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里春 第28章

作者:骑猪上清华 标签: 情有独钟 阴差阳错 古代言情

  姜雪甄喉中苦涩,任他躺下来,他们睡在一个枕头上,盖一张被衾,做过最亲密的事,没有谁比他们更像夫妻,可他们不是夫妻,他罔顾辈分也要强行独占她,他如意了,却还是没想过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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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子这一晚睡的极好,醒来时,姜雪甄不在他怀里,她缩在床脚把自己抱成团,甚至连被子都没盖,天子起身去抱人,才觉出她浑身冰凉,脸颊却通红,他抱着人回到被里,紧紧搂着她,想用自己的体温来暖和她,一如当初在老宅,她只要发热,他都会厚着脸皮钻进被里给她暖身子。

  “……陛下,该上早朝了,”魏宏达隔着暖阁的门朝里唤道。

  天子方如梦初醒,再看怀里人,她已经长大了,她比少女时期更多了美人该有的楚楚韵致,也更加清冷孤寂,犹如遗世仙草,不容人近身,可天子偏要近身,还要迫她为他绽放。

  天子没觉得自己错在哪里,她本来就是他的,早在老宅里,他亲她的那次,他就在心里认定她了。

  谁也不能抢走该属于他的人。

  包括她自己。

  天子支在枕头上,一手搂着她的腰,朝外道,“让吴太医再来一趟。”

  外头魏宏达应着话儿叫人往太医院又跑了一趟,吴太医又被请进暖阁。

  天子身上还是昨夜的赤黄寝衣,坐在床上,怀里抱着姜太妃,沉声道,“她起热了。”

  吴太医都听出他声音里有一丝不放心,心想着天子这是真对姜太妃宠爱,瞧这架势,和先帝相比也不遑多让了。

  “陛下放心,微臣善治热症,待姜太妃喝了药,身体便能无碍。”

  天子长眉微松,让他下去,随即自己也下床更衣,临出去时与魏宏达道,“没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踏入暖阁。”

  随后跨出门槛,又回头往龙床上看一眼,帷帐没放下来,床褥上绣着五爪金龙,她睡在里面,就好似被金龙裹身,谁也偷不走她。

  但他不放心,总有人觊觎她,他折回去把帷帐放下来,看不见脸了,才出来又叮嘱魏宏达,“让宫女给她喂药,她醒了送些吃的进去,你不要近她身,否则你这双眼不用要了。”

  魏宏达赶紧称是,天子这才慢慢上朝去了。

  天子自登基以来上朝从无迟到过,这还是第一次,又因着吴太医夜里白天往乾清宫跑,一时间后宫都传遍了天子厚宠前夜带回宫的尼姑。

  等到天子下朝回乾清宫,一个小太监小跑着来与他报说,周太后来了乾清宫,魏宏达拦她不住,她来势汹汹,是一定要见到姜雪甄才罢休。

  作者有话说:

  对不住超时了,实在不是有意的,今天加班了一会,所以回家有点晚,本来以为回来早点可以准时九点半发文,给大家鞠躬了,然后这章有小红包,实在不好意思!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朕帮你报仇,你给朕当侍寝宫女?◎

  天子甫一进门, 就见周太后人站在暖阁前,魏宏达将她拦在门口,周太后没好气道, “你这个狗奴才连哀家都敢拦, 你眼里还有哀家这个太后吗?”

  魏宏达跪在地上不断给她磕头, 脑袋都磕破了,愣是不让她进。

  “求太后娘娘别为难奴才,您有事也得等陛下回来……”

  “哀家就是趁皇帝还在上朝才来的!哀家倒要看看, 是什么样的女人迷得皇帝连早朝都推迟了, 哀家在宫里这么多年,还不曾见过这等事!”

  光从周太后的说话声里就能感触到她此刻有多气恼。

  天子不急不慌的踱到他们身后, 魏宏达一见着他便结巴起来, “陛、陛下……”

  周太后眉头一跳,回过身果见天子一脸懒洋洋的对她笑,“皇嫂忘了这里是朕的寝居, 皇嫂与朕该避嫌。”

  周太后有些微讪住, 乾清宫内藏了女人的事儿她到今个早上才知道, 宫里传的沸沸扬扬, 只说天子带回的女人是前儿夜里从宫外带回来的,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女儿,这事儿一出, 周太后怎能不心慌。

  “皇帝, 兹事体大, 哀家也顾不得许多,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不好, 偏把个尼姑带回宫, 这叫那些大臣知晓了, 要如何是好?”

  天子眉毛松动,并未答话。

  倒是地上的魏宏达陪着笑脸,“太后说岔了,那位姑娘不是尼姑,是被青莲庵里的歹人掳去的,陛下前晚出宫微服私访,查探到这青莲庵是匪窝,便顺势剿了个匪,眼瞧着这姑娘家中无人,无处可去,陛下宅心仁厚,才把人带回宫。”

  周太后愠怒道,“就算怜惜皇帝这姑娘,也不能让她住在乾清宫,像什么话?”

  “她没什么身份,后宫没地方放,朕打算让她留在朕的乾清宫,做个随奉宫女,”天子一脸温笑。

  周太后很是不愈,“皇帝即知道她没身份,自然也不懂什么规矩礼数,不若送来哀家宫里,哀家调//教一些时日,再送来给皇帝,至少服侍的皇帝也尽心。”

  天子道了声不,“懂了规矩的宫女有什么趣,朕觉着她正好,深得朕心。”

  他似想到什么乐事,笑容都带着戏谑,看的周太后心口发紧,这些个当皇帝的,吃惯了山珍海味,便偶尔也会想尝尝外头的清粥小菜,她也不是不能理解,但这女人是从那不正当的尼姑庵里出来的,她虽在宫里,可也不是耳鼻闭塞,那种地方连青楼楚馆都不如,那里面女人会的都是野路子,可比什么姜柔菀会哄男人的多,什么脏的都能使一手。

  天子的胃口若被养叼了,以后哪还会正眼瞧得上循规蹈矩的良家女子。

  先帝当年还没沉迷道术时是多正常的一个男人,后来就是被那道观里的野道给迷了心窍,非要练什么长生术,还服食丹药成瘾,坏了身子,对后宫都提不起兴致。

  叫周太后心里想的,这些僧啊道啊的,表面仙风道骨,其实暗地里比谁都会蛊惑人心。

  “皇帝,皇室有皇室的规矩,就算她是宫女,也该按宫女的规矩来,你把人藏在房里,难道她就这么见不得人?”

  天子冷下来神色,“皇嫂是在教训朕吗?”

  他笑起来的时候很温和面善,但是他一没了笑,周身有种阴翳瘆人感。

  周太后没来由一寒,她终归不可能因为一个女人与天子闹得不快,只得道,“哀家不是教训皇帝,宫外的女人多少不知道来路,身上有没有病也不清楚,哀家是为皇帝的身体着想。”

  天子道,“她干净的很,只怕宫里也没几个人有她干净。”

  周太后一噎,琢磨半晌,只觉得话里有话。

  天子急着进暖阁,没功夫再与她多话,“皇嫂没什么事就回慈宁宫去吧。”

  周太后瞧他这急切的样子,心下也跟着慌,“哀家大皇帝十多岁,虽是与你互称叔嫂,可哀家心底是拿你当儿子待的,难道哀家的话皇帝也听不进去吗?”

  “皇嫂这是什么话?朕的母妃是先淑妃,皇嫂说朕是你的儿子,把朕的母妃置于何处,这话叫先帝听了,他作何感想?”天子拧眉道。

  周太后一时说不出话。

  天子却没停下,“朕尊皇嫂为太后,不仅是敬着皇嫂,更是体谅皇嫂这些年的辛苦不易,若是照着先代祖宗惯例,皇嫂恐怕连慈宁宫都住不进去,皇嫂既然做了太后,就该颐养天年,用不着将手伸到朕这里,朕不是三岁孩童,是非对错都需要人来教导。”

  “朕希望皇嫂回去好好想清楚,是想着以后终老有人抚养,还是也想像淑太妃那般,去皇陵里守着先帝了却残生。”

  周太后大张着眼,想说反了反了,可是站在她面前的是天子,是皇权的最高统治者,也是由她一手扶持上去的,现在天子翅膀硬了,竟然反过来威胁她。

  她这时便恨起了先帝,当年他若不参道,怎么会没有皇子,也用不着让如今的天子即位,天子都已成年,哪有幼儿好掌控,现下她难管的住天子,莫非真要像天子说的,从今往后再不过问前朝后宫,那她这个太后岂非是空置的。

  天子朝一旁的魏宏达睨过,魏宏达急忙上前,请周太后出去,“太后娘娘,眼看着日头上去了,陛下还得办政,您先回吧。”

  周太后就这么被请出了乾清宫。

  魏宏达与天子禀告了一些姜雪甄的情况,宫女服侍姜雪甄喝完药后,烧退下去了,只是她一直没起来用膳。

  天子进了暖阁,只瞧桌上的饭菜都冷了,确实没动过,他吩咐两边宫女把饭菜撤了换上热的,然后自个儿来到龙床前,弯身拨起一边帐子。

  姜雪甄侧着脸睡在被里,整个人蜷成团,墨发凌乱的散在脑后,鬓边碎发拂在她脸侧,显得肤如凝脂,又长又密的睫毛垂下,她像是没有人气的玉雕假人。

  天子摩挲着她的脸孔,有些温凉,触之生香,但他一碰到她,她的眼睫就细细颤了颤。

  是在装睡。

  天子心头一动,自去拿了玉肌膏来,手指上勾出药膏,他低身下来,吻住她的唇细细磨,她果然耐不住的锁着黛眉张开口,让他伺机探进被中再上了一回药,手却一直舍不得退走。

  她最终被逼出了眼泪,他才流连忘返的撤掉,再抬起头,就见她侧趴在枕头上,眼尾湿漉漉的红,脖颈上还有极明显的印痕,只是被散开的头发遮遮掩掩的,更显出娇不承力的柔弱感。

  天子看的得意,手想分开头发看清楚些,被她抬手挡住。

  不许他碰?

  那五根细指搭在他胳膊上,也没什么劲,他反手想握到手里,那柔荑缩回被里,天子立刻会意,是嫌他的手指沾了泥泞。

  天子笑道,“你自己也嫌?”

  姜雪甄背过脸去。

  天子这会子心情很好,不在意她这点毛病,自去让宫女打水来洗手,洗完后擦拭好,才想把她从被窝里抱出来,她自己慢慢坐起来,声音还是哑的,“不敢劳烦你。”

  天子早摸清她的性子,自顾卷了衣袖,准备往桌边走,“既然不敢劳烦朕,就自己下来用膳。”

  姜雪甄睡了半日,身上还是很疼,动一下都艰难,但仍是下了龙床,可脚一落地便要软倒。

  天子回身手一勾,把人给兜抱住,几步路坐上了桌子,丝毫没放她的意思,仍搂在腿上,道,“吃饭。”

  姜雪甄手指攥紧,良晌忍住心底的厌腻抵触,伏在桌边喝汤,喝到一半停下,说自己饱了。

  天子捏过她的脸,“要朕喂你吃饭?”

  姜雪甄轻道,“吃不下。”

  天子露出笑,却没笑意,“跟朕执拗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姜雪甄翕动着唇,“你……以前不会这样。”

  “在你眼里,朕是不是该像以前那样,你只要招一招手,朕就会冲你摇尾巴?”天子笑深了。

  姜雪甄哑口无言。

  “那几年朕太单纯了,不知道人心险恶,朕陪在你身边,见你一个笑朕都能欢喜半天,朕那时候是不是没出息极了?”天子问她。

  姜雪甄没答他。

  天子也浑不在意,看她身上穿着自己的亵衣,人虚软的坐在他腿上,一本满足。

  “朕得多谢你,没有你,朕岂会成长,朕从前觉得只要有一颗赤诚之心便能将你感动,可你转头就投入李熜的怀抱,诚然他是个连太监都不如的废人,但大概在你心底,朕不如他。”

  他轻笑一声,“人往高处走,朕懂你,进宫成了妃子,你才有机会替你母亲报仇,可你没想到,李熜要你吃丹药,所以你只能称病躲了他一年,他若是好好的人,可能你也就从了他了,你为你母亲付出良多,却只死了一个害她的丫鬟,姜家可都好好的,甘心么?”

  姜雪甄不甘心,从她记事起,她就养在孟氏膝下,孟氏待她不差,还常与她说要姊妹和睦,是极好的主母做派,可背地里,孟氏院里的丫鬟却常有意无意让她听见她母亲生前有多歹毒,她母亲打杀了多少下人,不像孟氏对下人亲厚。

  她还不懂事时,就已经被不停的灌输,她母亲是个坏人,她不能像她的母亲那般祸害旁人,她要温良恭俭,要孝顺乖巧,还得忍让姜柔菀这对姐弟,即使姜柔菀对她这个长姐一点儿也不敬重,还处处挤兑她,她依然谨记孟氏的话。

  她长到十岁的年纪,已经一心一意只为姜家着想,姜明要她嫁谁她就嫁谁,孟氏在她面前哭诉家中拮据,她也愿意任她克扣自己的月奉。

  她曾因为他们怨恨过自己的母亲,为什么她的母亲是这种恶毒的人,为什么她的母亲不能像孟氏一样贤惠温柔。

  她不喜欢张嬷嬷说她母亲生前的过往,她不想知道她母亲曾经是什么样子,她陷在姜家人为她编织的母亲是个恶毒的女人的网里,她跟着那些人一起痛恨起了母亲。

  所以后来她知道真相后才会那么恨,她恨不得姜家所有人死无葬身之地,她推姜昭宴下水后,姜明骂她。

  她果然和她的母亲一样恶毒。

  那时她决定,无论她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要这些人去死。

  暖阁外魏宏达扯着尖细嗓子道,“陛下,佛堂那边的如意姑娘求见您。”

  天子让进来。

  如意弓着背走进来,入目就是天子怀抱着姜雪甄,姜雪甄纤柔的腰肢被天子一臂环紧,天子一只手还托住那凝玉似的脸,侧容憔悴,脖颈细长。

  姜太妃被抓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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