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少卿的小厨娘 第93章

作者:塞外客 标签: 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甜文 古代言情

  话音刚落,君臣二人齐齐看向她。

  唐小荷立马收声,后退两步,就差当场跑路。

  宋鹤卿道:“丽嫔尸骨未寒,线索不全,真凶存疑,如何能放?”

  唐小荷皱起眉头,大着胆子道:“我又不是不让你管,只是觉得,查案大抵也和做饭也有那么半点相同之处,你就算再着急吃,锅没热又能怎么办,你且慢点来,只要证据足,线索够了,还愁凶手落不了网么?只是时机没到罢了。”

  劳碌命如宋鹤卿,只信人力不信时机,正欲反驳,便听身旁天子附和道:“说得不错。”

  宋鹤卿诧异看去,只听天子又道:“宋爱卿,治大国如烹小鲜,油盐酱醋要恰到好处,不能太咸,也不能太淡,火候不能不足,也不能过足。”

  “朕私以为,不止治国,凡事皆有其道,道中皆是此轨。朕看重你的能力,欣赏你的性情,但古语有云,过犹不及,有时候,你是该停下,看一看时局,待你勘破之日,或许案子便也不攻自破。”

  宋鹤卿听得云里雾里,尚未理清其中字句,天子便已将空碗塞到唐小荷手里,噙笑负手离去,衣袍翩跹,虽是人身,犹似鹤影。

  他原地顿了半晌,始终未能理解其意,便抬头看向唐小荷。

  唐小荷汗毛一竖,以为他要与她秋后算账,转头便跑:“那什么,我把碗送回去,你自己先回去吧。”

  若放平时,宋鹤卿能答应才见鬼,但此刻,他的脑子里被其他东西所填满,容不得再在琐事上较真,便没跟唐小荷作对,转身回了住处。

  殿中空旷,他一人坐在其中,大热天的,竟有些萧瑟意味。

  他回忆着陛下跟他交代的那番话,分明可以往最深处想,可总有一个念头跳出来,阻拦他的思考,扰乱他的思绪。

  几次下来,宋鹤卿烦躁不已,扯起茶壶便要斟茶解渴,结果茶壶里空空如已,干净到老鼠能在里面抱窝。

  “来人,取水。”他正逢气头上,语气自然算不得好。

  进来的小太监似被吓到,低着头不敢抬一下,提起茶壶便往外跑,片刻后茶壶被送了来,里面已装满温热茶水。

  宋鹤卿斟满茶水一饮而尽,烦躁的心情这才得以平复些许,心思便又回到案子上。

  想着想着,他的眼皮开始发沉,头脑不受控制地变麻木。

  他开始时以为是自己操劳太久,身体吃不消急需补觉,但等到呼吸紊乱,手脚连活动的力气都没有,他就反应过来了。

  ——茶水有问题。

  他连慌张的心情都没有,铆足力气狠掐了一把大腿,感觉神志颇回来了些,起身便要往殿门去。

  但药力实在太猛,他仅是迈出两步,人便重重栽倒在了地上,经这一摔,眼前立刻变得漆黑一片,意识也跟着涣散,几乎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一瞬间,宋鹤卿脑子里想了很多。

  譬如自己好歹一介四品大员,应该不至于死在皇宫里,他脸上挂得住,陛下脸上都挂不住,所以这茶应该要不了自己的命。并且通过当前反应来看,这茶里是迷药的可能性更大些,凶手应该是只是要把他送到什么地方,而把他一个大活人运到宫外也绝非易事,所以那地方应该还是在宫里。

  至于是宫里的什么位置,对方又是什么用意,以宋鹤卿现在的脑力,是远远想不到了。

  他只觉得庆幸。

  庆幸还好是自己,不是唐小荷。

  作者有话说:

  摊牌了,没错就是那种药

第114章 中毒

  ◎金钩吻◎

  宋鹤卿是被脂粉味生生熏醒的。

  他睁眼, 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全然陌生的床榻上,而且看样式很显然是女子所用,心下当即咯噔一声, 正打算起身离开, 殿门方向便传来脚步声。

  他连忙跃下床榻藏到床底,一直到脚步声逼近,头顶传来女子的说话声, 方明白自己目前的处境。

  他居然是身处禁苑,到了后妃的寝宫中。

  这若被发现,纵然陛下知道他是被冤枉,但秽乱宫闱的帽子是别想摘下了, 即便侥幸捡回条命,此生清名势必荡然无存。

  幕后之人何其歹毒, 没直接要他的命,一出手便是要他生不如死。

  而且宋鹤卿隐约觉得, 自己有点不对劲。

  经脉乱了, 丹田也在发烫,体内闷了股说不上来的邪火,醒来短短时间, 邪火从暗暗蛰伏到横冲直撞, 几乎令他失去理智。

  他咬牙隐忍,口中出现血腥味也不松口,方算勉强撑住。

  一直等到夜深人静,榻上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宋鹤卿方从床下爬出, 趁着守夜宫人瞌睡, 摸到窗口越窗而出, 一路躲藏,总算出了禁苑,回到住处。

  住处里,唐小荷焦头烂额,几次入睡都没成功,总算忍不住,披上衣服爬下床榻,准备去找宋鹤卿。

  她知道自己不能乱跑,更知道现在夜深,皇帝老子早就睡觉了,但她实在放不下那个心,她急切的想知道宋鹤卿是不是还在御书房,如果不在,那他究竟是去了哪?

  唐小荷一边劝自己放宽心,宋鹤卿身手那么好,皇宫守卫那么多,肯定不会在这里出事。另一边,她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使得她动作十分着急,连鞋都没穿好,便忙不迭往殿门冲。

  正当她的手即将碰到门时,门“哐当”一声,从外被狠狠撞开。

  唐小荷吓了一跳,回过神便见宋鹤卿摔倒在了地上,气喘吁吁,浑身抽搐,双目死死闭住,额上汗如雨下。

  她连忙去扶他,惊恐地喊道:“宋鹤卿,宋鹤卿你怎么了?你去哪了?你身上怎么这么烫?你跟我说句话啊!”

  宋鹤卿艰难睁眼,看到唐小荷那刻,体内的那股邪火燃烧到最旺,已有燎原之势,几乎将他吞噬。

  他咬紧牙关,用力闭上了眼,努力维持着最后一丝神志,启唇嗓音已带颤意,咬字灼热沙哑地道:“我被人下了毒,不妨事,死不了人。”

  唐小荷一听,眼泪差点落下来,厉声吼道:“谁给你下的毒,我弄死他!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叫御医,我让他们来救你!”

  宋鹤卿一把攥住她的手,睁眼连连摇头,眼底通红,除了灼热便是祈求,对她轻声道:“别去,这毒见不得人,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唐小荷已经没心情去询问究竟是什么人害他给他下的什么毒了,她感觉此刻的宋鹤卿好可怜好脆弱,跟要死了一样,急的她只能哭泣着问:“那你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帮你?这毒真的不要命吗?你别吓我。”

  宋鹤卿看着她为自己流泪的样子,几欲失控,使劲吞咽了一下喉咙,眉头难耐地拧紧,再度摇头道:“不会的,放心吧,你现在把我扶到榻上,我运功,看能不能把毒逼出来。”

  唐小荷重重点头,抹干净泪,使劲扶起宋鹤卿,朝着床榻走去。

  宋鹤卿上了榻,立刻盘腿打坐,结果半日过去,症状不仅没有缓解,反而因为时间拖延太久,整个肉身如被业火焚烧,连五脏六腑都在随之煎熬。

  他原本白若玉色的皮肤,变得绯红滚烫,青筋血管突出爆起,如斯清俊般个人物,竟显出三分狰狞味道,妖物附体一般,仿佛不知何时,那妖物便会破壳而出,彻底占用这肉身。

  唐小荷看他这样子,以为他是中了热毒,便跑到外面打来整整一盆的凉井水,又将锦帕打湿,爬到榻上,倾身过去,想给他敷一下额头。

  宋鹤卿本就隐忍到了极致,此刻鼻尖嗅到幽渺女儿香,额上还贴来一只柔软香腻的小手,体内气血顷时波涛翻涌,逼得他险些呕出一口鲜血,差点走火入魔。

  他睁开双目,通红眼眸死死瞪着唐小荷,从齿间挤出两个沉若万斤的字:“走开。”

  唐小荷愣了,懵懵道:“我走哪去?”

  宋鹤卿夺过她手中帕子,将她一把推下床,怒喝道:“去哪都行,总之不要和我共处一室,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再看下去,他怕他……

  唐小荷被他猛地一推,险些摔个踉跄,还没弄清宋鹤卿为何这样,汹涌的委屈便袭上心头,脚一跺口快道:“好啊!不看就不看!你以为我很想照顾你很想看你吗?宋鹤卿你别太伤人心了!”

  她转身便冲向殿门,连头都未回一下。

  随着轰然一声摔门而出,宋鹤卿面上的狠意,也逐渐变为浓烈的愧疚与委屈。

  他将残留她肤上香气的锦帕放到鼻下,拼命嗅着,一遍遍地哽咽呼唤:“唐小荷,唐小荷……”

  如果是你个女子该有多好,如果你是个女子该有多好。

  可如果是女子,他今晚便更不能在她面前失态,否则他会记恨自己一辈子。

  ……

  偏殿中,唐小荷气得边哭办骂,但等冷静下来,却又控制不住地去担心宋鹤卿。

  她这偏殿说是偏殿,其实更像是耳房,和主殿仅一墙之隔,主殿有点风吹草动,偏殿听得一清二楚。

  在她刚回偏殿时,主殿还没有什么动静,但慢慢的,便响起了男子压抑而急促的喘息声,时快时慢,似乎很痛苦,像在受重刑折磨。

  唐小荷揪紧了心肠,觉得自己不该冲动跑出来的,现在留那家伙一个人在那边,万一毒发死了过去该怎么办,死过去了也就算了,关键死过去皇帝老子找她要交代怎么办?

  唐小荷心里乱极了,既想回去看看,又觉得不蒸馒头争口气,都被赶出来了,怎么能腆着脸再回去,要回去也是宋鹤卿请她回去。

  正当她左右为难的时候,墙那边的动静忽然没了,主殿死寂一片。

  唐小荷被吓到了,赶紧贴着墙根仔细去听,听了半天,确定真是一丝声音都没有了,心想不会真的死过去了吧?这家伙明明说死不了人的!

  她慌了,也顾不得什么面子骨气了,一抹眼泪便又动身跑了出去,直奔主殿的门。

  空旷漆黑的主殿中,月光如银,清辉弥漫,掩盖住了残存灼热。

  唐小荷推开一条门缝,悄悄挤了进去,诧异地低语道:“灯怎么吹灭了,宋鹤卿,宋鹤卿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她摸着黑,朝床榻方向小心走去,同时不忘呼唤宋鹤卿的名字。

  空气里多了淡淡的腥气,唐小荷嗅觉灵敏,不禁被味道刺激了下,冷不丁打出个喷嚏。

  喷嚏声颇为响亮,惊动了床榻上的人,身体轮廓随之动了动。

  唐小荷大喜过望,步伐更快了,激动道:“宋鹤卿你没事吧,你还活着对吗?”

  话音落下,殿中久久寂静无声。

  就在唐小荷怀疑刚刚是自己眼神出现错觉时,榻上之人总算启唇出声,声音沙哑软糜至极,冷冰冰地问她:“我不是让你走开吗,你又回来做什么。”

  唐小荷听他动静没了先前的反常,当他恢复好了,便毫无警觉地继续上前道:“我放心不下你啊,虽然你这家伙喜怒无常说话难听还不知好歹,但我怎么能把你丢下不管呢,对了,你到底中的是什么毒啊?怎么这般奇怪,还不能把御医请过来,有名字吗?”

  “名字?”宋鹤卿冷笑一声,口吻讥讽,“你现在若再不离我远些,我就算不说,你也会知道它是什么。”

  他好不容易均匀下来的吐息,在此刻重新变得愈发粗重,直至承受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药性根本没散尽,靠他自己,不过饮鸩止渴,解一时煎熬。

  宋鹤卿强行控制住心神,几乎可称之为自残,正要再度将唐小荷呵斥出去,一只温暖绵软的小手便贴在了他的胸口,温柔抚慰。

  夏日衣料单薄,何况他胸口衣襟大敞,如这般的抚慰,便使痒意落地生根,传遍四肢百骸。

  宋鹤卿头脑一片空白,头发丝都在战栗,唐小荷关切的话语,还在不断响在他耳边,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好了,”唐小荷唉声叹气,哄小孩似的道,“不管是什么毒,你都别再跟我甩脸子故意气我走了,还记得我先前在苏州白家对你说过什么吗?朋友不仅仅是有福同享,更重要的是有难同当,你都这个样子了,我必须要在你身边陪着你,要不然就太不讲义气了。”

  唐小荷丝毫没留意到,在她说话的间隙,掌下微凉的皮肤已重新变得滚烫,连脉搏都在随之跳动强烈。

  她看到榻上还摆着她先前留下的锦帕,便捡起来想再过一遍水,不料摸到手中,触感湿滑古怪,遂诧异道:“这上面的水怎么变得黏黏的?”

  她没想太多,打算将帕子洗洗,未曾想刚转身,腰肢便被身后伸来的长臂死死箍住,眨眼瞬息,身子便被拖到了榻上,灼热倾覆。

  “既然你说了,我们是朋友。”宋鹤卿咳嗽过后,声音更加低沉至极,鼻尖嗅着她颈间气息,吞咽着喉咙道,“那朋友之间,帮点小忙,是否算不上过分?”

  唐小荷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连挣扎都忘了怎么挣扎,僵硬而懵懂地点下头道:“是,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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