,定是近来天子遭她迷惑,才对自己的感情淡去了,可她怀着孕,也不可能伺候天子。

  她一脸含羞道,“陛下若怪臣女不来找您,臣女知错,可臣女也是有苦衷的,臣女已有一个多月食欲不振,常干呕,小腹也鼓起来了,臣女恐是怀了陛下的骨肉。”

  天子挑起眉,懒得看她,哦了一声,“你是说,你肚子怀的是朕的骨肉,而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野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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